花开无声（长篇连载。已完结，请批评。）

林玉华

第14章        一曲倾心
舞台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位身穿乳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乌黑直溜的长发流泻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长相。不过，整个画面已经很美很梦幻了。淡蓝色的灯光聚焦在演出者身上，她缓缓抬起双手，随即，轻柔的琴声流泻而出……
舒缓轻柔的旋律仿佛慈母的手，把苏骏飞的心抚摸得柔软温暖；“叮叮咚咚”的音符又宛如一个个小精灵，让他的感官变得如此敏锐：他能嗅到春日田野上清新的泥土的香味，能听到发出新叶的枝头上小鸟的欢叫，能触摸到山溪潺潺流水掠过指尖的清凉甘冽。
纯净、清亮、梦幻的曲调，带着他回到家乡巷口那棵老榕树下。他回想起：多少个雨后爬上树采摘木耳；多少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他站在树下仰望密密的树叶里渐渐漏出点点金色阳光；多少次爬上南边那根横生的大树干，坐在上面远望大海，对远方的向往常常激得他心潮澎湃……
热烈的掌声把他拉回现实，原来一曲终了。只见那女生缓缓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台前，向观众弯腰谢幕。待她抬起头来，苏骏飞的心弦“咚”一声拨响了——多么清纯美丽的女孩！如空谷幽兰，如山间百合——她嫣然一笑，眼神似乎投在苏骏飞身上。
后面的节目多么精彩，苏骏飞都无心观赏了，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一袭白色身影飘走了。
他的室友兼死党丁致远半开玩笑地向他讨谢媒礼：“要不是我极力劝说强拖你去，你肯放下你的功课去看新年联欢会吗？你能听到秦小璐的钢琴独奏吗？你能对她一见钟情吗？你能终于开始你的初恋吗？综上所述，我，是你们的媒人！咱哥们熟归熟，但‘人熟礼不熟’，这个礼数可不能免啊！”
苏骏飞放下手里的德文读本，有气无力地说：“那能叫初恋吗？最多算是单相思罢了！阿远，说真的，我这些天心神不定，很不好。我该怎么办？”
丁致远听他这话，收起嬉皮笑脸，严肃下来，挨着他坐下，认真地说：“也真是，差距摆在那，确实是一道鸿沟啊！”
原来，1994年12月31日晚上Z大新年联欢会上那一支琴曲，敲开了苏骏飞紧闭了21年的情怀。这个Z大机械工程系的优秀生、正在全力争取公费留学德国F大学的读书狂人，也像一般男生一样，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钢琴女生的信息。
秦小璐，1975年生于广州市，书香门第，父母都在文化部门担任要职。自幼练习钢琴、舞蹈、绘画，艺术素养颇高。现为Z大艺术学院大二学生。追求者无数，但至今仍无确定的护花使者。
苏骏飞和秦小璐，城乡差距、门第差距、贫富差距、文理差距，这几个差距横在苏骏飞面前，像不可翻越的大山，让一向自信的他望而却步。但是，试都没试过，他又有点不甘心。
就这样，心里两个小苏在掐架：
一个说：“算了吧，你这个乡下的穷小子，现在最要紧的是全心全力准备好参加留学考试，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而且，不能辜负马克老师对你的厚望和帮助。”
另一个说：“缘分可遇不可求，既然让我遇见了动心了，就要尽力去争取，尽力而为可以无悔。你拼命苦学，想出人头地，不也是为了能够有资本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生伴侣吗？你不去试一试就放弃了，说不定她对你有好感呢？她不是还看了你一眼吗？”
“嗤！她哪里认识你？那只不过是你刚好坐在她眼光飘到的地方罢了。你又不是没有上过台，那种时候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看着我呢？说不定她听学长们说过我的事情或者在学校的宣传栏上看过我的报道。”
“别自作多情了，快快回神吧！她一个艺术学院的跑到咱理工学院来了解你？嗤！”
…… …… ……
终于，某一天在图书馆的巧遇，结束了这种折磨人的“掐架”。
Z大的图书馆的座位总是很紧张，但是苏骏飞三年多来凭他的勤奋、礼貌和乐于助人赢得图书馆管理员的好感，给他留了一个“专座”。
这一天是星期天晚上，图书馆早已满座。秦小璐看着这情形，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回去，就听到有人冲她招手说：“嗨！小璐！这边这边，我给你占着位子呢！”
她定睛一看，却皱了皱眉头——是一个姓叶的学长，家里好像挺有钱，整天跟他一群哥们显摆架势。这一个月来这个人正对她展开猛烈的攻势，但是，秦小璐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懒得去记，更不用说接受他的礼物啊约会啊什么的。
当然现在也不会接受他的座位。她正要转身离开，有一道清澈又醇厚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不介意的话，坐这儿吧！”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生，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有一种干净清冽的气质。他正用清亮的眼神看着她，很诚恳的样子。
秦小璐看着那个起身向她走来的叶某人，便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坐下来说：“谢谢！我叫秦小璐，音乐系大二学生。您呢？”他看起来像学长，可是沉稳的气质又像年轻的助教，所以秦小璐用了“您”。
“不客气。今天我同学有事没来，刚好有个空位，不用也是资源浪费不是？……我叫苏骏飞，理工学院机械系大四学生。你是第一次来图书馆学习吗？”苏骏飞微笑着回答。
“嗯。之前一直在我们学院那边的小图书馆。我是来找德语自学资料的，听说这边的大图书馆资料比较齐全。可是资料这么多，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查找了，不知学长有没有什么好介绍。”
苏骏飞一听，那个心花怒放啊：真是天助我也！
“真是巧了，我的德语还可以，如果你是初学的话，可以辅导你。”
这时秦小璐仔细看了一下他正在读的书，惊叹了：“哇，您都能读这么高深的德文专业书了！我真是好运气，恰好碰到高手。嗯——您收我当学生吧！我可以按课时给您付费。不过，我只有星期日晚上才有时间学德语。”
“免费的。呵呵，你要多课时我也没办法。每周日晚上就在这里学习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日晚上就成了苏骏飞的节日。星期一至星期六他用秦小璐的片言只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做养料，养得每天都像吃了十全大补一样精神百倍意气风发。星期日早上六点钟就起床去跑步，因为太激动了。
丁致远知道了这件事，每个周日晚上都“恰好有事”没去图书馆，把那个宝贵的座位留给秦小璐。他鼓励苏骏飞抓住机会，早日获取芳心。
就在苏骏飞想要进一步走近秦小璐心里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学期考试来了。秦小璐说她要准备考试，德语辅导下学期再继续。为了表示感谢，她送给苏骏飞一支“派克”钢笔和三盒钢琴曲录音带。
苏骏飞也送了几盒德语教学录音带给她，嘱咐她寒假跟着录音带好好练习，说下学期第一次辅导就要检查她的口语。
他们交换了通信地址，秦小璐还给了她家的电话号码，但是苏骏飞家里没有电话。这个细节让苏骏飞的心沉了一下，他又清醒地认识到两人的差距。

第二学期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日，苏骏飞约秦小璐到学生会的小办公室去练习口语。因为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
天气还是很冷。秦小璐进了门感到很暖和，解下嫩黄色的羊绒围巾，又用带着体温的一面捂住脸蛋熨了熨。苏骏飞看她戴了这条围巾，心情特别爽朗。因为这是上个星期他送给秦小璐的礼物。
秦小璐环视一下这个不足10平米的小办公室，对早在哪里等候的苏骏飞说：“呵呵，公物私用，不怕损害你的光辉形象吗？”
“能够为我们学校的钢琴演奏家出一丝微薄之力，我相信它会感到荣幸！欢迎你的光临！”苏骏飞迎视她波光盈盈的大眼睛，心中荡漾：生活待他不薄啊！这样一个纯洁美丽的女神竟然就活生生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秦小璐“咯咯”笑了：“你可以去写诗了！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话。那些女生被你迷死了吧？”
“说哪的话？我是我们学院出了名的书呆子，除了工作需要，很少跟女生说话的。只有在你面前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你的琴弹得真好！新年联欢会上你的表演太美了！”苏骏飞眼中熠熠闪光，闪得秦小璐心慌慌的不敢直视他。
“那不公平——原来你在暗处，我在明处。那次在图书馆，我还傻傻地自我介绍，还有，我还用‘您’称呼你。”小璐板起脸，佯装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惹得苏骏飞心痒痒，很想伸手捏捏她娇嫩的小脸蛋。
“嗬，原来小璐这么小气！那请您坐下来开始上课吧！”苏骏飞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秦小璐“扑哧”一声笑出来，歪着头调皮地说：“苏老师，请检查学生的寒假作业！”
使两人的感情产生质变的是一个发音：苏骏飞发现秦小璐在发长元音ö [ø:]的时候总是不到位，于是一遍又一遍地讲解、示范——“[ø:]是[e:]的唇化音，发音时，先发[e:]，同时将嘴前伸至发[o:]状，双唇紧张有力地撮成圆形。看好了，就这样……”
秦小璐认真地看着苏骏飞的嘴唇，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模仿。在重复了n遍后，秦小璐终于能够发出一个标准的ö [ø:]，苏骏飞高兴地表扬了她。秦小璐又卖弄似的发一个ö [ø:]音，这一下可不得了了，那撮起来的嘴唇红嘟嘟的娇嫩可口的样子，诱得苏骏飞再也把持不住，猛地凑过去啄了一下，迅疾离开，说：“对不起！”
秦小璐愣愣地看着苏骏飞脸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好笑又有点委屈：“这就是我的初吻？”
苏骏飞闻言抬起头，眼中有惊喜的光芒，他轻声说：“小璐，你太美了，我，我刚才没忍住。……这也是我的初吻……刚才做得不好，我们一起练习一下好吗？”
秦小璐涨红了脸，闭上眼，微微仰起头。苏骏飞心中大喜，轻轻托住小璐的头，轻轻覆上她微微颤抖的唇，轻轻地舔舐，轻轻地描画唇形。这吹弹可破的皮肤，他生怕自己用力太大伤了她。然而，这样怎么足够呢？心里那把火烧得他很渴，他伸出舌头，探入馥香小口，吮吸了一下，哦！果然非常甜美！
小璐也渐渐放松下来，渐渐回应，与他的舌头互相追逐勾缠，互相吮吸津液，两人都发出迷醉满足的叹息。
苏骏飞吻得越来越用力，一只手扣住小璐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似乎想把她吞吃下去。
秦小璐已经晕乎乎的完全被他带着陷入一个甜蜜醉人的大漩涡，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敏感又轻飘飘没有存在感。她心中涌出一种陌生的欲望，这种欲望的源泉正在默默渗出蜜液，她想要更多，于是，她更加紧贴着这个坚韧有力的躯体。
可是，有什么东西硬邦邦地阻碍了这种无间隙的紧贴，迷醉状态中的秦小璐很自然地伸出手抓住它，想把它拿走……“喔！”一声含糊的痛呼，两人终于停住了“练习”。秦小璐回过神来，脸更是红得滴血——羞死人了！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好色女。
苏骏飞也非常不好意思，看小璐羞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心疼地抱着她，低低笑了：“小傻瓜，怎么能抓得那么大力呢？可别吓着了它！以后咱们的幸福生活可要靠它呢。”
秦小璐更加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人，原来是假正经，原来这么色！可是，为什么我不反感，反而有点喜欢呢？
苏骏飞扶起她的脸，含情脉脉又诚恳地说：“小璐，我喜欢你。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那次听你演奏之后我相信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我是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子，现在我一无所有，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非常认真的，我会尽力挣得能够与你相配的成就。在此之前，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
秦小璐大眼睛中隐隐有感动的泪光，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她轻轻点点头，低声但认真地说：“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其实答应来这里学习之前，我有找人先了解你的为人。……你先到德国去留学，我两年后去找你。我们一起加油吧！”
“一言为定！那么，现在继续‘练习’——口语吧！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傻瓜经不起逗。”
秦小璐又羞又恼，举起粉拳捶了他几下。苏骏飞止住笑，捉住秦小璐的拳头，捧起来举到唇边，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来亲吻，吻得那么珍爱那么虔诚。吻得秦小璐泪眼朦胧。

随着春天的到来，苏骏飞和秦小璐的爱情也不断升温，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两情相悦的甜美进程。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秦小璐的德语学得很快，苏骏飞留学申请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在众多申请者中各项成绩都是第一。
只有一个甜蜜的苦恼：两人越来越不满足于亲吻抚摸了，可是又不能不克制。
有一次秦小璐豁出去了，悄悄在苏骏飞耳边说：“要不，去买套吧。”
苏骏飞也动心了，可是想到实际操作的困难，他犹豫了：“我从来没买过那东西，太难为情了。还有，就算买了，藏在哪里？在哪里做？总不能在这里吧？那是万万不可的！”
秦小璐也傻眼了，还有这么多具体环节啊？她也不愿意自己宝贵的初夜就这么潦草地过了。于是说：“不要了。我们还是等到有条件再说吧！我想让咱们的‘第一次’很美很有纪念性。”
于是，忍着，诚挚地等那生命花开灿烂。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命运的恶魔已经向苏骏飞伸出了魔爪……

林玉华

第15章 来不及开花
厄运往往会假扮成好运，让你在高兴的时候狠狠地刺痛你，在巨大的落差中让你痛彻心扉。
苏骏飞现在就正在忍受这种痛苦。
他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痛！不是梦？不是梦！！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去死的冲动。
当然，有人不会让他死的，寻死也是要有自由的。
沈敏慢悠悠地爬起来，浑身光溜溜地站在苏骏飞面前，眼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说话了：“现在怎么办啊？我好害怕！你抱抱我嘛~~~”说着就往苏骏飞身上靠过去。
苏骏飞慌忙抓起被单围住沈敏的身子，自己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坐到一旁的扶手椅上，说：“你快把衣服穿上！我们把事情理一理。”
沈敏却不依，就那样围着被单挨过来，哀怨地说：“还有什么好理的？这不明摆着吗？你看，那，那床单上还有证据呢……你昨晚那么粗暴，也不怜惜人家是第一次……人家那里还疼呢……”
苏骏飞又恨又羞，哑口无言。他强自定了定神，试图回忆昨晚的情景，可是，回忆到了他放下酒杯，一阵天旋地转为止，后面就全是一片空白了。
然后，今天早上他睁开眼，发觉很不对劲：头昏沉沉的很难受，浑身赤条条，只盖着一条被单，一转身，竟然碰到光溜溜的一个人体！定睛一看，差点晕死：竟然是联旺老板的女儿沈敏！掀开被子，床单上赫然有他的痕迹！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床单上的红色印记，脑子彻底懵了。只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脸上犹有残妆的女人。多么好笑！昨天的苏骏飞是她家公司请去当临时翻译的有志大学生，今天的他却变成酒后乱性夺去一个姑娘第一次的猥琐之人。
突然，一个念头劈开了苏骏飞混沌一片的脑袋：我该怎么对小璐解释？啊！我还有什么面目站在她面前？我是这么肮脏这么可耻！我该怎么面对她？！
被绝望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苏骏飞反倒镇静下来了，他对眼勾勾盯着他的沈敏说：“我先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该负的责任我会负。不过，我们都是在喝醉酒之后发生了这件事，你我并不互相了解，也谈不上有感情，我也是第一次，你看……”
沈敏打断他的话，沉着脸说：“男人的第一次和女人的第一次意义是不同的。你说你会负该负的责任，那好，我要求结婚！你入赘沈家，生的第一个孩子要姓沈。”
苏骏飞已经麻木的神经竟然也感到震惊，他马上说：“不行！我绝对不能入赘你家！我是独子啊！还有，我并没有答应和你结婚，你做这样的决定太草率了吧？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我的身子是你破的，你就要负责。我……”这时，沈敏的手袋突然“铃铃铃”响起来，房间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沈敏一愣，随即记起是新买的移动电话机，她马上走过去掏出来，有点笨拙地按下接听键：“喂！哦，爸，……我没事。昨晚在阿云那里睡的。……嗯，我等下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掀开被单，利落地穿戴整齐，又进卫生间洗漱化妆，然后出来对苏骏飞说：“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咱们的事以后再说。请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要负责哦！”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你愿意待的话可以待到中午12点，我先去退房了。”
苏骏飞看着那一床狼藉，哪里还有脸在那儿待着？连忙和沈敏一起走出去，沈敏去前台还钱，他连忙不停步地走出酒店。一直走出长长一条街，才停下来喘口气，然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暗无天日了……

秦小璐这个星期日没有来，她说要准备节目排练。苏骏飞只应了声“好”，没有像以往那样表示一下遗憾惋惜什么的，一整个星期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挤出时间过艺术学院看小璐。小璐以为他忙着准备出国留学的事，加上自己忙得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也就没放在心上。
过了两周，秦小璐忙完了，兴高采烈地过来找苏骏飞，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却只有惊没有喜——苏骏飞不在学校！
问他的同学，说好像回家去了。可他只有一个通信地址，没有电话。
秦小璐生气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总要给她留个话嘛！果然妈妈说得没错：女孩子不能轻易让男孩子追到手，应该矜持一点，他才会珍惜。
唉！毕竟年轻啊！两情相悦的恋情是世间的至美，为什么要违反自己的心意，故作矜持呢？秦小璐终究是自小被呵护被宠爱惯了，哪里想得到人生没有那么简单？哪里能换位思考一下苏骏飞是不是碰到什么大事？
年少轻狂，一时冲动，只是想：“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哼！谁稀罕谁呀？”
于是，秦小璐连信也没有给苏骏飞写，就这样糊里糊涂和苏骏飞失去了联系。
等到她气头过了，想想觉得不对劲，又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种种甜蜜，不由心慌意乱寝食不安起来。到他们失去联系的第六个星期，秦小璐终于说服自己跑到苏骏飞那里找他。
可是，迎接她的是更大的失望！甚至可以说是绝望！苏骏飞期间有回来过一次，但是很快就又离开学校，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小璐万般无奈之下鼓起勇气去找苏骏飞的班主任，但得到的回答是：“我们也在联系他，可是他好像失踪了一样，找不到了。已经跟他家乡的派出所联系，请他们帮忙找一下。”
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却给她一个惊喜：有一封信！是苏骏飞寄来的！
拆信封的时候，她的手激动得发抖，抖抖索索打开信纸，偌大一张白纸上，竟无片言只语！连一点墨迹都没有！
秦小璐呆呆地捧着这封空白信，脑子也一片空白。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然后，眼泪就“吧嗒、吧嗒、滴滴答答……”打在信纸上，滑到地板上……
后来秦小璐又去找他班主任打听消息。他的班主任叹了口气说：“可惜啊！他主动提出放弃留学——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呀！竟然放弃了！也没有说明原因。毕业证也不要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辍学了！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他硬是不肯说。我们请派出所调查一下他有没有干违法犯罪的事，结果也没有。真是令人费解。”
秦小璐却惊喜地问：“老师，他有回来过？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班主任老师摇摇头：“没有，是打电话来说的。如果他有来，我说什么也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呀。还可以带他找校长通融一下把毕业证办给他。但是他没有容我多说，就礼貌地挂了电话。这孩子，肯定碰到什么天大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反常的。姑娘，要不你去找找马克老师，他或许知道些情况。”
于是，秦小璐去找马克老师。但马克老师也一无所知。当得知秦小璐是苏骏飞的女朋友并且还在学德语时，他非常热心地提供自学德语的资料给她。临别时安慰她说：“你先专心学习吧！这么美丽可爱的姑娘，苏是舍不得不爱的。嗯，苏也许在跟你捉迷藏。”
可是，这个迷藏竟然一捉就是十多年啊！
秦小璐是从回校办毕业证的丁致远口中得知苏骏飞与一个富家女结婚的消息的。丁致远把苏骏飞狠狠骂了一顿，又安慰秦小璐：“这样的人，幸好早分手。你把他忘了吧！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护你。”其实后面两句话是苏骏飞托丁致远说的，但因为丁致远一再追问都没得到苏骏飞的解释，他觉得苏骏飞没有把他当兄弟，一气之下，也懒得替他传话，直接变成自己的话了，因为他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再后来，艺术学院里有一个传奇女神：美丽、聪明、勤奋，但是只可远观不可追求。直到女神以优异成绩出国留学深造，她依然是后来好几届学弟学妹们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这个人就是秦小璐。
至于她与马克老师的姻缘，又是另一个传奇了。

苏骏飞预想得到，秦小璐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也预想得到，以她外柔内刚、聪慧勤奋的秉性和她良好的家庭背景，可以从情伤中解脱出来，然后获得幸福的人生。
可是秦小璐绝对猜想不到，他如剜心般“绝情”放弃这份爱，有多么挣扎多么不甘！但是，生活给他的只有一个选择！
在秦小璐忙着准备演出的那个星期，苏骏飞被告知妈妈生了大病，他不顾一切赶回去，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抓住沈敏这根救命稻草。
回到广州，苏骏飞约了沈敏，通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签了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的主要内容是：
一、苏骏飞入赘沈家，沈敏生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均姓沈，如果是女孩，后面生的第一个男孩姓沈，再往后才姓苏。
二、婚后家中收支由沈敏主管，苏骏飞个人工资可以自由支配，但大额支出要经过两人商量。
三、沈家一次性付给苏骏飞五十万元作为苏母治疗费用。但苏骏飞必须到联旺集团上班，工资照时价结算。
苏骏飞本来想等一年半载后再结婚，谁知，苏妈妈手术刚做完，沈敏就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要赶紧结婚，我不想让人说闲话，我家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苏骏飞被生活挟裹着走上了红地毯。参加婚礼的几乎都是沈家的亲友，苏家只有苏大姐夫妇过来，完成了应做的礼数就走了。
婚后，两人几乎没有一次圆满的夫妻生活。磕磕碰碰的到九个月时，沈敏生下一个七斤重的男婴。沈汉城夫妇乐得合不拢嘴，给孩子起名“沈乐乐”。这个名字既表示他的降生给沈家带来了欢乐，也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成长，一生过得快快乐乐。
孩子的降生，给紧张的夫妻关系带来了缓和的转机，共同抚养孩子的酸甜苦辣让两个人的心有点靠近了。苏骏飞不再去想这婚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尽力把种种不如意深埋在心底，想好好对待沈敏，好好养大儿子，好好过日子了。
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好好地过，沈敏闹小姐脾气了！

林玉华

阳暖 发表于 2014-3-14 15:48
作者是不是教师，语言文字的运营还是挺娴熟的

哈哈！阳暖老师好眼力！
谢谢您的鼓励！
希望不仅仅是语言文字尚有可观之处。
思想内容上，我力图反映现实，表达一个70后对社会人生的些微感悟与思考。

林玉华

第16章  挺身而出
沈乐乐满月的时候，苏爸苏妈一起来看孙子。还带了好多礼物，大包小包的放在客厅里很惹眼。沈敏见状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忍着没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地叫了声：“爸，妈。”就回房间去了。
苏妈乐颠颠地紧跟着进房间看孙子。她见孩子长得粉嫩可爱，欢喜得不得了，马上就要去抱他。沈敏连忙说：“妈，你先去洗个脸吧！”苏妈回过神来，知道媳妇是嫌她不卫生。就笑呵呵地随苏骏飞到卫生间去。
终于把孙子抱在怀里了，这时孩子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很清澈，苏妈本就满心欢喜，这孩子还无意识地咧嘴一笑，更逗得苏妈忍不住低下头在孩子脸蛋上亲了一口，可刚一挨着孩子嫩嫩的脸蛋儿，就听到一声低呼：“妈！你怎么能亲他呢？”一旁一直担心地看着苏妈的沈敏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抱过去，拿起孩子专用的小毛巾仔细地擦拭刚刚被亲吻到的地方，擦完似乎还不放心，又拿酒精棉轻轻擦了一遍。
一旁的苏妈已经变成木头人了，眼眶有点发酸。只听沈敏说：“妈，你的病还在治疗，小孩抵抗力差，还是小心一点好。”
苏妈小声说：“这个病不会传染的。再说，我刚才在卫生间已经漱了口……”
“你用哪个口盅漱口了？”沈敏又吃惊了。
苏妈更难堪更委屈了：“是小飞的口盅。我刚才有问的。”
“你怎么能随便用别人的口盅漱口呢？骏飞也真是的，也不会拿个一次性杯子。”沈敏还是觉得不舒服。
苏妈瞟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刚才沈敏拿给她的时候，她只顾着看孩子，也没注意，现在一看，才明白媳妇一直防着她，怕被她“传染”了。苏妈心里又酸又苦，但想到自己治病的钱是沈敏家出的，只得强忍住一口气，走到客厅去。
客厅里苏家父子在喝茶聊天，看样子聊得挺开心。只听苏爸说：“……趁我和你妈都还没老，你们尽管生！你们忙事业，我们帮忙带孩子。”看到苏妈从媳妇房间出来了，他笑眯眯地说：“怎么样，长得像老三吗？老三，叫阿敏抱出来给我看看！”
苏妈连忙说：“她现在在给孩子喂奶。等一下吧！”
苏妈再没心思在这里多呆下去，便把那大包小包拿过来，一样样交代给苏骏飞：
“小飞，这是小孩的衣服，我洗过晒过的了；这个是去找老先生问的药散，是‘食月声’的，记得每到一个月就喂一点，可以防病的；这是去‘王公’请的‘符头’，一张贴在门上，一张贴在床头，这一张折好的放在小孩肚兜里保平安；这是剪好了的鮸鱼胶，现在出月了可以吃了，这一斤得分十次炖；这几斤章鱼脯加排骨香菇熬粥给阿敏吃；这一袋是本地鸡蛋。”
说完，又从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递给苏骏飞说：“这是你几个姑妈和两个姐姐的心意。”
苏骏飞一一应着，拿了红包，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钱放在妈妈手里，说：“替我谢谢她们！这个拿去买回礼。”
这边，苏爸只看了孙子一小会，也没有机会抱抱，因为沈敏抱着他没有让孩子爷爷抱抱的意思，苏爸也不好意思开口。
苏爸苏妈回去以后，沈敏就开始嘀咕了，让苏骏飞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拿走，说看了心烦。
苏骏飞不同意，一样样地摆出来解释给她听，说：“……这是我爸妈的一片心，你知道我妈那身体，这几天为了准备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心思跑了多少路？还有，这鮸鱼胶不是有钱就一定买得到的，这个可是补身子最好的东西，吃了你好小孩也好。”
“你别说那么多了，反正我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宝宝也不会吃那些不明不白的药散、穿那么低档的衣服。”这本来就让苏骏飞很恼火了，末了她还小声嘀咕道：“再说了，这些东西经过你妈的手，谁知道会不会沾上细菌……”
苏骏飞终于忍不住了，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有点科学知识好不好？我妈虽然得的是大病，但是不是传染病！你怎么能这么糟践她的好意？”
“我不管！反正我一看到你妈那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就害怕。她还亲了小宝宝，真是的，也不想想自己的病……不知道用酒精擦了干不干净……”
“哦！原来刚才是你让妈受委屈了！怪不得她不愿意多待一会儿呢——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欢欢喜喜来看孙子，你，你你竟然让她那么伤心！可怜我妈受了媳妇的委屈却半声不敢吭。沈敏！你太过分了！”
气红了眼的苏骏飞第一次摔门而去。再不离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打她，而沈敏刚刚出月，打不得；他也怕吓着孩子。
沈敏根本不把苏骏飞的愤怒当回事，她把鱼胶、鱼脯和鸡蛋转送给别人，其他的就那样丢着不用。苏骏飞气得一个星期不理她，她就去沈妈那里告状，害得苏骏飞又挨岳母一顿教训。
这件事之后，苏骏飞对沈敏更难有好感了。两个人都是死硬的脾气，结果越来越冷越来越僵，夫妻生活只有秋冬两季：萧索、冰冷。但奇怪的是，沈敏一直不肯跟苏骏飞分房睡，对他的生活管得很严……
“咕咚！”——苏骏飞从长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打开一看，是马克的语音信息。
他打开来，马克爽朗的声音传出来：“苏，你看了我发的照片了吧？为什么没有回信？难道一点都不惊讶吗？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骏飞播放了两遍，然后按住说话键平静地说：“老师，很高兴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祝福你们！当年是我对不起小璐，她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人。”
按了发送。他现在心里平静了，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一件宝贝，你自己没有能力呵护时，有人比你更珍惜更能呵护她，至少可以减轻愧疚感。
马克回信了：“当然！璐璐是我的太阳我的甜心，我们现在很好。希望你也过得好！不过，她对当年的事很不解，你能跟她解释解释吗？”
苏骏飞回答：“对不起，现在我不方便说。以后吧。……嗯，马克老师，我这边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我们的合作可能要推迟或者换一种合作方式。具体我发邮件给你。”
“哦，没关系。我期待早日和你合作。”
…… …… ……
就在苏骏飞忙着筹备自己的工作室时，大姐夫徐海出事了。
苏梅在电话里急得话都说不利索，苏骏飞只听明白姐夫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家的火锅店买卖、宰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说是有人故意整他们。
苏骏飞安慰她不要着急。立即打电话给派出所的朋友，请他先关照一下，不要让姐夫在里面受罪。把手头的事安排好，就马上赶回乐水。
原来，前几天有人提了两只野山鸡来，说是自己在山内打猎打到的，想拿到他们店加工一下，另外在店里点了些海鲜，合着一起涮火锅。因为平时也有这么做的，店里的小弟就接了生意，按他们的吩咐做了。
当时徐海去海边买海鲜，刚好不在。回来后到后厨一看那些鲜艳的羽毛，心里也有点不安，但听小弟说是野山鸡，也就没有深究。谁知今天派出所的人找上门来，说接到群众举报，还拿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内容就是那天店里小弟宰杀野山鸡的过程。警察说杀的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黄腹角雉，不由分说就带走了店主徐海，并勒令火锅城停止营业。
苏骏飞问双眼已经红肿的大姐：“店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
“没有哇！开业那天听了你的建议就想着去安的，可是刚刚开店，千头万绪，一拖再拖，就到现在也没安。唉！谁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呢？你说，咱们跟人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么害咱们啊？”
“那当时除了咱店里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顾客看到当时的情景？”
“当时我在家里，不知道啊。我找他们问问。”苏梅马上打电话问店里的人。
苏骏飞则走到房间打电话给他朋友问姐夫的情况。
那朋友说：“你姐夫这事还挺难脱得清：举报的视频显示不同时间宰杀不同的野生动物，除了黄腹角雉，还有蟒蛇、穿山甲等。如果没有证据洗清干系，恐怕不但要封店、罚款，还要判刑。”
苏骏飞一听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相关的法律条文，果然如此。
很明显，举报者是蓄意陷害的，那些视频除了黄腹角雉是在店里实录的，其他的是用电脑制作出来的“张冠李戴”。时间又选得那么巧——刚好店主夫妇都不在场。
苏骏飞正在分析会是什么人这么处心积虑，这边苏梅高兴地叫他过去。
“收钱的小芬说，那天阿亮的老师也在店里，而且她坐在门口等人，好像还拿手机拍了那些野山鸡的照片。”苏梅说着立即去找老师的电话号码。
苏骏飞心中一动，问：“是阿亮的班主任吗？”
苏梅连连点头说：“是，是。呐，这是鲁老师的电话号码，要不你打吧，你比较会说话。”
苏骏飞没有多言，接过电话号码，看了一下时间，想到她可能在上课，便发了个信息：“鲁老师，你好！我是苏骏飞。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现在是否方便接电话？”
不一会儿就有回信：“可以。”
于是苏骏飞第一次拨通鲁晓聪的电话，简要说了苏明亮家火锅店的事，问她认不认得那几个人，能不能给徐海作证。
鲁晓聪爽快地说：“人我不认得，但是我可以作证！我有录像，等一下传给你吧。你们先拿录像视频作证，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出面作人证。”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苏骏飞喜出望外。
鲁晓聪说：“徐大哥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他开店也是遵纪守法，从来不欺骗顾客、不偷斤短两的。难得有这么实诚的生意人，不能让人给坑害了。”
说完就把录像视频发过来了。
苏骏飞忙打开叫大姐过来一起看。
视频显示：那几个人指着提在手里的黄腹角雉说：“这是我们昨天入山内抓到的野山鸡，你帮我们杀了，取肉，‘片’薄薄；骨头熬汤做锅底；内脏不能偷我们的啊！”
小弟接过“野山鸡”，看了看，有点迟疑地说：“老板，这该不会是禁止捕杀的保护动物吧？”
其中一个刀条脸接口说：“去！你到底识不识货呀？这就是山内满山跑的野山鸡！不懂装懂！你们店不做这生意是不是？那我们走！”说着要抓过小弟手里的山鸡，招呼其他人走。
小弟见生意要做不成了，急了，忙说：“老板，不要生气啊！来来来，抽根烟抽根烟！”
那人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势回过身说：“看来这个阿弟倒是识做，那就在这里吃吧！阿成，去点多锅海鲜。拿一打啤酒来！”说着便咋咋呼呼地进了包房。有一个人跟着小弟进后厨房去，还掏出了手机……
苏骏飞问：“姐，这几个人你认得吗？听口音是隔壁镇乐溪镇人。”
苏梅摇了摇头说：“一个也不认识。”
“开店以来有什么反常的情况没有？”
苏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说：“一定是陈志勇指使的！”
“陈志勇是什么人？”
“哼！恶汁人！这个陈志勇仗着上面有人，靠山硬，又有钱，在这里横行霸道。刚刚开业那时候，有人来提醒我们：‘得去拜会一下陈志勇！不然，他认为你们不尊重他，是会找点事给你做的。这是在乐水开店的行规！你别不相信，有人还要给他送保护费呢！’我们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想着现在这个社会是有法有公理的，咱们照法律老老实实做生意，还怕他什么。唉！看来真的让他说着了。”
苏骏飞听了沉吟不语，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林玉华

彩色的梦 发表于 2014-3-14 10:49
留个脚印，有空再来欣赏。

呵呵！有彩梦有暖阳，一路温暖美丽！——真是有福气啊！
谢谢！谢谢你们的阅读！

林玉华

第17章  第二次握手
苏骏飞把录像视频拷到U盘，又整理好火锅店营业以来的买卖单据，尤其是那桌黄腹角雉的账单，召集店里当天在场员工。然后带着这些人证物证到派出所，通过派出所那位朋友，找到所长。
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徐海当即释放，火锅店恢复营业。但因为确实有宰杀黄腹角雉的行为，罚款一千元；并令店主组织全体员工学习《野生动物保护法》，一周内要学会辨识可能被捕杀作为野味的保护动物。
苏骏飞要求查出举报者，因为这种行为足以构成诬告陷害罪，而且从制作的视频看，极有可能有一个捕杀、买卖国家保护野生动物的犯罪团伙隐藏在乐水或周边地区。
所长满口答应，慷慨激昂地说：“苏委员请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合法经营者的正当权利，坚决查处违法犯罪分子！”
不过，后来这件事一直拖，拖到不了了之。所长给出解释是：“举报视频是通过网络发送的，乐水派出所没有配备电子信息技术刑侦员，难以调查；根据苏委员提供的视频寻找那几个人，也因为警力不足、办案经费紧张等等原因无法开展。所以……”
苏骏飞对当地警察的办案能力早就领教过了，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其实他早就把有关资料送到L市公安局有关部门报案。后来L市与深圳市警方联合，清查出一个与境外勾结的盗猎、捕杀、买卖珍贵野生动物的犯罪团伙，那天拿着黄腹角雉到徐海店去的几个人，果然就是犯罪团伙的成员。此是后话。
却说那天晚上，徐海就在自家火锅城设宴感谢苏骏飞、鲁晓聪和所有员工。但鲁老师没有来，她说：“举手之劳，碰巧而已。不必谢！”徐海要亲自去接她过来，她连声婉辞：“徐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真的不用客气！我今天晚上要回我妈家——家里有事必须回去。你来了我也不在学校。”徐海只好作罢，跟妻子商量另日再带“四式礼”登门道谢。
吃了饭，回家喝茶聊天时，很自然又说到鲁老师。苏梅说：“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么好的女人，命运却不好。”
徐海问：“哦？鲁老师看着乐呵呵的，人也长得‘喜神’，怎么会命不好？”
苏骏飞也好奇，但他没有开口说什么，他知道大姐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果然，苏梅叹了口气说：“就是啊！那次她来咱家家访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的生活多么幸福美满呢！谁知道，前几日，隔壁李婶来家里坐，我才知道，她离婚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独身。前阵子有人介绍她给李婶的儿子，李婶听说她是阿亮的老师，来打听鲁老师的为人。”
苏骏飞心里不知为何一痛。他的脸色不知不觉沉凝下来——怪不得她写出那样一首诗！
这时听得徐海说了一句：“老李的儿子配不上鲁老师！”
苏骏飞虽然对老李的儿子不熟，但印象中那个言词粗鲁、拖着两个孩子的粗豪汉子实在与鲁晓聪不搭。对姐夫的话深以为然。
苏梅说：“所以说老天不公平嘛！——你猜李婶怎么说？——她还嫌鲁老师离过婚！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才会离婚，听说嫁给原来那家三年却没有生一男半女，可能是不能生育。她说她儿子已经有一男一女了，虽说孩子是少了点，但自从儿媳妇过世以后，好几年都没找到合适的，这个老师如果人品不错，不会生孩子也将就了吧。你说，鲁老师不就是离过婚吗？竟然被这样的人家‘将就’！”
“哼！李婶自己在痴人说梦吧？人家鲁老师要是能看上她儿子，我徐字不姓！”徐海愤愤不平，简直像自家妹子受人侮辱一样气愤了。
苏骏飞双手端了杯热茶递到徐海面前：“海兄，食杯茶。勿为那些唔知人的人生气。”他心里真的很敬重姐夫啊——他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苏梅说：“确实是不成。昨日遇着李婶问起这件事，她支支吾吾说不怎么合适，没有处下去。我听说鲁老师连见都没有跟他见。”
徐海这才解气地说：“这才对了嘛！阿梅，你跟你那帮姐妹们说说，留意一下，帮鲁老师找个好的。”
苏骏飞听到这话却有点别扭，好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被别人拿走了，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消失。
苏梅应了声：“好。……呵呵呵，你个大男人，也关心起我们婆婆妈妈的事啦！”
徐海说：“那要看是谁！鲁老师是咱们的恩人呐！”
第二天，苏骏飞打电话给鲁晓聪，说请《乐水》编辑部的人聚一聚，请她一定要参加，“算是给我一个薄面吧！”
话说到这份上，非去不可了。那就去吧！
聚会地点还是上次的南海美食城，鲁晓聪到的时候，《乐水》主编宋文易、小说编辑郭志、美术编辑刘莉莉等人都到了。鲁晓聪负责的是诗歌散文。
她一进包房，郭志冲她嚷嚷：“鲁大侠迟到了，罚酒三杯！”这小子仗着是鲁晓聪的同门师弟，又是学校和编辑部的双重同事，对鲁晓聪知根知底，所以说话比较随便。
鲁晓聪对众人微笑点头：“不好意思，临出门有点事耽搁了，让大家等我一个人，我认罚。”
刘莉莉忙帮她拉开座椅，拉着她入座，说：“你别听大志瞎说！我们也是刚到。你看，离约定的时间还差10分钟呢！苏老板也还未到呀！大志，等下苏老板来了，你也敢让他罚酒三杯，我就服了你！”
郭志连忙做了个鬼脸，举起双手说：“你不用服我，我服你行了吧！大侠，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着装模作样地躬身捧一杯茶到鲁晓聪面前来。三个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文易微微一笑，看着三个爱将，说：“好了好了，苏老板就来了，正经点！”
说曹操曹操到，宋文易话音刚落，苏骏飞就面带微笑出现在房门口：“不好意思，临出门有点事耽搁了，让大家等我一个人，等一下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那四个人听完这话都是一愣，然后，郭志和刘莉莉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宋文易一边用左手握拳抵住嘴唇，忍笑不语；一边忙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和苏骏飞握手。
鲁晓聪呢，还是有点愣愣地，看着苏骏飞，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骏飞一边和宋文易握手，一边偷偷检视一下自己的全身——一切正常啊，难道是脸上有什么东西？这可看不到。心里有点焦急，特别是接触到鲁晓聪有点怪怪的眼神，心里更是不安。于是说：“文易兄，我们去点菜吧！”
和宋文易出了包房，他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过去看看吧！”宋文易应了声好，就到点菜区去。
苏骏飞闪身进了洗手间，连忙照镜子，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心里越发狐疑。
于是在点好菜回包房的路上，苏骏飞终于忍不住问：“刚才我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宋文易微笑回答：“没有。只是你说的话和刚才晓聪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们有点惊讶而已。是我们失礼了。请勿见怪！”
苏骏飞口里客气着：“怎么会？要是我，也会失笑的。”心里不禁联想起上次两人初次见面，握手时同时说出“久仰久仰！”的情景来。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不觉加快了脚步，想看看那个女人。
再次进包房，房里三人都站起来，郭志先开口：“苏老板，刚才我们失礼了，对不起啊！”说着伸出手来与苏骏飞相握。
苏骏飞微笑说：“没事！都是自家兄弟姐妹，随便点！叫我苏哥吧！”
他和郭志、刘莉莉轻轻握了一下，就把手伸向晓聪：“鲁老师，见到你很高兴！”
晓聪握住他的手，也微笑着说：“你好！”
想抽回手，却发现苏骏飞握得很用力。鬼使神差地，她也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干燥清爽，有微微粗糙感，手掌有薄茧。这是鲁晓聪通过触感得出的印象。
苏骏飞得到她的回应，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再不放开，就有点不正常啦。
绵软温暖，滑腻柔嫩，手感特别好。——果然和之前猜想的一样。
苏骏飞看了鲁晓聪一眼，依然是素颜，着一条浅咖啡色长袖修身连衣裙，式样简洁大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
鲁晓聪却不敢接他的目光，怕自己像在李谦家那次一样“触电”。

这次聚会持续了近三个钟头。因为话题一个接一个，聊起来也不觉时间长。
开始谈的是《乐水》创办以来发表的作品的意义，编辑约稿、组稿、修改的辛苦，之前经费紧张造成的一些麻烦等等。
酒过三巡，主编宋文易深有感触地说了一番话：
“有人说我们乐水是文化沙漠，从表面来看确实是啊。传统的文化活动逐渐消逝，新的又没有创造出来。最近几年，群众性的年节活动几乎只有祭祖拜神、举行寺庙开光大典、设道场念经超度等等封建迷信活动。更糟的是：赌博活动越来越猖獗越来越普遍。到处都有人赌博，什么都有人赌——押暗宝、摇鱼虾蟹、赌球、赌六合彩外围码……玩纸牌、打麻将就更是渗透到家家户户！健康向上的文娱活动却几乎绝迹了。精华没有，糟粕一大堆。糟心啊！”
在乐水镇文化站干了差不多20年的老宋伤感了，拿起面前的海马酒喝了一大口，透过镜片双眼隐约有泪光闪动。自古无用是书生，空有一腔热血，却无能为力唯有长叹！
苏骏飞问：“镇政府怎么不牵头组织开展健康向上的文娱活动？对了，我们的‘英歌舞’不是还在吗？05年得了首届泛珠三角民间艺术节金奖，前年代表咱广东省得了国家级的‘山花奖’。这让我们这些出外的乐水人很是光荣啊！”
老宋叹了口气说：“一个是钱的问题，一个是人心的问题。”
“要搞文化就要资金，现在的镇府连办公经费都紧张，哪有闲钱搞这些？以前我们可以花很少的钱办‘英歌舞队’；可以借乐水影院举办全镇唱歌比赛，获奖者的奖品就是一张奖状；可以不花钱在公园办灯谜大会、书画比赛、乒乓球比赛、拔河比赛。现在呢，影院垮了卖给私人变成美食城了；公园破烂了，变成乞丐和流浪汉的寄生所。好，就算举办的场地和资金有了，参与的人也不一定有。”
刘莉莉问：“没有人参加吗？”
老宋语气更加低沉了：“人的价值观变了，文化追求淡化了。很多人不读书的。我一个朋友是中学的校长，算是知识分子了吧？可他把我送给他的《乐水》一张张撕出来当废纸吐骨头残渣！我当时那个心疼那个气恼啊！之后我就不去他家也不送书刊给他了。你说，连中学校长都不读书，你还能希望多少人读书呢？”
他又对苏骏飞说：“你说的那个英歌舞队，现在也差不多要散了——资金短缺，后继乏人。当年的费用是某个老板赞助的，队员是我们一个个去‘挖请’回来的。但是有些人多年没练习，都长出了大肚腩；有些人生意繁忙，实在不能回来参加训练；有些人年事已高，再也舞不动了。好不容易凑齐了人，为了找个训练场地又费了很多心，艰苦哇！那段时间我和管宣传的余党委都瘦了一圈。”
苏骏飞说：“还是有希望的，不要灰心！你们能坚持无偿出这本弘扬乡土文化、扶植文化新秀的杂志，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鲁晓聪说：“其实乐水有非常丰厚的文化底蕴和鲜明的民俗文化特色，有许多历史文化名人，有的还是很高端的人物。但是墙里开花墙外香，身为乐水人，却往往通过外乡人了解家乡人的光辉事迹，惭愧啊！”
刘莉莉接口说：“是啊是啊！我也是参加这个编辑工作以后才知道，我们乐水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你看，像李老先生的国画，50年代就被选挂到人民大会堂会议厅了。还有刘先生的贝雕作品，那个精致和独一无二的神韵，啧啧，太赞了！那可都是国宝级的顶尖艺术品。”
郭志也不甘落后：“你们知道吗？孙某某和林某某是国家级的作家，李某某的小小说可是被名家誉为小说百花园里一枝独秀的，还得了国家级的奖。”
宋文易说：“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力把这些优秀的东西介绍、展示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一代一代发扬传承下去。来！为振兴家乡的文化干杯！”
一桌人举起酒杯，苏骏飞以茶代酒，都干了。
席间气氛轻松活跃起来，因为郭志又开始耍宝了。
他给鲁晓聪倒酒，晓聪说：“我喝不了那么多，倒小半杯就行了。”
郭志挡住她的手，坚持倒满，放下酒瓶，说：“这可是宋主任独家浸泡的‘宋氏海马酒’，绝对胜过轩尼诗！好酒敬英雄，来，这一杯郭小弟我敬鲁大侠！”
说着举起酒杯，仰头扬脖，一口干了，倒提酒杯，表示滴酒不剩。看鲁晓聪盯着那杯酒为难，就说：“大侠，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苏骏飞是第二次听到“鲁大侠”这个称呼，有点好奇——不是只有她的学生才叫她这个绰号吗？
一旁的刘莉莉先替他把疑问提出来了：“大志，你今天怎么口口声声叫聪姐‘鲁大侠’？究竟聪姐怎么个行侠仗义法？你倒是快说啊！”
郭志却不马上说，而是拿出《乐水》第四期的清样，翻到其中一页，让大家看。原来是苏骏飞的一篇短篇小说《怪侠林师爷》，写的是清朝某县师爷林钦运用智慧巧斗坑民县官、维护良民百姓利益的传奇故事。
大家都莫名其妙，郭志一本正经娓娓道来：
“聪姐给这篇小说写的评论里说，侠分武侠和文侠，世人大都以为侠者即用武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殊不知侠之大者更多的是那些运用智慧替天行道、解危纡难、惩恶扬善、保护弱小的人。这些‘文侠’就是撑起中华历史的脊梁骨。这也是中国人历来崇尚侠义精神的根本原因。这个怪侠林师爷正是一个“文侠”。他与《大漠孤鹰》中的李飞鹰一文一武，建构了逸夫心目中的‘大侠’形象。聪姐的评论自是十分精彩，而更可敬的是，她，就是我们身边的一个‘文侠’。”
苏骏飞听了这话心中暗潮翻涌：既惊喜于鲁晓聪对自己作品的精辟解读和深知其意，又意外于她竟会把帮助徐海的事说给郭志听——他下意识地认为郭志所说的行侠仗义之事就是火锅城那件事。
谁知他猜错了——郭志转脸问刘莉莉：“你们学校老师的聘任合同签了吗？”
莉莉回答：“没签啊。我们本来要签的，后来有人说你们学校的老师跟校长对话，要求按已评的级别聘才签；又有人说一签就是四年，那这四年都别想涨工资了，所以连那些职称工资已经套的老师也不签了。”
郭志一拍巴掌：“对呀！那你知道是谁提醒大家这份合同有陷阱？是谁写了维权的诉求书并挨家挨户找人签名联合诉求？谁代表广大受欺蒙被侵权的教师，敢和校长乃至教育局长对话吗？”

林玉华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6 17:51
第17章  第二次握手
苏骏飞把录像视频拷到U盘，又整理好火锅店营业以来的买卖单据，尤其是那桌黄腹角雉的账 ...

侠之大者。——神往之！

林玉华

李勤 发表于 2014-3-17 19:53
这一章开头部分的文字很有诗情画意。

谢谢！您的持续关注让我感动！

林玉华

第18章  维权女战士
“阿志！不要说了。这件事正在解决，现在还在观望、僵持中，不要乱说话。”鲁晓聪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刘莉莉夸张地张开双臂抱住晓聪，口里连声叫着：“聪姐，聪姐！我爱死你了！”
宋文易对郭志说：“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苏骏飞一双丹凤眼微眯，眸色加深，黑如墨玉，眸光内敛，幽深如谷。
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一种震撼、一些惊喜。太有意思了！
他说：“说说吧！也许我们能出点微薄之力。”
郭志受到鼓励，便坐直身子，绘声绘色地说道：
“我们B县的教师工资应该是全省最低的了，远的不比，同属L市，A县教师的月工资都比我们高七百元左右。07年我们县套了职称工资之后说是‘评聘分开’，职称照样评，聘任却连续四五年不动弹。评了一级的领二级的工资，评上高级的领一级的工资，就这样拖到今年9月，终于说要订聘用合同了，我们都很开心啊！”
“就是就是！我们听说山区县C县都提工资了，没理由只有我们县不提啊。”刘莉莉插嘴说。
“谁知道，领导开会指导我们，全部按2008年以前的工资级别签四年聘用合同！比如我09年评的一级，签合同时还是照二级聘四年。交表时间还催得很紧，许多人很没反应过来，就填好准备交上去了。幸好这时大家收到一个信息，分析这份合同的不合理不公平之处，我们才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郭志偏过头问鲁晓聪：“聪姐，你怎么那么敏锐啊？我们学校那个业余研究法律的高老师都没有看出来。”
鲁晓聪平静地说：“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愿意惹麻烦罢了。其实稍有法律常识的都看得出其中的陷阱。我发那个信息，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我是08年评上高级的。”
郭志点点头说：“是啊，最吃亏的就是08年以后评上高一级职称的老师，特别是那些单职的，如果没有另外的收入，生活都难过。我听说李老师没教高三的时候，每到年底，总要向人借钱过年。他教了二十多年书，评了三次才评上高级，却倒霉地碰上‘评聘分开’，一年盼过一年，却依然是个泡影！而且，这合同签下去，一直到2016年，一分钱工资不涨，也合法。”
宋文易说：“嗯，我认识李老师，我大儿子就是他教的。很好的一个老师！社会不公平啊！听说他经常去借钱的是你们学校小卖部的老吴？”
郭志摇摇头说：“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我们学校开个小卖部的职工比我们老师收入多得多了。”
“……好，我们说回来——我们开始并不知道是谁发的信息，有人就去问领导并把那些不公平不合理的地方指出来，让领导解释。领导说，这合同是B县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验收做的，只是做一个形式，跟我们的实际工资没关系。职称工资很快就要套了。让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尽快把合同交上去。”
“既然是做个形式，那评什么职称聘什么级别就行了，为什么要搞得人心不平？”苏骏飞说。
郭志回答：“我们也是这么说的，而且B县一中的校长让老师这么填了。可我们学校的领导说，那个校长已经被教育局批评了，让按照原来布置的填。有些老师听了解释，就乖乖地填好交上去了。”
刘莉莉急了：“那不是不够力量了？这种事没有合力干不成的。”
郭志说：“别急！主角出场了。……这个时候，各年级组出现了一份‘诉求书’，要求学校——也就是合同甲方——按我们已经具备的职称聘用我们。理由中有一个特别给力，把我们学校按编制应该聘多少个高级教师多少个一级教师，现在的缺额各有多少，现有已评职称全部聘用还有余额，全列得清清楚楚。领导老是拿‘评聘分开’做理由，这下没得说了。”
“聪姐，那份诉求书你有留底的吧，给我看看啊！你会写诗，还会写‘诉求书’。好全才！”刘莉莉对鲁晓聪说。
鲁晓聪点点头。
郭志继续说：“大家看了诉求书，觉得很有道理。就问是谁写的，签名要签在哪一份上。这时工会主席出来说话了，说大家不要随便签名，工会会出面替大家维权的。只是合同要照要求先签，要是误了上级的事，到时来个‘秋后算账’，可能永远都别想涨工资了。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聪姐拿着诉求书找人签名了。”
鲁晓聪开口说：“领导找我谈了两次话，让我不要多事。还拿我评优秀教师的事暗示我，让我‘识做’点，千万不要做出头鸟。跟我要好的同事也劝我别成为牺牲品。”
郭志说：“原来你也被做了‘思想工作’啦！那我更佩服你了，说实话，我当时还真的想明哲保身了。如果不是你带头坚持，这事就没戏了。”
晓聪淡淡地说：“本来我还没拿定主意，他们这么一说，反倒使我更坚定了。多少次抗议无效，都是力量不足。私底下发牢骚的多，肯出来带个头的少而又少。大家各有各的顾忌和打算，也难怪。我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拖无累。再说这是维护我们教师利益的好事，合情合理合法，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我就索性站出来让大家签名，并约了校长和我们对话了。”
郭志说：“为了更有胜算，聪姐还把她上网找的有关法律文件和其他省市的相关新闻打印了十几份，让参加对话的老师学习。那天去的12位老师都是没课的。有的老师要跟别人调课或者发试卷给学生做，然后一起去参加对话，但聪姐不同意，让对话时间有课的老师全部去上课，以此表明我们是依法维权，不给对方抓住把柄。”
宋文易微微颔首：“晓聪这么年轻，考虑事情这么周到，不错！”
郭志说：“还有更周到的呢！她还让周老师带了部DV去录像，如果校长不让录像，就让大家拿手机出来录音。”
苏骏飞绽开一个微笑，说：“聪明！这样一能保证客观真实，给未出席的人一个交代；二有了证据，双方都要为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敢随便说；三能保护自己，以防有人歪曲事实、诬告陷害。”
郭志翘起大拇指对苏骏飞说：“苏哥你太厉害了！分析得对。我们当时还要聪姐解释才明白这么做的必要性。还有，因为校长是本地人，除了有外地老师参加的会议，一般交谈都是用本地话，这一次，聪姐一开始就要求用普通话，说因为乙方当事人里边有不少是外地老师。校长当然只能同意了。”
刘莉莉又插话了：“你们校长气场好大的呀！高考监考员培训会上，他坐在台上，真的很有老大的范儿呢！我听林菲菲说，有一次她去找校长签名，他不说话，都让她有种压迫感。聪姐，你竟然能够跟他面对面据理力争，太牛了！”
郭志笑着说：“那叫理直气壮。不过，聪姐的勇敢和敏锐真不是盖的。那天我们校长理屈词穷的时候就用起他的独门绝招‘绕弯功’，慷慨激昂地大谈B县教育的种种弊病，扯到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绕得我们连连点头称是，绕得我们差不多要同情他这个校长真的很难做，我们应该配合他先把合同签了好交差。”
宋文易不禁笑了一声，说：“我信！你们校长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那次开全镇文教大会，他代表中学校长发言，足足说了一个钟头，居然没有人睡着！他说话挺有说服力的！”
刘莉莉说：“所以呀，这不更显得聪姐厉害吗？”
郭志冲她点点头，说：“这时候，聪姐果断地打断校长的滔滔不绝，微笑但很坚定地说：‘对不起！校长，请您不要跑题！我们也知道虽然你是合同的甲方，但决定权在教育局甚至是县政府，所以，我们也不敢要求你给我们什么实质性的保证和答复。我们今天来的根本目的和终极目标就是：请您把我们的诉求传送给上级主管部门！学校按我们已获得的职称级别和我们签聘用合同，并给予我们应得的工资待遇。而且，我们要求尽快得到答复，一个星期后还没有答复，我们不保证不会采取其他比较激烈的诉求方式。’”
鲁晓聪笑着说：“难为你小子竟能记得这么清楚。”
郭志说：“那当然，我可是拿那段录像作为学习的教材呢！对了，聪姐，你要是不教书，去公司当个经理跟人家谈判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苏骏飞忙说：“如果鲁老师有这个打算，我先定了啊！”
鲁晓聪摇了摇手忙说：“别听阿志的玩笑话！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
刘莉莉说：“要是聪姐下海了，教师队伍里可少了一员大将。姐，林菲菲说起你在课堂上的风采，两眼会发光哎！我一定找个时间去听你的课！”
鲁晓聪笑笑：“哪有那么夸张？你想听课，随时欢迎！”
刘莉莉高兴地举起剪刀手“耶！”了一声。
宋文易问：“那你们校长怎么表态？后来有什么回复吗？”
郭志说：“校长那天激动地拍着茶几说：‘我在这里负责任地给你们表个态：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地做成这件事！如果办不成，我这个校长不做了！’哇！真给力啊！校长话音刚落，聪姐就带头鼓掌。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的啦，我们又有录像，校长能不马上行动吗？第二天他就上教育局报告去了，还叫我们把录像里重要的发言剪辑成一个十多分钟的视频，带给领导看。”
“听说教育局长亲自来你们学校给你们开会，是真的吗？”刘莉莉问。
郭志说：“没有给我们开会，是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开会，然后领导叫聪姐去校长办公室，说局长要和她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只能问聪姐了。”
说完转头看着晓聪，眼巴巴的样子明显地流露出好奇心。
刘莉莉忙摇摇晓聪的胳膊，说：“聪姐，快说说！”
宋文易看了刘莉莉一眼，严肃地说：“莉莉，别小孩子气！一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晓聪自有分寸。”
鲁晓聪却说：“宋主任，没关系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用保密的。那天，局长问了我一些我们学校教师工作、生活和思想状态的问题，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带头做这件事。我就如实回答。”
郭志说：“看来这局长不官僚，还懂得倾听民意了解民情。那后来怎么还是要我们按原来的要求先签合同呢？”
鲁晓聪叹了口气说：“‘民’一个口，‘官’字两个口。当官的总有许多理由和借口。他跟我解释说：‘这件事不是你们一个学校三百多位教师的事情，是全县一万多教职员工的大事。而且，各个学校的编制和聘用情况不同，我们不能一刀切。当然，你们学校是有聘用缺额，但是哪能要求县政府单单为你们学校召开常委会解决这件事呢？’最后他强调说，维稳是头等大事。我想，他是怕乐水的老师又带头罢课去教育局门前静坐请愿才亲自赶来的。”
郭志说：“哎呀，我要是有机会跟局长说话，一定要把海石中学老师原创的那首歌放给他听，让他了解B县老师的生活有多凄凉。”
刘莉莉说：“原来你有这首歌啊！我上那个网站去找，怎么找不到啊？”
“当然是被人删掉啦！我是第一时间去下载的，后来想发到网上去，总是没能通过。回到原来那个网页，也被删了。至于原因，你懂的。”郭志说。
宋文易有点好奇：“什么歌？”
鲁晓聪说：“是邻镇一个老师自己作词谱曲的。反映咱们县老师工资低、工作累、生活艰苦。有点民谣风格。”
苏骏飞说：“反映的如果是事实，就不应该封杀删掉。阿志，你把它传给我。”
宋文易说：“我也要。唉，往往一些反映真实生活的作品却不能发表。”
苏骏飞看着鲁晓聪问：“那你们现在还是没有签？”
鲁晓聪说：“没有。那天局长跟我说，教育局已经安排有关人员着手在做职称工资套现了，很快就能提了。让我跟同事们私底下解释解释，让大家先安心做好工作。我问他能不能给个确定的时间，因为县政府的公信力实在不敢恭维。这个很快，也许是一个月，一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但局长说这事需要人事局、财政局、教育局三个部门合作完成，现在他也不能给出确定时间。”
郭志说：“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没有说什么。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大家不会买账的。所以后来校长郑重其事的跟我们开了两个会，专门传达局长的解释和要求。可是没有给我们满意的答复，我们才不管他呢！……聪姐，听说现在只有几个人没交合同，是真的吗？”
鲁晓聪说：“应该是真的。学校行政人员每人分十来个名额，负责说服、敦促那些未交合同的老师在这个星期五交上去。这种分工负责，逐个击破的做法很有效。你没接到某主任的电话吗？”
郭志说：“岂止是电话？他都到我宿舍去两次了。我和他平时是哥们，快扛不住了！”
鲁晓聪说：“是啊！我的‘待遇’更高级，副校长亲自找我推心置腹地谈话。阿志，我们就按已评的级别填吧！如果他们说不行，那就是在自打嘴巴——反正是做个形式的废合同，怎么填不都一样吗？”
郭、刘二人齐声应好。
苏骏飞说：“你们这个问题，我可以请文教界的政协委员做个提案。”
鲁晓聪说：“谢谢！”
……  ……  ……
南海美食城停车处，聚会的五个人在告别。
鲁晓聪是坐郭志的摩托车过来的，但郭志这阵子正在追刘莉莉，他要送莉莉。老宋要去幼儿园接孙子。她本来准备坐三轮车回去的，但苏骏飞主动提出送他，而且说车里有他姐夫托他带给她的谢礼。
于是，鲁晓聪又坐上了苏骏飞的车。

林玉华

第19章 碰出火花

鲁晓聪坐在副驾座上，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惊喜？不安？担忧？惶惑？都有吧？

刚才苏骏飞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时，鲁晓聪说：“我坐后面吧！”

苏骏飞笑笑：“坐前面吧，这样可以聊聊天。不然我的后脑勺对着你说话，可真不礼貌，我会不安的。”

鲁晓聪还是没上车，她说：“副驾座可不是能随便坐的，你就不怕我心里不安吗？”

苏骏飞失笑，说：“呵呵！想不到维权女战士也有这么扭捏的时候。没事的，别想得那么复杂。拿出鲁大侠的豪爽气概来！快请吧！”

苏骏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着一点顽皮的光芒，竟是十分可爱和……性感——是的，一个一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绅士型的男人，突然用这样调侃的轻松的语气微笑着说话，真的很有诱惑力啊！

鲁晓聪不能再推辞了，只得坐进去。苏骏飞这才绕过去开车。

许是看出了鲁晓聪的不自在，苏骏飞很随意地问：“喜欢听什么音乐？”

鲁晓聪回答：“轻柔舒缓点的吧。”

苏骏飞又发自内心地微笑了——嗬！真是合拍啊！爱好相同。

旋即，轻柔的钢琴曲音符便“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像一只只婴儿的小手轻轻地叩击着，让鲁晓聪的心变得柔软而饱满多汁，看到的平常街景也生动可爱了许多。

她转头看苏骏飞，他认真开车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忽然很希望这路能够长点再长点，不要那么快就到达学校。但她又转过头，目视前方，默然不语。她不能开口说出内心的话：“停下来，先听听音乐再走吧！”

车子缓缓地开到港口路临海石下，慢慢靠边停下了。

苏骏飞开口说的话配着如梦似幻的钢琴曲，也更加轻柔动人了：“还早，先听听音乐再走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鲁晓聪，眼里的期待那么明显那么殷切。

鲁晓聪怎么能拒绝呢？她点了点头，轻轻地，生怕破坏了车里梦幻的气氛。

苏骏飞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低声问道：“你喜欢听钢琴曲吗？”

鲁晓聪轻声回答：“喜欢。不过，从来没有机会听现场的钢琴演奏，只能听电视里的演奏会。我现在积了十多个原声CD呢！以前只能通过录音机听音乐的时候，我也要想方设法找到正宗的钢琴曲带子。”

苏骏飞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秦小璐送给他的钢琴曲录音带。那些都是原声带，放了那么多次，丝毫不损音质。它们静静地躺在一个小保险柜里，已经沉睡了十多年了。也许，他可以把它们拿出来，送给这个喜欢它们、懂得它们的人。可是，现在谁还用录音机听音乐呢？他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傻气。

苏骏飞笑出来了，不过，说的是：“呵呵！想象一下鲁大侠听着钢琴曲，喝着‘铁观音’，构思你的诗歌的样子，很中西合璧呀！”

鲁晓聪不禁斜了他一眼：“取笑我呢！不过我喝茶时听的倒不是钢琴曲，是古筝或古琴曲。有时候也听古埙，那种古朴浑厚、苍凉悠远是别的乐器无法表现出来的。”

苏骏飞说：“古埙？没听过。你手机里有吗？”

鲁晓聪说：“当然有。就算没有下载的，上网找一下就有了。现在想听？”

苏骏飞点点头：“就听你觉得最好听的吧！”说着，先关掉钢琴曲。

不一会，鲁晓聪就用手机播放古埙曲，轻轻说：“请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苏骏飞依言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凝神聆听。

一缕颤颤悠悠的“呜呜”乐音宛若一条丝线，牵着苏骏飞飘飘悠悠地飞啊飞，飞过莽莽苍苍的大山，飞过浩浩汤汤的大河，飞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飞落远古蛮荒大地。

一个人，独立斜阳，朔风呼啸。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茫茫，更显人的渺小孤独，让人顿生悲怆之感。

但这时，“呜呜”的主旋律中逸出稀稀疏疏几个古琴和其他弹拨乐的音符，又让人生出一股参透人生苦难孤独的豁然开朗之感。顿觉天光云影共徘徊，柳暗花明又一村。

主旋律再次清晰明朗，一个人迎着一抹残阳走去，步伐坚定无畏，因为参悟人生奥秘而通透的心宽广博大、充满力量……

那一缕埙音颤颤悠悠飘渺而逝。

听音乐的人已穿越万年，走了一个轮回。

苏骏飞有流泪的感觉。乐音虽逝，他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其中。

车外，人来人往，金色的夕阳懒洋洋地辉映大地，一切如常。

车内，有两个人背靠车椅，闭目入神。安静得简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在这反常的气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质的变化。

终于，有人打破了静默。

“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她瞥了他一眼，见他还闭着眼一动不动，忍不住问。

闭着眼的苏骏飞也迷人：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睫毛齐整，眼线优美；宽额隆鼻，薄唇微抿……那种超然出尘的气质更加明显了。

鲁晓聪正看得出神，苏骏飞睁开眼，墨玉似的眸子闪出一道晶光，闪得鲁晓聪忙移开眼，心头掠过一阵电击感——又来了，那种酥酥麻麻、还有点心悸缺氧的感觉。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强烈更持久。

鲁晓聪感觉自己的脸烧红了。她不敢再面向苏骏飞，把头转向侧面的车窗，假装在欣赏夕阳下的海港景色。

苏骏飞开声了：“怎么会睡着了呢？是这曲子太迷人了，我都听入神——哦不，准确地说是出神了——刚刚我的神魂完成了一次穿越。……它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能发现这么美妙的曲子？”

鲁晓聪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视线飘渺，慢悠悠地说：

“那就好。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听了一次就喜欢上了。之后，心里郁闷的时候，就听这首曲子。听着听着，就觉得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相对于悠悠历史长河来说，我们的一世，只不过是一滴小水珠，那些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大概也只是一朵跳跃在长河水面的浪花吧？那么，我们看作天一样的大悲伤、我们觉得怎么也爬不过去的坎，放到这样的大背景中，却是多么微不足道啊！那么，还有必要那么折磨自己吗？还有必要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委屈求全而蝇营狗苟吗？哭也一世，笑也一世，何不尽己所能，为自己的人生多创造点欢喜，少制造些烦恼和痛苦呢？”

此时苏骏飞眼中的鲁晓聪，被金黄的夕照映衬得似真似幻，仿若降落人间向他揭示人生真谛的女神。

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抬起来掠头发了，她把原本遮住耳朵的头发撩起来，掖在耳朵上，露出整只白皙小巧的耳朵来，更要命的是，随意散落的几丝秀发轻轻贴着耳朵，显得那耳朵更娇俏可爱。而圆圆润润的耳垂在夕晖下，焕发出暖暖的光彩，散发着甜甜的香味，真想把它含在嘴里啊……

苏骏飞猛地惊觉，摇摇头，把脑中绮念摇散摇掉。

他接话说：“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不过我还联想到当时李飞鹰独闯大漠的形象。有一种挑战命运、迎难直前的孤勇和悲壮。”

鲁晓聪终于转头面对苏骏飞了，她惊喜地说：“对啊！读《大漠孤鹰》读到那一节的时候，我就配着这首曲子啊！特别有感觉！我感动得流泪了呢！……我记得当时还把这个感想写入书评呢。这样看来，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的那段书评？不然，你应该早就知道它叫做《远古的回声》了呀？”

苏骏飞说：“终于知道它叫《远古的回声》了，我也喜欢。……哦，对不起！我说过，我的小说是朋友帮我发到网上去的，我不是没有看你的书评，而是所有的书评都没看！你的网名是什么？我回去就找时间好好读你的书评。嗯，先谢谢你对我的书的喜欢！”

鲁晓聪习惯性地揉揉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写了那么好的书给我们看，论理该是我们读者感谢你才是啊！……我的网名也是‘木棉花’。你有空给点回复嘛！我会把它收藏起来的。”

苏骏飞的心又痒痒地，特别想抓住鲁晓聪捏耳朵的手！嗯，这只是左手，似乎比握过的右手更滑嫩柔软。还有，就像一个馋嘴的小孩，特别渴望吮一吮那个耳垂！

他强抑下这股奇怪而强烈的渴望。嘴里应着：“好。”转头看到车后座上那个礼袋，才想起还没把礼物送给她。

苏骏飞探身伸手拿过礼袋，放在鲁晓聪前面，说：“这是我姐夫托我带给你的谢礼。一点心意，请笑纳！他们本来打算今天登门道谢的，后来考虑到你住在学校宿舍，可能会给你带来不便，就……”

鲁晓聪说：“你们怎么这么客气？我早就说过那只是举手之劳，碰巧而已，不用谢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说着，鲁晓聪提起礼袋，把它放回后座。

苏骏飞见状，忙起身，要拿回来给她。恰好鲁晓聪放下袋子转身回头，两个人就这样相碰了！

电光火石间，并不大力的碰撞，却在两人心中撞出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