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长篇连载。已完结，请批评。）

李勤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4 11:57
第14章        一曲倾心
舞台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位身穿乳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乌黑直溜的长发流泻下 ...

这一章开头部分的文字很有诗情画意。

林玉华

李勤 发表于 2014-3-17 19:53
这一章开头部分的文字很有诗情画意。

谢谢！您的持续关注让我感动！

林玉华

第18章  维权女战士
“阿志！不要说了。这件事正在解决，现在还在观望、僵持中，不要乱说话。”鲁晓聪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刘莉莉夸张地张开双臂抱住晓聪，口里连声叫着：“聪姐，聪姐！我爱死你了！”
宋文易对郭志说：“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苏骏飞一双丹凤眼微眯，眸色加深，黑如墨玉，眸光内敛，幽深如谷。
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一种震撼、一些惊喜。太有意思了！
他说：“说说吧！也许我们能出点微薄之力。”
郭志受到鼓励，便坐直身子，绘声绘色地说道：
“我们B县的教师工资应该是全省最低的了，远的不比，同属L市，A县教师的月工资都比我们高七百元左右。07年我们县套了职称工资之后说是‘评聘分开’，职称照样评，聘任却连续四五年不动弹。评了一级的领二级的工资，评上高级的领一级的工资，就这样拖到今年9月，终于说要订聘用合同了，我们都很开心啊！”
“就是就是！我们听说山区县C县都提工资了，没理由只有我们县不提啊。”刘莉莉插嘴说。
“谁知道，领导开会指导我们，全部按2008年以前的工资级别签四年聘用合同！比如我09年评的一级，签合同时还是照二级聘四年。交表时间还催得很紧，许多人很没反应过来，就填好准备交上去了。幸好这时大家收到一个信息，分析这份合同的不合理不公平之处，我们才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郭志偏过头问鲁晓聪：“聪姐，你怎么那么敏锐啊？我们学校那个业余研究法律的高老师都没有看出来。”
鲁晓聪平静地说：“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愿意惹麻烦罢了。其实稍有法律常识的都看得出其中的陷阱。我发那个信息，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我是08年评上高级的。”
郭志点点头说：“是啊，最吃亏的就是08年以后评上高一级职称的老师，特别是那些单职的，如果没有另外的收入，生活都难过。我听说李老师没教高三的时候，每到年底，总要向人借钱过年。他教了二十多年书，评了三次才评上高级，却倒霉地碰上‘评聘分开’，一年盼过一年，却依然是个泡影！而且，这合同签下去，一直到2016年，一分钱工资不涨，也合法。”
宋文易说：“嗯，我认识李老师，我大儿子就是他教的。很好的一个老师！社会不公平啊！听说他经常去借钱的是你们学校小卖部的老吴？”
郭志摇摇头说：“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我们学校开个小卖部的职工比我们老师收入多得多了。”
“……好，我们说回来——我们开始并不知道是谁发的信息，有人就去问领导并把那些不公平不合理的地方指出来，让领导解释。领导说，这合同是B县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验收做的，只是做一个形式，跟我们的实际工资没关系。职称工资很快就要套了。让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尽快把合同交上去。”
“既然是做个形式，那评什么职称聘什么级别就行了，为什么要搞得人心不平？”苏骏飞说。
郭志回答：“我们也是这么说的，而且B县一中的校长让老师这么填了。可我们学校的领导说，那个校长已经被教育局批评了，让按照原来布置的填。有些老师听了解释，就乖乖地填好交上去了。”
刘莉莉急了：“那不是不够力量了？这种事没有合力干不成的。”
郭志说：“别急！主角出场了。……这个时候，各年级组出现了一份‘诉求书’，要求学校——也就是合同甲方——按我们已经具备的职称聘用我们。理由中有一个特别给力，把我们学校按编制应该聘多少个高级教师多少个一级教师，现在的缺额各有多少，现有已评职称全部聘用还有余额，全列得清清楚楚。领导老是拿‘评聘分开’做理由，这下没得说了。”
“聪姐，那份诉求书你有留底的吧，给我看看啊！你会写诗，还会写‘诉求书’。好全才！”刘莉莉对鲁晓聪说。
鲁晓聪点点头。
郭志继续说：“大家看了诉求书，觉得很有道理。就问是谁写的，签名要签在哪一份上。这时工会主席出来说话了，说大家不要随便签名，工会会出面替大家维权的。只是合同要照要求先签，要是误了上级的事，到时来个‘秋后算账’，可能永远都别想涨工资了。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聪姐拿着诉求书找人签名了。”
鲁晓聪开口说：“领导找我谈了两次话，让我不要多事。还拿我评优秀教师的事暗示我，让我‘识做’点，千万不要做出头鸟。跟我要好的同事也劝我别成为牺牲品。”
郭志说：“原来你也被做了‘思想工作’啦！那我更佩服你了，说实话，我当时还真的想明哲保身了。如果不是你带头坚持，这事就没戏了。”
晓聪淡淡地说：“本来我还没拿定主意，他们这么一说，反倒使我更坚定了。多少次抗议无效，都是力量不足。私底下发牢骚的多，肯出来带个头的少而又少。大家各有各的顾忌和打算，也难怪。我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拖无累。再说这是维护我们教师利益的好事，合情合理合法，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我就索性站出来让大家签名，并约了校长和我们对话了。”
郭志说：“为了更有胜算，聪姐还把她上网找的有关法律文件和其他省市的相关新闻打印了十几份，让参加对话的老师学习。那天去的12位老师都是没课的。有的老师要跟别人调课或者发试卷给学生做，然后一起去参加对话，但聪姐不同意，让对话时间有课的老师全部去上课，以此表明我们是依法维权，不给对方抓住把柄。”
宋文易微微颔首：“晓聪这么年轻，考虑事情这么周到，不错！”
郭志说：“还有更周到的呢！她还让周老师带了部DV去录像，如果校长不让录像，就让大家拿手机出来录音。”
苏骏飞绽开一个微笑，说：“聪明！这样一能保证客观真实，给未出席的人一个交代；二有了证据，双方都要为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敢随便说；三能保护自己，以防有人歪曲事实、诬告陷害。”
郭志翘起大拇指对苏骏飞说：“苏哥你太厉害了！分析得对。我们当时还要聪姐解释才明白这么做的必要性。还有，因为校长是本地人，除了有外地老师参加的会议，一般交谈都是用本地话，这一次，聪姐一开始就要求用普通话，说因为乙方当事人里边有不少是外地老师。校长当然只能同意了。”
刘莉莉又插话了：“你们校长气场好大的呀！高考监考员培训会上，他坐在台上，真的很有老大的范儿呢！我听林菲菲说，有一次她去找校长签名，他不说话，都让她有种压迫感。聪姐，你竟然能够跟他面对面据理力争，太牛了！”
郭志笑着说：“那叫理直气壮。不过，聪姐的勇敢和敏锐真不是盖的。那天我们校长理屈词穷的时候就用起他的独门绝招‘绕弯功’，慷慨激昂地大谈B县教育的种种弊病，扯到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绕得我们连连点头称是，绕得我们差不多要同情他这个校长真的很难做，我们应该配合他先把合同签了好交差。”
宋文易不禁笑了一声，说：“我信！你们校长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那次开全镇文教大会，他代表中学校长发言，足足说了一个钟头，居然没有人睡着！他说话挺有说服力的！”
刘莉莉说：“所以呀，这不更显得聪姐厉害吗？”
郭志冲她点点头，说：“这时候，聪姐果断地打断校长的滔滔不绝，微笑但很坚定地说：‘对不起！校长，请您不要跑题！我们也知道虽然你是合同的甲方，但决定权在教育局甚至是县政府，所以，我们也不敢要求你给我们什么实质性的保证和答复。我们今天来的根本目的和终极目标就是：请您把我们的诉求传送给上级主管部门！学校按我们已获得的职称级别和我们签聘用合同，并给予我们应得的工资待遇。而且，我们要求尽快得到答复，一个星期后还没有答复，我们不保证不会采取其他比较激烈的诉求方式。’”
鲁晓聪笑着说：“难为你小子竟能记得这么清楚。”
郭志说：“那当然，我可是拿那段录像作为学习的教材呢！对了，聪姐，你要是不教书，去公司当个经理跟人家谈判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苏骏飞忙说：“如果鲁老师有这个打算，我先定了啊！”
鲁晓聪摇了摇手忙说：“别听阿志的玩笑话！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
刘莉莉说：“要是聪姐下海了，教师队伍里可少了一员大将。姐，林菲菲说起你在课堂上的风采，两眼会发光哎！我一定找个时间去听你的课！”
鲁晓聪笑笑：“哪有那么夸张？你想听课，随时欢迎！”
刘莉莉高兴地举起剪刀手“耶！”了一声。
宋文易问：“那你们校长怎么表态？后来有什么回复吗？”
郭志说：“校长那天激动地拍着茶几说：‘我在这里负责任地给你们表个态：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地做成这件事！如果办不成，我这个校长不做了！’哇！真给力啊！校长话音刚落，聪姐就带头鼓掌。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的啦，我们又有录像，校长能不马上行动吗？第二天他就上教育局报告去了，还叫我们把录像里重要的发言剪辑成一个十多分钟的视频，带给领导看。”
“听说教育局长亲自来你们学校给你们开会，是真的吗？”刘莉莉问。
郭志说：“没有给我们开会，是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开会，然后领导叫聪姐去校长办公室，说局长要和她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只能问聪姐了。”
说完转头看着晓聪，眼巴巴的样子明显地流露出好奇心。
刘莉莉忙摇摇晓聪的胳膊，说：“聪姐，快说说！”
宋文易看了刘莉莉一眼，严肃地说：“莉莉，别小孩子气！一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晓聪自有分寸。”
鲁晓聪却说：“宋主任，没关系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用保密的。那天，局长问了我一些我们学校教师工作、生活和思想状态的问题，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带头做这件事。我就如实回答。”
郭志说：“看来这局长不官僚，还懂得倾听民意了解民情。那后来怎么还是要我们按原来的要求先签合同呢？”
鲁晓聪叹了口气说：“‘民’一个口，‘官’字两个口。当官的总有许多理由和借口。他跟我解释说：‘这件事不是你们一个学校三百多位教师的事情，是全县一万多教职员工的大事。而且，各个学校的编制和聘用情况不同，我们不能一刀切。当然，你们学校是有聘用缺额，但是哪能要求县政府单单为你们学校召开常委会解决这件事呢？’最后他强调说，维稳是头等大事。我想，他是怕乐水的老师又带头罢课去教育局门前静坐请愿才亲自赶来的。”
郭志说：“哎呀，我要是有机会跟局长说话，一定要把海石中学老师原创的那首歌放给他听，让他了解B县老师的生活有多凄凉。”
刘莉莉说：“原来你有这首歌啊！我上那个网站去找，怎么找不到啊？”
“当然是被人删掉啦！我是第一时间去下载的，后来想发到网上去，总是没能通过。回到原来那个网页，也被删了。至于原因，你懂的。”郭志说。
宋文易有点好奇：“什么歌？”
鲁晓聪说：“是邻镇一个老师自己作词谱曲的。反映咱们县老师工资低、工作累、生活艰苦。有点民谣风格。”
苏骏飞说：“反映的如果是事实，就不应该封杀删掉。阿志，你把它传给我。”
宋文易说：“我也要。唉，往往一些反映真实生活的作品却不能发表。”
苏骏飞看着鲁晓聪问：“那你们现在还是没有签？”
鲁晓聪说：“没有。那天局长跟我说，教育局已经安排有关人员着手在做职称工资套现了，很快就能提了。让我跟同事们私底下解释解释，让大家先安心做好工作。我问他能不能给个确定的时间，因为县政府的公信力实在不敢恭维。这个很快，也许是一个月，一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但局长说这事需要人事局、财政局、教育局三个部门合作完成，现在他也不能给出确定时间。”
郭志说：“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没有说什么。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大家不会买账的。所以后来校长郑重其事的跟我们开了两个会，专门传达局长的解释和要求。可是没有给我们满意的答复，我们才不管他呢！……聪姐，听说现在只有几个人没交合同，是真的吗？”
鲁晓聪说：“应该是真的。学校行政人员每人分十来个名额，负责说服、敦促那些未交合同的老师在这个星期五交上去。这种分工负责，逐个击破的做法很有效。你没接到某主任的电话吗？”
郭志说：“岂止是电话？他都到我宿舍去两次了。我和他平时是哥们，快扛不住了！”
鲁晓聪说：“是啊！我的‘待遇’更高级，副校长亲自找我推心置腹地谈话。阿志，我们就按已评的级别填吧！如果他们说不行，那就是在自打嘴巴——反正是做个形式的废合同，怎么填不都一样吗？”
郭、刘二人齐声应好。
苏骏飞说：“你们这个问题，我可以请文教界的政协委员做个提案。”
鲁晓聪说：“谢谢！”
……  ……  ……
南海美食城停车处，聚会的五个人在告别。
鲁晓聪是坐郭志的摩托车过来的，但郭志这阵子正在追刘莉莉，他要送莉莉。老宋要去幼儿园接孙子。她本来准备坐三轮车回去的，但苏骏飞主动提出送他，而且说车里有他姐夫托他带给她的谢礼。
于是，鲁晓聪又坐上了苏骏飞的车。

林玉华

第19章 碰出火花

鲁晓聪坐在副驾座上，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惊喜？不安？担忧？惶惑？都有吧？

刚才苏骏飞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时，鲁晓聪说：“我坐后面吧！”

苏骏飞笑笑：“坐前面吧，这样可以聊聊天。不然我的后脑勺对着你说话，可真不礼貌，我会不安的。”

鲁晓聪还是没上车，她说：“副驾座可不是能随便坐的，你就不怕我心里不安吗？”

苏骏飞失笑，说：“呵呵！想不到维权女战士也有这么扭捏的时候。没事的，别想得那么复杂。拿出鲁大侠的豪爽气概来！快请吧！”

苏骏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着一点顽皮的光芒，竟是十分可爱和……性感——是的，一个一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绅士型的男人，突然用这样调侃的轻松的语气微笑着说话，真的很有诱惑力啊！

鲁晓聪不能再推辞了，只得坐进去。苏骏飞这才绕过去开车。

许是看出了鲁晓聪的不自在，苏骏飞很随意地问：“喜欢听什么音乐？”

鲁晓聪回答：“轻柔舒缓点的吧。”

苏骏飞又发自内心地微笑了——嗬！真是合拍啊！爱好相同。

旋即，轻柔的钢琴曲音符便“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像一只只婴儿的小手轻轻地叩击着，让鲁晓聪的心变得柔软而饱满多汁，看到的平常街景也生动可爱了许多。

她转头看苏骏飞，他认真开车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忽然很希望这路能够长点再长点，不要那么快就到达学校。但她又转过头，目视前方，默然不语。她不能开口说出内心的话：“停下来，先听听音乐再走吧！”

车子缓缓地开到港口路临海石下，慢慢靠边停下了。

苏骏飞开口说的话配着如梦似幻的钢琴曲，也更加轻柔动人了：“还早，先听听音乐再走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鲁晓聪，眼里的期待那么明显那么殷切。

鲁晓聪怎么能拒绝呢？她点了点头，轻轻地，生怕破坏了车里梦幻的气氛。

苏骏飞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低声问道：“你喜欢听钢琴曲吗？”

鲁晓聪轻声回答：“喜欢。不过，从来没有机会听现场的钢琴演奏，只能听电视里的演奏会。我现在积了十多个原声CD呢！以前只能通过录音机听音乐的时候，我也要想方设法找到正宗的钢琴曲带子。”

苏骏飞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秦小璐送给他的钢琴曲录音带。那些都是原声带，放了那么多次，丝毫不损音质。它们静静地躺在一个小保险柜里，已经沉睡了十多年了。也许，他可以把它们拿出来，送给这个喜欢它们、懂得它们的人。可是，现在谁还用录音机听音乐呢？他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傻气。

苏骏飞笑出来了，不过，说的是：“呵呵！想象一下鲁大侠听着钢琴曲，喝着‘铁观音’，构思你的诗歌的样子，很中西合璧呀！”

鲁晓聪不禁斜了他一眼：“取笑我呢！不过我喝茶时听的倒不是钢琴曲，是古筝或古琴曲。有时候也听古埙，那种古朴浑厚、苍凉悠远是别的乐器无法表现出来的。”

苏骏飞说：“古埙？没听过。你手机里有吗？”

鲁晓聪说：“当然有。就算没有下载的，上网找一下就有了。现在想听？”

苏骏飞点点头：“就听你觉得最好听的吧！”说着，先关掉钢琴曲。

不一会，鲁晓聪就用手机播放古埙曲，轻轻说：“请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苏骏飞依言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凝神聆听。

一缕颤颤悠悠的“呜呜”乐音宛若一条丝线，牵着苏骏飞飘飘悠悠地飞啊飞，飞过莽莽苍苍的大山，飞过浩浩汤汤的大河，飞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飞落远古蛮荒大地。

一个人，独立斜阳，朔风呼啸。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茫茫，更显人的渺小孤独，让人顿生悲怆之感。

但这时，“呜呜”的主旋律中逸出稀稀疏疏几个古琴和其他弹拨乐的音符，又让人生出一股参透人生苦难孤独的豁然开朗之感。顿觉天光云影共徘徊，柳暗花明又一村。

主旋律再次清晰明朗，一个人迎着一抹残阳走去，步伐坚定无畏，因为参悟人生奥秘而通透的心宽广博大、充满力量……

那一缕埙音颤颤悠悠飘渺而逝。

听音乐的人已穿越万年，走了一个轮回。

苏骏飞有流泪的感觉。乐音虽逝，他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其中。

车外，人来人往，金色的夕阳懒洋洋地辉映大地，一切如常。

车内，有两个人背靠车椅，闭目入神。安静得简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在这反常的气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质的变化。

终于，有人打破了静默。

“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她瞥了他一眼，见他还闭着眼一动不动，忍不住问。

闭着眼的苏骏飞也迷人：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睫毛齐整，眼线优美；宽额隆鼻，薄唇微抿……那种超然出尘的气质更加明显了。

鲁晓聪正看得出神，苏骏飞睁开眼，墨玉似的眸子闪出一道晶光，闪得鲁晓聪忙移开眼，心头掠过一阵电击感——又来了，那种酥酥麻麻、还有点心悸缺氧的感觉。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强烈更持久。

鲁晓聪感觉自己的脸烧红了。她不敢再面向苏骏飞，把头转向侧面的车窗，假装在欣赏夕阳下的海港景色。

苏骏飞开声了：“怎么会睡着了呢？是这曲子太迷人了，我都听入神——哦不，准确地说是出神了——刚刚我的神魂完成了一次穿越。……它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能发现这么美妙的曲子？”

鲁晓聪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视线飘渺，慢悠悠地说：

“那就好。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听了一次就喜欢上了。之后，心里郁闷的时候，就听这首曲子。听着听着，就觉得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相对于悠悠历史长河来说，我们的一世，只不过是一滴小水珠，那些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大概也只是一朵跳跃在长河水面的浪花吧？那么，我们看作天一样的大悲伤、我们觉得怎么也爬不过去的坎，放到这样的大背景中，却是多么微不足道啊！那么，还有必要那么折磨自己吗？还有必要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委屈求全而蝇营狗苟吗？哭也一世，笑也一世，何不尽己所能，为自己的人生多创造点欢喜，少制造些烦恼和痛苦呢？”

此时苏骏飞眼中的鲁晓聪，被金黄的夕照映衬得似真似幻，仿若降落人间向他揭示人生真谛的女神。

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抬起来掠头发了，她把原本遮住耳朵的头发撩起来，掖在耳朵上，露出整只白皙小巧的耳朵来，更要命的是，随意散落的几丝秀发轻轻贴着耳朵，显得那耳朵更娇俏可爱。而圆圆润润的耳垂在夕晖下，焕发出暖暖的光彩，散发着甜甜的香味，真想把它含在嘴里啊……

苏骏飞猛地惊觉，摇摇头，把脑中绮念摇散摇掉。

他接话说：“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不过我还联想到当时李飞鹰独闯大漠的形象。有一种挑战命运、迎难直前的孤勇和悲壮。”

鲁晓聪终于转头面对苏骏飞了，她惊喜地说：“对啊！读《大漠孤鹰》读到那一节的时候，我就配着这首曲子啊！特别有感觉！我感动得流泪了呢！……我记得当时还把这个感想写入书评呢。这样看来，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的那段书评？不然，你应该早就知道它叫做《远古的回声》了呀？”

苏骏飞说：“终于知道它叫《远古的回声》了，我也喜欢。……哦，对不起！我说过，我的小说是朋友帮我发到网上去的，我不是没有看你的书评，而是所有的书评都没看！你的网名是什么？我回去就找时间好好读你的书评。嗯，先谢谢你对我的书的喜欢！”

鲁晓聪习惯性地揉揉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写了那么好的书给我们看，论理该是我们读者感谢你才是啊！……我的网名也是‘木棉花’。你有空给点回复嘛！我会把它收藏起来的。”

苏骏飞的心又痒痒地，特别想抓住鲁晓聪捏耳朵的手！嗯，这只是左手，似乎比握过的右手更滑嫩柔软。还有，就像一个馋嘴的小孩，特别渴望吮一吮那个耳垂！

他强抑下这股奇怪而强烈的渴望。嘴里应着：“好。”转头看到车后座上那个礼袋，才想起还没把礼物送给她。

苏骏飞探身伸手拿过礼袋，放在鲁晓聪前面，说：“这是我姐夫托我带给你的谢礼。一点心意，请笑纳！他们本来打算今天登门道谢的，后来考虑到你住在学校宿舍，可能会给你带来不便，就……”

鲁晓聪说：“你们怎么这么客气？我早就说过那只是举手之劳，碰巧而已，不用谢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说着，鲁晓聪提起礼袋，把它放回后座。

苏骏飞见状，忙起身，要拿回来给她。恰好鲁晓聪放下袋子转身回头，两个人就这样相碰了！

电光火石间，并不大力的碰撞，却在两人心中撞出电闪雷鸣！

李勤

嘿，终于撞出火花了。

林玉华

李勤 发表于 2014-3-19 18:06
嘿，终于撞出火花了。

哈！原来李老师也盼着他俩能有些进展呢。

这几天很忙，刚刚把应付教育局检查的《学校自评报告》写好，4千多字啊，写这种文章真累，因为不喜欢。

林玉华

第20章  第一次相亲
轻轻一次碰擦，还来不及有所感觉就分开，却如一颗石子，“骨碌碌”滚进心之深壑，碰击地雷的火线——“轰轰轰”炸得呆了、神魂离体了。
两个人就那样傻愣愣地保持古怪而好笑的姿势，两双眼睛似乎在互相凝视又似乎都是目中无物。
没有电话铃声的话，他们也许会做一些依从内心愿望的动作。但是——你看，生活总是充满了但是——苏骏飞的手机响了。
而且是绝对能把气氛破坏殆尽的人来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家？爸有事找你呢。”沈敏说。
苏骏飞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调整好呼吸，出口的声音完全平静如常：“等下处理完点杂事就回去。需要带点什么回去吗？”
“乐乐喜欢吃鱼丸，带一点吧！”沈敏说完就挂断了。
苏骏飞习惯了沈敏这种通话方式，毫无感觉地挂了电话。
闭了一下眼，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鲁晓聪说：“刚才对不起！没撞疼你吧？”
鲁晓聪礼貌而疏离地微笑说：“没事。”
苏骏飞暗叹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是这么倒霉。刚刚有点儿感觉，一个电话就打得它消失殆尽。但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没有发生什么不是才正确吗？
不！苏骏飞在刚才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尽快结束那桩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婚姻！他要追求一份心心相印的感情！他跟眼前这个女人在一起时，才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是多么妙不可言；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真切地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工具也不是象征；只有她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他要定她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资格说。
他必须先做第一步——跟沈敏离婚。
所以，他要快点回去做。
只是，他的平静和对妻子的回话，在鲁晓聪看来，却另有一番理解：“他很细心地问他太太要带什么回去，说明两人的感情并不像许天浩说的那么糟糕，起码他对他的妻子、他的家庭是很在乎的。”
于是，鲁晓聪狠狠嘲笑自己刚才的心猿意马了。
于是，鲁大侠很干脆地“手起剑落”斩断情丝了。
苏骏飞最终把礼物送出去了。
因为鲁晓聪不想再因为这个跟他拉拉扯扯。
至于那天为什么会录下那段视频，鲁晓聪的回答很简明：“我平时有随时随地拍照录像做生活素材的习惯。那天的几个人和所谓的‘野山鸡’比较特别，就录得更加用心。”
十分钟后，两人在乐水中学校门口道别，各自回家。

回到宿舍，鲁晓聪打开礼袋，一样样拿出来，是一盒西洋参、一盒“铁观音”茶，一盒巧克力，一盒开心果。
她看着这四样礼物，心里有点疑惑：苏骏飞说是他姐买的？肯定不是，这风格不对呀！
因为照乐水礼俗，谢礼的“四式”一般是烟、茶、酒、饼。难道是苏明亮这小鬼头买的？可是，他一个读高三的学生，哪有闲心去管这些大人的事情？再说，我喜欢吃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啊！
那么，应该是苏骏飞买的啰？他可能猜她喜欢的买吧？不过，除了西洋参，也猜得太准了吧！
已经被自己斩断的情丝，因了这精致而可心的礼物又疯长出来，缠缠绕绕地让鲁晓聪心乱了。
她打开开心果，一颗一颗掰开果仁，一颗一颗纳入口中，嚼出满口香甜爽脆，吃得心情愉悦起来。呵呵！不愧是我的最爱，果然有神奇的魔力。
吃着吃着，竟幻想如果苏骏飞在这里，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地一起分享这美味开心果会多么有趣多么开心。
鲁晓聪知道自己沦陷了，知道那绝对是一个深渊，是千万不能放纵自己再向前迈步的！
可是，她闭着眼睛沉浸在想象里，不肯马上清醒过来。她安慰自己说：“就偷偷想一小会吧！”
想像苏骏飞那么一个优雅的大男人跟自己抢开心果吃，想像翩然出尘的他鼓着腮帮子大嚼开心果的样子，鲁晓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宿舍里回荡的只有自己的笑声，鲁晓聪突然止住了笑。
一种悲凉感如铁丝钻得心流血。
老天为什么这么捉弄人？为什么让我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好不容易遇到对的人，却又在错的时间。知道了他的好又不得不放开，一点劲都使不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知心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多么残忍！如果我不是这么敏感多情也就罢了，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浑沌无知不解风情的俗人。
那天夜晚，鲁晓聪又失眠了，她的日记本里增添了新的篇章。

这个星期天，鲁晓聪稍作打扮，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相亲。
听涛茶餐厅里回荡着轻柔的乐曲，下午三点钟，比较安静的时段。很适合相亲的环境。
鲁晓聪是和介绍人爱丽姐一起来的。爱丽姐是晓聪同事李老师的妻子，丰腴的身材充满红娘的细胞，她已经牵了好多次红线给鲁晓聪，可是直到这一次，晓聪才肯抓住这根红线，答应来看看。
这次介绍的人条件比较合适：乐水人，医生，离异无子女。比晓聪大两岁，据说性格特别好。
鲁晓聪和爱丽姐一出现在大门口，靠海边的落地玻璃墙最里面一张桌子旁坐着的男子便站起来出声招呼。
声音谈不上有吸引力，也不难听。身材偏瘦，一米七左右。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第一印象不错。
伸手相握，男子说：“你好！我是温润。”
鲁晓聪又给他加了十分——握手的力度和时间恰到好处，有修养；介绍简洁明快，而且名字很好听，好像还挺配他的人。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果真这样就好了。
“你好！鲁晓聪。”脸上的微笑不用装出来。
爱丽姐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回去啦！你们好好聊啊！”
说完就笑呵呵地走了。
都是经历过婚姻的成熟男女，就没有那么多扭捏作态了。两人很自然地点茶、聊天。
温润给鲁晓聪添了茶，说：“听爱丽姐说，你独身五年了。看你条件挺好的，是眼光太高了吗？”
鲁晓聪绽开一个微笑，知道他是旁敲侧击，想了解自己有没有什么心病或生理疾患。
她啜了一口茶，品了一下，觉得不如自己泡的好喝。
对面的温润温和地看着她，等她答话。
“温医生这个问题让我有点意外，一般的绅士是不会在相亲时直接问这种问题的吧？不过，这样也好，直爽一点好。……我不是眼光高，而是对自己能再培养一份感情、再建设一个家庭信心不足。我不想再遭受失败，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草率连累某个男同胞。”
鲁晓聪说完，又喝了一口茶。她不想隐瞒真实的想法，她相信，只有坦诚以对，才能找到真心人。
温润听完以后笑了：“鲁老师也是直爽人。刚才的问题确实唐突了，请不要介意！我不是绅士，生活中的我可能有不少毛病，这也是我前妻离开我的主要原因。你能不能把你不能接受的生活习惯说一说？我对照一下，如果有太多不符合的，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觉得行吗？”
鲁晓聪说：“当然行。而且为了公平起见，如果这一关过了，你也列出你不能容忍的清单来让我对照。”
温润说：“没问题。那你请说吧？”
鲁晓聪想了一下，说：“第一，抽烟成瘾，很难戒掉。”
“我不抽烟。”
“第二，酗酒。”
“偶尔喝点红酒，其他酒基本不喝。”
“第三，有网瘾或手机瘾，一有空就上网或玩手机。”
“没有时间玩这些。我平时工作挺忙的，比较爱睡觉，所以有空倒是睡觉比较多。”
“第四，邋遢，不讲卫生。”
“哦，这一点你绝对放心，我是过于讲卫生了，有轻微的洁癖。”
“第五，不吃早餐，挑食，不爱惜粮食。”
“我虽然爱睡觉，但是作为医生，知道早餐的重要性，所以会认真地吃早餐。不挑食。我是‘光盘行动’的拥护者，正在践行着。”
“第六，不会帮忙做家务。认为妻子做家务是天经地义的。不赞成妻子太投入工作，妻子因为工作忙对家庭照顾不周时会很生气。”
鲁晓聪说完认真地看着温润。这种情况是这个地区的双职家庭最常见的，它可以说是“家庭杀手”之一。
温润也知道这一个的份量，他坦然迎视鲁晓聪的目光，诚恳地说：“我不是大男子主义者，我们这个地方的职业女性真的很辛苦，我会帮忙做家务，必要的话可以分工负责。不过，我做家务的能力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菜鸟级的。我前妻很能干，她把家务都包了，我根本没有锻炼的机会。”
鲁晓聪轻笑了一声，说：“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关键在于态度不是？……好，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好色，对性持游戏态度，喜欢一夜情，对婚外情无所谓。”
她是这样想的：以上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啊，导致他与前妻离婚的莫不是就是这个？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既然要相一个值得托付下半生的人，就应该趁机说出来，虽然他的回答不一定真实，但起码可以直接了解一下他本人的看法。就算他言行不一，那也能先了解他的言嘛。
温润有点意外，呵呵，这个鲁老师人长得比较大众化，言谈却让人感受特别啊。这岂是一般女子说得出口的话？
他不由得再次认真打量面前这个淡定的女人：圆脸，下巴还有点儿婴儿肥；鼻子不高，但鼻头圆圆润润的挺可爱；细眉细眼，狭长的双眼睁开时，黑褐色的眼眸波光流转，竟另有一番动人韵味，还有一种神秘感，让人想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奇妙的东西；齐耳短发，既有时尚动感，又因两边弯月似的鬓角显出女人的一种温婉娇俏来。
其实细看起来，她长得挺有味道的。耐看！——对，就是这个词。
温润在那里品评她的相貌，鲁晓聪哪里知道？她见他好一会儿不回答，心里更认定一定是这个原因了。
于是，鲁晓聪轻咳一声，淡淡地说：“温医生，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别的缺点也许都可以适应和容忍，唯独这个不能。所以，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
温润听了这话，知道她误会了，哈哈笑出声来，说：“鲁老师，你怎么还没容我回答就给我判了死刑？我如果说我也是把这一点作为相亲的关键条件，你信吗？”
鲁晓聪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看温润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和脸色都很严肃。便毫不犹豫地说：“信！”
温润眸光一闪，问：“为什么相信我？你不怕我说的是假话吗？”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是很准的。”
温润却有点黯然地说：“直觉这东西，有时候害人不浅啊！”

李勤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9 22:56
哈！原来李老师也盼着他俩能有些进展呢。

这几天很忙，刚刚把应付教育局检查的《学校自评报告》写好， ...

哈哈，我没有盼……
看第一章，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曾在

留个脚印。

林玉华

李勤 发表于 2014-3-20 12:35
哈哈，我没有盼……
看第一章，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哦，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