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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桑葚紫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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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1 16:07: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又见桑葚紫红时
当龙舟鼓响，棕子飘香，当荔果丰盈，芬芳溢野的时候，桑葚就在孩子们渴盼的眼睛里成熟了，红红紫紫掩掩映映地挂满枝头。
在陆丰的乡村，桑树跟荔枝树龙眼树一样，是一种极其普通的树木，房前屋后，田坎山坡，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它不像其他的果树那样贵气，也没有杨树挺拔柳树柔媚，随随便便地一栽，浇几次水便成活，过后就能藉着大自然的雨露生长得蓬蓬勃勃，郁郁葱葱。
小时候喜欢桑葚，主要是觉得它好吃又好玩。每当初夏到来，也不见得什么花儿，桑树柔软的枝条上便会长出如绿豆般大小，浑身毛茸茸的黄绿色“豆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小毛豆逐渐长大饱满而绒毛退却，呈出长圆形状，颜色也逐步加深，从黄绿色会成棕黄色，再变成红棕色，到最后变为紫红色仍至暗紫。因为桑葚是聚花果，它们会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一起，于是，透过繁密的桑树叶隙，一串串颜色深深浅浅的桑果迎风摇晃，层层叠叠，沉沉甸甸，煞是招人喜爱。这时，便是孩子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三下两下蹿上树，陆丰这边的桑树都是落叶灌木，植株低矮，大都只有两三米高，上树是件极容易的事。坐在树杈上，有些猴急的孩子不管果子是成不成熟，伸手一大把抓过来便吃，往往会被酸得疵牙咧嘴的，而我们这些稳当的，便会挑那些暗红色的桑果吃，那甜滋滋又略带一点点微酸的味道，让我至今回想起依然口舌生津，难以忘怀。对于那些上不了树的小屁孩，只能等我们把带着一撂生熟相间果子的桑枝折了仍下来给他们分享了，又或者不折，直接在树上把桑枝狠狠地摇上几下，那些熟透的桑葚会纷纷往下掉，好像下了一场紫色的雨。掉下来的果子虽是熟的甜的，但桑果皮薄汁多，不耐摔，而且还要沾些尘土，所以，摇桑果的方法往往不常用。
在树上吃够了，有时会装着一些在口袋里。下得树来，彼此发现，手掌，嘴唇都成了紫红色，连装桑果的口袋，有时甚至是满身都经常弄的是暗红的汁液，那样子是非常的滑稽了，如同《西游记》里跑出来的一伙小妖怪，于是大家都会相视大笑。但桑葚的这种汁液很难清洗干净，因此回家后总会惹得妈妈们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地叫骂上一阵。偶尔，要是挂破衣服裤子什么的，更是免不了挨一顿母亲们的训斥乃至竹板了。
小孩子们有时候还会养蚕，养蚕便离不开桑叶，把大片大片的新鲜桑叶从桑树上采摘下来，洗净后晾干，再放进装着小蚕的纸皮盒子里饲蚕，带水的桑叶是不能给天食用的，蚕吃了会拉稀。每天观看着自己养的蚕把桑叶沙沙地啃掉并渐渐长大，直到吐丝结茧化蛾孵卵变化出一堆小而黑瘦的幼蚕，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件极具兴趣和成就感的事。
记得刚上初中时学习鲁迅先生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读到“紫红的桑葚”时便来了劲，因为一读这段文字，就会不由得想起小时上树摘桑果，摘桑叶养蚕的童年往事，于是便把这段精彩的描写背得滚瓜烂熟了。再后来读书，读到了有关汉代蔡顺“拾葚异器”的历史典故，对古人分捡红黑桑果事母甚孝而感动的同时，也对桑葚这卑微的果子能在急难时予人充饥度人厄难而心生敬意。
村民们对桑葚的喜爱也许则缘于桑葚全身上下都是宝。把红熟的桑果采收下来，在清水里冲洗一遍便可生吃，还可以放在锅里蒸上一蒸或者是用开水烫烫捞起，撒上些白糖，在夏天里那真是一道酸甜美味可口的佳品，吃上一碗两碗都不觉得厌。吃不完的桑果还可以洗净晒干，用来泡制成桑葚酒，当药酒饮用，补血滋阴，生津止渴。据历史记载，早在两千多年前，桑葚已是中国皇帝御用的补品。因桑树特殊的生长环境使桑果具有天然生长，无任何污染的特点，所以桑葚又被称为“民间圣果”。它有多种营养成分，营养价值很高，且具有多种功效，被医学界誉为“二十一世纪的最佳保健果品”。具有补肝益肾、生津润肠、乌发明目等作用，常吃桑葚更是能显著提高人体免疫力，有延缓衰老，美容养颜的神奇效果。
夏天气候炎热，人们容易上火内热，双眼红肿，口干舌燥是常见的事，这时桑叶便派上了用场。记得小时候，一逢暑气难耐的日子，母亲便会采一些手掌般大小的桑叶，加上些乌豆熬水，然后配上赤沙糖制成凉茶给家人饮用，饮后能生津润燥，下火去暑，我们便也就极少发生上火中暑之事了。据传说古人以桑叶、麻叶煮泔水沐发，可促使头发生长，此方还曾被清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所用，不知是否属实。但桑叶和桑根都可入药，这是不容置疑的。那些中医店的药柜子，外面都会贴着些中草药名，我就经常看到桑叶和桑根的名字。听医生讲，桑根白皮，平日称桑白皮，是止血良药呢。
小时住在农村，与桑树为伍，诸多趣味。自己后来也载过几次桑树，最近那棵桑树载种了十年，枝繁叶茂的，后来却因单位的园地要建设把它砍了，当锯子把它栏腰斩断的时候，我看着那碗口粗的断口，心里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性命被刽子手斩首般痛疼起来。后来，便不再种养桑树了，再后来，年龄渐长谋生愈艰，我搬离了故地，很少到农村。因此，上树采桑果，酸甜皆入口的往事，那深深浅浅掩掩映映的桑果的影子，只能记忆里闪现，渐渐成为诱人的回味，成为遥远而美好的记忆了。
这几天，龙舟的鼓声响了，街上，又该有人挑着装有紫红紫红的桑葚在叫卖了吧！
2012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