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长篇连载。已完结，请批评。）

林玉华

第47章  心中纠结
正是午休时间，乐水中学教师宿舍区一片宁静。阳光强烈得像要咬人的猛兽，一般人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出来走动，不过，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这个时候却汗流浃背地走进鲁晓聪所在的宿舍楼大门。
她按响鲁晓聪的门铃，过了一会儿，鲁晓聪从猫眼里看了一下门外的女人，颇感诧异，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建芬姐？大热天的……快进来！”说着，忙引陆建芬进去。
陆建芬一边擦汗一边环视了一下房间，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在你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你。”
鲁晓聪给她倒了杯水，说：“楚楚……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建芬几口把水喝完，放下杯子，说：“不是楚楚的事。是阿军……”她见晓聪的脸色变得有点冷，不觉呐呐地吞了声，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尴尬了。
鲁晓聪见她欲言又止，话梗在喉咙口难受的样子，觉得不忍心，便轻叹了口气，说：“你说吧！”
陆建芬重重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万不得已了，才厚着脸皮来找你。按说，我们老陆家对不起你，阿军负了你，我是没脸来说这话的。可是，可是阿军在牢里念叨的就是你呀！只有你，才能救他呀！”
鲁晓聪闻言大吃一惊：“在牢里？！陆建军坐牢了？什么时候的事？犯了什么事？”
陆建芬扑簌簌地直掉泪，哽咽着说：“生害人死害人就是那个狐狸精许倩阳！她鼓动阿军做假药，虽说赚了点钱，可是前个月被查出来了，说是害死了一个小孩，情节特别严重，可能会被判死刑！”
鲁晓聪既气愤又吃惊：“他怎么会糊涂到这个地步！许倩阳呢？也被抓走了吗？主犯是哪个？”
陆建芬咬牙切齿地说：“主犯本来是那个臭女人，可是她先逃走了！还带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这个千刀万剐的臭女人！”
鲁晓聪无语，突然想到什么，问：“那他们的孩子呢？”
陆建芬的眼泪更是止不住：“最可怜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一下子没了爸没了妈…阿军出事之后，我妈病倒了，我要照顾妈；我爸硬撑着四处找人救阿军，两个小孩只能带回来叫阿龙家照管，听说他们几乎天天哭，淑玲自己有三个孩子，那个不成器的阿龙是指望不上的，他们家也是搞得乱七八糟！”
鲁晓聪想起十来年前她和挺着大肚子的何淑玲去买婴儿用品的情景，觉得就像是前世的事情一样遥远。
照陆建芬描述的情况，陆家确实是很惨。陆建芬的老公因为贩毒被外省公安抓了，自家已是焦头烂额，原本还指望陆建军找人“捞出”姐夫呢！弟弟陆建龙染上毒瘾，把个好好的家败得七零八落，差不多要散架了，要依靠他，更是免想。
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鲁晓聪心情十分沉重了，她问：“那你今天来，是……？”
果然，陆建芬眼巴巴地望着她，说：“何淑玲这些天老吵着要和阿龙离婚，昨天跑回娘家去了，丢下五个孩子……我妈还不知道这个情况，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所以，我得赶快去把阿龙那口子找回来。我自己血压也升起来，可是我不敢躺下呀！唉！这可怎么办啊！我，我是想拜托你先照顾一下妈……”
鲁晓聪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去带小孩。她自问还没有那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那么博大的胸怀。
她说：“好吧。不过，我要上班，也不能老是去照顾老人。你还是得另想办法。”
陆建芬忙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林玉华

陆建芬的话有真有假，陆建军确实被抓，但什么“在牢里念叨的就是你呀！只有你，才能救他呀！”纯粹是她虚构的。被刑事拘留的犯罪嫌疑人是不准家属探视的，鲁晓聪并不了解，所以没有怀疑陆建芬的话。

到了医院，看到陆妈妈憔悴衰老、头发几乎全白，鲁晓聪心中恻然。想着老人以前对自己挺不错，原先心里就算有一点别扭，也烟消云散了。当下，她很自然地走过去，半蹲下身，轻轻握住陆妈妈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温声问候：“阿姆，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陆妈妈睁开半闭的双眼，定睛看着晓聪，待看清面前这个微笑着的女子真的就是自己最近经常念叨的前儿媳时，她又闭了眼，两行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淌下来。

鲁晓聪见状，知道老人心中难受，便抽了纸巾给她擦泪。一边说着：“你也别太担心了！安心养好身体才可以帮得上忙不是？”

陆妈妈紧紧抓住晓聪的手，哽咽着说：“患难见真情啊！囡（土话读nāo），你心地这么好，会有好报的！会有好报的！”

晓聪抬头见那液输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陆妈妈以为她要走，攥紧晓聪的手，急声说：“阿大！①再坐多会儿！”

晓聪听她用以前的称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安慰地拍拍老人的手，说：“我不走，我是要去叫护士换液。”

陆妈妈舒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要走……”

护士换好液，对陆妈妈说：“这是今天最后一瓶了。”

护士走出去，陆妈妈看了那液一眼，叹了口气，说：“作孽啊！还连累你大热天的跑到医院来看我这糟老婆子。是阿芬告诉你的吧？昨天我就念叨了那么一句，她还真去找你了。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晓聪拉了张椅子，紧挨着老人的病床坐下来，又握住她的手，说：“我下午没课。”

老人看着她，感慨地说：“日久见人心！囡啊，我们老陆家无福气，得不起你这样的好媳妇。你不知道，我经常想着你，但是不敢告诉别人。有一次被那个妖怪婆气到半死，偷偷说给他爹听，他爹也说，不比不知道，如今才发现当时你当我们的媳妇时，我们二老是多么享福！可气这个唔成种，惹鬼入宅，和你离婚，娶了个破家婆！你看，报应来了啊！”

晓聪说：“阿姆，过去的事你勿想那么多了。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你现在要放宽心，想着几个聪明伶俐的孙子，想着你要快点好起来，才好帮忙带孙子啊！”

陆妈妈听得这话，又忍不住流泪了：“可怜我的孙仔！那个天收货！做到这么绝这么恶，天会收伊！”

林玉华

        晓聪对许倩阳并不了解，不过无论如何，在危难之时，狠得下心抛弃自己的孩子逃跑的女人，实在辱没了女人，实在不配做母亲。她安慰老人说：“孩子有建芬姐和淑玲照顾呢。”
        陆妈妈又叹了口气，说：“家要败时才眨眼的事。阿芬不敢说，以为我不知。我人虽然躺着医院，心定定，什么都知道！阿芬自己是‘龙虾顾身理唔直’哩，无奈是自己亲骨肉，强拖着个病身子四处奔忙，我看她这阵子又瘦又乌，不成人样了。阿细人不错，可惜嫁给阿龙，伊也是受气死啰！本身就瘦弱无老用②，又要带孩子理家事，又要提防阿龙偷钱偷物去买那种恶汁物③，无奈是伊心肠软，要是换作那个妖精，早早离婚啰！”
        晓聪听这话，明白陆建芬不敢告诉她何淑玲捱不下去跑回娘家的事，便说：“是啊！淑玲是个好女人好媳妇。你老还是有福气的——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外甥都快娶媳妇了，你就要做老嫲啦；外甥女又聪明又漂亮又乖巧，将来会孝敬你的。大把福气呢！”
        说着，打开手机里楚楚的照片给陆妈妈看，一边看一边解释。楚楚的照片，有的是当主持人的，有的是高考后同学毕业留念的，有的是她读大学后传来给晓聪的。直看得陆妈妈舒眉展颜，暂时忘记了烦恼。看到楚楚一个搞怪表情时，老人还禁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林玉华

液输完了，护士来拔了针头，晓聪扶陆妈妈上了厕所，安顿她躺好。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用牙签扎了一片给老人吃。

陆妈妈慢慢嚼着苹果，看着晓聪，越看越喜欢，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马上抑住——心知不可能，也不厚道。可是那个念头一出现，要消灭却不容易。她吞吞吐吐地问：“囡啊，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过？”

晓聪平静地回答：“是啊。”

“唉！都是我家阿军误了你，对不住你啊！……你…就没有想要再成个家？”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快要结婚了。”

“哦——好，好。他是哪里人啊？做什么的？疼你不？”

“他是外地的，在公司里做事，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好人有好报。老天有眼，也应该赐个好安婿④给你。”

说完，陆妈妈觉得很累，跟晓聪说她想睡一会儿。

晓聪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轻声问：“阿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煮了带来。”

陆妈妈忙说：“不用不用！这样已经够麻烦你了，阿芬会送来的。”

晓聪不再坚持，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陪着。——陆妈妈是多年的高血压病人，近来又查出患了糖尿病，睡觉时也要看护的。

许是药物作用，陆妈妈很快就睡着了，还发出鼾声。

晓聪被老人的话勾起对苏骏飞的思念。——是的，她一直把他当作结婚的对象，而且是唯一的。她没有说他是本地人，是怕老人打破沙锅问到底，旁生枝节。

手机里有许多人的照片，唯独没有他的。这时候想要看看照片聊慰相思也没办法。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早已印刻在脑海里心坎上，又哪用得着看相片呢？

脑海里很自然地响起《传奇》的旋律，心里有个声音在深情歌唱：

…………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自己的幸福若是以拆散一个家庭为代价，她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吗？虽然苏骏飞告诉她，他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勉强维持一桩错误的婚姻反而是不道德的。从许天浩和弟弟口中，她听说了苏骏飞在婚姻中的痛苦与不公平。根据她自己的观察，苏骏飞和沈敏的婚姻确实早就该死了。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而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为父母的错误买单。

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变成别人眼中的“小三”，成了和许倩阳一个类型的“狐狸精”。鲁晓聪的心像从融融春日忽然掉进了冰窟，她甚至对自己产生了厌恶。

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陆妈妈，晓聪不禁怨恨起那个搅乱自己人生的男人了。陆建军，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如此尴尬彷徨？可是，能完全怪责他吗？自己的性格和追求和他不同，为何当时看不清，和他相恋八年？如果理智一点，聪明一点，及早抽身……唉！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鲁晓聪想起灵光寺遇到的游方僧人的话——“要感谢他！他是佛派来帮你修炼的。……心存善念，天地宽广。生死转化，得失相依。”自己修为毕竟浅薄，还是未能完全释怀啊！

就在她忽喜忽悲，五味杂陈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人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晓聪一见，心中一沉。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神应付来人。

注①：方言里家婆按家中排行叫自家媳妇，陆建军是大儿子，他的妻子就是“阿大”；小儿子的妻子就叫“阿细”。

  ②无老用：不能干。

  ③恶汁物：此处指毒品。

  ④安婿：丈夫。

林玉华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4-15 23:28
液输完了，护士来拔了针头，晓聪扶陆妈妈上了厕所，安顿她躺好。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用牙签扎 ...

又使用了一些方言，妨碍阅读的话再修改一下。

林玉华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4-15 23:19
第47章  心中纠结
正是午休时间，乐水中学教师宿舍区一片宁静。阳光强烈得像要咬人的猛兽，一般人不会在这 ...

从这一章到结尾的章节，是独家首发在朴璞上。

李勤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4-15 23:35
从这一章到结尾的章节，是独家首发在朴璞上。

记得保存好原创文档哦。
论坛有时会偶然发生故障。如果是服务器坏了，就可能丢失数据。

林玉华

李勤 发表于 2014-4-16 20:55
记得保存好原创文档哦。
论坛有时会偶然发生故障。如果是服务器坏了，就可能丢失数据。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林玉华

第48章  变

六、七年不见，陆建龙变得不成人样了：原本高大健壮的身材现在变成竹竿样，还弯驼着肩背，显得无精打采。原本一笑俩酒窝的圆脸，现在塌陷下去，嘴角耷拉着，胡子拉渣，双眼呆滞无神，脸色青白，再加上乱蓬蓬的头发，要不是穿的衣服还算整齐，准会被当作乞丐驱赶。不过，陆建龙现在比一个乞丐还惨——人们见到他，就知道他是多年吸毒者，都避之唯恐不及。

陆建龙探头看到鲁晓聪，死鱼眼闪过一丝诧异的光，但随即消逝不见。他径直走进病房，朝他妈走过去。鲁晓聪忙站起身拦住他，压低声音说：“你妈刚刚睡着，别吵醒她！”

陆建龙斜了鲁晓聪一眼，粗声说：“你怎么在这？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理！”

鲁晓聪怕吵醒老人，也不去应答，连推带拽把陆建龙带出病房，直带到走廊尽头才停下。

陆建龙被毒品蚀坏的身体没有什么力气，被鲁晓聪推搡着，口里骂骂咧咧却无可奈何。停下后便破口大骂：“x你老母！你推我干嘛？！”

鲁晓聪又惊又气：毒品不但销蚀人的身体，还毒害人的灵魂！昔日的陆建龙，虽说好吃懒做、有点蛮横，但还算成个人样，对家人也还尊重，特别是对鲁晓聪，是比较尊敬的。想不到如今变成这样！鲁晓聪强迫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和这种人置气。

鲁晓聪盯着陆建龙，说：“你妈得的病容不得你的刺激，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赶快走，别再添乱。”

陆建龙恶狠狠地嚷道：“我都快死了！理她去死？这老婆子从来就偏心！她生病住院又不是因为我，我要死的时候她理都不理我！我管她死活？让开！我要找她要房契！”

她板起脸厉声斥责：“你还算个人吗？你总是给你家惹事！全家人哪个没为你作出牺牲？你尽过做儿子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吗？好好人不做，把自己搞得像鬼一样！我问你，你老婆是不是被你打了，气走的？”

陆建龙被鲁晓聪的气势镇住了，一愣一愣地眨着眼，气哼哼地应不出话来。

鲁晓聪警告他：“你最好赶快走！不然我就报警让人把你抓去戒毒！”

陆建龙一听像被点着的炮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臭xx！谁让你多管闲事？你如果敢妖怪相，我打死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哼！没人要的破货！臭xx!”说着便扑过来打鲁晓聪。

鲁晓聪忍无可忍，一侧身，避过陆建龙的拳头，扬手“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扫在他脸上！然后迅疾跑开，陆建龙紧追不舍。

跑到医生办公室门口，鲁晓聪闪身跑进去求助，却发现陆建龙并没有追来。

在两个医生的陪伴下，鲁晓聪返回来，发现陆建龙扑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双手死命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张大口费力地喘气。原来是毒瘾发作了，怪不得刚才那么疯狂。

其中一个比较老的医生问晓聪：“你是他的家属？”

晓聪说：“不是。他要去骚扰我看护的病人，我跟他发生了争执，他要追打我。”

比较年轻的医生说：“这种人渣理他干嘛？王主任，叫保安拖他出去或者打110报警吧！”

晓聪看陆建龙这时抖得更厉害，似乎快喘不过气了，说话间，他突然双眼翻白，昏死过去。晓聪惊呼一声，对王主任说：“王主任，他昏过去了！先救救他吧！”

王主任有点犹豫，鲁晓聪说：“抢救费我出！快救救他吧！”

王主任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像这种人，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到时候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好心遭恶报的事还少吗？”

那年轻医生闻言干脆转身要走，鲁晓聪大声说：“责任我来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啊！快点救吧！不然真死了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王主任叹了口气，看了鲁晓聪一眼，眼神怪怪的，又转头对年轻医生说：“叫护士准备急救。”

鲁晓聪只得签了抢救手术同意书，在与病人关系一栏里，思量再三，不情不愿地填上“义姐”。那医生又白了她一眼。鲁晓聪觉得好委屈，总不能填“前大嫂”或“路人甲”吧？

好在出门时带了银行卡，鲁晓聪交了钱，又连忙跑回陆妈妈的病房，生怕老人醒来找不到她着急。

陆妈妈还没醒，鲁晓聪虚掩了病房门，走到走廊尽头，给陆建芬打电话。

不一会，陆建芬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个短命仔！一世人做无半点好情节！总是磨累人害死人！最吃亏的就是阿军，勿这短命仔老是败家，他也不至于听从那个狐狸精的话去做假药，可怜阿军赚了钱饲了一个鬼，自己被害去坐牢……”说着就流下泪来，哽住了。

鲁晓聪见她这样，反过来劝解她：“你自己的身体要紧，别太伤心了，现在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谁知陆建芬听了这话，干脆呜呜咽咽地哭出来，压抑的哭声听得鲁晓聪心里很难受，只得搂住她的肩膀，默不作声，由着她哭。

好不容易，止住了那阵悲伤，陆建芬边擦泪边说：“不好意思，一时控制不住。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积得太多太久了，也没个人可以诉说——是自家不争气，不光彩的事，说了惹人笑话。”

鲁晓聪转移话题：“淑玲回家了吧？”

“回了。她是心软，舍不得孩子受委屈，要不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去了——唉！她的日子也够惨的！我到她娘家去劝她回来，她偷偷让我看身上的伤痕，我都说不出口了。我们老陆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恶魔！他这几天嚷着要把房子卖了，四处搜房契。淑玲生气说了他几句，就被打得浑身是伤，她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丢下孩子跑回娘家的。”

鲁晓聪问：“房契在你妈身上？刚才他就是来要房契的。”

陆建芬忍不住骂道：“这个天收仔！连一家人在住的房子都要卖掉！刚才他一头栽倒死了倒是直捷！”

骂完见晓聪脸色不好看，忙说：“你勿见怪！我是被他气急了。……刚才你交了多少钱？我明天还你吧——走得急，身上钱不多。”

晓聪淡淡地说：“没关系。……嗯，我到阿姆那里看看，她可能醒了。建龙那边你去看看。呃——建芬姐，现在这样子，你不如报警送他去戒毒所。”

陆建芬抹了一下脸，咬牙说：“这回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瞒着妈叫警察来抓走！”

两人各走一边，各理一人。

那天的晚饭是晓聪去叫了外卖。陆建芬打电话给她妈，说家里有事忙不过来，等到很晚才来替晓聪回去。

她偷偷跟晓聪说，送陆建龙去戒毒所的事已经交代好了。

林玉华

之后鲁晓聪没课就到医院帮忙看护陆妈妈，鲁家人知道了这件事，鲁妈妈劝女儿别犯傻，招人闲话，以后就更难找到合适的再婚对象了。鲁爸只是摇头叹气，看了神情淡定、眼神坦荡的女儿一眼，沉默不语。陆家俩兄弟都很生气，说她就是个出土文物。林慧娜推心置腹地跟小姑说：“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声誉啊！做好事也要看对象是吧？你……该不会对那个人还有感情吧？”

鲁晓聪说：“没有。只是毕竟以前是一家人，现在人家落难，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能帮就帮吧。你们放心，我有方寸的。”她不敢说她为老人垫付了住院费的事——这会引起家人更大的不解和愤慨的。

让鲁晓聪感到欣慰的是，对这件事最理解最支持的竟是原先最怕有想法的苏骏飞。他在电话里说：“呵呵，又一次让我见识了‘鲁大侠’的风范！……这是在做善事，我支持你！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