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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花开无声（长篇连载。已完结，请批评。） [打印本页]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5 22:53
标题: 花开无声（长篇连载。已完结，请批评。）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6-7 15:05 编辑
第一章 原来是你
望着外面白晃晃的阳光，鲁晓聪有点后悔答应了李谦的邀约。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睡懒觉的假期，却要抽出大半天时间去应酬。一帮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互相恭维，真没劲！这天气也真是的，都十月份了，太阳还这么凶猛热辣，空气又这么干燥，莫不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晓聪摸摸脸，实在不忍心自己本就不娇嫩的皮肤受秋老虎的摧残。她拿起手机，刚想拨打，铃声骤响，一看，乐了——嘿，巧了，竟是李谦！
“晓聪，过来了吗？”
“哦……我有点不舒服，恐怕去不了了。”
“那太遗憾了！本来今天要介绍逸夫和你认识的，他可是很难请的。”
“谁？逸夫？《大漠孤鹰》的作者？”晓聪睡意全消，一个“鲁式”鲤鱼打挺起了床。
“是啊！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逸夫是谁，然后……嘿嘿，你来了就知道了。”
“嗯，我去。”
“怎么？某人不是说不舒服吗？这么快就好了？”
“李大编辑相邀，抱病也要去啊！嘿嘿嘿。那什么，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三下五除二收拾好，骑上摩托车，直奔南海美食城去也！
鲁晓聪锁好车，抬起头，对面走来一个人，随眼一看，却险些收不回目光。米白Ｔ恤，藏青色休闲裤，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更吸引她的是，这男人有一种翩然出世的气度。这种气度，竟是似曾相识。对了！与她想象中的张丹枫相似——张丹枫可是鲁晓聪心目中最有魅力的男人，从少女时代第一次读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开始，他就占据在她心中一个神秘角落，一直无人可以替代！特别是张丹枫那个“似笑非笑”的神态，最是令她想象之回味之神往之。她正想细看那人脸上是否有如张丹枫那样似笑非笑迷死人的表情，他却早已转身进了大门。
晓聪跟着进了大厅，却见那人正和李谦握手寒暄。李谦看到晓聪，说：“嗬！真是有缘啊！晓聪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逸夫——苏骏飞，Ｌ市联旺集团的老总。苏老板，这位是经常在我们副刊发表诗歌的木棉花——鲁晓聪，乐水中学的老师。”
“久仰久仰！”两人握手，竟同时说出同样的话，不禁相视一笑，倒有一点会心之意了。
三人进了包房，人已到齐。与会者共十人，除了苏骏飞，其余的人鲁晓聪都认识。召集人李谦是市报文艺副刊主编，省作协会员，市政协委员。他很关心家乡文化发展，此次聚会就是为了促进交流，鼓励这些乐水籍文友为家乡文化发展出谋划策、出钱出力出作品。其中苏骏飞答应每年出十万元资助乡镇文学季刊《乐水》，并无偿为其供稿。这无疑是重量级的支持，也难怪李谦要恭而敬之了。鲁晓聪对此不感意外，因为能写出《大漠孤鹰》的人，自己有侠义心肠，再自然不过。而当鲁晓聪承诺义务为《乐水》当编辑时，苏骏飞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光里有赞赏。
互相敬酒，海侃神聊，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一个多小时后，这些人走出美食城，到海滩散步。
天蓝得那么纯粹，阳光照射下的海面银光闪烁，似乎大海蕴藏的无穷活力找到一个稍微可以宣泄的出口，心花怒放，热力四射。又像一大群身穿银亮衣服的舞者，在这个广大无匹的舞台尽情舞动，那种炽烈让人不敢直视。移目望向未被阳光直射的海面，海水像个爱炫耀的孩子，把它的颜色、姿态尽呈人前：由海滩向大海深处望去，水色由土黄到浅蓝到深蓝到墨蓝，上面翻卷着一层一层源源不断的波浪，洁白的浪花奔腾欢跃，前仆后继生生不息。再看看金黄的沙滩，茂密葱茏的木麻黄林，真是让人胸襟大开浊气全消。
这海景对于初次与大海见面的人来说，真是目眩神摇动心撼魄；而在一般的海边人——尤其是总在海里讨生活的人眼里，却是司空见惯激不起什么感觉的了。
乐水南面就是海港和码头，夜静时分，海浪声如在耳旁。呼呼轰轰——呼呼轰轰，绵延不绝；风大时，还会夹着木麻黄林“嗬嗬——嗬嗬”的声音；除了休渔期，少不了的是渔船出海或回航的声声汽笛……这些声音已经成为乐水人生活的一部分，只有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才会觉得新奇甚至因为那些声音失眠。
每年夏季，夜幕降临时，如果爬上高处向海面眺望，外乡人会惊讶地发现：海岸一线灯光闪闪烁烁，像一串夜明珠，又像沿着海边新辟了一条星光大道，大道上路灯齐亮。那是浅海捕鱼的渔火，或者是用灯光引鱼入网，所谓“照灯鱼”是也！乐水人得意地对外乡人说：“奇妙吧？——灯光也是捕鱼器！”
今天聚会的这些文人墨客，当然不是外乡人，但他们又不是一般的乐水人。他们对大海并不陌生，大多是海边生，海边长。有的少儿时期还跟海打过交道，比如到海边的木麻黄林筢树叶，到海滩上挖“车白”“料jiáo”等海蚌，到海边捡破烂卖了换“金膏糖”吃，有的甚至跟大人出海打过鱼。不过，他们长大后就很少到海边去了，因此，大家都很有一种找回童年感觉的兴奋。三个两个自由组合，或边引逗海浪边高声谈笑，或忙于摆pose留影拍照，或凝神远眺寻找激发灵感的景物以酝酿文思诗兴……
有一个人，却没有和别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玩玩闹闹，而是走到离人群比较远的一处地势平缓的沙滩上，伫立远望。海风不小，吹起她的黑发，吹得她衣裙飘飘，远远望去，自有一种飘逸出尘的风度。
这个不合群的女人就是鲁晓聪。
漂亮的皮凉鞋乖乖地躺在海水够不着的沙滩上做“日光浴”，鲁晓聪双手提起长裙，赤足站在沙滩上，海水冲上来，漫过脚面，又迅疾退下去。脚底不断塌陷流走的细沙带来熟悉的痒痒的触感。这让她回想起少儿时和小伙伴们到海边劳作玩耍的种种情景，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正自体味，身边投来一片阴影，转头一看，却是苏骏飞。
苏骏飞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鲁老师，不打扰你吧？”
鲁晓聪回以礼貌的微笑：“苏老板，你好！”
苏骏飞犹豫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很悦耳：
“刚刚我说久仰，并不是客套话。我读过你的诗，其中有一首印象特别深刻，很喜欢。”
鲁晓聪有点受宠若惊，真心绽开笑容说：“谢谢！没想到您注意到我的诗。其实我也不是客套。我是‘逸夫’的读者，《大漠孤鹰》里的李飞鹰我很喜欢。今天能见到作者真身，真是三生有幸啊。”
苏骏飞闻言微眯双眼，脸上笑意愈浓：“哦？想不到女士也有喜欢读武侠小说的。”
“嗯。我读初中的时候，狂啃金、梁、古，差点把眼睛给看坏了。后来也有读武侠小说，可惜好看的太少，抄袭模仿的太多。您的小说让我惊喜。说实话，您让我感到很吃惊，原来我一直以为逸夫是北方人，是专职作家。”
“谢谢鼓励！我也是从小喜欢武侠。虽然后来大学读的是机械工程，但对武侠小说的钟情倒是一以贯之。写小说，本来只是为了自娱，朋友帮我发到网络上去，就随他去了。能得到读者喜欢，是意外的收获。”苏骏飞淡淡说完，转过头去望海。
鲁晓聪心想：“怪不得逸夫从来不和读者互动，也怪不得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了。”苏骏飞收回远望大海的目光，偏过头轻声问道：“对了，鲁老师是在乐水长大的吗？”
“是啊，土生土长的乐水人。算起来只有读师范那三年离开这里，之后又回来工作。井底蛙一样，您可别见笑。”
“怎么会？你的诗很有灵性，也有自己独特的人生感悟。像那首《守望》——
有一片海，在记忆深处闪闪发光
有一棵相思树，站在岁月的风沙里嘶哑歌唱
有一双眼睛，穿过青春的迷雾执着凝望远方
沙滩上，早已没有珊瑚可让你触摸海的笑颜
落叶丛中，寻觅相思的脚步踏进秋季的苍茫
疲惫的眼神里，世俗的尘灰一层又一层蒙住了清亮
可是啊，
潮来潮往，海风中的咸腥味还是让你想起母亲的乳香
午夜梦回，一颗颗红豆泪炽热滚烫
年轮飞转，叠满风霜的眼眸也常划过感动的光芒
总有一些记忆与名利无关
总有一种声音发自模糊远方却又来自灵魂深渊
总有一根琴弦无怨无悔默默守望，
即使一生也无人弹响
——你写出许多人想说却说不出的感觉：受过伤，还要爱；失望过，还有期盼；心硬了冷了麻木了，但没有死。淡淡的忧伤，沉淀的沧桑，隐约却坚定的守望。我觉得很好。”
鲁晓聪已经呆住了！——原来是你！茫茫人海中，竟然真的有一个人，仅仅通过一首诗，就读懂了她。而且，他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用他低沉醇厚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直冲眼眶，逼得她想流泪。她忙转过头去，假装被沙子迷了眼，揉了揉眼睛，深呼吸，然后才敢转过头来看苏骏飞。
苏骏飞说完之后却一直面朝大海，凝目远望，似乎不在意鲁晓聪怎么应答。鲁晓聪见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也默默望海。
“苏老板，晓聪，回去了！老宋他们已经订好房，咱们一起去唱唱歌吧！”李谦走过来说。
“好。”又是异口同声！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5 22:55
昨晚发帖失败，不知为何？
这是我的第一部小说，请方家不吝赐教！多谢啦！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6 21:17
长篇小说？第一章也不只这些吧？如果是已经完稿或正写着的，建议就用跟帖的形式，都归拢在这帖里（连载），而不要开那么多主题帖。管理员可以固顶的。
作者: 祝福 时间: 2014-3-6 22:39
呵呵，玉华快些发上来，这个论坛你可以放心的。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6 23:10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4-30 21:03 编辑
第二章 意动之苏骏飞
苏骏飞平时不吸烟，但现在，他很想吸一根烟。车上有应酬用的一盒“中华”，他抽出一根，点燃，吸一口，然后慢慢呼出来，车厢里立刻充满烟味。他降下车窗，让凉爽的风吹进来，夹烟的手搁在车窗上，任香烟慢慢燃烧。背靠座椅，闭上双眼，在微辣的香气中静默。
心却静不下来。那个女人并不抢眼：中等身材，一张大众化的脸，还是小眼睛、齐耳短发，不是他喜欢的大眼睛、披肩长发。笑得那么大声，有点野，跟自己想象中淡雅婉约的“木棉花”相去甚远。可是，为什么闭上眼，就看见她黑褐色的眼珠子闪亮闪亮的样子呢？为什么下午竟有伸手捏捏她耳垂的冲动呢？想到耳垂，他不禁伸手捏捏自己的，没有想象中的手感。真见鬼！当时她随手撩起耳边头发，露出一只白皙小巧的耳朵，那耳垂圆圆嫩嫩的，在阳光映照下，竟是白玉般的温润可爱。他当时心中莫名一动，觉得心痒痒，想摸一摸捏一捏。却只能生生抑下那股陌生而奇怪的感觉。当然她是浑然不觉的，因为他一直云淡风轻从容自在，半点没有露出内心波动。
论性格，她是一个奇特的女人。在歌房里，她可以不懂世故地要求男士不要抽烟，又能在别人唱歌时安静专注地听，热情地鼓掌——尽管有的唱得不忍卒听。她可以把《知音》唱得荡气回肠，把《葬花吟》唱得悲凄哀婉，又可以和李谦合唱《好汉歌》，吼得那么豪气冲天、痛快淋漓！她吃水果时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很淑女，喝啤酒时却大口大口灌得很彪悍。她微笑时有点羞涩，挺有小女人味道，可又谢绝男士护送，自己开摩托车回家……
有意思的女人！——苏骏飞最后总结。
“咝——”手指传来灼痛——烟已燃尽，烫到手指了。他忙丢掉烟蒂。收回手，在路边映射过来的灯光下端详那根被灼到的手指，自嘲地“嗤”了一声：“这是警告吧？今天自己有点反常——本来打算吃了饭就回去陪“老政府”，却跟着去海边散步，去KTV听歌；被生意场里的哥们戏称为“唐僧”，自认能够“你自千娇百媚，我自心如止水”的人，却被一个并不漂亮也不够年轻的女人搅乱了心绪；除非不得已不沾酒的，却不知不觉喝了三杯啤酒，害得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只能把车停靠路边醒酒——好在乐水镇没有交警查酒驾。……该死！醒醒吧！你已经没有资格放纵自己的心了。年近不惑，清醒理智才是你应该有的状态。”
“铃铃铃……”手机铃响。苏骏飞回过神，接起来——
“你在哪？今晚不回家了吗？”沈敏语气不善。
苏骏飞不禁皱了皱眉，口气生硬：“回我爸家。明天爸生日。”
“哦……那你帮我包个红包吧，祝他健康长寿。那……明天下午得回来啊！”
“乐乐不是放假吗？明天你带他一起回来给爸过生日吧——七十大寿呢！再说，也好让乐乐和阿亮交流交流学习经验。”苏骏飞放柔了语调说。还是有点期待的——老人当然很期盼合家团圆热热闹闹，虽然他怕儿子难做没有明说。
可等来的依然是失望——“乐乐明天要参加数学补习，我明天上午约了王老板谈代销的事，实在走不开啊。那就这样，不早了，你别熬夜！挂了。”
苏骏飞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咬紧牙关，闭了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关上车窗，发动车子，向镇内苏厝园驶去。
苏家的房子是颇具特色的本地民居“独脚靴”加盖一层楼，现在住着的是苏爸和苏骏飞大姐一家，苏妈五年前过世了。苏骏飞很少回家，但有一个房间专门留给他。
他看了一下，只有西厢房还亮着灯。也是，快12点了，爸和大姐两口子都睡了。
“舅，你回来啦？”苏明亮迎出来，高兴地说。连忙接过舅舅手上的纸箱，一看，是一台按摩机。“这是给外公的生日礼物吧？正好这两天他老人家嚷嚷腰酸背痛腿脚酸软呢，这个送得及时啊！”
“嗯，这是新款的，容易操作，安全系数比较高，老人用最好了。”
苏骏飞坐到红木沙发椅上，摊开身体，非常放松非常舒服。嗯，还是硬木椅舒服。沈敏偏喜欢软皮沙发，说是木沙发不够高档，害得他在家里坐着很不舒服。每年有七八个月得开空调才可以“享受”那套高档的意大利皮沙发。他每次开着空调坐在沙发上都有点负罪感——地球人都在提倡“低碳生活”，他却过着“高碳生活”！所以买车时他坚持选择小排量的，算是稍稍弥补吧。
“舅，喝碗姜薯汤吧！我妈专门给你留的呢。”苏明亮端来一碗姜薯汤。
薄如蝉翼的姜薯片卷成一个个小巧的圆筒，乖乖地卧在红亮的汤水里，看起来很诱人。苏骏飞大姐很疼他，几乎每次回家都会煮红糖姜薯汤给他吃。他接过碗，一勺一勺舀起来吃。
“你吃过了吗？嗯，怎么这么晚还没去睡？高三压力大，但是开夜车可是得不偿失啊！要把兴奋点保持在白天，而且最好是每科的高考时段。”
“哇噻！你说的道理怎么跟我们鲁老师一模一样！？嘿嘿，舅你去当老师的话肯定帅死了。”苏明亮放下按摩机说明书，笑嘻嘻地说。
“哪个鲁老师？鲁晓聪老师吗？”苏骏飞抬起头看着外甥问。
“是啊！舅你认识我们老师？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今天联谊会上刚认识的。她是不是教音乐？是你们班主任吗？怎么会跟你们说这些？”歌唱得那么好的老师应该是音乐老师吧？苏骏飞三下两下把姜薯汤吃完，明亮忙接过碗，边走向厨房边回答：“是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她唱歌也很厉害的，你听过她唱歌吗？”
“今天文友聚会时听过，确实不错。那她教书怎么样？”
“很给力啊！我们挺喜欢听她的课。不过每周都要写作文，有的同学受不了。”
“语文课多练作文是没错的，不过老师不是要天天改作文啰？她忙得过来吗？”
“就是啊，所以我们给她起个外号，叫她‘鲁大侠’。”苏明亮洗好碗走出来说，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呵呵笑：“你知道她给我们上第一节课怎么做自我介绍吗？”
“怎么说？”苏骏飞被勾起了兴趣。
“那是我们高二第一节课，当时她走上讲台，不说话，只看着我们微笑，足足笑了三分钟。她那张脸本来就挺有喜感，又这样一声不吭地微笑，我们忍不住也笑了，先是几个人小声笑，后来那笑传染开来，大家越笑越好笑，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肚子抽筋。鲁老师却还是微笑，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大家渐渐忍住笑声，看她写什么，一看，有点傻眼，写的是：‘莞尔，露齿，捧腹，绝倒。’这是什么意思嘛？我们终于止住了笑，看看这个新老师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听到这里，苏骏飞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她挺会设置悬念呀。是要你们对对子吗？”
“嘿，神了！你怎么知道？就是要我们对对子啊！她终于开声了，声音清亮圆润，很好听，但说出的话让我们伤脑筋——‘根据刚才同学们的表现，我拟了这个上联。现在，请同学们对出下联。’天呐！有的人连这几个词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居然让我们对出下联！就有同学请老师解释一下。老师倒是没拒绝，说：‘这四个词分别描绘笑的四种情态：微笑，出声笑，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笑不可仰。看出什么特点了吗？对，描写笑，却没有出现‘笑’字，而且用的都是文言词语。好，现在看你们的了！展示2013届文科班的才华吧！‘”
“她给你们来个下马威啊！确实难对呢。你们有人对出来吗？”
“只有我啊！就是这个对子，让鲁老师对我另眼相待的。我就想，笑不是要对哭吗？于是搜肠刮肚，终于在三分钟后举手说出答案：哽咽，抽泣，嚎啕，断肠。”
“不错，有才！”苏骏飞拍拍外甥的肩膀，嘴角笑弧更大了。
“那是！我们老师大加赞赏。其他同学的答案都不够好，最后同学们要求老师说出她的答案。我们想看她难堪的样子。”明亮喝了口水，继续说：“谁知她微微一笑，说：‘答案也是你们提供的呀，你们刚才的样子：咬耳，呢喃，嘈切，喧哗。’她一说完，我们略一回味，便不约而同地啪啪鼓掌。心里真高兴啊！看来这个老师真有两把刷子呢！可是——”
苏明亮却在这里停下来，故意卖个关子，看看他舅有没有被吊起胃口，观察一下，嗯，听得挺投入呢！不再给我上政治课了吧？那继续——
“可是，她却沉下脸，严肃地说：‘看来同学们的语文基础并没有什么竞争力啊，你们在乐水中学是文科老大，可是跟别人比呢？全省参加普通高考的是七十万人啊！同学们，我们不怕起点低，怕的是不够勤！你们别看我现在好像有点墨水，但这不是天生的，而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苦学勤练的结果啊！’”
“呵，老师本色表现出来了，这才是她的目的所在吧？”苏骏飞不禁插了一句。
“是啊，我们听到这里，都觉得任重而道远啊，觉得是得好好努力呀。可就在我们也严肃下来的时候，她又转过身写下‘鲁晓聪’三个大字，然后微笑着解释：‘鲁，愚鲁，鲁钝。本人生性并不聪明，但我爸爸希望我能够聪明晓礼，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只好努力拼搏，不要让自己太笨。不过，现在还在修炼中，所以有时还是会犯二，如果有得罪诸位同学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最好能提出建议，帮我改进提高。‘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她说完还一本正经地抱拳施礼，挺有古代大侠的范儿。我们真的被她镇住了。再加上后来见识她彪悍的工作能力，‘鲁大侠’的外号便叫开了。她知道了也不恼，任我们叫去。”
苏明亮说完，咕咚咕咚喝下剩下的半杯水，站起身走到门楼锁好大门，回来又补了一句：“对了，鲁老师明天下午四点要来家访，舅你有空在家吗？”
“嗯……我看看，调整一下应该可以。快一点了，睡吧，以后上课时间可不能这么晚睡啊！”
“好，舅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明亮回房睡觉了，苏骏飞关了灯，拿出手机照明，轻步上楼，到自己房间去。
他有预感，今晚又要失眠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6 23:15
李勤 发表于 2014-3-6 21:17 
长篇小说？第一章也不只这些吧？如果是已经完稿或正写着的，建议就用跟帖的形式，都归拢在这帖里（连载）， ...
谢谢李老师花时间来看！字比较小，累了你的眼睛了。
因为是在晋江文学城发的文，一般每章是3千至5千字。
现在写到48章，约18万字。
大概21万就完结。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6 23:16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4-30 21:04 编辑
第三章 并非秘密
虽然白天干燥炎热，穿着短袖衫都觉得热，但到夜晚就有秋天的凉意了。也是，毕竟中秋已过，北方已经穿毛衣了呢。苏骏飞洗了澡，毫无睡意，索性换上运动服，爬上楼顶平台。
远处海面还有稀稀疏疏几点渔灯若隐若现，海涛声阵阵传来，带着些神秘，隐含着召唤。苏骏飞深吸一口气，清新、冷冽，但没有记忆中的咸腥味——是哦，现在这个家在乐水北面，不像老家，就在渔港边上。
苏骏飞仰头，今天是农历十八，后半夜月光正明亮，映得夜空澄澈纯净。苏骏飞想，自己的心如果能这样清明就好了。三十九岁，正当盛年，有一个公司，有一个漂亮能干的妻子，有车子有房子有儿子，自己身体健康，社会声誉也好：真的应该感到幸福的啊！为什么没有幸福感呢？总感觉心里有一大块空落落黑乎乎的，所以，即使在最高兴的时候，都有一根线隐隐牵扯着，让他的笑声里带了不易觉察的忧郁。
发现自己又要想到那个人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摆好起式，凝神静气，打起了太极拳——这是他十多年来屡试不爽的静神催眠良方。
月娘温柔地看着：淡白清朗夜色中，南海某个边陲小镇楼顶平台上，着一身洁白太极运动服的男子，扬手抬臂，扭腰跨步，顾盼进退，俯仰开合。舒缓大气，轻灵飘逸，如行云如流水……
“老三，怎么不多睡一会？昨晚很晚回来吧？”大姐苏梅看到苏骏飞，微笑着说。
“习惯了，再晚睡，每天都是六点半起床。大姐，海兄呢？”
“去码头买鱼了，说是要自己做菜。”
“呵呵，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爸起来了吗？”
“天没亮就起了。去福缘寺运动了。”
“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等爸和海兄回来一起吃吧！我先出去走走。”
苏骏飞走出家门，望向巷头，那里有一棵百年老榕树，枝叶茂盛，四季常青。树上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给这个微有秋意的早晨平添了几分活力。他走上台阶，站在老榕树下，伸手握住榕树的根髯，放到鼻下深嗅，嗯，还是那种味道。他放开榕根，伸手摸摸起伏不平的树干，把手放进那个小树洞，闭着眼，默默感受，仿佛又回到童年。
“老三，干嘛呢？”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苏骏飞睁开眼，看着走近他的“老政府”，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忙把手抽出来，说：“爸，你回来啦。今天运动得舒服吗？”“好，好。”
父子俩一进家门，就闻到“生切鱼粥”的香味。大姐夫徐海已经回来了，正在摇井边洗鱼。看到他们，咧嘴一笑：“爸，生日快乐！老三，返来啦？”
苏骏飞走过去说：“海兄，辛苦了，早知叫上我呀！”蹲下去想帮忙，徐海却拦住他：“免免免，臭初死！① 我来就好！”苏骏飞只好起身，走进食厅。
苏明亮在盛粥，招呼说：“阿公生日快乐！阿公，阿舅，吃饭了！”
苏梅正在厨房里忙着，闻言也说：“鱼粥要趁热吃才好吃！爸，生日快乐！阿亮，把熟鸡蛋端出去。”
“阿海，先来食咯！”老人洗了手，坐在饭桌边，对女婿说。
“好。你先食。”徐海抬头回答，手上动作利索地收拾一条朱红鲙鱼。
“今天鱼多不多？”老人又问。
“多！又鲜！托您老人家的福气啊！还有一尾大龙虾，拿来清蒸最好了。”说话间，徐海已经弄好，把鱼虾什么的端入厨房，各个放好。洗好手，这才坐下来吃饭：“我都说不用等了，你们咋还未开箸？……来来来，吃粥。阿亮，先剥两个鸡蛋给你阿公。……阿梅，食咯！”
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早饭，正坐在茶几边喝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大嗓门：“这只小车是老三个mi？老三个老婆和仔有返来无？”
人未到，声先到，说话粗声大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苏骏飞迎出去，帮姑姑拿过她手上提着的一袋子鸡蛋，笑着说：“姑，我正想着去载你来呢！你老人家是搭三轮车来的么？”“免，这一节仔路，一下行就到了，使伙个冤枉钱做么？”苏喜妹笑呵呵地说。双手拢住苏骏飞的左手，笑眯眯地打量着说：“老三啊，你这摆仔看着做呢瘦了呢？是唔是工作过无闲？爱注意休息哦！钱银赚唔了个，胶己②身体切要！……不过瘦是瘦，卡是愈来愈好看。你个老婆仔有做一下返来无？”“无。阿乐爱去补习，读高三了学习紧张；伊阿妈约人谈生意，行唔开。托我带贺礼给阿爸。”“哼！有心啊！”苏骏飞默。带着姑姑进了大厅。
老姐弟俩见面好亲热，呱啦呱啦聊得好不热闹。苏骏飞和大姐夫陪着聊天。期间得知大姐夫不再去“讨海”了，准备开个火锅餐厅，经营海鲜和野味火锅。苏骏飞要拿钱给他，徐海却说等需要再跟他要。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个娇嫩的叫声：“外公！生日快乐！”
“哈哈哈！欢欢来了外公就快乐。”
老人话音未落，一个十来岁、长得洋娃娃似的小姑娘跑进来扑进他的怀抱。随后进来的是苏小妹苏琳和她高大威猛的帅老公洪志坚。接着二姐苏丽一家也来了。这样，今天老爷子生日宴的人客全部到齐。
三姐妹当助手，徐海主厨，十二点半，生日宴就做好了。
徐海不愧是曾经拜师学过厨艺的，这一桌菜，不逊色于大餐厅的呀！你看：
大圆桌正中是一盘清蒸龙虾。龙虾对半剖开，大红虾壳，衬得虾肉更加洁白鲜嫩，龙虾鼻里的仁膏饱满鲜亮，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难怪本地俗话说“当田卖地食个龙虾鼻”！更妙的是，洁白的骨瓷盘上铺了一层翠绿的生菜，龙虾身下垫着的是细细的面条，整个寓意“轻健如龙，长命永生”。这样一道菜，色彩鲜艳，味道鲜美，寓意美好。难怪居中为首了。
紧挨着龙虾的是乐水特有的“庆生菜”——粉丝荷包蛋汤。粉丝意寓长命百岁，水煮荷包蛋土话叫做“卵龟”，也是长寿之意。蛋的土话和“春/伸”同音，这里的人们过生日至少要吃两个煮鸡蛋，传统生日贺礼里面也少不了鸡蛋，就是因为它代表着又长了一岁，含有祝寿星生机勃勃能够发展的美意。粉丝白，荷包蛋蛋皮嫩白，蛋黄在蛋皮下露出圆弧形，隐隐的金黄色很内秀的样子。这个汤上面撒了些芹菜，浅黄、嫩白、鲜绿，真是好看又好吃！
接着是海鲜里的明星，喜庆宴席的常客——清蒸红鲙。鲙鱼是南海特产，有红、黑、白三种。红是吉庆喜色，所以经常用来做婚宴、生日宴、庆功宴等的主菜。乐水清蒸鲙鱼只用生抽王和葱丝调味清蒸，最大程度保持了鲙鱼本身的鲜甜滑嫩软粘，吃起来给人很大的满足感。
此外，还有生煎蚝烙、红焖海参、芋泥扣肉、酸甜咸猪脚，个个都是乐水特色菜。而不能不提的是美名远扬的“鱼丸汤”。宴席上一般用它来“煞尾”，以寄托人们合家圆满，人生美满幸福的期盼。本地鱼丸个大色白，特别有弹性，细细咀嚼，爽脆滑嫩，有海鱼的鲜香却没有一点鱼腥味。煮鱼丸很讲究，水量、水温、火候和加冷水的次数等，都是影响鱼丸汤口感的因素。
现在桌上这瓯鱼丸汤，却不是“大厨”徐海的作品，而是苏大姐的杰作。洁白圆润的鱼丸，清亮的汤水，碧绿的茼蒿菜，俨然菜中清雅脱俗的仙女。苏大姐和他丈夫都会做菜，难怪苏明亮面色红润，健壮高大啊！—— 一看就是从小好好吃饭的乖孩子。
桌上各种祝福，大家吃得各种开心。
小欢欢嘴里嚼着鱼丸，含糊不清地问她舅舅：“舅舅，乐乐哥哥怎么没有来啊？他也喜欢吃鱼丸呢！还有，过年的时候，他说下次回老家给我买甜筒吃呢！”
苏骏飞说：“哥哥要读书呢！”
欢欢咽下鱼丸，脆生生地说：“舅舅骗人！我们都放假了呀，你看，亮哥哥不是不用读书吗？”
一边，苏老爸笑容早已僵住了。
苏琳忙舀了一颗鱼丸放到她碗里，说：“乐乐没来，没人和你抢鱼丸，你可以多吃点啊。”
可问题宝宝还不罢休，睁大眼睛说：“乐乐哥哥为什么不是姓苏呢？不是说孩子和爸爸一个姓的吗？他为什么和舅妈一个姓啊？还有，亮哥哥的爸爸姓徐，辉哥哥叫徐明辉，他为什么叫苏明亮呢？舅舅，你不知道，那次作业难死我了，我们老师要我们填一个亲戚关系图，我填得好糊涂啊！”说完还嘟着嘴，皱着眉，表示这个问题还在困扰着她。
童言无忌，但大人有忌。苏家唯一的男丁却去沈家做倒插门的女婿，这一直是老苏家的禁忌话题。
苏琳喝叱欢欢，怪她乱说话。欢欢委屈得哭出来，在妈妈的瞪视下，又不敢哭出声，抽抽噎噎憋得很难受，苏丽家俩小孩看到这样子，也不敢再吃了。苏明亮见状，忙带弟妹们到他房间去玩。
洪志坚举起酒杯，再次给老丈人祝寿，劝众人喝酒，明显是想活跃气氛。但原先被大家心照不宣隐藏着的那个“美中不足”像一根鱼刺，硬生生梗在喉咙里，太难受了！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爸，这是阿敏托我给你的贺礼，她祝你健康长寿。”苏骏飞拿出一个鼓胀胀的红包，双手拿着送到苏老爸面前。
“唉！你又不是不知我要的是什么——钱再多，无孙仔，有什么用？我知你难做人，不过呢，你老婆无返来，无相干，反正伊也无将俺（读nàn，我们）当亲人了。阿乐毕竟是你个亲生仔，难得今年我生日恰恰国庆放假，你咋唔带伊返来？”苏老爸说完，放下筷子，觉得心口堵着一团乱棉线似的难受，哪里还吃得下去？
苏骏飞早已停箸，，面色很难看，呐呐回答：“他妈好不容易劝得他肯去补习，我就没坚持叫他来了……再说，那孩子也不是肯听大人安排的人……”
二姐苏丽听到这忍不住插话：“要我说，你那个宝贝儿子就是让沈敏给宠坏了！你也真是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有才有学，有样有貌，怎么就爱沈敏那种女人呢？”
“阿丽，莫乱说。这也是家门不幸，当时各项堵作一起，堵到无门无路，无办法才将就……论起来，老三也是艰苦，吃大亏咯！唉！若是你阿妈勿得着那个病……”苏老爸说到这里，抬头望向墙上妻子的遗像，喉头哽塞，说不下去了。
这时，一直憋着没说话的苏姑姑再也忍不住了，开声说：“我就说嘛——命理不可违！当时我和阿嫂去算八字，先生断你命中无仔，也不能养仔，养了也无后。你不信，硬要抱老三返来养。后来老三又生好又乖顺又会读书，你还笑话那个算命先生乱说。然后呢？你看，还不是让先生说中了？”
“姑你说什么？！哥不是爸妈亲生仔？！”最吃惊最震撼的是苏小妹苏琳。苏丽夫妻俩也吃惊，但只是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老爸，静等解释。苏梅两口子却神色平淡，显然是早知内情。苏骏飞则低着头，沉默不语。苏喜妹看这情形，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于是讪讪地看了老哥哥一眼，夹了一点东西吃。
苏老爸又叹了一口气，说：“说起来这也不算秘密。老三确实是抱养的，但是这么多年，老三比人家亲生仔还好。当年你们阿妈得了喉癌，查出来时医生说还好是早期的，还好医，手术成功的话还可以活多十多二十年。可是哪来那么多钱啊？当时咱家生活都难过，四亲六戚无半个是家事宽活的，借都无得借。我想去卖血，可是想着一来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二来卖了血，身体不好的话，一家就更惨了。这条路也不通。你妈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不肯去广州医病，怕花钱。但是病不等人，我只好告诉老三，问他看看有无相好的同学可以借钱，先凑够动手术的也好啊！他一听说，马上赶回来，看他妈那样子，难过得哭了——那是他第一次哭……”
“爸，别说了。自小到大你和阿妈那么疼我，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吃。小时候不懂事和姐姐们吵架，你们却总是打骂她们，从来不舍得责骂我。当时生活那么艰苦，还生钱借银供我读大学。大姐二姐因为我，都读不了书。我为家里做点事是应该的。再说，若是当年不是爸您将我抱回来，说不定世上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苏骏飞眼眶也有点红了。
“莫这么说，你一直很懂事啊。你两个姐姐没怎么读书，也是因为她们读得不好，当时辍学出来做工，也是她们自己的意思，这么多年你心里这个疙瘩要解开啦。再说，若不是你，老尾也读不成大学，也没办法有现在的光景啊！”
三姐妹听到这儿都点头称是。洪志坚举起酒杯对苏骏飞说：“哥，我敬你！真的，如果不是你供阿琳读大学，我怎么能有机会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呢？”
苏骏飞端起盛着“王老吉”的酒杯，和妹夫碰了一下杯，喝光了，说：“我不会喝酒，你别介意啊。……不要这样说。老尾人聪明又好学，她有今天的成绩，是靠自己的。”
苏琳说：“哥，你给我树立了好榜样啊！谢谢你！”
苏丽问他爸：“爸，那时候老三是去找沈敏借钱吗？然后才……”她隐隐觉得刚才说弟弟的话可能有点不妥。里面应该有隐情的吧。
“是啊！老三当时愁得整夜睡不着，我也睡不着，那日天未光，他对我说：‘爸，我的同学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借钱给我，但是她是有条件的。’我问：‘什么条件？’他说：‘伊要我去给伊家人招。’‘什么？当倒插门女婿？不行不行，咱家就你一个男丁，怎么可以？’我第一反应是毫不犹豫地反对。老三目眶红红说：‘爸，我也不愿意去给人招。可是，若是不赶紧，妈——’后来，我想来想去，你妈当时才四十多岁，跟着我只有食苦无享过福，想着唔甘啊！仔呢，本来也不是亲生的，可能是命吧？我又问那姿娘是什么人，你弟说是沈汉城的大女儿沈敏，在广州读书时认识的。沈汉城是乐水出去的人里面有名成道的大老板，伊只生两个女儿，当然要招个女婿。我想这个人家不错，也不会委屈了老三，就同意了。谁知道，原来……咳！我还是自私了，没怎么替孩子着想。”
“哦！原来阿妈治病的钱和老尾读书的钱都是老三拿的。对了，我记得当时医生说阿妈手术很成功，阿妈活多二十年应该没问题，可后来怎么……？”
苏老爸正要回答，却被铃声打住。
是苏骏飞的电话——
“什么？阿乐失踪了？”
“…………”
“你别慌！不是才一个上午联系不到吗？也许是手机没电了。你先联系他的同学。我这就赶回去！”
挂了电话，苏骏飞跟家人交代一下就马上开车赶回L城。
注① 臭初死：本地土话，意为“太腥了！”。
注② 胶己：自己。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6 23:18
第四章 裂痕初现
苏骏飞心急火燎赶回家，却见沈敏打扮得艳光四射，准备出门。看到苏骏飞，展颜一笑，说：“还真让你说对了，果真是手机没电。阿乐这孩子真不听话，一个上午200块补习费打了水漂。”
“他没去补习，去干嘛了？怎么弄得那么紧张？”苏骏飞皱着眉，沉着脸，心里不痛快，语气不好。
“那么紧张？！谁像你，对他不闻不问，当然不紧张了！”沈敏看苏骏飞脸色不佳，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也没有好声气。
苏骏飞冷冷瞥了她一眼，也不应声，径直走进门去。
像运足全力却打在棉花堆上一样，这男人，竟然连架也懒得和她吵了！沈敏气得牙关紧咬，恨恨地瞪着苏骏飞的背影。片刻，又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抬手拢了拢酒红色的卷发，挺直背，踩着8cm高的新款皮鞋，仪态万千地走向等着她的白色宝马。
“阿浩，广交会的资料准备得怎么样？”苏骏飞靠在书桌边，一手端着杯咖啡，一手拿着手机，正在给他的秘书许天浩打电话。
“差不多了。会前一定做好，您放心！……哦对了，苏总，5号那天我请假可以吗？——我们班开同学会。”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阳光，似乎那种活力充足得可以通过无线电波传送过来。苏骏飞受到感染，不禁松动本来紧绷的脸，微笑着答应了他。
结束通话，手机显示有未接电话，是老家的。苏骏飞忙回拨过去，苏梅来接，问乐乐找到了没有，苏骏飞向大姐报了平安，解释说：“这小子说读数学比读天书还难，让他去补习就像抓他去坐牢。这次实在拗不过他妈，就来个阳奉阴违，打电话跟补习老师请病假，却偷偷和他同学坐渔艇出海玩。手机也没开。害得他妈四处寻找，后来联系他的同学才找到的。现在已经回家了。”
“坐渔艇出海？那可是好危险的啊！以后不能让他去了。”
“我已经骂过他了。”
“唉！阿乐怎么不像你呢？想当年你的数学考了全市第一名啊！你有空辅导辅导他嘛！怎么用去请家教？”
“大姐，他不肯让我教啊！再说，隔了这么多年，高考数学题型不一样了，我辅导，效果可能也不好。”
“嗯。只能尽量教了，仔没那么容易教的，现在他还未开窍，以后应该不会这样的，毕竟是你的儿子嘛。……像阿亮，也是等到高中才让人省心不是？”
听到这儿，苏骏飞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于是问：“阿亮说今天他班主任来家访，有来无？原来我还答应他一起接待老师呢。谁知道……”
“有哇！这不还在跟他爸在说话呢。这老师真不错，放假还来家访。我听阿亮说只有他们班才有的。你要是在家，和她谈谈，对阿乐的教育也有好处。”大姐显然对这个老师很有好感。
“是啊，可惜了。这样有责任心的老师现在真是太少见了呢！”不知为何，他没有说他其实认识这个老师。
苏骏飞跟大姐又聊了会儿，得知老爸和二姐小妹一大群人一起去姑姑家，小妹一家要在家住三天，10月6日才回H城。
他既欣慰又惭愧：欣慰的是姐妹们都孝顺，能让爸安享晚年，特别是大姐一家，把老人照顾得舒舒服服；惭愧的是自己未能尽孝。想到这个，他不禁又紧蹙眉头。他刚才没跟大姐说实话，所谓的“失踪”，其实是沈敏使了个小心计：怕他在老家住多两天不回来，她“控制”不着，不安心，就骗他阿乐失踪了。至于手机没电，是沈乐乐同学跑到肯德基，一边吃东西，一边悠哉悠哉玩手机游戏玩到手机没电。然后四处去逛街……沈敏发现他没有回来吃午饭，打他手机打不通，打电话问老师，老师却说乐乐跟他请假了。当时沈敏确实慌了，但就在她给苏骏飞打完那个电话后，乐乐就自己回家了。沈敏于是将错就错，没有打电话告知丈夫。
而现在儿子也不在家，他刚刚跑到他外公沈汉城家里去了。
苏骏飞坐在靠背转椅上，闭上眼，用手按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觉得很累很累！
怎么会这样呢？他抬眼环视这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房子，苦笑了——是啊，它就是一座房子，因为有亲情的房子才能叫做“家”。而很显然，现在这个冷冷清清的房子，不是他想要的能让他憩息的港湾，不是那个能给他温情与爱的家。这里，以前经常听到的是争吵声、摔东西的声音、小孩的哭叫声、女人的哭泣声……后来，没有什么声音了，但是房子里的空气是凝滞的，阴郁、沉闷、令人压抑，因为他们吵累了，经常处于冷战状态。
她怎么能说他对儿子不闻不问呢？
他是很在乎儿子的：他还记得儿子刚出生时那小小的皱皱的身子。那么娇嫩的婴儿，眯着眼，薄薄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的样子，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给儿子洗澡，手忙脚乱的样子。还记得，儿子一岁半时半夜发高烧，他送他到医院挂急诊，看医生在儿子头上扎针，儿子死命挣扎，哇哇大哭，他一边帮着医生按住儿子的身子，一边心疼得差点流眼泪……工作再忙再累，回到家都要先抱抱孩子。先洗了脸，漱了口才亲亲儿子，生怕有什么细菌传染到儿子。
可是，在儿子教育问题上的分歧终于让他想在乎也在乎不得。沈敏对儿子有求必应，纵容溺爱：不喜欢吃饭，喜欢吃麦当劳肯德基，就常常带他去吃，直到吃出病来；不讲卫生，随地大小便，也不当回事，直到五岁了故意恶作剧地把大便拉在父母的床上；不讲礼貌，不懂礼让不尊敬长辈，没有及时教育纠正，直到七岁时不满老师的批评，向他的老师吐口水；不爱学习，一让他做作业就说头疼，就不敢让他继续写了，直到沈乐乐同学总是稳居班里倒数第一名的宝座，想再强迫他学，却已是积重难返。要什么玩具就给买什么玩具，要手机给手机，要电脑给电脑，要ipad就ipad……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有“女朋友”……苏骏飞要管教，沈敏却不让管。
乐乐十五岁时终究被他爸打了一顿。原因是：他偷拿沈敏的信用卡刷了五千块钱（密码是乐乐生日），到夜总会请他那帮猪朋狗友开毕业庆祝会，还喝醉了跟人打架。苏骏飞实在忍无可忍了，拿小竹棍狠狠地抽他的手脚。
可是，这一打，把苏骏飞对儿子的教育权彻底打没了。沈敏看到脸青鼻肿衣衫凌乱手脚乌青淤血的儿子，吓得脸色苍白，搂着儿子摸这摸那，心疼得吧嗒吧嗒直掉泪，冲苏骏飞嚷：“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呐？！乐乐要是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活？”
沈汉城得知后把乐乐接到他家去，并沉着脸甩下一句话：“乐乐姓沈，该怎么管教，自有沈家人，还轮不到你来随便打骂！”
这句话像把利刃，直直插进苏骏飞的心口，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他再一次深切认识到自己在沈家的地位是多么微不足道！即使他委屈求全，舍弃自己喜欢的专业从头学经营管理，即使他在公司人事安排和发展决策上一再忍让妥协，即使他尽心尽力把这个公司做成L市十大企业之一，即使他早成为L市的优秀企业家，但在沈汉城眼里，他依然像他们家的家丁奴仆，只有出力奉献的义务，没有当家作主的权利。话里话外，苏骏飞能听出沈汉城对他的鄙视，总认为如果没有他们沈家给他这个发展平台，苏骏飞就什么都不是。总之，苏骏飞在他丈人眼里，就是个为了钱为了出人头地不顾尊严攀高枝的男版麻雀。
而沈汉城这种态度，也让沈敏越来越不把苏骏飞放在眼里，做什么事可以不按照一般公司的规则做。有时候一些决策性的事务也不先跟他这个总经理商量，往往是跟她爸爸商量完了，最多跟苏骏飞说一声。
自那以后，乐乐更加骄纵更加肆无忌惮。苏骏飞只好常常请乐乐的班主任吃饭，拜托他/她对儿子多花点心思。可以说，乐乐能够坚持读到高三，并且没有闹出大乱子，要归功于苏骏飞的“地下工作”。就在今天下午，苏骏飞还打电话给乐乐班主任，想请他来家访，给乐乐做做思想工作。但是他的老师说正在香港旅游，不能来。苏骏飞便自己出马，强忍着心里的气恼，平心静气地跟儿子谈谈他这样做有哪些害处。可还没等他说完，乐乐就不耐烦了，借口他爷爷（就是沈汉城）叫他过去，就这样走了。
“铃铃铃……”电话铃响，是家里的座机。
苏骏飞起身走过去接起来：“喂，你好！”
“骏飞啊，今天阿婷他们回来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吧！阿敏已经在这里了。”原来是沈敏的妈妈。
阿婷就是沈家小女儿，嫁给蔡开来。蔡开来也是乐水人，早年到深圳收废品，发了家。现在在东莞开了个投资公司。
苏骏飞真不想去，但是他只能回答：“好。我等会儿就到。”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6 23:23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3-6 23:26 编辑
第五章 意动之鲁晓聪
鲁晓聪开微博、、聊QQ、用微信、喜网购，更像80后，可以说，能够显出她70后特征的是：依然保持着用纸质笔记本记日记的习惯。从初中开始，这么多年的日记本，叠起来都有一人多高了。她的闺蜜余静雅曾说：“你有朝一日成名了，这些就是宝贝啊！我别的不要，这些归我吧！我拿去拍卖，哈哈，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啰！”鲁晓聪斜了她一眼：“哼！想得美！心血啊，这是我的心血懂不懂？它们满载我的希望、饱蘸我的泪水、藏着我的欢喜，给你？看都没得看！”的确，除了几篇她认为可以与闺蜜分享的，里面的内容是绝密级的。鲁晓聪内心最真实的东西都在里面。
比如这一篇：
2012年10月3日凌晨 月色清明
今晚又失眠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却毫无睡意。心很乱。
冥冥中那个“知心人”终于出现了。他看起来那么美好：俊美、儒雅、有爱心、有才华，真是内外兼美呢！可是，这么好的人当然不可能为我而存在。李谦说他是联旺的老板，联旺集团董事长不就是经常出现在本地新闻里那位著名乡贤沈汉城吗？那么，他是沈汉城的什么人呢？应该是女婿吧？对，听说沈汉城只生了两个女儿。不管怎样，都不要奢望了。就算他真是单身汉，我也配不上啊。35岁的离过婚的女人，不漂亮不出色，家庭背景一般，没有任何条件有吸引力。
可是，他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又是业余作家，应该特别忙，怎么还有空读L市日报的副刊？好吧，从他写小说可看出他爱好文学，注意到副刊也不奇怪，但为什么会注意到我的诗歌呢？而且，还能背诵那首我最喜欢的《守望》？说老实话，隔了一年多，让我自己背，也不能一字不差呢！这要么是他记忆力超强，过目不忘还不会遗忘；要么这一首诗恰好说出他的内心感受，经常默背。从他跟我说的话来看，显然是第二个原因。那么，他也受过伤？他也在默默守望？他也有一根心弦等待有人来拨响？那么，他会不会认为我就是那个人呢？
哦NO！我昨晚在歌房的表现！都是李谦这个鬼，硬拉着我给逸夫敬酒，硬要我和他合唱《好汉歌》，还有郭志这小子，硬要和我拼酒。我怎么这么没脑子？我的形象啊~~~！也许就算有点好感也让我的豪放吓没了吧？肯定是！不然，十点多钟我要先走，李谦啊郭志啊宋文易啊都提出要送我，只有他默不作声。可是，我去开摩托车时，却见他也出来了。如果对我有好感，不是应该送送我吗？唉，彻底死心吧！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的菜！
月光真明亮！这么好的月色，出去感受感受吧！……算了，要是让人看到我大半夜在外面神游，不知会有什么闲话呢？去睡吧！明天，哦不，今天下午还有两个家访任务呢！别想那些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东西，做好你该做能做的事才是正经。
鲁晓聪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可是八点半就给闹钟闹醒了——上午要回妈妈家，中午吃顿团圆饭。她现在独自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一般每周一次回去看望爸妈，和他们聊聊天，有时给他们做顿饭。今天在广州工作的弟弟也回家了，她妈妈昨天就打电话叫她回家，还交代她早点回去帮忙做菜。
鲁家在乐水东南临海的平常巷落里。一座不起眼的房子，但院子里种了好多花草。一株差不多两人高的三角梅（本地人叫“角花”）正开得热烈，层层叠叠挨挨挤挤的紫红色花朵配着响亮亮的秋阳，让人觉得生活充满希望和喜悦。被修成宝塔形的黄心梅是鲁爸的最爱，四季飘香的四季桂是鲁妈妈的宝贝，绽开五颜六色的笑脸的太阳花是小侄子阳阳的作品，至于那株老是长不大的香樟树，则是鲁晓聪师范毕业那年种下的。其他的像菊花啊芍药啊紫薇啊茉莉花龟背竹天竺葵等等，各种各样，开花的没开花的，深浅浓淡明暗各种绿，衬着红、白、黄、紫各色花朵，高低错落，花叶映衬，使普通的小院一年四季都洋溢着生机和活力。
鲁晓聪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甜的桂花香，顿时心情大好。踏入大门，迎面一幅浓墨大字——淡泊宁静。那是鲁爸的朋友送的，笔法飘逸中隐有风骨，很能显示这四个字的内涵。鲁晓聪也很喜欢，觉得这幅字很配爸爸的为人。鲁家是教师世家：晓聪的爷爷当了一辈子民办教师，早已过世；她爸爸由民办教师转正为公办教师，现在已经退休；她哥哥嫂子都是老师，哥哥在邻镇的职业高中上电脑课，业余开了个电脑维修店，嫂子在镇小学上课。好在妈妈是家庭妇女，弟弟在广州某公司上班，不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教师之家”。
鲁爸爸正在客厅看电视，哥哥在修理爸爸的老电脑，弟弟还没醒，阳阳跑出去玩了，妈和嫂子都在厨房里。晓聪和爸爸哥哥打了招呼就到厨房去帮忙。
嫂子林慧娜娇小温柔，是高鲁晓聪三届的师姐，看到晓聪，喜笑颜开：“呵呵，你来就好了！我退居二线。妈，您老人家可以去看电视了。”
鲁妈妈笑呵呵地说：“你可要好好学习，别老是依赖晓聪。哎，特别是这个反沙芋，你会的话，我不是随时都能解馋吗？”
“遵命！”林慧娜调皮地立正说。哈哈哈……呵呵呵……一时厨房里充满了笑声。
晓聪还真的把各个菜的做法细细地跟嫂子讲解并让她动手操练，慧娜也认真学。最后做反沙芋时，慧娜说：“你上次教我之后，我试做了两次，一次白糖没反成沙，成了半透明的糖浆，还发硬，不好吃；一次糖倒是有点沙样了，可是芋是芋糖是糖，不像你做的那样芋条上均匀地裹着粉粉绵绵的糖沙。”
晓聪笑着说：“第一次应该是你反沙的水下多了，火候过了，糖受热过度就熔化成浆了；第二次，你反糖沙时水下得少了，而且锅里炸芋条的油没有弄干净吧？”
慧娜想了想，点头说：“还真是！那这个要点就是：芋条要切得大小均匀，炸得熟透；最关键的是反糖沙时，锅要干净，不能有残油，水要根据糖量下得刚刚好，火候也要掌握好。……可是，懂得理论没有实践是没用的。快做给我看看吧！”
“好啊！现在开始。”
晓聪麻利地切好芋条，放油，待油热，分两次炸好芋条，捞起来沥掉油。那芋条表面微硬微黄，冒着香气，没有挂糖沙，就给人外酥里粉的感觉了。关键的一步来了，晓聪在洗干净的锅里下了一点儿水，舀了几大勺白糖，然后开小火，锅铲紧贴锅面快速揉转白糖，不一会那白糖就成了白色的糖沬，在晓聪的锅铲下像盛开的一朵大白牡丹花。这时，晓聪叫嫂子把一半芋条倒进锅里，快速地翻铲，十秒左右关了火，继续翻铲，直到把糖霜均匀地挂到每一条芋条上，那芋条渐渐泛出白白的粉粉的样子。这个时候就算完成了。
慧娜啧啧称赞，忍不住用手拿了一条吃，一边吃一边赞美：“人间美味啊！入口绵甜，一咬：酥脆，嚼一嚼：酥、面、香、甜。晓聪，要是咱们下岗了，去开个小吃店吧！”
“一个反沙芋就让你这么满足了？我哥真是前世有修，才娶到你这么好养的老婆。……吃完了实习吧！这儿还有一半留着给你做呢！”
嫂子在小姑子的指导下终于做出一盘成功的反沙芋，她特别高兴，忙去邻居家叫儿子回来吃。
这次家人团聚，晓聪的弟弟鲁晓达成了关注重点，因为他已经33岁了，却还没结婚。今年国庆本来说要带女朋友回来的，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昨天回来，二老想问，看他恹恹的样子，只好先忍住，等今天晓聪回来再让她问，因为晓达和她姐说得来。
晓聪在餐桌上只字不提晓达的婚事。妈妈想说，刚开了个头，就被晓聪用其他话题岔开了。她觉得，晓达肯定很烦恼，他自己不想说，还是不要再给他添堵吧。她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现在的女孩子“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现在的女孩，拜金拜得理直气壮、十分高调。晓达虽说大学本科计算机毕业，但其实就是个打工仔，也就是现如今人家调侃的“IT农民工”，在广州，没房、没车、没钱，要想结婚，谈何容易？她猜想，他原先那个要一起回来的女朋友应该是在现实面前“知难而退”了吧？
鲁晓聪看着爸爸手上的几点老人斑和妈妈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酸痛。二老都过了花甲之年，本来应该内孙外孙都有了，本应尽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可是，自己离婚五年一直独身，弟弟又至今没有着落。好在有个孙子阳阳，因此，晓聪是感激林慧娜的。
一家人围着茶几喝茶聊天，倒也其乐融融。期间鲁妈妈迟迟疑疑地说到四姑要给晓聪介绍对象，问她要怎么答复四姑。
晓聪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自己的再婚问题，也许应该趁着还不老，答应三姑六婆给自己找相亲对象。于是，她对妈妈说：“好啊。约个时间吧！”鲁妈妈自然十分开心。
下午两点半，晓聪从妈妈家出来，她要家访两个学生，第一个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张楚楚。这个学生，五年前要叫她舅妈。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6 23:28
祝福 发表于 2014-3-6 22:39
呵呵，玉华快些发上来，这个论坛你可以放心的。
上论坛之前在写第48章。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7 22:38
看了前两章。
感觉走的是言情小说的路子，而且是婚外情。有点港台小说的味道。
嘿，想当年，我曾看过多少港台言情小说啊。书柜里至今还存着几本。
而且，我自己也有一个时期写过言情小说。
所以啊，看到这些文字，觉得很熟悉，也很亲切。
以后慢慢再继续阅读。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7 23:51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3-7 23:57 编辑
李勤 发表于 2014-3-7 22:38
看了前两章。
感觉走的是言情小说的路子，而且是婚外情。有点港台小说的味道。
嘿，想当年，我曾看过多少 ...
港台小说？不会吧？——我可不太喜欢港台小说的味道。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7 23:55
第六章 都有烦恼
张楚楚是鲁晓聪前夫陆建军大姐陆建芬的女儿，漂亮、聪明、乖巧，很讨人喜欢。可是这次的高三摸底考，她的成绩下滑了十多名，上课又老是无精打采。鲁晓聪找她谈话，她吞吞吐吐，就是不肯说。她跟张楚楚要好的同学了解情况，她同学说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事情。于是，鲁晓聪只能硬着头皮，踏入昔日大姑姐的家门。
这是滨海路边富人区里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因为事先已经约好，她一按门铃，气派的雕花大铁门就徐徐打开了。随即，陆建芬和女儿迎了出来，张楚楚叫了声老师，陆建芬笑着说：“晓聪，车我来停吧！先跟楚楚进去坐。”张楚楚走过来挽住晓聪的胳膊，娇俏地说：“走吧！今天我特意准备了好茶孝敬你呢！”鲁晓聪只好把摩托车交给陆建芬，跟楚楚一起走进客厅。
陆家客厅的摆设处处彰显着一个词：有钱！正对厅门后主墙上一幅用金箔框裱得富气流溢的六尺牡丹十字绣；左边墙上挂的一幅六尺山水国画；靠左边显眼处一套红花梨仿古硬木沙发；那挂欧式吊灯，是那种最贵的高温烤漆工艺18头吊灯。至于窗帘、鱼缸、酒柜、博古架、电视墙等等，都是高档华丽得很。而最引起鲁晓聪注意的是，靠南房间里一张全自动麻将机静静摆在那里，显然现在是它的休息时间。
鲁晓聪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几分。她对正忙着冲茶的女孩说：“楚楚，你的房间在楼上吧？平时学习的时候吵不吵？”
“是挺吵的，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把门关上就行了。老师，喝茶！这是我哥的朋友从云南拿来的正宗普洱。”
晓聪接过白瓷茶杯，看那茶汤色如琥珀，清澈透亮，知道是好茶。啜了一口，含在嘴里，感受这茶的甘醇柔滑，再慢慢咽下去。顺喉而过的茶汤带来一种厚重质感，回味之下，有草木的清香，还似乎有阳光的明朗韵味。真是好茶！
这时，陆建芬走进来了，挨着晓聪坐下。热络地说：“来就对了！我总是叫楚楚请你来我家坐坐，你却总是不肯来。”
晓聪放下茶杯，微笑着说：“这不是怕你没空吗？”瞄了一眼她发福的身子，自知这话太没有说服力，于是心虚地端起茶杯：“姐，喝茶。”
陆建芬忙说：“你喝你喝！”说着忙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杯，一口喝干，放下空杯子。吞下茶水，说：“我整天都很闲的，家务有保姆做，几个孩子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她爸经常在深圳家住，十天半月才回来一趟。你来坐坐聊聊啊！”
“那你平时怎么打发时间？有没有去练跳舞？我听说这儿有一个广场舞队，天天晚上都有练。”
“现在解散了，大家嫌空气不好。”
是啊，最近几个月，每到傍晚，就有一种特别臭的味道窜出来祸害人。那臭味像是塑料烧焦味，又有一股类似氨水的味，反正难以描述的臭！大家纷纷寻问、忍不住咒骂，但是那种味道却越来越浓，持续的时间越来越久，害得大家都不敢开着窗户睡觉。这可苦了没安空调的人家，关吧，太闷热；不关吧，太臭了，而且肯定有毒！
当然，后来人们就都知道了，那是制作冰毒的气味。而且，不仅是空气受到严重污染，土壤、地下水、地表河水、临海水域都受到污染。人们看到白鹭鸶一只只横尸水田、沼泽和溪边，看到河沟里的鱼虾死了，看到庄稼病变被毒死了，看到某几个制毒重灾区里的居民天天买淡水吃用……
新闻各式各样匪夷所思：某某人一夜暴富了，某某人夫妻反目了，某某人豪赌百万了，某某村赌钱用尺子量纸币的高度懒得一张张算了，某某人被劫的“羊仔”摩托车车斗里全都是一万元一扎的大红牛，某个外省仔捡垃圾捡到包着几十万元的塑料袋……
于是也不奇怪乐水的物价是最疯狂的了——再贵也有人买啊！于是，就有人忍无可忍去举报了，有人就说这里的毒情已经惊动了中央了，很快就有部队来清剿啦！于是天上飞过的直升飞机多了频繁了，于是时不时地听到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于是隔三差五地传来消息，某某某被上面来的警察抓走了，本地打击毒品犯罪的宣传越来越强劲了，电视新闻里关于清查、缴获毒品，捣毁制毒窝点，追查、抓捕毒贩的报道隔三差五地出现了……终于，空气慢慢恢复清净了。不过，之前因为空气污染而受阻的一些事，却一时半会还未能恢复，比如小区的广场舞。
鲁晓聪收回思绪，瞥了麻将机一眼，轻声对楚楚说：“楚楚，你先上楼去学习吧！我先和你妈妈说说话。”楚楚应声上楼了。
“晓聪，楚楚在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事？”陆建芬不安地问。
“她最近的学习状态不好，上课经常走神，摸底考成绩排名由原来的第三、四名滑到现在的第二十二名。我想问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影响了她？她这段时间在家里的表现怎么样？跟平常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陆建芬闻言呆了呆，迟疑了一会，终于深吸一口气，大口吐出来，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晓聪，咱们毕竟也不算外人，我跟你说也没关系了……他爸合人家做了点冷货，近来风声紧，一直呆在深圳那边，手机号码也换了，我们都不敢互相联系了。不知怎么的，楚楚知道了这件事，跟我大闹一场，说要搬到学校去住宿，要去打零工养活自己，不花我们的脏钱，叫我劝她爸回来自首，要不然就不认我们做父母。我当时一气之下扇了她一耳光，刚一扇出去我就后悔了，可是她从那以后足足一个月不理我。这不，今天还是托你的福，才肯端杯茶给我喝。想不到这件事给她的影响这么大！成绩跌了那么多啊？晓聪你可要帮我劝劝她！我们这样不也是为了孩子吗？”
晓聪看着陆建芬湿漉漉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大姐，不要说你们是为了孩子。……这样吧，我会跟楚楚说说，让她专心读书。对了，你们家晚上经常打麻将吗？是不是打到很晚？”
陆建芬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一班姐妹经常来玩玩，也不敢太晚，十二点之前就散了。以后我不邀她们玩了。”
十二点还不晚？鲁晓聪腹诽。但她既然说以后不玩了，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我上去和楚楚说说话。”
晓聪说完要起身上楼，陆建芬却拉着她的手说：“呃……你到现在还没再找个人么？唉！我们陆家没福气啊，留不住你这样的好媳妇！都怪那个狐狸精，好好的家就那样给搅散了，现在阿军才知道后悔，迟啰……”
“过脚事就勿提了。我等下还要去另一个学生家里，我先上去了。”
晓聪逃也似地上楼找楚楚。
楚楚并没有在学习，她一只手托着腮，手肘支在书桌上，一只手手指夹着一支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两眼眼神放空，显然在出神。看到鲁晓聪，她忙站起来让座。
晓聪打量了一下楚楚的房间，倒是简洁清雅，和她身上纯洁的气质相衬。她拉着楚楚的手一齐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楚楚迎视老师的目光，那里面有关心、有理解、有怜惜，楚楚忽然感到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老师，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楚楚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晓聪抬手顺顺她的发丝，继续说：“楚楚，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我们活在世上，本来就有许多无奈：我们不能选择时代，不能选择出生在哪里，不能选择父母，不能选择出身，不能选择容貌和天赋……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时，我们是左右不了别人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尽可能地充实自己，使自己变得强大，然后才能去影响别人。只要我们还有保持做人原则的权利，生活就算是有阳光的，只要我们还能坚守做人的底线，社会就还不会不可救药。你家里的事情不是你能解决的，你可以表态，但不能总是沉浸在灰色情绪里，这样会害了你自己知道吗？”
“老师，我无法摆脱那种肮脏感罪恶感。它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在课堂上说制毒贩毒害人害己，赚的是断子绝孙的钱，我认同你的说法，可是一想到我们家也是其中之一，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参加禁毒宣传活动时，我都不敢看那些图片，我怕做恶梦。我想劝我爸去自首，可是我爸总是联系不到，而且我知道他不会去的。我一想到我住的、穿的、吃的、用的包括报名读书的钱都是那样挣来的，我、我、我恨不得去死掉！”楚楚哭得更厉害了，晓聪将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她知道，楚楚需要发泄，让她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哭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压抑了。
好一会儿，楚楚才慢慢止住了哭泣。晓聪抽了几张纸巾给她，然后说：“楚楚，你妈说以后不在晚上玩麻将了。你如果觉得在家很压抑，可以搬去和我住。你现在要用意志力把心思拉回来，专心读好书，明年考个好大学，学好本领，再来改变现状。来，抬起头来，让老师看看你的笑脸！”
楚楚抬起头，眼神变得清明坚定：“老师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妈有高血压，她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我就不麻烦老师了。”
从张楚楚家出来已经四点了，鲁晓聪调整了一下心情，打电话给苏明亮家，问清他家的地址，然后才开动摩托车——没错，鲁晓聪是第一次去苏家家访。
她总结这次家访的收获：
一、帮助苏明亮科学合理安排学习时间，并且明确了高考目标和各科提分点。圆满完成家访任务。
二、知道苏明亮和苏骏飞的关系，并且了解了苏骏飞的家庭情况。苏骏飞在鲁晓聪心目中的生活形象分降到零分，因为作为苏家独子，竟然去给富豪家当上门女婿！
三、明确了自己应该怎么处理昨天与苏骏飞初遇引起的内心波动——封杀！冻死！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8 10:39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7 23:51
港台小说？不会吧？——我可不太喜欢港台小说的味道。
很抱歉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继续写作的心情。
无论如何，先把作品完成吧。
我继续跟进，每天看一点。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9 00:11
李勤 发表于 2014-3-8 10:39
很抱歉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继续写作的心情。
无论如何，先把作品完成吧。
老师太客气了！怎么说到抱歉呢？——你能抽空看我的文并做点评，让我很感激！我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我这人生性直率，想到什么说什么；又因为私心里把你看成亲人一样，说话便随便了些。
其实港台言情小说我以前也读过不少。在台湾作家里，张晓风的文风是我比较喜欢的，潜移默化，受其影响也是自然之事。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9 00:13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4-30 20:59 编辑
第七章 暗香浮动（一）
L市南海湾风景区。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碧海无垠。
海浪声充满了诱惑力，“下来玩吧！下来玩吧！……”——海浪非常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沙滩，不厌其烦地劝说着。
海滩上随处可见学生和老师的身影，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漫步闲谈，有的在戏水逐浪……会游泳的则早就到海水浴场去过瘾了。
鲁晓聪不会游泳，在海边走了一会就到树荫下来了。许天浩看见了，过来陪她聊天。
许天浩是乐水中学2002届毕业生，今天他们班在这里开同学会，邀请了乐水中学的新老领导和所有科任。这么多老师里，和他最亲的就是鲁晓聪了。因为鲁晓聪是他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因为她待他如师如友如姐，因为假如没有鲁晓聪的帮助，许天浩也许高一没读完就辍学去打工了。
“老师，我知道那位暗中资助我的好心人是谁了！”许天浩坐直身子对鲁晓聪说。
他两眼闪着亮晶晶的光，嘴角两个酒窝盛满笑意。天知道，他多么急于多么乐于和可亲可敬的鲁老师分享这个发现！
鲁晓聪闻言也挺直了腰，说：“谁啊？我认识的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才告诉我？”
“哈哈哈！老师，你还保持这个‘鲁氏连珠炮问’啊？”
看到鲁晓聪假装生气地瞪着眼，他忙说：“嗯，您老别急，让我一个个回答——他正是我现在的老板：苏骏飞！你应该认识，他前几天不是回乐水去参加文友会吗？你也有参加的吧？我是等到上个月帮他整理捐助大学生资料时才知道的。他一直以‘乡亲’的名义捐助L市贫困大学生，到今年已经有32人受到捐助，金额约一百万。我只是其中一个，之前他也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受助人，不然也不会让我去整理那些资料吧？四年大学啊，如果没有他，我高考考得再好也只能去打工了。”
“做好事不留名，真低调！真难得！呵呵！他倒是和陈光标相反呢。不过管他低调高调，只要肯做好事，就要祝他们事业发达，赚钱多多！”
鲁晓聪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有点小小震撼，她想等下再好好消化消化，因为她联想到前几年那个捐款为乐水安装巷灯的匿名富翁，会不会是他呢？
许天浩听她这么说，耸耸肩，撇了撇嘴，说：“苏总是真低调真做好事，可他妻子沈敏却很高调很伪善。这次她查到这一笔捐助款后，要苏总公开那些受助人的名单，并把这个善举归入她父亲沈汉城名下，作为沈董参加L市道德楷模推选的材料。苏总不同意，说当时他们不同意由公司出钱，这些捐助款是从他自己的工资里拿的。他更不同意公开受助人信息，说要保护他们的尊严。为这件事，他们还吵了一架。我这才知道，当年苏总是为了救他母亲才无奈做了沈家的上门女婿。”
这下鲁晓聪是真的被震撼了。原来如此！就是嘛，像逸夫那样的人怎么会是趋炎附势的拜金男呢？莫名地有点窃喜。心里波涛暗涌，面上却笑嘻嘻地说：“行啊阿浩！都快升级为‘八公’了，竟能‘八’到老板的秘密。”
“其实也不是秘密了，公司的老人都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他们俩一点儿夫妻样都没有，苏总又那么能干，人家猜都猜得出来啦！我真替苏总不值，那么优质一男人，让沈敏那种女人给糟践了。命运捉弄人呀！听说苏总在大学有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很相爱的，但是有钱人终成眷属，有情人终生痛苦啊！”许天浩摇头叹气，再也笑不出来。
鲁晓聪压下另一波震撼，看他难受的样子，联想到弟弟的婚事，心中一动，关切地问：“阿浩，你和你女朋友处得还好吧？”
“很好啊！对了，我们准备元旦结婚，老师你到时一定要来啊！”许天浩表情转换比变脸还快，现在已经是像这秋空一样晴朗无云了。
“那当然！你的喜酒是肯定要喝的呀！”鲁晓聪爽快地答应了。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这不，昨天刚和许天浩聊到苏骏飞，今天晚上在李谦家就遇到他了。
李谦的妻子是鲁晓聪师范同学，也是她唯一的闺蜜——余静雅。认识余静雅的人，都会产生“名不符实”的感觉。你看：高大身材，圆脸大眼，浓眉狮鼻，一笑俩酒窝，笑起来有股痛快淋漓的感觉，连带她的一头短碎发都在闪着笑的光芒。喜欢说话，而且声音洪亮。真是跟“静雅”一点儿不搭边。不过，她的爽朗大方、热情乐观倒是更让人喜欢，所以，无论在哪里，她都有好朋友。当然，像鲁晓聪这样的“死党”，却只有一个！下午同学会活动一结束，鲁晓聪就被“召唤”来了。
苏骏飞呢，是因为李谦请他来商量《大漠孤鹰》在L市日报连载的事宜。
鲁晓聪拿出一小罐铁观音，说：“谦兄，这是我孝敬你的！”
余静雅不依了：“嘿！你真够偏心呢。怎么不是送给我的呀？”
晓聪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前次我把连我老爸都没舍得送的那盒茶叶给你，你一杯都不喝，嫌苦。说不如吃你们的客家擂茶解瘾又管饱、经济又实惠。整一刘姥姥嘛！还是谦兄识货，好马送英雄，好茶赠‘知味’嘛！”
李谦呵呵笑，双手接过茶叶，对一旁一直微笑着的苏骏飞说：“苏老板，哦，好好好依你，以后叫你骏飞兄。——我和静雅就这一点喜好不同：她隔三差五要做客家擂茶吃，我总感觉吃不饱；我喜欢冲‘三杯冲’，她不喜欢，不肯陪我喝，我只能一人‘独冲’。今天晓聪来，不止有个茶伴，还能享受正宗‘功夫茶’——她很会冲茶的。来来来，咱们三人刚好‘三杯冲’！”一边招呼晓聪坐在冲茶位上。
晓聪笑着和苏骏飞说：“苏先生，真高兴又见面了！”
“叫我名字好了，鲁老师。前天不巧家里有点急事，错过和鲁老师讨教的机会。哦，苏明亮是我外甥。”苏骏飞看着这个笑盈盈的鲁老师，真心觉得那天没能在家接待她是挺可惜的。幸好今晚答应李谦来他家，不然就碰不到她了。
晓聪闻言却和静雅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静雅边笑边说：“骏飞兄，你让我们不要客气，不要称呼你老板或先生，你自己却一口一个鲁老师，还‘讨教’！这样吧，咱们都算同龄人，我们仨叫你‘骏飞兄’，你就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好了！”晓聪不住点头，不愧是闺蜜啊，知我者，静雅也！
“骏飞兄，怪不得明亮那么优秀，原来有你这个好榜样啊！”晓聪马上响应静雅的提议，直接付诸实践。不过，这“骏飞兄”三个字说出来怎么有点怪怪的感觉呢，心里竟有一点儿慌慌的。
苏骏飞听到这个称呼，深邃的眼眸中有转瞬即逝的亮光闪过。脸上笑意更深：“我听阿亮说，你很关心他，经常另外辅导他的作文。还没谢谢你呢！”
“不用客气。也不是只辅导明亮一个人，不用放在心上。再说，难得碰到像他那样的好苗子，教出成绩了，我也有好处的呀！”谦虚的鲁晓聪显得温和可爱。
“好了，你们俩都别客气了！晓聪大师，准备工作我已经做好了，现在请你冲茶咯！”李谦已经把那套轻易不拿出来的茶具摆放好，玻璃煮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冒小泡儿了。
晓聪忙去洗手。回来也不推辞，坐到冲茶位上，开始冲“功夫茶”。
余静雅挨着李谦坐下，兴致勃勃地说：“不行，本人从今天开始，练习喝功夫茶。哈哈，免得日后你因为这个抛弃我。聪儿，你给我讲解讲解啊！我就不信了——就咱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学喝个功夫茶还用花多少功夫吗？”
苏骏飞虽是乐水人，却不经常喝茶，也不太懂喝茶。余静雅这么一说，他笑着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说：“其实我也不懂喝茶。正好也学习学习。”
“谦兄，你负责讲解吧！我负责做就是了。”
说话间鲁晓聪已经开了茶叶罐，从里面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纸，展开了铺在茶桌上。然后抓出一小把茶叶，放到纸上。挑出粗粒的放入紫砂冲罐，把比较细碎的纳在中间，比较粗整的放在上层和壶嘴边。
“不是有一小包一小包真空包装的吗？阿谦你平时冲茶都是一包直接倒进去的呀！聪儿你怎么这么麻烦啊？”余静雅看得很奇怪。
“这个叫‘纳茶’，是老茶客才有的讲究。茶叶末容易堵住壶嘴，而且容易使茶汤过浓发涩；但是如果全是粗粒茶，又不容易出味。这样分层放，既出茶流畅又有浓郁茶味。我平时一个人喝茶，哪有那么多讲究？而且我也没有晓聪那么耐心细致。”李谦果然尽责，解说详细。
苏骏飞的目光完全被鲁晓聪的手牵住了。这双手手指纤长，皮肤白晳，指甲修得短短的，干干净净，泛出健康的粉色。手背肉乎乎的，让人不由得想握住它，感受一下是不是很绵软嫩滑。
现在这双白皙嫩滑的手正在洗茶杯，只见她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掂住一个薄薄的白玉瓷茶杯儿，在盛满沸水的另一个小瓷杯上快速捻转，洗好一个接一个，小瓷杯轻轻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晓聪神情专注，动作熟稔，姿态优美。专注的晓聪很静雅。
余静雅又惊叹了：“天啊！聪儿你什么时候会这手绝活？让我试试吧！”
“可别！要试也用普通茶杯，这一套可经不起你的辣手。”李谦连忙制止。
晓聪莞尔一笑：“也没什么，手熟而已！”
这时水已经开始冒泡，晓聪看着那水，等到水面连珠似的冒出鱼目大的水泡，她才提起水壶，略略抬高右手，将那沸水绕冲罐口四周冲下去，茶香溢出，茶叶上漾出些微细沬。晓聪放下水壶，拿起冲罐盖，轻轻刮掉浮沬，盖上。又提起水壶用沸水浇淋冲罐。约摸5秒钟后，端起冲罐冲茶，冲罐滴嘴低低地掠过四个茶杯，均匀快速地轮冲，最后一点一点把最后一滴茶液滴尽，这才放下冲罐。微笑着伸手示意：“茶熟了，请品尝！”
“这有什么讲究吗？”余静雅继续发挥好学精神。
这一次李谦却没有立即解说，却对骏飞说：“骏飞兄，先趁热品尝吧，喝功夫茶就是要烫嘴才好。”
余静雅闻言伸手去端茶，却差点被烫到。晓聪忙给她示范，边做边说：“这茶杯又小又薄，不能拿杯肚，要这样——拇指和食指衔住杯沿儿，中指托着杯底。喝的时候，顺着杯沿慢慢啜一口，含在口腔里，让茶液在你舌尖舌面流转，你就能充分尝到茶的滑、香，嗯，还有点儿苦；慢慢咽下，感觉一下茶汤顺喉而下的温厚；闭着嘴，让茶香从鼻腔透出来：这样就是品功夫茶啦。”
“嗯，真的有点味道啦！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齿颊留香、两胁生风、飘飘欲仙？”余静雅闭着眼，一副陶醉状。李谦喝完他那杯茶，转头含笑看着卖萌的妻子。
苏骏飞刚才也跟着晓聪的示范品茶，这时拿着杯子，看着这个薄得几乎透明、泛着白玉似的光泽的小瓷杯，心中赞叹工艺的精致，不由得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淡淡的茶香。心情变得很愉悦，一种少有的微醺感油然而生。
这女人真是一口深井，总会涌出让人惊喜的甘泉。她像暗夜里一株静静开放的腊梅，默默散发幽香。他想。
看着正有条不紊做着茶活儿的晓聪，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放下茶杯，说：“我平生第一次喝出茶的美妙滋味，谢谢你！”
晓聪刚添完生水，闻言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却忙低下头，因为那目光有点热，有点深幽，目光相碰，竟有触电的酥麻晕眩感。这让她有点惶恐，却又有点期待，有点欢喜。不由得再抬眼看他，他的目光竟似一直没挪动，就那么专注地、深深地看着她。她再次在他的凝视下“落荒而逃”，这次那种触电感更加明显更加强烈了。她感觉到心脏酥酥地在颤抖，麻麻的痹痹的。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她不能有这种感觉。
……很快，水又冒泡了，晓聪又用沸水冲洗茶杯，又像第一遍那样高高冲水、浇淋冲罐。不同的是，这一次淋罐后马上冲茶。
“注意到没有，这叫‘头冲闷，二冲溜。’头冲茶茶叶还未全泡开，所以要稍候几秒钟；第二冲就不能候啦，不然茶就老了，会发苦发酸。还有，冲水要高，才能快速逼出茶香，冲茶要低，茶汤的香味和热度才能锁住。这叫‘高冲低筛’。至于冲水时不能直冲茶心，是怕变酸变涩。用沸水浇淋冲罐，是为了内外夹攻，让茶味茶香更充分地释放出来。”
李谦说得头头是道，余静雅听得很认真，都有点崇拜他了。
“第二杯茶可是最好喝的哟！”晓聪忙招呼大家喝茶。
四个人品着茶，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十点钟。苏骏飞起身告辞。对晓聪说：“鲁老师住哪个酒店，我送送你吧！”
晓聪本想拒绝，话说出口却是：“那就麻烦你了！”
姐妹俩约了第二天的行程，鲁晓聪就坐上苏骏飞的车离开李谦家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9 00:14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4-30 21:01 编辑
第八章 暗香浮动（二）
车子在都市的霓虹中缓缓滑行。
苏骏飞微微侧了一下头，问后座的鲁晓聪：“鲁老师这次来L城玩几天？不知你明天中午是否有空，我想请你吃饭表示一下谢意。”
“谢谢！不过明天已经约了静雅。你不用客气的。我这次是来参加学生的同学会的，明天下午就得回去，后天有课。”鲁晓聪说着随手撩了一下头发。
苏骏飞在后视镜中看到这个动作，注意到那个耳垂模糊的轮廓，心中一动，想起那天在秋阳映射下白玉似的耳垂。
前面是红灯，还有长长的车龙。10月6日的L市，堵车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苏骏飞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觉得堵车也美丽。
他转过头来说：“那只有再找机会了。对了，不知鲁老师有没有教过许天浩，他昨天也开同学会。”
鲁晓聪轻轻笑了一声，说：“当然了，我就是参加他们班这个同学会啊！而且，我是看着他成长的。他能有今天，要谢谢你呢！”
苏骏飞闻言心中喜悦，也轻轻笑了，说：“那还真是有缘。天浩有志气又很用功，他的成才都是靠他自己。我又没有帮到他什么，怎么说谢谢我呢？”
“哦，你还真是做好事怕人知啊！”鲁晓聪坐直身子，微向前倾，与苏骏飞形成一个斜对角，现在即使他没转过头来，她也能看到他的侧脸。
这个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简直像古希腊的男神塑像。鲁晓聪有点自惭形秽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苏骏飞看着前面的红灯变成绿灯了，可是前面的车还是纹丝不动。看来还得等。于是他又侧过身子，转过头来听鲁晓聪说话。
“不，对于天浩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你不知道，昨天他告诉我他知道资助他读大学的好心人就是你时有多高兴！他非常感激非常尊敬你的！你可能不太了解，天浩读高一的时候他爸生病过世了，家里负债累累，他妈没有固定工作，靠打零工维持生活，他身下还有一个弟一个妹在读书。当时他决定辍学去打工养家，我觉得很可惜，就帮他申请学校的助学金，每个学期的学费先帮他交。这孩子很会吃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打散工，他弟弟妹妹也利用课余时间在家做手工挣钱。就这样捱到高考，成绩出来了，却是一心欢喜一心愁：欢喜的是终于考上本科，愁的是没钱读。恰好学校通知，有好心人要资助一个品学兼优的贫困生读大学，我马上帮他申请，最后如愿以偿。那几万元，在你，可能没什么；在他，却是改变他命运的关键。有时候，你一个不经意的善举，却成就一个生命的美丽。所以，我经常提醒自己：勿以善小而不为。日行一善，善莫大焉！”
苏骏飞静静地听着，心底有白莲花悄悄绽放，仿佛有教堂唱诗班的风琴声隐隐传来，一缕崇高、圣洁的香气沁入心中，一种久违的叫做“感动”的情绪漫上心头。
这个女人并不出众的面容，在她动情的讲述中变得分外生动：认真、诚恳、热情的话语让她的脸散发出朦胧的光彩。她的嗓音柔和温厚，语速适中，听起来很入耳。她的话如春雨，润物细无声，特别有渗透力。
难怪她受学生喜爱——苏骏飞想。
“是的，日行一善，善莫大焉！这也是我一直奉行的生活信条。……其实你比我更有善心：你的工资那么低，却帮他交了三年学费。我听阿亮说，你还免费给学生辅导作文。现在像你这样的老师几乎绝迹了。阿亮能碰见你这样好的老师，真是幸运！”
苏骏飞的声音是他平时少有的低柔醇厚，落在鲁晓聪耳中，还有一种金属的明亮质感，显得很具磁性。而这种音质，恰是鲁晓聪最喜欢的。用这种声音说话的人，鲁晓聪即使不认识，也会对他产生好感甚至痴迷。因为，我们的鲁老师是一个“声控”。
鲁晓聪被他这么一夸，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又不自觉地撩起耳边的头发。苏骏飞突然觉得心痒痒的，想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又想去触摸一下那个耳垂。
不过后面的喇叭声却破坏了这种梦幻浪漫的气氛——车流松动了，可以开了。
苏骏飞忙收回心神，专心驾驶。
耳后传来晓聪说的话：
“嘿，你怎么知道我们工资低？我还以为那些人粉饰太平，虚报工资数据，没人知道我们的真实情况呢！”
“嗯，我听李谦说的——哦，今年参加政协会议时，我和他刚好住同一个房间。”
“哦，那因此他才知道你就是逸夫吧？”
“是啊。他是文化界的代表，我是企业界的，本来以为没有共同语言的，谁知一聊，简直是相见恨晚。”
“谦兄人很不错的，还能保持文人应有的正直清高。”
“嗯。……听说今年省府有补贴政策，是针对边远地区的教师的。说是促进教育公平的一个大举措。”
“补贴领到手了再说吧！多少次都是让人空欢喜一场，结果掉进更深的失望里去。”
“怎么说？”
“很多次都是‘空调’——我们的工资调在应付上级检查和官员政绩的报表里，那就是一个空数字。实际领到手的工资，我们都不好意思说——真的，去广州参加高考评卷的时候，我们不想跟珠三角的老师一起聊天，收入差距太大了！他们都抱怨十天高强度的工作，才一千多块钱，太廉价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还合算——这差不多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啦！”
“差距确实大。我一个同学在深圳一个普通中学教书，月工资是一万多。在清贫中坚守，你们值得敬佩！”
“说实话，我很敬重那些认真勤恳工作的外地老师。我们本地老师认真勤恳，大多是因为学生都是乡里乡亲，牵来扯去有点这个那个关系，学生就像自己的弟妹啊孩子啊侄子外甥什么的。不教好说不过去。外地老师能这样做，就比较纯粹是因为热爱教育工作了。”
“你太谦虚了。其实不管本地外地，都有纯粹的不纯粹的老师在，比如现在曝光的教师违法犯罪事件和教育腐败现象，真是可耻可恨！”
“教育的腐败是民族的悲哀啊！”鲁晓聪说到这儿，心里很沉重。
“幸好有你这样的好老师在。”苏骏飞由衷地说。
“像我们这样的平民老师，就算想腐败也没有机会没有资格腐败啊！——哦，就是这里，我在路边下车就行。谢谢你了！”
苏骏飞停好车，说：“鲁老师，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鲁晓聪随即念出自己的手机号码。
苏骏飞拨打过来，晓聪的手机飘出悠扬的笛声。
“请把我的手机号码存一下！”苏骏飞微笑着说。看晓聪灵巧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又说：“有空多联系。我儿子也读高三，以后少不了向你请教呢！”
“好的。那再见了！你慢慢开！”
苏骏飞看着鲁晓聪进了酒店大门，才开动车子掉头离开。
酒店标间里，只有鲁晓聪一个人。和她同个房间的老师先回乐水去了。
夜已深，却还不想睡。
晓聪倚靠在床头，看着手机上新添的联系人，突然想把名字改成“逸夫”，于是动手改了。可是不一会儿，又改过来。“苏骏飞”可以让人保持清醒，不能对他想入非非。嗬，人家的儿子都上高三了。还想什么呢？
她用手机上网浏览了一下新闻，净是些天灾人祸、违法犯罪、变态搞怪、明星八卦的消息。她觉得很无趣，便点开音乐电台听歌。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让它播放音乐，然后起身去刷牙，准备睡觉。
回来时却听到一首很熟悉的歌，是林子祥和叶倩文对唱的《选择》——
…… …… ……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久到天荒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就算一切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
喔……这是我们的选择
…… …………
我一定会爱你到地久到天长
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
…… …… ……
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鲁晓聪屈起双腿坐在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围得只剩一个头，在叶、林二人深情的歌声中默默流泪，任热湿的泪水在脸上肆虐。
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这就是了吧？谁能料想，当年在婚礼上那么深情款款和她对唱这首歌的人，现在已经成了陌路人。
那是个多么美好的婚礼啊！前来祝贺的亲友都认为这肯定是标杆型的美满姻缘，人们说的每一句新婚祝福都发自内心，认为这一对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是毫无疑问的。
不是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吗？果然什么都有例外。八年恋爱累积起的爱情根基，却经不起风吹雨打，保不住一个平凡的家庭。还能让人相信爱情的力量么？还在痴痴唱什么“地久天长、海枯石烂”？
偶尔还是会梦见他，梦里的他还是那么年轻，还是笑得满脸阳光灿烂，还是用那种宠溺的目光深深凝视她，还是会习惯性地用他的大手掌按住她的头顶揉一揉……可是，每一次都是在她要抱住他的时候，他却忽然消失了，只留她在迷雾中寻觅、嘶喊……
还是不能完全忘怀啊！也是，八年哪！那么艰难的抗战都打下来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忘就能忘的？何况，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个”。用“刻骨铭心”形容也不为过啊！
在人前，装得潇潇洒洒，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样子。却不知，某一个时刻，不经意间，它便窜出来搅得心乱绞得心痛拧得心酸。比如现在。
现在很好，独自一人，哭吧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
鲁晓聪真的哭出声来。哭声里有不甘有委屈有无奈有眷恋有茫然……
那个人，他现在应该过得春风得意吧？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9 12:50
今天看了第三、四章，了解到作品男主人公的部分家庭背景，也是人物关系的头绪吧。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9 12:54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6 23:16
第三章 并非秘密
虽然白天干燥炎热，穿着短袖衫都觉得热，但到夜晚就有秋天的凉意了。也是，毕竟中秋已过， ...
对于是否使用方言，我曾经纠结过。后来觉得在老辈人的语言描写中使用方言词语，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样可以增强地方特色，也有利于塑造人物形象。不过，将来如果有机会出版，有些得整句整段翻译注解，比如苏喜妹那短话。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9 13:04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3-10 21:39 编辑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9 00:11
老师太客气了！怎么说到抱歉呢？——你能抽空看我的文并做点评，让我很感激！我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我这人 ...
呵呵！我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第一次写长篇小说，觉得真痛快——痛并快乐着！工作忙、时间紧、文思阻滞、对自己写的东西不满意等等因素是痛苦的来源；终于用文字把心里的形象捉出来定下来，和读者、文友们交流，能得到您的点评、指导，都是很开心的事！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0 00:12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4-30 20:58 编辑
第九章 爱情马拉松
鲁晓聪和陆建军是邻居，但是他们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个词沾不上边。陆建军大她三岁，她上四年级时，他已经上初一；她上初一，他上高一……依此类推，两个人总是刚好错过。在鲁晓聪19岁之前，陆建军只是住在她家巷尾的某个不熟的人。
两个人的交集出现在1996年夏天一个傍晚。
鲁晓聪师范毕业了，分配到乐水中学初中部。（乐水师资紧缺，所以晓聪文凭未达标也可以教初中）新生活即将拉开帷幕，鲁晓聪踌躇满志，满腔热情，一边参加成人自学考试，一边把初中三年的语文教材吃透。
这天很热，晓聪学习得头晕晕的，便拉上弟弟晓达到巷尾空地上打羽毛球。
陆建军高考考得不理想，干脆到深圳去闯世界。三年时间，可谓尝遍出外打工的酸与苦。这次是回来借钱炒股票的，炒股票是条很好的生财之道。他心里充满了希望：如果有了本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开店了。
家里那台破风扇吹出的风是吵杂闷热的，陆建军环顾一下这个简陋的家，心中那个渴望更加强烈了：“我要努力赚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出去走走吧！于是，陆建军走出巷口。于是，他看到了鲁晓聪。
夏日的晚霞映着鲁晓聪的脸颊，红扑扑的，显得特别健康；汗水淋漓更增加青春活力。她时而跨步前冲，时而移步侧身，时而跳跃扣杀，时而矮身蹲接。闪转腾挪，身姿灵活，惹人注目。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她一边打球一边说话一边笑，“啪啪”球声中夹着她有点气喘吁吁的话语和明亮的哈哈大笑声。
“哈哈！泰山压顶……接得好！……海底捞月……嗨呀！……扣！……好球！哈哈……”
“也不嫌累？”陆建军皱了皱眉，这女孩太吵太张扬了，没半点女孩子样。他对这样的女孩子不感兴趣，正想走开——“噗！”“啊！”——鲁晓聪重重摔倒了！为了救一个球。
晓达吓得手足无措，看着挣扎着爬起来的姐姐手肘上、膝盖上的血，扔掉球拍，扶着姐姐，焦急地说：“姐，疼不疼啊？”
“要先清理伤口止血。”一道清亮的男声。
晓聪抬起头，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是谁。
“我家就在前面，要不先到我家里简单处理一下吧！哦，我是你哥的初中同学陆建军。”他指了一下几步远的房子。
想起来了，他是巷尾陆叔的儿子，和哥哥是初中同学，听说高考考不上出门打工了。原来长得这么俊朗，声音也很好听。
“那就麻烦你了。”晓聪看了看混着泥沙的血汪汪的膝盖，无奈地说。
陆建军把球拍拾起来，领着姐弟俩进了他家。
晓聪的伤口不深，但是有几粒沙子擦嵌进肉里，很痛。陆建军用酒精给她擦拭时，她痛得“咝咝”吸气，但硬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
“晓达是吧？你姐的伤口里面嵌进沙子，得到医院去处理。你回家叫人来载你姐去吧！慢处理的话怕感染发炎。”陆建军对在一旁愣愣看着的男孩说。他手里拿着一个黑陶小罐，又对晓聪说：“这是我爷爷自制的止血药粉，要用吗？”
晓聪知道陆建军的爷爷是附近有名的青草医生，便点了点头。
陆建军上好药，洗了手，才想起要倒杯水给晓聪喝，忙进厨房去拿杯子。
鲁晓聪打量起这个房子来：跟自家结构相似，但墙壁没有抹白灰，粗糙的墙面被图画挂历镜屏什么的遮了七七八八，桌椅柜子虽简陋却很干净。一台面罩有点脱漆的风扇，转起来不情不愿地“吱吱”叫。一个14寸旧电视算是最高档的家具了。
“请喝水!”陆建军递给她一杯白开水。
鲁晓聪忙接过来，微笑着道谢，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这杯水来得及时啊，口还渴！于是——“能再来一杯吗？”
“当然。”陆建军又给她倒了杯水。看她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笑着问：“还要吗？”
“够了，谢谢啊！”其实鲁晓聪还想再喝一杯，但她考虑到上厕所的问题，而且一口气灌三杯水的话，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和他不熟。
“姐，咱家里没人。怎么办啊？”晓达汗流浃背地跑进来说。
“我去叫辆三轮车。”陆建军说着就往外走。
姐弟俩都没带钱，三轮车费、治疗费都是陆建军出的。
等三人回到鲁家，天已经全黑了。鲁爸鲁妈去亲戚家做客回来不久，正奇怪姐弟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呢。了解情况后，忙把钱还给陆建军，再三感谢，要留陆建军吃饭。
陆建军谢绝了陆家的好意，回自己家去。他晚上还要去找大姐夫商量炒股票的事情呢。
这第一次接触，是他们爱情马拉松的起点。
陆建军的热心相助，不卑不亢的言行举止，冷静从容的处事风度，悦耳的声音英俊的外貌，这些汇总起来，轻而易举地打开鲁晓聪紧闭的心扉。
在养伤的日子里，她当然是充分利用时间学习的，但是不知觉间，总会联想到那个人。特别是读到跟爱情有关的文章时，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陆建军的样子。
于是，伤一养好，鲁晓聪就到陆家去道谢了（虽然鲁妈妈在她摔伤第二天就已经登门感谢了。）
可是，她却失望了——陆建军早就回深圳去了。而且过年也不一定会回来，说是过年加班工资高。
那时候鲁家倒是安了一部电话，但除非十分必要，鲁爸是不会让孩子们打长途电话的，因为电话费太贵。陆家没有电话，平时联系都是用公共电话。
这次拜访的收获是了解到陆建军从小孝顺、勤奋、肯吃苦。没有重读高三，是为了帮父母分担家庭重担。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省吃俭用，每个月都寄钱回来。最后，鲁晓聪向陆妈妈要了陆建军的联系地址。
于是，在某个想陆建军想得睡不着的夜晚，鲁晓聪给他写了第一封信。
信里称呼他为“建军哥”，因为他和她哥哥是同学嘛。先真诚地表达谢意，再说说自己的喜好、学习、工作等等，最后表示想经常跟他联系，“以了解大城市的信息，以免做井底之蛙。”署名“晓聪”。
写好之后，晓聪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折好，装入信封，粘得严丝密缝。
信寄出去后，晓聪便焦急地等待回信。但是又给自己打预防针：也许他没空回信，说不定不会有回信。
终于，一周后回信来了！
当她看到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时，心不可抑止地“怦怦”直跳。她忍住马上拆开的冲动，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之后，洗了脸、洗了手。躲进自己的小房间，坐下来，把那封信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先看信封：普通的信封，普通的邮票，晓聪心里有点沉。不过看到“鲁晓聪”三个字写得那么神采飞扬，她又高兴起来了。嗯，他的字好漂亮，字如其人啊！
小心翼翼地拆开来，信纸也是普通的，折法也平常。打开来，抬头称呼是：晓聪——还好，不是“鲁晓聪”。晓聪抑制着心跳读下去：“……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你是个开朗坚强的女孩，相信你会是个好老师！……趁年轻多学知识真好！像我这样的打工仔，每天忙得要死，想挤点时间学习都难，真羡慕你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学习、运动。不过，我这段时间报名参加电脑培训班，学得比较快。……”落款是“陆建军”。
看完信，晓聪又满意又不满意。满意的是他果然是好学上进的人，而且在很忙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快回信，说明他也是比较重视她那封信的；不满意的是，还是显得礼貌而疏离。
不过，晓聪很快就释然了：这才刚刚开始，当然不可能那么无拘无束了。慢慢来，慢火熬粥才有好味道嘛！她历来鄙弃那种“高压锅式”的爱情，崇尚的是两颗心慢慢靠近慢慢相融的古典情韵。
于是，鲁晓聪与陆建军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慢火熬粥式”爱情马拉松。
主要形式是通信，信的数量比是2:1，因为陆建军太忙，也没有像晓聪那么喜欢写信。信的长度比是4:1，因为到后来，鲁晓聪的信就是日记。
称呼经历了以下变化：
建军哥——建军——军——军哥——军军
晓聪——小聪——聪——聪妹——聪儿
后来，陆建军有一个call机，他们偶尔也通通话。
再后来，陆建军家翻建房子、安了电话、买了大彩电，换了高档家具……
渐渐的，鲁晓聪成了陆家的常客。到后来，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陪陆妈妈聊聊天看看电视。
鲁晓聪自学考试过了专科，过了本科；教完初中教高中。
陆建军由打工仔到自己看店到办贸易有限公司成了老板。
期间出现分手危机三次，分别在第三年、第五年、第七年。
八年间陆建军回家23次，一般是春节、清明节或中秋节回家，在家时间总计65天。
鲁晓聪去深圳找陆建军11次，7次暑假去，3次寒假去，1次过年去。
而这一次过年，可以说是两人爱情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0 10:57
再来读。
很奇怪，小说中经常出现一二三/123……的列举句式，作业题似的。是网络连载的省略方法，还是原文如此？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0 21:45
李勤 发表于 2014-3-10 10:57
再来读。
很奇怪，小说中经常出现一二三/123……的列举句式，作业题似的。是网络连载的省略方法，还是原文 ...
有吗？只是第六章有一个吧？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0 21:47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3-12 00:02 编辑
第十章 终成眷属
2003年农历十二月廿七，鲁晓聪坐在从乐水开往深圳的长途客车上。
她看了一下乘客寥寥无几的车厢，调整了一下姿势，抱住软皮手袋，闭上眼，想睡觉。
可是一闭上眼，临行前妈妈小心翼翼又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她不由眼眶发胀发酸，眼角湿润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孩子出世了，会走路了，会说话了，会自己吃饭了，上学了，工作了，谈恋爱了，要结婚了……每一个成长阶段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孩子的烦恼和痛苦，投射到父母心里，是成倍成倍增长的。
昨夜母女俩有一次掏心掏肺的谈话。鲁晓聪的小闺房里，鲁妈妈坐在晓聪床沿上，对窝在被窝里的女儿说：“阿聪，妈问你，你们现在是不是成夫妻了？”
晓聪“唰”一下脸红了！——老妈，你真够雷人的！
“还没有。”
妈妈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这就难怪了！聪啊，妈是一心欢喜一心愁哇！你从小大大咧咧喜欢和男仔玩，妈怕你不懂事被人欺负，早早告诫你女孩子千万不能随便，教育你女孩子的贞操是最宝贵的。你很乖，这么多年也没让我们操心。但是，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了。你们谈了那么多年，双方父母也都同意，可你们还没真正在一起过，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阿军他……应该没问题吧，要不怎么能由着你……？”
“妈！你怎么……？他是老是要求那个啦，是我不肯。我怕怀孕。未婚先孕，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我一直认为，应该把最美好最宝贵的‘第一次’留到结婚那天。不然结婚还有什么神圣意义呢？”晓聪说着说着，脸色已经由害羞的绯红变得严肃平静。
鲁妈妈看着女儿黑褐色的明亮眼睛，那里面有坚定的光芒。她拉起女儿的手摸了摸，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唉！妈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你这么想是对的。可是，咱也不能一根筋啊，凡事都要看形势。过了年，你虚岁就28了，都变成老姑娘了。也难为阿军这孩子，他这是尊重你，真爱你，才能由着你的心性。但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坚贞，特别是在深圳那样的花花世界，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阿军现在好歹算是个老板，又长得好看，保不定他一时糊涂去找别的女人。你看，电视上播的，现在的女人，很主动很大胆的。妈虽然无读书不识字，但人情世事还是比你看得多。聪，听妈的话，如果这次他有要求，你也不要死脑筋了。再说，反正明年二月就结婚了。订了婚，你们也可以算是夫妻了呀！”
晓聪看着妈妈脸上已经明显的皱纹，心里一酸，缓缓点了一下头：“嗯。放心吧妈，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了，也试过分手，分不了，就是他了。我会好好对他的！他也说过，曾经试过和别的女孩交往，但是还是逃不出我的‘魔咒’，只能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啦。经过考验的感情是靠得住的，我们会幸福的。”
…… …………
为什么就变成老姑娘了呢？家世清白；身材高挑；相貌嘛，虽说不是抢眼的美女，但看到她的人都会赞一句“有喜神！”。本地俗话说“生得雅不如生得好”，有喜神的女人旺夫益子，是最佳的媳妇人选。做老师的，将来孩子的教育也无须担忧；所以从晓聪20岁起，就有许多人上门提亲，晓聪的同学同事也有不少要追她的。可是，晓聪一概拒绝，因为已经有“男朋友”了。
而晓聪的男朋友陆建军也确实不错：一表人才，勤奋上进，靠自己拼搏不断发展。特别励志！
所以，双方父母巴不得他们早点结婚。第一次是陆家先提结婚的事，但鲁晓聪当时虚岁23，鲁妈妈说女孩子不在单岁出嫁，要等到24岁。可到24岁那年，陆妈妈去“合八字”，算命先生告诉她：“二人八字有点相妨害，若是今年结婚，可能男方一生事业无成；若是能等到30岁后再结婚，就财到子到。”陆妈和鲁妈商量以后，征求两人意见，他们都说其实都不想那么早结婚，无房无钱又两地分居，就算结了婚，也是麻烦。
所以，就一直等到现在。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婚礼了。
婚是2003年三月订的，晓聪暑假去深圳住了半个月，却差点闹得解除婚约。
原因有三：一是陆建军要晓聪“停薪保职”，不要再回乐水上课，留在深圳帮他，但晓聪不肯，说她喜欢教书，不喜欢做生意，也不懂做生意；二是晓聪要陆建军离那些不三不四的生意朋友远点，陆建军非但不放在心上，还叫晓聪和他一起去陪他们喝酒唱歌；三是陆建军要求行夫妻之事，鲁晓聪坚持要到结婚那天才行。
后来两人各自冷静反思，再加上双方亲友劝解，才在中秋节陆建军回家时和好，并趁热打铁看了结婚的日子。
陆建军的贸易公司主要经营宾馆酒店用品和旅游用品，受“非典”的影响，许多大公司生意都不好做，他这个才成立两年的小公司就更不用说了。惨淡经营大半年，到年底终于有了一点儿起色，过年期间有一笔比较大的生意要谈，所以他没办法回去过年，所以鲁晓聪忙完家里的事就来深圳和他过年了。
…… …………
“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想我想得瘦了。”陆建军深深嗅了一下女孩的发香，抬起头，一手紧箍着晓聪的腰，一手扶起她的脸。
晓聪含羞佯怒斜了他一眼，说：“谁想你了？哼哼，一个星期没有给我打电话，每天只发一个‘晚安！’，应付任务似的。我想你干嘛？”
“唔——问问可爱的小嘴唇吧，它不会撒谎……”说着就一口亲了下去。
小嘴唇果然老实，陆建军吮住那柔软又温热的唇瓣，仿佛饥渴的婴儿好不容易找到妈妈的香乳头，那么用力那么满足。这热烈吮吸立即勾起了晓聪的反应，她不再矜持，而是伸出小舌头探入建军的口里刷了刷。这可真是在惹火，建军哪肯放过送上门的小乖乖，马上让舌头与她的勾缠缱绻，还时不时抽空刷一刷她的软腭，惹得她香津泌出，他即刻把它吸进自己口中咽下，像喝玉液琼浆一样发出迷醉的感叹。
这时的晓聪满脸酡红，头晕乎乎的，浑身又热又软，双脚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由着建军把她半搂半推地倒到床上。她知道建军的手已经开始在解她的外套，好吧，解开了好，太热了！她知道他的手抚上她的腰，带着薄茧的大手很热，熨在腰肌上很舒服，好的，抚摸吧！腰好像着了火，所以那手移开了，一路抚上去，抚摸光滑柔嫩的背，很好，真舒服！那么，解开胸衣搭扣是必须的，因为它碍手。很快，这只热乎乎的大手不再在背上留恋，现在它转移阵地，探上高耸的巅峰，握住、揉捏、用带电的手指轻轻捏住那最敏感的高点，轻轻地揉一揉拉一拉……
“哦！——”晓聪受不了了，猛地挣开建军的怀抱，大口大口地吸气。
建军也在喘气，眼里含着薄醉的光，这让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更加勾魂摄魄了。他盯着晓聪红艳饱满的唇，眸色变得更深，伸出手把晓聪揽进怀里，又亲下去。
这一次晓聪用手抵住了某人炽热的唇，痴痴笑着说：“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找人练过，怎么这么厉害啦？”
建军委屈地嘟起嘴：“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作为健康的正常的30岁老处男，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吗？哼！天底下没人像你这么狠心的，饿了我这么久！”
说完那手又要探进去，嗯，几个月不见，手感越来越好了。他知道这个福利可以尽情享受。但是，这一次，手也被捉住了。他有点恼，睁大眼睛盯她，可是这妮子怎么笑得这么贼呢？
“就你是处？就你饿？不过……狼吞虎咽怎么能品尝出好味呢？看你这急吼吼的样子！我坐了几个钟头车，浑身不清不爽，进门连一口水都没喝呢。”
建军捕捉出话里的意思，不禁大喜：“我的好乖乖！你的意思是，我们终于可以吃肉啦？”
他真想高歌一曲：“太阳啊！光芒万丈……”肖想了那么久啊，终于终于可以啦！
可是，这妮子又说：“我知道你是真惜我才能忍这么久。我想过了，咱们再过一个多月就结婚了，也不是不可以先做。但是，这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不想随便就做了。军军，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你就再忍三天嘛，等大年夜好不好，在辞旧迎新的时刻，咱们一起完成人生一个美妙的仪式，好吗？”
能不好吗？这样偎在他怀里撒娇的鲁晓聪，只有他一个人有福看到；这双笑起来眯成一条线却又从线缝里闪出醉人的光芒的小眼睛，不知有多么勾人；这双白嫩柔滑的小手，怎么惜都惜不够；这嘟起来娇红如玫瑰蓓蕾的唇，简直就是他的魔咒……
所以，陆建军先生和鲁晓聪小姐的“处龄”又多了三天。
…… …………
这两位久旱逢甘霖的美妙甜蜜程度如何，从鲁晓聪过完年回家水盈盈的双眼白里透红的脸色就可知一二啦。
转眼到了结婚的日子，两家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婚礼办得很顺利圆满。
陆妈妈更是笑不拢口，三喜临门啊！终于把十里八乡都夸奖的好媳妇娶回家了；还怀孕了；儿子的生意顺风顺水，已经在深圳买房了。
可是，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生活哪能什么都顺心顺意呢？这不，大儿子这边放心了，小儿子出事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1 23:39
第11章 阴差阳错
巷口的木棉树炫耀完红艳艳的硕大花朵后开始长叶、结果。纺锤形的果实由青变褐，渐渐饱满，再也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漫天棉絮。
晓聪在院子里晒木棉絮，那是从掉下来的果壳里掏出来的。她摸着、揉捏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这些棉絮够做一个小枕头了，小家伙嫩嫩的小脸蛋挨着软软的纯棉枕布，里面的木棉芯那么柔软又有韧性，小家伙枕着它，一定会睡得很香！
“大姆，陪我去买小孩衫裤吧！”陆家的小儿媳何淑玲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走过来对晓聪说。
“好啊！”
妇婴专卖店里，晓聪一会摸摸这件鹅黄色的小夹袄，一会揉揉那件粉红色的，都很可爱，那就都买吧！呀，这些个小衫儿、小裤子、小帽子、小肚兜，都这么粉嫩可爱，特别是这些小袜子，简直是玩具。她在这儿东摸摸西看看，那边何淑玲已经把该买的都买好了。她不急，反正也只是来“见习”的，小家伙还不足三个月，早着呢！不过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她巴不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快快长大，她想象她的宝宝穿上这些衣服的样子，不禁“哧哧”偷笑。
妯娌俩正要回家，晓聪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陆爸的手机号码，晓聪忙接起来，因为陆爸很节俭，除非紧急事情，他是不会用手机打电话的。
果然——“阿大，你们快到医院来，你妈中风了！”
话还未完，电话就挂断了。
妯娌俩忙搭三轮车到医院。赶到医院时，陆妈妈已经送进急救室。
在陆爸气得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晓聪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陆家小儿子陆建龙赌六合彩，欠了人家四十万，今天债主找上门来讨债。陆建龙不知所踪，手机也打不通。那债主扬言，如果十天内没有还清，就叫人来拆房子！
陆妈一直患高血压，哪里禁得住这个打击？急怒、惊吓、担忧三重攻击，嘴歪目斜，昏迷倒地。好在陆爸马上送院，好在医院离得不远。
何淑玲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想想也真命苦：难怪俗话说：“嫁人勿嫁田。”早知陆建龙这么混蛋，他家里就算是有金山银山她也不会嫁给他呀！
当时介绍的人说陆家爷爷是远近有名的青草医生，古道热肠，在世时经常无偿为人治病送药；陆爸是老实勤劳的渔民，陆妈看起来慈眉善眼；他大姐早已出嫁，他大哥在深圳开公司，他的未婚妻是中学老师；家里人应该很好相处。陆家在开发区盖了两层楼，住房没问题。虽说陆建龙没有正式职业，但是卖鱼也不错啊，再加上陆建龙长得高大健壮，浓眉大眼，一笑俩酒窝，何淑玲一看就被电到了。
谁知道陆建龙什么正经营生都干不长：卖鱼嫌又脏又累，开三轮车说没面子，帮人家看店太无聊，去深圳他哥公司里帮忙说不自由……最后，他守在家里赌六合彩，说这个才是适合他的“工作”。家人屡次劝告都被他视为耳边风，现在，果真出事了！
他是逍遥了，惹下这么大的事，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家里可就乱了套。
这千斤重担当然是落在陆建军肩上。他接了晓聪的电话后，交代了公司的事务，马上回家。一边安排妈妈转院到广州治疗，一边托亲戚朋友帮忙找弟弟，一边筹钱还赌债。
晓聪问建军：“赌六合彩外围码不是违法的吗？为什么不去举报？这种赌债不受法律保护，就算建龙不还，他们也奈何不了他呀！”
建军叹了口气，说：“你太天真了！如果有人管，有法必依，六合彩赌博这颗毒瘤能留这么久吗？你想，从99年咱们这里开始赌六合彩，多少人倾家荡产？多少人神经发疯？多少人妻离子散？危害这么大，有人真真正正来管过吗？阿龙欠钱这个‘头家’，靠山很硬，手段残忍，去年明光路那家人就是欠钱不还才被拆掉房子的。后来有人管了吗？”
2004年的四十万不是小数目，再加上陆妈妈的治疗费用、何淑玲早产婴儿的护理费用，陆建军愁得吃不下饭，最后没法，跟晓聪商量：“聪，公司正在发展的关键阶段，这个时候抽调资金等于自杀，公司这边动不得；我们只能卖掉那套房子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弟弟再不好，也不能看着他死啊！再说，如果弟弟真有个好歹，妈妈肯定受不了……”
“不用说了，卖吧！钱银流水，亲人重要。”晓聪打断了建军的话，诚恳地说。
建军很感动，紧紧握住晓聪的手，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娶了个宝！等过了这一关，我们再买套更大的！”
…… …… ……
这个星期，陆建龙一直无消无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陆爸操劳过度，风湿病发作，也卧倒在床；何淑玲早产，母子俩都在医院。大姐建芬丢下鱼塘，这些天和晓聪轮流照顾陆妈陆爸；何家小姨子被请来照顾她姐姐。能请的外援都请来了，晓聪向学校请了一星期假，家里、医院两头跑；陆建军则深圳乐水两头跑，忙得焦头烂额，胡子都没时间刮，双眼的血丝越来越多，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晓聪这几天总感觉头晕目眩，但她没有跟建军说，自己知道是太疲劳，休息不够。她想再捱多两天，情况就会好一点了，到时一定饱饱睡它个一天一夜！
这天傍晚，晓聪下楼梯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一脚踩空，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晓聪醒来的时候，浑身还是有点麻麻的，她那只没输液的手被人握着，有点湿湿的热热的——陆建军捧着她的手在流泪！
“聪，你醒了？！”建军忙擦掉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晓聪惨白的脸。
“孩子没了是吗？”晓聪奇怪自己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地说话。
这显然让建军担心了，他凑上去亲吻晓聪的脸，说：“聪，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心里有一把钝刀子，正一下一下割着她，太痛了！泪水终于如决堤的河水，汹涌地不断地迸出来。
陆建军哽咽着说：“对不起……”
陆建芬安慰说：“好在你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太伤心了啊。晓聪，你这个时候哭，可伤眼睛呢，别哭了啊！”
确实有的是机会，可是阴差阳错，晓聪终究没能再怀上建军的孩子。
流产之后医生交代得隔一年才可以再要孩子，可晓聪流产后患上了妇科病，反反复复，总是要吃药，当然不敢怀，等到不用吃药了，又因为月经不调，排卵无规律，这对两地分居的夫妻总也没有“中奖”。
这么一拖再拖就拖到了2006年暑假。
家中二老身体都恢复得挺好，陆妈妈已经能够自己吃饭、洗浴、上厕所，建芬时不时过来照看；陆建龙失踪了一年后回来，收心敛性去大姐的养鱼场帮忙，和他大姐夫倒是合得来。何淑玲现在脸上有了笑容，又怀孕了。这就让家人更加着急老大的后嗣问题，所以一放假，一致催促晓聪到深圳去和建军在一起。
晓聪当然求之不得，算起来，结婚两年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真正有一整段时间过两人世界的竟然没有！
来深圳之前，晓聪是做足了功课的：身体调理好了，经过几个周期的测试，她已经知道要怎么抓住排卵期了，暑假中间刚好有一个，这一次应该能够完成历史使命了。
欢欢喜喜住在一起，如鱼得水，睡梦里都有笑声。
一日，陆建军对晓聪说：“聪，干脆辞职吧！公司现在发展势头不错，我要做大，需要你帮助。再说，你辞职了，我们就不用两地分居了。咱们还可以生两个孩子，你那份工作，赚不了几个钱，又累又束缚。咱不稀罕它，辞了好吗？”
晓聪看着建军殷切的目光，犹豫了，半晌，才说：“你知道我喜欢教书，我很享受学生因为我的帮助健康成长的快乐。那是钱无法换来的！你知道吗？一个受学生欢迎的、喜爱的老师有多么幸福！像那一次我请病假在家休养，高三的功课那么紧张，他们一大班人抽出时间来看我，还怕打扰我怕我累着了分批来。你当时不也很感动吗？军，我历来不喜欢做生意，我不喜欢应酬，我不喜欢生意场上的算计和欺诈。我很抱歉，不能在这方面帮你。”
建军越听面色越阴沉，他松开抱着晓聪的手，说：“你以为我就喜欢做生意？可是我有得选择吗？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更爱自己，爱你所谓的事业。我就不明白了，教个破书，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投入的！”
晓聪一听这话也生气了：“原来在你眼里，我在乎的教育事业，这样一文不值！陆建军，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教师这个职业！”
可不是吗？鲁晓聪家可是教师世家，现在她家六个人就有四个人当老师！陆建军看不起教师，不是看不起她家吗？
陆建军也知道话说得有点过了，就算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他们的雷区。
这一次令人不快的谈话之后三天，陆建军带晓聪去参加一个宴会。因为是一个比较高规格的宴会，陆建军很重视，早早交代晓聪要穿漂亮点。可是晓聪平时不化妆，也不喜欢把时间花在美容美发逛街购物上，这可给她出了道难题。
建军只好叫秘书许倩阳帮她去买礼服、做头发、化妆。
一切弄好，晓聪在镜子里端详“面目全非”的自己，感觉倒是不错。
陆建军乍一看到，有点惊艳：“果然是‘三分生好七分打扮’！嗯，这位高贵美丽的太太，能让我为您效劳吗？”说着还有模有样地躬身伸手，一副绅士派头。
晓聪“扑哧”一声笑出来，把手交给他，乖乖跟着他走。
身后，许倩阳收起笑容，抿紧嘴角，直直盯着这一对亲密的背影。
本来一切都顺着心愿发展着，但是，生活总爱折腾人，让你欢喜让你忧。这不，晓聪郁闷了。
当然是因为陆建军。晓聪从优生的角度出发，严令陆建军在造人之前一个月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可是，生意人，身在江湖，哪能做到？于是，便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个苦口婆心劝告，一个无可奈何解释；一个冷脸相待，一个陪着笑脸讨好……如此循环出现好多次后，这一天，鲁晓聪终于爆发了：“陆建军！你究竟想不想生孩子？”
陆建军也不想再低声下气了：“鲁晓聪！你怎么那么多讲究啊？咱爸咱妈生咱们的时候，不是自然而然就生了吗？我们不也挺好吗？”
鲁晓聪气结：“那能比吗？以前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吗？”
“没那么多讲究的，孩子满地跑，活活泼泼聪明伶俐；咱们这么讲究的，到现在连个孩子的影都没有！”陆建军气哼哼地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咱们到现在没孩子，能怨我吗？孩子是想要就有的吗？”晓聪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来。
陆建军自知不对，忙走过去抱住她，他也很想哭！
风波过后，各自做了让步：能推的应酬建军都推了，可以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的他都尽量做到；晓聪不再动不动给他甩脸子，有几次还陪他去请客吃饭。
可是，在排卵期前四天，两人的关系罩上一层阴影。那天陆建军又喝得醉醺醺的，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一进门，鞋也没脱就倒在床上睡。晓聪等得一腔心火呼呼烧，看他这个样子，气得心脏嘣嘣乱跳。她腾地起身，想推他下床。可没等她推，陆建军“哇！”地一声，吐得一塌糊涂！
白天刚洗好的被子床单上全是呕吐物，陆建军吐完了还喊着：“水！水！要喝水！”
晓聪闭上眼，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还是强忍着恶心，先去倒杯水喂他喝了，把他弄到沙发上，再去处理那些脏东西。
好不容易弄好，自己趴着马桶干呕了一会，回来给陆建军脱鞋换睡衣。这时，她发现陆建军耳下有一个口红印。闻了闻衬衫，除了酒味烟味还有隐隐的香水味。
晓聪脑子“嗡” 地一下：难道他去找女人了？
等到建军醒来，一夜未眠的晓聪问他，他很坦然地说那是在KTV房时被一个陪酒小姐“偷袭”了，但是他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晓聪将信将疑，但最终选择相信他。
就在这时候，晓聪爸爸住院了，胃出血，怀疑是胃癌。
这个晴天霹雳劈得晓聪差点昏倒，她连忙赶回乐水。
后来好在确诊结果不是胃癌，只是胃溃疡。
可是鲁爸爸没事了，他们的孩子也错过了时机，又推迟了降临的行程。
2006年秋季，鲁晓聪又上高三，而且这一届带的是重点班。她忙得没时间去深圳，陆建军也没有一次能在她的排卵期回来。因此，陆妈妈看大儿媳的目光越来越复杂了，老人是有怨气的：“女人家，不想着早点生孩子，成天那么拼命工作干什么？”
鲁晓聪敏感地发觉陆建军变了：打电话和发信息的次数少了，谈话的内容少了，情话几乎没了，回来时烟抽得更凶酒喝得越多。还学会了打麻将，嘴角叼着一根烟，蹙着眉，阴着脸，牌桌上那个陆建军显得那么阴沉那么陌生……
转眼到了春节，陆建军回来过年，却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秘书许倩阳。
许倩阳是湖北人，大学毕业后到广东找工作，被招聘到陆建军的公司。她对陆建军可谓一见钟情，但是陆建军对她礼貌有加、公私分明。直到今年暑假晓聪回乐水后，许倩阳趁虚而入，终于攻陷了陆建军。现在，有了身孕，她要求陆建军给她个名分。
陆建军没想到做了安全措施还能让她怀孕，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也很矛盾很苦恼，于是，他回来问晓聪：“你说，我该怎么办？”
晓聪怒极反笑：“嗬！天底下有你这样脑残这样无耻的人么？”
陆建军长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聪，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我跟你在一起感到很累。你喜欢文学，喜欢教书。可是，每一次你念诗给我听的时候，我总想睡觉；每一次你兴致勃勃说你学生的事，我却觉得很无聊很幼稚。但是这些我都不敢表露出来。……前个月我找人算命，那个先生说咱俩的婚姻是无局的：有财无仔，有仔无财。其实以前我妈去合八字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不相信，但是后来总是这样那样，我就自己跑去算了。……聪，也许这就是命吧？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趁你现在还年轻，找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可能会比跟我幸福。”
晓聪一直默不作声由他去说，她心里有一个绞肉机，把她的心脏绞得血淋淋，绞成碎末末——怎么这么痛！这么痛！！
陆建军看她默不作声，也沉默了。俩人相对无言枯坐了半晌，陆建军终于捱不下去，起身走了。
2007年的春节，鲁晓聪独自一人跑到梅州阴那山。她无法强装笑脸迎宾接客，也不知以什么姿态和陆建军相处。她上网查到阴那山的灵光寺，觉得这是个适合她这时候心情的去处，所以就去了。
陆家人的反应是让他们自己解决；鲁家当然很气愤。
鲁晓礼把陆建军叫出去，问明情况后，狠狠揍了陆建军一顿。陆建军乖乖让他打。鲁晓礼说：“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梅州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渣！你给我找回来！我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偿命！”
陆建军说：“我是要陪她一起去的，她执意不肯。你也知道晓聪的脾气……好吧，我等一下就去接她回来。”
从梅州回来后，鲁晓聪很平静地和陆建军协议离婚了。
陆建军先给了她十万元，并打了五十万的欠条，到公证处做了公证，承诺十年内还清。
鲁晓聪用这十万元给鲁妈买了份保险，2008年汶川地震捐了一万元，2010玉树地震捐了五千元，其他的用于资助贫困学生。她坚持不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 …… ……
离婚后这几年，竟然从来没有再碰见陆建军，因为他们离婚不久，陆爸陆妈搬到深圳和儿子一起住，陆建龙住在开发区的房子里。这样，两家人免去了街头巷尾碰到的尴尬。
鲁晓聪离婚后工作更加积极，教学成绩也更加突出，年纪轻轻就评上了高级教师职称。
但是对于婚姻问题，鲁晓聪却讳莫如深，亲戚朋友碰了软钉子后，也不敢再过问。
没有人知道，当年在灵光寺，鲁晓聪有一段什么样的经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1 23:39
第11章 阴差阳错
巷口的木棉树炫耀完红艳艳的硕大花朵后开始长叶、结果。纺锤形的果实由青变褐，渐渐饱满，再也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漫天棉絮。
晓聪在院子里晒木棉絮，那是从掉下来的果壳里掏出来的。她摸着、揉捏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这些棉絮够做一个小枕头了，小家伙嫩嫩的小脸蛋挨着软软的纯棉枕布，里面的木棉芯那么柔软又有韧性，小家伙枕着它，一定会睡得很香！
“大姆，陪我去买小孩衫裤吧！”陆家的小儿媳何淑玲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走过来对晓聪说。
“好啊！”
妇婴专卖店里，晓聪一会摸摸这件鹅黄色的小夹袄，一会揉揉那件粉红色的，都很可爱，那就都买吧！呀，这些个小衫儿、小裤子、小帽子、小肚兜，都这么粉嫩可爱，特别是这些小袜子，简直是玩具。她在这儿东摸摸西看看，那边何淑玲已经把该买的都买好了。她不急，反正也只是来“见习”的，小家伙还不足三个月，早着呢！不过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她巴不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快快长大，她想象她的宝宝穿上这些衣服的样子，不禁“哧哧”偷笑。
妯娌俩正要回家，晓聪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陆爸的手机号码，晓聪忙接起来，因为陆爸很节俭，除非紧急事情，他是不会用手机打电话的。
果然——“阿大，你们快到医院来，你妈中风了！”
话还未完，电话就挂断了。
妯娌俩忙搭三轮车到医院。赶到医院时，陆妈妈已经送进急救室。
在陆爸气得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晓聪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陆家小儿子陆建龙赌六合彩，欠了人家四十万，今天债主找上门来讨债。陆建龙不知所踪，手机也打不通。那债主扬言，如果十天内没有还清，就叫人来拆房子！
陆妈一直患高血压，哪里禁得住这个打击？急怒、惊吓、担忧三重攻击，嘴歪目斜，昏迷倒地。好在陆爸马上送院，好在医院离得不远。
何淑玲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想想也真命苦：难怪俗话说：“嫁人勿嫁田。”早知陆建龙这么混蛋，他家里就算是有金山银山她也不会嫁给他呀！
当时介绍的人说陆家爷爷是远近有名的青草医生，古道热肠，在世时经常无偿为人治病送药；陆爸是老实勤劳的渔民，陆妈看起来慈眉善眼；他大姐早已出嫁，他大哥在深圳开公司，他的未婚妻是中学老师；家里人应该很好相处。陆家在开发区盖了两层楼，住房没问题。虽说陆建龙没有正式职业，但是卖鱼也不错啊，再加上陆建龙长得高大健壮，浓眉大眼，一笑俩酒窝，何淑玲一看就被电到了。
谁知道陆建龙什么正经营生都干不长：卖鱼嫌又脏又累，开三轮车说没面子，帮人家看店太无聊，去深圳他哥公司里帮忙说不自由……最后，他守在家里赌六合彩，说这个才是适合他的“工作”。家人屡次劝告都被他视为耳边风，现在，果真出事了！
他是逍遥了，惹下这么大的事，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家里可就乱了套。
这千斤重担当然是落在陆建军肩上。他接了晓聪的电话后，交代了公司的事务，马上回家。一边安排妈妈转院到广州治疗，一边托亲戚朋友帮忙找弟弟，一边筹钱还赌债。
晓聪问建军：“赌六合彩外围码不是违法的吗？为什么不去举报？这种赌债不受法律保护，就算建龙不还，他们也奈何不了他呀！”
建军叹了口气，说：“你太天真了！如果有人管，有法必依，六合彩赌博这颗毒瘤能留这么久吗？你想，从99年咱们这里开始赌六合彩，多少人倾家荡产？多少人神经发疯？多少人妻离子散？危害这么大，有人真真正正来管过吗？阿龙欠钱这个‘头家’，靠山很硬，手段残忍，去年明光路那家人就是欠钱不还才被拆掉房子的。后来有人管了吗？”
2004年的四十万不是小数目，再加上陆妈妈的治疗费用、何淑玲早产婴儿的护理费用，陆建军愁得吃不下饭，最后没法，跟晓聪商量：“聪，公司正在发展的关键阶段，这个时候抽调资金等于自杀，公司这边动不得；我们只能卖掉那套房子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弟弟再不好，也不能看着他死啊！再说，如果弟弟真有个好歹，妈妈肯定受不了……”
“不用说了，卖吧！钱银流水，亲人重要。”晓聪打断了建军的话，诚恳地说。
建军很感动，紧紧握住晓聪的手，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娶了个宝！等过了这一关，我们再买套更大的！”
…… …… ……
这个星期，陆建龙一直无消无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陆爸操劳过度，风湿病发作，也卧倒在床；何淑玲早产，母子俩都在医院。大姐建芬丢下鱼塘，这些天和晓聪轮流照顾陆妈陆爸；何家小姨子被请来照顾她姐姐。能请的外援都请来了，晓聪向学校请了一星期假，家里、医院两头跑；陆建军则深圳乐水两头跑，忙得焦头烂额，胡子都没时间刮，双眼的血丝越来越多，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晓聪这几天总感觉头晕目眩，但她没有跟建军说，自己知道是太疲劳，休息不够。她想再捱多两天，情况就会好一点了，到时一定饱饱睡它个一天一夜！
这天傍晚，晓聪下楼梯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一脚踩空，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晓聪醒来的时候，浑身还是有点麻麻的，她那只没输液的手被人握着，有点湿湿的热热的——陆建军捧着她的手在流泪！
“聪，你醒了？！”建军忙擦掉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晓聪惨白的脸。
“孩子没了是吗？”晓聪奇怪自己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地说话。
这显然让建军担心了，他凑上去亲吻晓聪的脸，说：“聪，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心里有一把钝刀子，正一下一下割着她，太痛了！泪水终于如决堤的河水，汹涌地不断地迸出来。
陆建军哽咽着说：“对不起……”
陆建芬安慰说：“好在你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太伤心了啊。晓聪，你这个时候哭，可伤眼睛呢，别哭了啊！”
确实有的是机会，可是阴差阳错，晓聪终究没能再怀上建军的孩子。
流产之后医生交代得隔一年才可以再要孩子，可晓聪流产后患上了妇科病，反反复复，总是要吃药，当然不敢怀，等到不用吃药了，又因为月经不调，排卵无规律，这对两地分居的夫妻总也没有“中奖”。
这么一拖再拖就拖到了2006年暑假。
家中二老身体都恢复得挺好，陆妈妈已经能够自己吃饭、洗浴、上厕所，建芬时不时过来照看；陆建龙失踪了一年后回来，收心敛性去大姐的养鱼场帮忙，和他大姐夫倒是合得来。何淑玲现在脸上有了笑容，又怀孕了。这就让家人更加着急老大的后嗣问题，所以一放假，一致催促晓聪到深圳去和建军在一起。
晓聪当然求之不得，算起来，结婚两年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真正有一整段时间过两人世界的竟然没有！
来深圳之前，晓聪是做足了功课的：身体调理好了，经过几个周期的测试，她已经知道要怎么抓住排卵期了，暑假中间刚好有一个，这一次应该能够完成历史使命了。
欢欢喜喜住在一起，如鱼得水，睡梦里都有笑声。
一日，陆建军对晓聪说：“聪，干脆辞职吧！公司现在发展势头不错，我要做大，需要你帮助。再说，你辞职了，我们就不用两地分居了。咱们还可以生两个孩子，你那份工作，赚不了几个钱，又累又束缚。咱不稀罕它，辞了好吗？”
晓聪看着建军殷切的目光，犹豫了，半晌，才说：“你知道我喜欢教书，我很享受学生因为我的帮助健康成长的快乐。那是钱无法换来的！你知道吗？一个受学生欢迎的、喜爱的老师有多么幸福！像那一次我请病假在家休养，高三的功课那么紧张，他们一大班人抽出时间来看我，还怕打扰我怕我累着了分批来。你当时不也很感动吗？军，我历来不喜欢做生意，我不喜欢应酬，我不喜欢生意场上的算计和欺诈。我很抱歉，不能在这方面帮你。”
建军越听面色越阴沉，他松开抱着晓聪的手，说：“你以为我就喜欢做生意？可是我有得选择吗？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更爱自己，爱你所谓的事业。我就不明白了，教个破书，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投入的！”
晓聪一听这话也生气了：“原来在你眼里，我在乎的教育事业，这样一文不值！陆建军，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教师这个职业！”
可不是吗？鲁晓聪家可是教师世家，现在她家六个人就有四个人当老师！陆建军看不起教师，不是看不起她家吗？
陆建军也知道话说得有点过了，就算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他们的雷区。
这一次令人不快的谈话之后三天，陆建军带晓聪去参加一个宴会。因为是一个比较高规格的宴会，陆建军很重视，早早交代晓聪要穿漂亮点。可是晓聪平时不化妆，也不喜欢把时间花在美容美发逛街购物上，这可给她出了道难题。
建军只好叫秘书许倩阳帮她去买礼服、做头发、化妆。
一切弄好，晓聪在镜子里端详“面目全非”的自己，感觉倒是不错。
陆建军乍一看到，有点惊艳：“果然是‘三分生好七分打扮’！嗯，这位高贵美丽的太太，能让我为您效劳吗？”说着还有模有样地躬身伸手，一副绅士派头。
晓聪“扑哧”一声笑出来，把手交给他，乖乖跟着他走。
身后，许倩阳收起笑容，抿紧嘴角，直直盯着这一对亲密的背影。
本来一切都顺着心愿发展着，但是，生活总爱折腾人，让你欢喜让你忧。这不，晓聪郁闷了。
当然是因为陆建军。晓聪从优生的角度出发，严令陆建军在造人之前一个月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可是，生意人，身在江湖，哪能做到？于是，便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个苦口婆心劝告，一个无可奈何解释；一个冷脸相待，一个陪着笑脸讨好……如此循环出现好多次后，这一天，鲁晓聪终于爆发了：“陆建军！你究竟想不想生孩子？”
陆建军也不想再低声下气了：“鲁晓聪！你怎么那么多讲究啊？咱爸咱妈生咱们的时候，不是自然而然就生了吗？我们不也挺好吗？”
鲁晓聪气结：“那能比吗？以前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吗？”
“没那么多讲究的，孩子满地跑，活活泼泼聪明伶俐；咱们这么讲究的，到现在连个孩子的影都没有！”陆建军气哼哼地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咱们到现在没孩子，能怨我吗？孩子是想要就有的吗？”晓聪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来。
陆建军自知不对，忙走过去抱住她，他也很想哭！
风波过后，各自做了让步：能推的应酬建军都推了，可以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的他都尽量做到；晓聪不再动不动给他甩脸子，有几次还陪他去请客吃饭。
可是，在排卵期前四天，两人的关系罩上一层阴影。那天陆建军又喝得醉醺醺的，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一进门，鞋也没脱就倒在床上睡。晓聪等得一腔心火呼呼烧，看他这个样子，气得心脏嘣嘣乱跳。她腾地起身，想推他下床。可没等她推，陆建军“哇！”地一声，吐得一塌糊涂！
白天刚洗好的被子床单上全是呕吐物，陆建军吐完了还喊着：“水！水！要喝水！”
晓聪闭上眼，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还是强忍着恶心，先去倒杯水喂他喝了，把他弄到沙发上，再去处理那些脏东西。
好不容易弄好，自己趴着马桶干呕了一会，回来给陆建军脱鞋换睡衣。这时，她发现陆建军耳下有一个口红印。闻了闻衬衫，除了酒味烟味还有隐隐的香水味。
晓聪脑子“嗡” 地一下：难道他去找女人了？
等到建军醒来，一夜未眠的晓聪问他，他很坦然地说那是在KTV房时被一个陪酒小姐“偷袭”了，但是他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晓聪将信将疑，但最终选择相信他。
就在这时候，晓聪爸爸住院了，胃出血，怀疑是胃癌。
这个晴天霹雳劈得晓聪差点昏倒，她连忙赶回乐水。
后来好在确诊结果不是胃癌，只是胃溃疡。
可是鲁爸爸没事了，他们的孩子也错过了时机，又推迟了降临的行程。
2006年秋季，鲁晓聪又上高三，而且这一届带的是重点班。她忙得没时间去深圳，陆建军也没有一次能在她的排卵期回来。因此，陆妈妈看大儿媳的目光越来越复杂了，老人是有怨气的：“女人家，不想着早点生孩子，成天那么拼命工作干什么？”
鲁晓聪敏感地发觉陆建军变了：打电话和发信息的次数少了，谈话的内容少了，情话几乎没了，回来时烟抽得更凶酒喝得越多。还学会了打麻将，嘴角叼着一根烟，蹙着眉，阴着脸，牌桌上那个陆建军显得那么阴沉那么陌生……
转眼到了春节，陆建军回来过年，却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秘书许倩阳。
许倩阳是湖北人，大学毕业后到广东找工作，被招聘到陆建军的公司。她对陆建军可谓一见钟情，但是陆建军对她礼貌有加、公私分明。直到今年暑假晓聪回乐水后，许倩阳趁虚而入，终于攻陷了陆建军。现在，有了身孕，她要求陆建军给她个名分。
陆建军没想到做了安全措施还能让她怀孕，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也很矛盾很苦恼，于是，他回来问晓聪：“你说，我该怎么办？”
晓聪怒极反笑：“嗬！天底下有你这样脑残这样无耻的人么？”
陆建军长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聪，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我跟你在一起感到很累。你喜欢文学，喜欢教书。可是，每一次你念诗给我听的时候，我总想睡觉；每一次你兴致勃勃说你学生的事，我却觉得很无聊很幼稚。但是这些我都不敢表露出来。……前个月我找人算命，那个先生说咱俩的婚姻是无局的：有财无仔，有仔无财。其实以前我妈去合八字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不相信，但是后来总是这样那样，我就自己跑去算了。……聪，也许这就是命吧？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趁你现在还年轻，找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可能会比跟我幸福。”
晓聪一直默不作声由他去说，她心里有一个绞肉机，把她的心脏绞得血淋淋，绞成碎末末——怎么这么痛！这么痛！！
陆建军看她默不作声，也沉默了。俩人相对无言枯坐了半晌，陆建军终于捱不下去，起身走了。
2007年的春节，鲁晓聪独自一人跑到梅州阴那山。她无法强装笑脸迎宾接客，也不知以什么姿态和陆建军相处。她上网查到阴那山的灵光寺，觉得这是个适合她这时候心情的去处，所以就去了。
陆家人的反应是让他们自己解决；鲁家当然很气愤。
鲁晓礼把陆建军叫出去，问明情况后，狠狠揍了陆建军一顿。陆建军乖乖让他打。鲁晓礼说：“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梅州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渣！你给我找回来！我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偿命！”
陆建军说：“我是要陪她一起去的，她执意不肯。你也知道晓聪的脾气……好吧，我等一下就去接她回来。”
从梅州回来后，鲁晓聪很平静地和陆建军协议离婚了。
陆建军先给了她十万元，并打了五十万的欠条，到公证处做了公证，承诺十年内还清。
鲁晓聪用这十万元给鲁妈买了份保险，2008年汶川地震捐了一万元，2010玉树地震捐了五千元，其他的用于资助贫困学生。她坚持不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 …… ……
离婚后这几年，竟然从来没有再碰见陆建军，因为他们离婚不久，陆爸陆妈搬到深圳和儿子一起住，陆建龙住在开发区的房子里。这样，两家人免去了街头巷尾碰到的尴尬。
鲁晓聪离婚后工作更加积极，教学成绩也更加突出，年纪轻轻就评上了高级教师职称。
但是对于婚姻问题，鲁晓聪却讳莫如深，亲戚朋友碰了软钉子后，也不敢再过问。
没有人知道，当年在灵光寺，鲁晓聪有一段什么样的经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1 23:59
求教：怎样以Word的规范版式发表？
我刚刚试了几种方式都不行。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2 00:12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1 23:39
第11章 阴差阳错
巷口的木棉树炫耀完红艳艳的硕大花朵后开始长叶、结果。纺锤形的果实由青变褐，渐渐饱满， ...
哎呀！发现发送两次，可又删不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2 00:15
第1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堂皇气派的会议室里，联旺集团董事会上，沈汉城正在讲话。
他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各位，刚才的报告大家都听了，手头也有一份书面文件，请各位好好研究一下，提提建议，怎么样在欧债危机、美国经济复苏乏力和中日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化危机为机会，让联旺电器有限公司的出口额有所提升。”
原来，在今年的秋季广交会上，联旺家用电器的出口成交额下降近13%，公司的主打产品空调机尤受冲击，降幅竟然将近20%。联旺集团有三个控股子公司，联旺电器有限公司是沈汉城的大本营。公司业务不佳，直接影响到整个联旺集团的股票，这让董事会忧心忡忡。
董事甲说：“我们可以再降价让利啊。现在美国、欧洲各国的购买力下降了，我们如果降价，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董事乙说：“再降价，我们不是没什么利润了吗？不能再降了。我认为，如果家用电器这一块不赚钱，不如转移投资方向，另辟生路。”
董事丙连忙接口：“没错。上回沈董抛出的那个投资方案，我就觉得很好——房地产一直是个赚大钱的行业，我们早就应该转方向了！”
苏骏飞开口了：“我认为，还是应该把主要资金投在家用电器制造上。”
他环顾了会议桌各位董事一眼，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便继续说：“我们联旺电器是国内家用电器行业里比较老的品牌，二十多年的根基、二十多年的信誉、二十多年的人脉和生意网络，这些都是我们的本钱，都是新兴公司无法跟我们比的。如果舍熟就生，风险太大。而且，中国的房地产业整体呈下滑低迷状态，这个时候我们贸然投资，胜算太少！”
沈汉城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其他董事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好整以暇，有的看看苏骏飞又看看沈汉城……
苏骏飞不紧不慢地分析说：“在广交会上，我注意到，创新产品多、设计研发能力强的企业成交情况明显好于其他企业。而这，恰恰是我们最大的弱点。我们公司近五年来不注重产品的升级换代，在科研创新上的投入比例少，产品性能滞后于时代要求，我认为这是此次销售额降低的根本原因。产品不适应时代要求，光靠降价是无法跟人家竞争的。”
董事甲忍不住说：“那苏经理的意思是……？”
“我们应该投资搞技术革新，研发低碳环保产品！”苏骏飞说完微抿嘴角，用坚定的目光环视众人。
“什么是低碳环保产品？”有人发问。
也难怪，这帮人大都只关心自己一年赚了多少钱，对公司的业务一窍不通的不在少数。
不过苏骏飞还是耐心地解释：“低碳就是使二氧化碳为主的温室气体排放降到较低乃至最低。换个说法，就是在同等效果的情况下尽可能省电。家用电器的低碳环保产品对保护地球的生态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别扯到什么可持续发展之类的，这个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你就说说，如果我们搞这个低碳环保产品，能赚多少钱。”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秃头董事不耐烦地说。
苏骏飞看了他一眼，说：“可持续发展是全世界的发展方针，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我们做产品要赚这个世界的钱，怎么能说跟我们没关系？至于赚多少钱，这个谁也不能空口说白话乱猜测。不过我可以举两个例子，也许能帮助大家了解一下低碳环保产品的前途。”
苏骏飞从公文袋里抽出一份文件，边看边说：“第一个是龙头老大格力空调，它在原来由外国人技术垄断的‘变频节能’领域发力，自主研发出G-Matrik低频控制技术，并不断改进优化，从15HZ低频到如今的1HZ低频，技术不断突破，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并超越日本企业，成为世界最先进的变频技术。今年上半年，格力公司实现营业收入483.03亿元，净利润28.71亿元。”
“28.71亿元！”仅半年就净赚这么多，难怪有人惊叹。
“第二个是最早开拓海外市场的空调品牌——海尔。截至目前，海尔空调销量位列美国市场前三甲；在欧洲，是销量第一的中国空调品牌；在日本，占据国内自主品牌出口第一名；在中东、东南亚、拉美等新兴市场，销量增长迅速。”
“而这些辉煌业绩源于它的科研投入和科技创新。海尔空调拥有专业的中央研究院，下设46个专业实验室，在全球拥有五大研发中心。去年，海尔与全球多元化高科技和制造业巨头霍尼韦尔共同组建的‘霍尼韦尔—海尔联合创新中心’，以低碳环保、降低排放和提高能效为目标，开展针对家用电器和智能控制的多项技术合作项目。今年2月正式投入使用的‘日本变频研发中心’也成为它实现专业化设计、专业化研发的重要阵地。”
说到这里，苏骏飞把一个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会议桌前方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些空调机的外形和介绍。苏骏飞继续解释：
“这个是海尔公司今年的新产品——全直流商用变频多联机MX7。大家看看它的性能介绍就明白为什么我要提议研发低碳环保产品了。”
看完视频，众人议论纷纷；沈汉城依然沉吟不语，看不出什么态度。
“苏总，这个低碳环保产品的发展前景虽然很诱人，但是，我们现在才开始做，再怎么做也赶不上人家啊！”董事甲的话引起其他董事的共鸣，纷纷附和称是，看着苏骏飞，等他解说。
苏骏飞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我们当然不能跟这些行业巨头相比。但是，如果我们能在这个大蛋糕中分到一小块，就够我们‘吃’了。再说，我们可以把销售的主方向调回国内，在内销这一块下功夫。另外，我们还可以从个性化需求方面去创造新的增值点。”
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沈汉城终于说话了：“这个想法很不错。但是，可操作性不大。第一，搞低碳环保产品需要高新科技的支持，我们现在的科研技术力量薄弱，需要招聘科技人才，这个的难度非常大，因为我们出的薪酬永远比不上那些巨头企业；”
苏骏飞想发言，沈汉城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自己继续说：
“第二，如果我们做低碳环保产品，原有的设备要更新换代，原来的员工要再培训，什么环节都要相应更新，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资金投入是巨大的。而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银行借贷有限制，很难搞。”
苏骏飞说：“现在有一个科技合作网络平台，我们可以利用互联网取得技术支持。至于资金，我认为，原先计划拿去投资房地产的那笔资金用在空调机的研发生产上是足够的。”
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其实在五年前他就跟沈汉城提出研发节能环保产品的发展计划，但是没通过。之后在私下里他和沈家父女提过多次，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近三年来，他密切关注家电产业的发展趋势，收集分析了许多资料。广交会的成交情况早在他意料之中，会前他已经准备了一份研发制造低碳环保产品的计划书。他想借助董事会的力量实现自己的愿望。
只要有超过一半的董事支持，沈汉城就算反对也无可奈何。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沈汉城在他拿出那份计划书之前就让他的秘书把房地产开发计划书发给各位董事了。
沈汉城说：“科技合作网络平台？如果不用花大价钱就能得到的，真的有用？好了，你的这个提议我们暂且放下。关于联旺电器有限公司的销售额提升问题，请企划部的沈经理做一个计划，三天后交给我。现在，大家先把房地产开发计划书拿出来，我们进行今天的第二个议案……”
十月底的夜晚，从海滨吹过来的风里已经有了秋的味道。
苏骏飞把车靠在路边，降下两边车窗，看凉凉的秋风能否吹走自己的烦闷郁积。
那个念头更加强烈了！
远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挣开吧！你本来就是一匹千里马！你怎么能给人拉磨？”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应：“我来了！我要驰骋！我要飞翔！我要飞得更高！”
一阵风刮过，棕榈树“唰啦啦”响，苏骏飞望着港口的点点渔火，片刻，他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2 00:16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2 00:15
第1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堂皇气派的会议室里，联旺集团董事会上，沈汉城正在讲话。
他面色凝重，语气严肃：“ ...
呵呵！字大个一点，段落还是顶格排版——怎么办？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2 17:51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0 21:45
有吗？只是第六章有一个吧？
哈，可能是印象太强烈的缘故……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2 17:56
再来。看完第九章。就只是看，暂不评议。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2 22:33
李勤 发表于 2014-3-12 17:56
再来。看完第九章。就只是看，暂不评议。
谢谢李老师关注！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2 22:44
在晋江文学城以“秋歌007”为笔名发了46章，17多万字，但没有和晋江签约，没有稿费的。前周我发短信给他们，咨询后才知道，他们是不会推荐出版未签约作者的作品的。所以我申请锁文了。
可是今天上网发现，还是可以读到所有章节！
有点郁闷！——很怕盗文啊！虽然写得不是很好，但毕竟是自己的心血。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2 23:01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2 22:44
在晋江文学城以“秋歌007”为笔名发了46章，17多万字，但没有和晋江签约，没有稿费的。前周我发短信给他们， ...
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情况？ “晋江文学城”是网站还是刊物？
如果是网站（论坛），那么一般都不会存在你提到的那些权利。所谓锁帖，只是关闭了跟帖而已，内容还是可以浏览的。
本论坛也如此，不存在稿费或出版之说。
至于纸刊，则基本上都有稿费，但也有部分效益不好的内部刊物不发稿费。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2 23:05
至于剽窃抄袭，这是老大难问题（无论纸刊还是网络）。
在网络上，要证明自己是原创，就只有保留最初发表的根据，即时间证明。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3 01:03
第13章 锦袍里的虱子
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题记
“嗨！是马克老师吗？老师您好！我是中国的苏骏飞。”苏骏飞用的是德语。
“哦！天呐！苏骏飞？苏骏飞！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马克老师的惊喜不是一点点，虽然是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可是如果现在苏骏飞在他面前，他可能会抱着他热泪盈眶。要知道，苏骏飞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和最要好的中国朋友，可是，他们失去联系已经17年了！
“马克老师，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问候你。我现在在中国。……想不到这么多年你的电话号码没有变。”
苏骏飞也心潮澎湃，这位亦师亦友的德国人，其实经常出现在他脑海里。十多年来，这个电话号码一直保存着，有无数次想拨打，但是一次次忍住作罢。他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当年的不辞而别，不知如何面对辜负马克一片苦心的愧疚。但是，今天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是的，我内心有一个隐秘的期待，期待你打电话给我，如果换了，你不是找不到我了吗？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我很开心！苏，你过得开心吗？”马克很庆幸当时留了德国家里的电话号码给苏骏飞。
苏骏飞暗叹了一口气，缓缓说：“不开心。……老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家族是做家用电器研发的，你现在是在做这个吗？”
“是，我主要负责科技合作网络平台建设。因为我会中文，又在中国工作过，所以和中国的网络合作这一块让我开发。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吗？”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合作。嗯……这样吧，我们各自把详细的资料发到邮箱吧！老师，这是我的邮箱地址，请记一下……这个手机号码是我专门跟你联系的，也是我的微信号码，你有没有开通微信？如果有，我们可以用微信联系。”
“好的，等下我发信息给你。”
苏骏飞保存好马克的号码，从车后座拿出笔记本电脑，十指飞动，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传给马克。然后，他吁了一口气。完成了一直犹豫不决压在心头的一件事，无比轻松。
接下来，他要跟沈敏谈谈资金的问题。
“什么？你要自己投资研发低碳环保家电？”沈敏听完苏骏飞的话，非常震惊。
“你知道，我大学读的是机械工程，而且喜欢机械制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一个能够学以致用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不能错过，希望你能够支持我！”苏骏飞诚恳地说。
沈敏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才沉着语气说：“难道当联旺集团的总经理还不如去鼓捣那些机械零件让你满足？再说，就算我支持你，爸爸也肯定不同意你去搞这个的，昨天会议上的形势还不明显吗？”
苏骏飞皱了皱眉头，说：“就是因为爸爸不肯搞这个，要搞房地产，我才要辞职的。我不想总是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沈敏一听，更加炸毛了：“你还要辞职？！不行！”
她又放软语气，坐近苏骏飞，劝说道：“我们奋斗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坐稳了位置。过几年我爸退下来的话，这个董事长就是你的了。眼看就要到达胜利的顶点了，这时候你竟然要放弃，这不是前功尽弃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乐乐想想吧？还有啊，上次吃饭的时候，你难道看不出蔡开来的意思吗？那就是一匹虎视眈眈盯着咱联旺的恶狼！”
苏骏飞淡淡看了沈敏一眼，冷冷地说：“我对联旺的财产没有兴趣，有兴趣的一直是你！你也别动不动拿乐乐说事，留金留银不如教他怎么做人。如果人品不好，钱越多越害了他。”
“嗬！说得多么高尚！你现在不缺钱吧？——底气这么足。古人话：无钱愁死英雄汉！不用说别人，想想你自己吧！如果当年你有钱，会签那份协议吗？你那么清高的人，不还是要为钱弯腰吗？”
沈敏最受不了的就是苏骏飞这副高高在上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那冷冷的语气暗带鄙视的眼神，无不让她觉得自己很俗气很铜臭。所以，刻薄的话就这么溜出口了。
话一出口，要收回已经不可能了，沈敏有点后悔，她偷偷觑了苏骏飞一眼，却见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拂袖而去，只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双目沉沉投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的苏骏飞有点陌生，有点深不可测，甚至有点可怕。
沈敏用手肘动了动苏骏飞的胳膊，苏骏飞浑若不觉，纹丝不动。沈敏有点慌了，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委屈地说：“老公~~，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别这样啦！……要不，你说说要跟谁合作，怎么合作，能有多少赚头……”
苏骏飞拿掉沈敏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用清冷的语调说：“我为沈家做了17年，什么账都清了。你我心知肚明，这种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婚姻实在没有意义，这些年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形如陌路；盖着同一张被，却同床异梦。还有意思吗？是否考虑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离了婚，各人干各人爱干的事，互不牵累。”
沈敏这一下的惊吓更甚！她抬手摸摸苏骏飞的额头——正常，没有发烧；仔细端详他的脸色和眼神——平静，坦然。
于是，她暴怒了！
“姓苏的！你想得倒美！哼！离婚？亏你想得出！门都没有！！”
她平息了一下呼吸，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假清高啊你！是啊，离了婚，你可以得一半财产，就不用受我限制了。你还敢说你不爱财？你个没良心的！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离了婚可以娶更年轻的给你生孩子是吧？我呢，女人四十豆腐渣，又不能生孩子了，离了婚我怎么办？”
苏骏飞终于忍无可忍，他瞪大眼睛，目中喷火，恨恨说道：
“你豆腐渣？有你这么妖娆不守妇道的豆腐渣吗？你平日里在外面搞七搞八，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你不能生孩子，我不怪你你就应该暗心欢喜了，你倒敢拿来说东说西？如果不是你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妈会那么早过世吗？如果能再生个孩子，用得着让我大姐的孩子来过继吗？！”
沈敏想不到苏骏飞竟然知道她的行踪，一下子被镇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简直像川剧里的变脸。
苏骏飞还是气不过，索性把郁积在心里的话都痛痛快快说出来：
“有你这样做老婆的吗？老公的秘书、助理要清一色是男的，你自己的司机和秘书也是男的，说什么还可以少雇一个保镖。呸！谁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我晚上超过十点钟未回家，你就要打电话查岗；你自己却可以在外面玩到通宵！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但是出了事，责任又是我的！你从来不关心我的父母亲人，却要我和你演戏，在你家人面前秀恩爱。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我这样的关系能叫做夫妻吗？”
沈敏恼羞成怒，也恨恨地说：“别以为你没有责任！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样啊？哼！若不是你对我不亲热，若不是你和我在一起像在应付任务，若不是你一下班就去书房写什么鬼小说，我会那么苦闷吗？那么苦闷，不找个出口发泄，我也许早就疯掉了！还有，我沈敏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啊，怎么在你们苏家人眼里就一钱不值了呢？他们不待见我，我干嘛要待见他们？”
“敬人者，人恒敬之。种什么因，收什么果。你别老是找借口，别老是埋怨别人。哦，对了，我很怀疑，当年你是故意灌醉我设计我的。你是有预谋的吧？究竟是为什么？别说是因为爱我之类的，你我都知道，那是站不住脚的。”
苏骏飞的话像在冰水里浸过，落在沈敏耳中让她打了一个寒噤。一股恐慌旋上心头，旋得她张口结舌瞬间石化。
恰在这时，门铃响了。沈敏如遇救星，连忙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苏骏飞的大姐和姐夫两口子。
沈敏异乎寻常的热情让徐海夫妇俩有点受宠若惊，忙接过沈敏手上的拖鞋换上。
苏骏飞早已迎出来，笑着说：“海兄，大姐，你们还没吃饭吧？先一起去外面吃饭咯！”
苏梅忙说：“不用不用！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哪有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家的道理？要不，先喝杯茶，再去吃饭吧！”沈敏热情地把徐海夫妇让进客厅，请他们坐下，然后说：“阿骏，你先冲茶给大姑和大丈喝，我去福海酒楼订个房。福海生意好，晚去了可能没有房间。”
于是沈敏出去了。出了家门，她站住了，望了望街角的那棵大榕树，吁了一口气，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怔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步走去订房。
原来，徐海夫妇的“海乐火锅城”已经看好开业的日子，但营业执照还没办好。于是来L城请苏骏飞到有关部门去打点打点，希望能办快一点，在开业之前挂上，这样做起生意来心里才踏实。
苏骏飞满口答应，又问用不用在他这儿拿钱作本，但徐海还是那句话：“暂时够用。以后需要再跟你说。”
苏骏飞知道大姐夫妇俩是“食志”的人，不沾别人的光不贪别人的便宜，要靠自己勤力拼搏。他不知道的是，他们更不愿意弟弟因为钱的事在沈家矮人一截。
送大姐夫妇俩搭车回乐水后，苏骏飞回到家里，打开电子邮箱，里面果然有马克老师发过来的邮件。
认真地读完那份长长的邮件，苏骏飞陷入了沉思。
“咕咚！”一声，苏骏飞打开微信，是马克发了一组相片过来。
第一张是马克的单人照，他还保持着健美的身材，脸上细小的皱纹反而增加了他的魅力。接下来四五张都是他的单人照，皱眉、撇嘴、哈哈大笑、挤眉弄眼做鬼脸、佯装生气瞪眼睛，各种表情各种耍帅。逗得苏骏飞忍俊不禁。
可是，接下来这一张，却让他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了。
典雅大气的白色别墅前面，一片茵茵绿草，上面坐着幸福的一家人：马克搂着一个身着浅蓝色休闲连衣裙的女人，眼睛里满是欢喜和宠爱。两个大人前面有三个孩子，一男二女，大的十来岁，小的四五岁，笑嘻嘻的非常可爱。
那个女人，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满足，正注视着三个孩子。
让他笑不出来的，就是这个在相片里笑得那么美的女人！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3 01:15
李勤 发表于 2014-3-12 23:05
至于剽窃抄袭，这是老大难问题（无论纸刊还是网络）。
在网络上，要证明自己是原创，就只有保留最初发表的 ...
谢谢您的解答。我知道朴璞的规矩。
晋江是网站，做得很大！跟他们签约的作者是有稿费和其他各种收入的。我是即写即发，更新速度不合他们的要求，而且是才发第一部小说的新人，他们是不会跟我签约的。（看来李老师对网络文学知之甚少呢。）
我当时选择网上连载的方式发文，只是逼自己把它写完——事实上发挥了这个作用。
……原创证据是有的。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3 19:12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3 01:15
谢谢您的解答。我知道朴璞的规矩。
晋江是网站，做得很大！跟他们签约的作者是有稿费和其他各种收入的。 ...
你说得对。网络世界我确实所知甚少，一如现实世界中的孤陋寡闻。
晋江文学城，我还是看了看的——我信奉的是：没有调查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我要说的是：此类网站，我是绝不会混迹其中的。同时，也劝你尽早脱离。
如果你的写作是从此网站起步的，并将成为此网站“签约作家”作为目标，我除了祝你好运，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4 00:35
李勤 发表于 2014-3-13 19:12
你说得对。网络世界我确实所知甚少，一如现实世界中的孤陋寡闻。
晋江文学城，我还是看了看的——我信奉 ...
嘿嘿！我已经醒悟了！那种格调不适合我。前个星期我就要求删文，可是那个网站好像删不了，我就知道他们是有陷阱的。
我已经不再发文上去了。
最后谢谢老师的关心和指导!——江湖险恶啊！好在有贵人!
作者: 彩色的梦 时间: 2014-3-14 10:49
本帖最后由 彩色的梦 于 2014-3-14 10:51 编辑
留个脚印，有空再来欣赏。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4 11:56
彩色的梦 发表于 2014-3-14 10:49
留个脚印，有空再来欣赏。
谢谢你的阅读！欢迎常来看看！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4 11:57
第14章 一曲倾心
舞台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位身穿乳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乌黑直溜的长发流泻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长相。不过，整个画面已经很美很梦幻了。淡蓝色的灯光聚焦在演出者身上，她缓缓抬起双手，随即，轻柔的琴声流泻而出……
舒缓轻柔的旋律仿佛慈母的手，把苏骏飞的心抚摸得柔软温暖；“叮叮咚咚”的音符又宛如一个个小精灵，让他的感官变得如此敏锐：他能嗅到春日田野上清新的泥土的香味，能听到发出新叶的枝头上小鸟的欢叫，能触摸到山溪潺潺流水掠过指尖的清凉甘冽。
纯净、清亮、梦幻的曲调，带着他回到家乡巷口那棵老榕树下。他回想起：多少个雨后爬上树采摘木耳；多少个晨光熹微的清晨，他站在树下仰望密密的树叶里渐渐漏出点点金色阳光；多少次爬上南边那根横生的大树干，坐在上面远望大海，对远方的向往常常激得他心潮澎湃……
热烈的掌声把他拉回现实，原来一曲终了。只见那女生缓缓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台前，向观众弯腰谢幕。待她抬起头来，苏骏飞的心弦“咚”一声拨响了——多么清纯美丽的女孩！如空谷幽兰，如山间百合——她嫣然一笑，眼神似乎投在苏骏飞身上。
后面的节目多么精彩，苏骏飞都无心观赏了，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一袭白色身影飘走了。
他的室友兼死党丁致远半开玩笑地向他讨谢媒礼：“要不是我极力劝说强拖你去，你肯放下你的功课去看新年联欢会吗？你能听到秦小璐的钢琴独奏吗？你能对她一见钟情吗？你能终于开始你的初恋吗？综上所述，我，是你们的媒人！咱哥们熟归熟，但‘人熟礼不熟’，这个礼数可不能免啊！”
苏骏飞放下手里的德文读本，有气无力地说：“那能叫初恋吗？最多算是单相思罢了！阿远，说真的，我这些天心神不定，很不好。我该怎么办？”
丁致远听他这话，收起嬉皮笑脸，严肃下来，挨着他坐下，认真地说：“也真是，差距摆在那，确实是一道鸿沟啊！”
原来，1994年12月31日晚上Z大新年联欢会上那一支琴曲，敲开了苏骏飞紧闭了21年的情怀。这个Z大机械工程系的优秀生、正在全力争取公费留学德国F大学的读书狂人，也像一般男生一样，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钢琴女生的信息。
秦小璐，1975年生于广州市，书香门第，父母都在文化部门担任要职。自幼练习钢琴、舞蹈、绘画，艺术素养颇高。现为Z大艺术学院大二学生。追求者无数，但至今仍无确定的护花使者。
苏骏飞和秦小璐，城乡差距、门第差距、贫富差距、文理差距，这几个差距横在苏骏飞面前，像不可翻越的大山，让一向自信的他望而却步。但是，试都没试过，他又有点不甘心。
就这样，心里两个小苏在掐架：
一个说：“算了吧，你这个乡下的穷小子，现在最要紧的是全心全力准备好参加留学考试，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而且，不能辜负马克老师对你的厚望和帮助。”
另一个说：“缘分可遇不可求，既然让我遇见了动心了，就要尽力去争取，尽力而为可以无悔。你拼命苦学，想出人头地，不也是为了能够有资本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生伴侣吗？你不去试一试就放弃了，说不定她对你有好感呢？她不是还看了你一眼吗？”
“嗤！她哪里认识你？那只不过是你刚好坐在她眼光飘到的地方罢了。你又不是没有上过台，那种时候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看着我呢？说不定她听学长们说过我的事情或者在学校的宣传栏上看过我的报道。”
“别自作多情了，快快回神吧！她一个艺术学院的跑到咱理工学院来了解你？嗤！”
…… …… ……
终于，某一天在图书馆的巧遇，结束了这种折磨人的“掐架”。
Z大的图书馆的座位总是很紧张，但是苏骏飞三年多来凭他的勤奋、礼貌和乐于助人赢得图书馆管理员的好感，给他留了一个“专座”。
这一天是星期天晚上，图书馆早已满座。秦小璐看着这情形，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回去，就听到有人冲她招手说：“嗨！小璐！这边这边，我给你占着位子呢！”
她定睛一看，却皱了皱眉头——是一个姓叶的学长，家里好像挺有钱，整天跟他一群哥们显摆架势。这一个月来这个人正对她展开猛烈的攻势，但是，秦小璐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懒得去记，更不用说接受他的礼物啊约会啊什么的。
当然现在也不会接受他的座位。她正要转身离开，有一道清澈又醇厚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不介意的话，坐这儿吧！”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生，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有一种干净清冽的气质。他正用清亮的眼神看着她，很诚恳的样子。
秦小璐看着那个起身向她走来的叶某人，便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坐下来说：“谢谢！我叫秦小璐，音乐系大二学生。您呢？”他看起来像学长，可是沉稳的气质又像年轻的助教，所以秦小璐用了“您”。
“不客气。今天我同学有事没来，刚好有个空位，不用也是资源浪费不是？……我叫苏骏飞，理工学院机械系大四学生。你是第一次来图书馆学习吗？”苏骏飞微笑着回答。
“嗯。之前一直在我们学院那边的小图书馆。我是来找德语自学资料的，听说这边的大图书馆资料比较齐全。可是资料这么多，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查找了，不知学长有没有什么好介绍。”
苏骏飞一听，那个心花怒放啊：真是天助我也！
“真是巧了，我的德语还可以，如果你是初学的话，可以辅导你。”
这时秦小璐仔细看了一下他正在读的书，惊叹了：“哇，您都能读这么高深的德文专业书了！我真是好运气，恰好碰到高手。嗯——您收我当学生吧！我可以按课时给您付费。不过，我只有星期日晚上才有时间学德语。”
“免费的。呵呵，你要多课时我也没办法。每周日晚上就在这里学习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日晚上就成了苏骏飞的节日。星期一至星期六他用秦小璐的片言只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做养料，养得每天都像吃了十全大补一样精神百倍意气风发。星期日早上六点钟就起床去跑步，因为太激动了。
丁致远知道了这件事，每个周日晚上都“恰好有事”没去图书馆，把那个宝贵的座位留给秦小璐。他鼓励苏骏飞抓住机会，早日获取芳心。
就在苏骏飞想要进一步走近秦小璐心里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学期考试来了。秦小璐说她要准备考试，德语辅导下学期再继续。为了表示感谢，她送给苏骏飞一支“派克”钢笔和三盒钢琴曲录音带。
苏骏飞也送了几盒德语教学录音带给她，嘱咐她寒假跟着录音带好好练习，说下学期第一次辅导就要检查她的口语。
他们交换了通信地址，秦小璐还给了她家的电话号码，但是苏骏飞家里没有电话。这个细节让苏骏飞的心沉了一下，他又清醒地认识到两人的差距。
第二学期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日，苏骏飞约秦小璐到学生会的小办公室去练习口语。因为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
天气还是很冷。秦小璐进了门感到很暖和，解下嫩黄色的羊绒围巾，又用带着体温的一面捂住脸蛋熨了熨。苏骏飞看她戴了这条围巾，心情特别爽朗。因为这是上个星期他送给秦小璐的礼物。
秦小璐环视一下这个不足10平米的小办公室，对早在哪里等候的苏骏飞说：“呵呵，公物私用，不怕损害你的光辉形象吗？”
“能够为我们学校的钢琴演奏家出一丝微薄之力，我相信它会感到荣幸！欢迎你的光临！”苏骏飞迎视她波光盈盈的大眼睛，心中荡漾：生活待他不薄啊！这样一个纯洁美丽的女神竟然就活生生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秦小璐“咯咯”笑了：“你可以去写诗了！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话。那些女生被你迷死了吧？”
“说哪的话？我是我们学院出了名的书呆子，除了工作需要，很少跟女生说话的。只有在你面前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你的琴弹得真好！新年联欢会上你的表演太美了！”苏骏飞眼中熠熠闪光，闪得秦小璐心慌慌的不敢直视他。
“那不公平——原来你在暗处，我在明处。那次在图书馆，我还傻傻地自我介绍，还有，我还用‘您’称呼你。”小璐板起脸，佯装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惹得苏骏飞心痒痒，很想伸手捏捏她娇嫩的小脸蛋。
“嗬，原来小璐这么小气！那请您坐下来开始上课吧！”苏骏飞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秦小璐“扑哧”一声笑出来，歪着头调皮地说：“苏老师，请检查学生的寒假作业！”
使两人的感情产生质变的是一个发音：苏骏飞发现秦小璐在发长元音ö [ø:]的时候总是不到位，于是一遍又一遍地讲解、示范——“[ø:]是[e:]的唇化音，发音时，先发[e:]，同时将嘴前伸至发[o:]状，双唇紧张有力地撮成圆形。看好了，就这样……”
秦小璐认真地看着苏骏飞的嘴唇，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模仿。在重复了n遍后，秦小璐终于能够发出一个标准的ö [ø:]，苏骏飞高兴地表扬了她。秦小璐又卖弄似的发一个ö [ø:]音，这一下可不得了了，那撮起来的嘴唇红嘟嘟的娇嫩可口的样子，诱得苏骏飞再也把持不住，猛地凑过去啄了一下，迅疾离开，说：“对不起！”
秦小璐愣愣地看着苏骏飞脸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好笑又有点委屈：“这就是我的初吻？”
苏骏飞闻言抬起头，眼中有惊喜的光芒，他轻声说：“小璐，你太美了，我，我刚才没忍住。……这也是我的初吻……刚才做得不好，我们一起练习一下好吗？”
秦小璐涨红了脸，闭上眼，微微仰起头。苏骏飞心中大喜，轻轻托住小璐的头，轻轻覆上她微微颤抖的唇，轻轻地舔舐，轻轻地描画唇形。这吹弹可破的皮肤，他生怕自己用力太大伤了她。然而，这样怎么足够呢？心里那把火烧得他很渴，他伸出舌头，探入馥香小口，吮吸了一下，哦！果然非常甜美！
小璐也渐渐放松下来，渐渐回应，与他的舌头互相追逐勾缠，互相吮吸津液，两人都发出迷醉满足的叹息。
苏骏飞吻得越来越用力，一只手扣住小璐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似乎想把她吞吃下去。
秦小璐已经晕乎乎的完全被他带着陷入一个甜蜜醉人的大漩涡，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敏感又轻飘飘没有存在感。她心中涌出一种陌生的欲望，这种欲望的源泉正在默默渗出蜜液，她想要更多，于是，她更加紧贴着这个坚韧有力的躯体。
可是，有什么东西硬邦邦地阻碍了这种无间隙的紧贴，迷醉状态中的秦小璐很自然地伸出手抓住它，想把它拿走……“喔！”一声含糊的痛呼，两人终于停住了“练习”。秦小璐回过神来，脸更是红得滴血——羞死人了！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好色女。
苏骏飞也非常不好意思，看小璐羞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心疼地抱着她，低低笑了：“小傻瓜，怎么能抓得那么大力呢？可别吓着了它！以后咱们的幸福生活可要靠它呢。”
秦小璐更加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人，原来是假正经，原来这么色！可是，为什么我不反感，反而有点喜欢呢？
苏骏飞扶起她的脸，含情脉脉又诚恳地说：“小璐，我喜欢你。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那次听你演奏之后我相信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我是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子，现在我一无所有，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非常认真的，我会尽力挣得能够与你相配的成就。在此之前，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
秦小璐大眼睛中隐隐有感动的泪光，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她轻轻点点头，低声但认真地说：“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其实答应来这里学习之前，我有找人先了解你的为人。……你先到德国去留学，我两年后去找你。我们一起加油吧！”
“一言为定！那么，现在继续‘练习’——口语吧！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傻瓜经不起逗。”
秦小璐又羞又恼，举起粉拳捶了他几下。苏骏飞止住笑，捉住秦小璐的拳头，捧起来举到唇边，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来亲吻，吻得那么珍爱那么虔诚。吻得秦小璐泪眼朦胧。
随着春天的到来，苏骏飞和秦小璐的爱情也不断升温，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两情相悦的甜美进程。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秦小璐的德语学得很快，苏骏飞留学申请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在众多申请者中各项成绩都是第一。
只有一个甜蜜的苦恼：两人越来越不满足于亲吻抚摸了，可是又不能不克制。
有一次秦小璐豁出去了，悄悄在苏骏飞耳边说：“要不，去买套吧。”
苏骏飞也动心了，可是想到实际操作的困难，他犹豫了：“我从来没买过那东西，太难为情了。还有，就算买了，藏在哪里？在哪里做？总不能在这里吧？那是万万不可的！”
秦小璐也傻眼了，还有这么多具体环节啊？她也不愿意自己宝贵的初夜就这么潦草地过了。于是说：“不要了。我们还是等到有条件再说吧！我想让咱们的‘第一次’很美很有纪念性。”
于是，忍着，诚挚地等那生命花开灿烂。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命运的恶魔已经向苏骏飞伸出了魔爪……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4 11:59
第15章 来不及开花
厄运往往会假扮成好运，让你在高兴的时候狠狠地刺痛你，在巨大的落差中让你痛彻心扉。
苏骏飞现在就正在忍受这种痛苦。
他狠狠地掐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痛！不是梦？不是梦！！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去死的冲动。
当然，有人不会让他死的，寻死也是要有自由的。
沈敏慢悠悠地爬起来，浑身光溜溜地站在苏骏飞面前，眼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说话了：“现在怎么办啊？我好害怕！你抱抱我嘛~~~”说着就往苏骏飞身上靠过去。
苏骏飞慌忙抓起被单围住沈敏的身子，自己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坐到一旁的扶手椅上，说：“你快把衣服穿上！我们把事情理一理。”
沈敏却不依，就那样围着被单挨过来，哀怨地说：“还有什么好理的？这不明摆着吗？你看，那，那床单上还有证据呢……你昨晚那么粗暴，也不怜惜人家是第一次……人家那里还疼呢……”
苏骏飞又恨又羞，哑口无言。他强自定了定神，试图回忆昨晚的情景，可是，回忆到了他放下酒杯，一阵天旋地转为止，后面就全是一片空白了。
然后，今天早上他睁开眼，发觉很不对劲：头昏沉沉的很难受，浑身赤条条，只盖着一条被单，一转身，竟然碰到光溜溜的一个人体！定睛一看，差点晕死：竟然是联旺老板的女儿沈敏！掀开被子，床单上赫然有他的痕迹！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床单上的红色印记，脑子彻底懵了。只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脸上犹有残妆的女人。多么好笑！昨天的苏骏飞是她家公司请去当临时翻译的有志大学生，今天的他却变成酒后乱性夺去一个姑娘第一次的猥琐之人。
突然，一个念头劈开了苏骏飞混沌一片的脑袋：我该怎么对小璐解释？啊！我还有什么面目站在她面前？我是这么肮脏这么可耻！我该怎么面对她？！
被绝望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苏骏飞反倒镇静下来了，他对眼勾勾盯着他的沈敏说：“我先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该负的责任我会负。不过，我们都是在喝醉酒之后发生了这件事，你我并不互相了解，也谈不上有感情，我也是第一次，你看……”
沈敏打断他的话，沉着脸说：“男人的第一次和女人的第一次意义是不同的。你说你会负该负的责任，那好，我要求结婚！你入赘沈家，生的第一个孩子要姓沈。”
苏骏飞已经麻木的神经竟然也感到震惊，他马上说：“不行！我绝对不能入赘你家！我是独子啊！还有，我并没有答应和你结婚，你做这样的决定太草率了吧？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我的身子是你破的，你就要负责。我……”这时，沈敏的手袋突然“铃铃铃”响起来，房间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沈敏一愣，随即记起是新买的移动电话机，她马上走过去掏出来，有点笨拙地按下接听键：“喂！哦，爸，……我没事。昨晚在阿云那里睡的。……嗯，我等下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掀开被单，利落地穿戴整齐，又进卫生间洗漱化妆，然后出来对苏骏飞说：“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咱们的事以后再说。请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要负责哦！”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你愿意待的话可以待到中午12点，我先去退房了。”
苏骏飞看着那一床狼藉，哪里还有脸在那儿待着？连忙和沈敏一起走出去，沈敏去前台还钱，他连忙不停步地走出酒店。一直走出长长一条街，才停下来喘口气，然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暗无天日了……
秦小璐这个星期日没有来，她说要准备节目排练。苏骏飞只应了声“好”，没有像以往那样表示一下遗憾惋惜什么的，一整个星期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挤出时间过艺术学院看小璐。小璐以为他忙着准备出国留学的事，加上自己忙得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也就没放在心上。
过了两周，秦小璐忙完了，兴高采烈地过来找苏骏飞，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却只有惊没有喜——苏骏飞不在学校！
问他的同学，说好像回家去了。可他只有一个通信地址，没有电话。
秦小璐生气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总要给她留个话嘛！果然妈妈说得没错：女孩子不能轻易让男孩子追到手，应该矜持一点，他才会珍惜。
唉！毕竟年轻啊！两情相悦的恋情是世间的至美，为什么要违反自己的心意，故作矜持呢？秦小璐终究是自小被呵护被宠爱惯了，哪里想得到人生没有那么简单？哪里能换位思考一下苏骏飞是不是碰到什么大事？
年少轻狂，一时冲动，只是想：“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哼！谁稀罕谁呀？”
于是，秦小璐连信也没有给苏骏飞写，就这样糊里糊涂和苏骏飞失去了联系。
等到她气头过了，想想觉得不对劲，又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种种甜蜜，不由心慌意乱寝食不安起来。到他们失去联系的第六个星期，秦小璐终于说服自己跑到苏骏飞那里找他。
可是，迎接她的是更大的失望！甚至可以说是绝望！苏骏飞期间有回来过一次，但是很快就又离开学校，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小璐万般无奈之下鼓起勇气去找苏骏飞的班主任，但得到的回答是：“我们也在联系他，可是他好像失踪了一样，找不到了。已经跟他家乡的派出所联系，请他们帮忙找一下。”
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却给她一个惊喜：有一封信！是苏骏飞寄来的！
拆信封的时候，她的手激动得发抖，抖抖索索打开信纸，偌大一张白纸上，竟无片言只语！连一点墨迹都没有！
秦小璐呆呆地捧着这封空白信，脑子也一片空白。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然后，眼泪就“吧嗒、吧嗒、滴滴答答……”打在信纸上，滑到地板上……
后来秦小璐又去找他班主任打听消息。他的班主任叹了口气说：“可惜啊！他主动提出放弃留学——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呀！竟然放弃了！也没有说明原因。毕业证也不要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辍学了！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他硬是不肯说。我们请派出所调查一下他有没有干违法犯罪的事，结果也没有。真是令人费解。”
秦小璐却惊喜地问：“老师，他有回来过？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班主任老师摇摇头：“没有，是打电话来说的。如果他有来，我说什么也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呀。还可以带他找校长通融一下把毕业证办给他。但是他没有容我多说，就礼貌地挂了电话。这孩子，肯定碰到什么天大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反常的。姑娘，要不你去找找马克老师，他或许知道些情况。”
于是，秦小璐去找马克老师。但马克老师也一无所知。当得知秦小璐是苏骏飞的女朋友并且还在学德语时，他非常热心地提供自学德语的资料给她。临别时安慰她说：“你先专心学习吧！这么美丽可爱的姑娘，苏是舍不得不爱的。嗯，苏也许在跟你捉迷藏。”
可是，这个迷藏竟然一捉就是十多年啊！
秦小璐是从回校办毕业证的丁致远口中得知苏骏飞与一个富家女结婚的消息的。丁致远把苏骏飞狠狠骂了一顿，又安慰秦小璐：“这样的人，幸好早分手。你把他忘了吧！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护你。”其实后面两句话是苏骏飞托丁致远说的，但因为丁致远一再追问都没得到苏骏飞的解释，他觉得苏骏飞没有把他当兄弟，一气之下，也懒得替他传话，直接变成自己的话了，因为他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再后来，艺术学院里有一个传奇女神：美丽、聪明、勤奋，但是只可远观不可追求。直到女神以优异成绩出国留学深造，她依然是后来好几届学弟学妹们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
这个人就是秦小璐。
至于她与马克老师的姻缘，又是另一个传奇了。
苏骏飞预想得到，秦小璐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也预想得到，以她外柔内刚、聪慧勤奋的秉性和她良好的家庭背景，可以从情伤中解脱出来，然后获得幸福的人生。
可是秦小璐绝对猜想不到，他如剜心般“绝情”放弃这份爱，有多么挣扎多么不甘！但是，生活给他的只有一个选择！
在秦小璐忙着准备演出的那个星期，苏骏飞被告知妈妈生了大病，他不顾一切赶回去，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抓住沈敏这根救命稻草。
回到广州，苏骏飞约了沈敏，通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签了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的主要内容是：
一、苏骏飞入赘沈家，沈敏生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均姓沈，如果是女孩，后面生的第一个男孩姓沈，再往后才姓苏。
二、婚后家中收支由沈敏主管，苏骏飞个人工资可以自由支配，但大额支出要经过两人商量。
三、沈家一次性付给苏骏飞五十万元作为苏母治疗费用。但苏骏飞必须到联旺集团上班，工资照时价结算。
苏骏飞本来想等一年半载后再结婚，谁知，苏妈妈手术刚做完，沈敏就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要赶紧结婚，我不想让人说闲话，我家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苏骏飞被生活挟裹着走上了红地毯。参加婚礼的几乎都是沈家的亲友，苏家只有苏大姐夫妇过来，完成了应做的礼数就走了。
婚后，两人几乎没有一次圆满的夫妻生活。磕磕碰碰的到九个月时，沈敏生下一个七斤重的男婴。沈汉城夫妇乐得合不拢嘴，给孩子起名“沈乐乐”。这个名字既表示他的降生给沈家带来了欢乐，也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成长，一生过得快快乐乐。
孩子的降生，给紧张的夫妻关系带来了缓和的转机，共同抚养孩子的酸甜苦辣让两个人的心有点靠近了。苏骏飞不再去想这婚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尽力把种种不如意深埋在心底，想好好对待沈敏，好好养大儿子，好好过日子了。
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好好地过，沈敏闹小姐脾气了！
作者: 阳暖 时间: 2014-3-14 15:48
作者是不是教师，语言文字的运营还是挺娴熟的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4 16:45
阳暖 发表于 2014-3-14 15:48
作者是不是教师，语言文字的运营还是挺娴熟的
哈哈！阳暖老师好眼力！
谢谢您的鼓励！
希望不仅仅是语言文字尚有可观之处。
思想内容上，我力图反映现实，表达一个70后对社会人生的些微感悟与思考。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5 19:29
第16章 挺身而出
沈乐乐满月的时候，苏爸苏妈一起来看孙子。还带了好多礼物，大包小包的放在客厅里很惹眼。沈敏见状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忍着没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地叫了声：“爸，妈。”就回房间去了。
苏妈乐颠颠地紧跟着进房间看孙子。她见孩子长得粉嫩可爱，欢喜得不得了，马上就要去抱他。沈敏连忙说：“妈，你先去洗个脸吧！”苏妈回过神来，知道媳妇是嫌她不卫生。就笑呵呵地随苏骏飞到卫生间去。
终于把孙子抱在怀里了，这时孩子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很清澈，苏妈本就满心欢喜，这孩子还无意识地咧嘴一笑，更逗得苏妈忍不住低下头在孩子脸蛋上亲了一口，可刚一挨着孩子嫩嫩的脸蛋儿，就听到一声低呼：“妈！你怎么能亲他呢？”一旁一直担心地看着苏妈的沈敏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抱过去，拿起孩子专用的小毛巾仔细地擦拭刚刚被亲吻到的地方，擦完似乎还不放心，又拿酒精棉轻轻擦了一遍。
一旁的苏妈已经变成木头人了，眼眶有点发酸。只听沈敏说：“妈，你的病还在治疗，小孩抵抗力差，还是小心一点好。”
苏妈小声说：“这个病不会传染的。再说，我刚才在卫生间已经漱了口……”
“你用哪个口盅漱口了？”沈敏又吃惊了。
苏妈更难堪更委屈了：“是小飞的口盅。我刚才有问的。”
“你怎么能随便用别人的口盅漱口呢？骏飞也真是的，也不会拿个一次性杯子。”沈敏还是觉得不舒服。
苏妈瞟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刚才沈敏拿给她的时候，她只顾着看孩子，也没注意，现在一看，才明白媳妇一直防着她，怕被她“传染”了。苏妈心里又酸又苦，但想到自己治病的钱是沈敏家出的，只得强忍住一口气，走到客厅去。
客厅里苏家父子在喝茶聊天，看样子聊得挺开心。只听苏爸说：“……趁我和你妈都还没老，你们尽管生！你们忙事业，我们帮忙带孩子。”看到苏妈从媳妇房间出来了，他笑眯眯地说：“怎么样，长得像老三吗？老三，叫阿敏抱出来给我看看！”
苏妈连忙说：“她现在在给孩子喂奶。等一下吧！”
苏妈再没心思在这里多呆下去，便把那大包小包拿过来，一样样交代给苏骏飞：
“小飞，这是小孩的衣服，我洗过晒过的了；这个是去找老先生问的药散，是‘食月声’的，记得每到一个月就喂一点，可以防病的；这是去‘王公’请的‘符头’，一张贴在门上，一张贴在床头，这一张折好的放在小孩肚兜里保平安；这是剪好了的鮸鱼胶，现在出月了可以吃了，这一斤得分十次炖；这几斤章鱼脯加排骨香菇熬粥给阿敏吃；这一袋是本地鸡蛋。”
说完，又从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递给苏骏飞说：“这是你几个姑妈和两个姐姐的心意。”
苏骏飞一一应着，拿了红包，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钱放在妈妈手里，说：“替我谢谢她们！这个拿去买回礼。”
这边，苏爸只看了孙子一小会，也没有机会抱抱，因为沈敏抱着他没有让孩子爷爷抱抱的意思，苏爸也不好意思开口。
苏爸苏妈回去以后，沈敏就开始嘀咕了，让苏骏飞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拿走，说看了心烦。
苏骏飞不同意，一样样地摆出来解释给她听，说：“……这是我爸妈的一片心，你知道我妈那身体，这几天为了准备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心思跑了多少路？还有，这鮸鱼胶不是有钱就一定买得到的，这个可是补身子最好的东西，吃了你好小孩也好。”
“你别说那么多了，反正我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宝宝也不会吃那些不明不白的药散、穿那么低档的衣服。”这本来就让苏骏飞很恼火了，末了她还小声嘀咕道：“再说了，这些东西经过你妈的手，谁知道会不会沾上细菌……”
苏骏飞终于忍不住了，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有点科学知识好不好？我妈虽然得的是大病，但是不是传染病！你怎么能这么糟践她的好意？”
“我不管！反正我一看到你妈那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就害怕。她还亲了小宝宝，真是的，也不想想自己的病……不知道用酒精擦了干不干净……”
“哦！原来刚才是你让妈受委屈了！怪不得她不愿意多待一会儿呢——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欢欢喜喜来看孙子，你，你你竟然让她那么伤心！可怜我妈受了媳妇的委屈却半声不敢吭。沈敏！你太过分了！”
气红了眼的苏骏飞第一次摔门而去。再不离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打她，而沈敏刚刚出月，打不得；他也怕吓着孩子。
沈敏根本不把苏骏飞的愤怒当回事，她把鱼胶、鱼脯和鸡蛋转送给别人，其他的就那样丢着不用。苏骏飞气得一个星期不理她，她就去沈妈那里告状，害得苏骏飞又挨岳母一顿教训。
这件事之后，苏骏飞对沈敏更难有好感了。两个人都是死硬的脾气，结果越来越冷越来越僵，夫妻生活只有秋冬两季：萧索、冰冷。但奇怪的是，沈敏一直不肯跟苏骏飞分房睡，对他的生活管得很严……
“咕咚！”——苏骏飞从长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打开一看，是马克的语音信息。
他打开来，马克爽朗的声音传出来：“苏，你看了我发的照片了吧？为什么没有回信？难道一点都不惊讶吗？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骏飞播放了两遍，然后按住说话键平静地说：“老师，很高兴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祝福你们！当年是我对不起小璐，她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人。”
按了发送。他现在心里平静了，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一件宝贝，你自己没有能力呵护时，有人比你更珍惜更能呵护她，至少可以减轻愧疚感。
马克回信了：“当然！璐璐是我的太阳我的甜心，我们现在很好。希望你也过得好！不过，她对当年的事很不解，你能跟她解释解释吗？”
苏骏飞回答：“对不起，现在我不方便说。以后吧。……嗯，马克老师，我这边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我们的合作可能要推迟或者换一种合作方式。具体我发邮件给你。”
“哦，没关系。我期待早日和你合作。”
…… …… ……
就在苏骏飞忙着筹备自己的工作室时，大姐夫徐海出事了。
苏梅在电话里急得话都说不利索，苏骏飞只听明白姐夫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家的火锅店买卖、宰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说是有人故意整他们。
苏骏飞安慰她不要着急。立即打电话给派出所的朋友，请他先关照一下，不要让姐夫在里面受罪。把手头的事安排好，就马上赶回乐水。
原来，前几天有人提了两只野山鸡来，说是自己在山内打猎打到的，想拿到他们店加工一下，另外在店里点了些海鲜，合着一起涮火锅。因为平时也有这么做的，店里的小弟就接了生意，按他们的吩咐做了。
当时徐海去海边买海鲜，刚好不在。回来后到后厨一看那些鲜艳的羽毛，心里也有点不安，但听小弟说是野山鸡，也就没有深究。谁知今天派出所的人找上门来，说接到群众举报，还拿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内容就是那天店里小弟宰杀野山鸡的过程。警察说杀的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黄腹角雉，不由分说就带走了店主徐海，并勒令火锅城停止营业。
苏骏飞问双眼已经红肿的大姐：“店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
“没有哇！开业那天听了你的建议就想着去安的，可是刚刚开店，千头万绪，一拖再拖，就到现在也没安。唉！谁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呢？你说，咱们跟人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么害咱们啊？”
“那当时除了咱店里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顾客看到当时的情景？”
“当时我在家里，不知道啊。我找他们问问。”苏梅马上打电话问店里的人。
苏骏飞则走到房间打电话给他朋友问姐夫的情况。
那朋友说：“你姐夫这事还挺难脱得清：举报的视频显示不同时间宰杀不同的野生动物，除了黄腹角雉，还有蟒蛇、穿山甲等。如果没有证据洗清干系，恐怕不但要封店、罚款，还要判刑。”
苏骏飞一听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相关的法律条文，果然如此。
很明显，举报者是蓄意陷害的，那些视频除了黄腹角雉是在店里实录的，其他的是用电脑制作出来的“张冠李戴”。时间又选得那么巧——刚好店主夫妇都不在场。
苏骏飞正在分析会是什么人这么处心积虑，这边苏梅高兴地叫他过去。
“收钱的小芬说，那天阿亮的老师也在店里，而且她坐在门口等人，好像还拿手机拍了那些野山鸡的照片。”苏梅说着立即去找老师的电话号码。
苏骏飞心中一动，问：“是阿亮的班主任吗？”
苏梅连连点头说：“是，是。呐，这是鲁老师的电话号码，要不你打吧，你比较会说话。”
苏骏飞没有多言，接过电话号码，看了一下时间，想到她可能在上课，便发了个信息：“鲁老师，你好！我是苏骏飞。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现在是否方便接电话？”
不一会儿就有回信：“可以。”
于是苏骏飞第一次拨通鲁晓聪的电话，简要说了苏明亮家火锅店的事，问她认不认得那几个人，能不能给徐海作证。
鲁晓聪爽快地说：“人我不认得，但是我可以作证！我有录像，等一下传给你吧。你们先拿录像视频作证，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出面作人证。”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苏骏飞喜出望外。
鲁晓聪说：“徐大哥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他开店也是遵纪守法，从来不欺骗顾客、不偷斤短两的。难得有这么实诚的生意人，不能让人给坑害了。”
说完就把录像视频发过来了。
苏骏飞忙打开叫大姐过来一起看。
视频显示：那几个人指着提在手里的黄腹角雉说：“这是我们昨天入山内抓到的野山鸡，你帮我们杀了，取肉，‘片’薄薄；骨头熬汤做锅底；内脏不能偷我们的啊！”
小弟接过“野山鸡”，看了看，有点迟疑地说：“老板，这该不会是禁止捕杀的保护动物吧？”
其中一个刀条脸接口说：“去！你到底识不识货呀？这就是山内满山跑的野山鸡！不懂装懂！你们店不做这生意是不是？那我们走！”说着要抓过小弟手里的山鸡，招呼其他人走。
小弟见生意要做不成了，急了，忙说：“老板，不要生气啊！来来来，抽根烟抽根烟！”
那人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势回过身说：“看来这个阿弟倒是识做，那就在这里吃吧！阿成，去点多锅海鲜。拿一打啤酒来！”说着便咋咋呼呼地进了包房。有一个人跟着小弟进后厨房去，还掏出了手机……
苏骏飞问：“姐，这几个人你认得吗？听口音是隔壁镇乐溪镇人。”
苏梅摇了摇头说：“一个也不认识。”
“开店以来有什么反常的情况没有？”
苏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说：“一定是陈志勇指使的！”
“陈志勇是什么人？”
“哼！恶汁人！这个陈志勇仗着上面有人，靠山硬，又有钱，在这里横行霸道。刚刚开业那时候，有人来提醒我们：‘得去拜会一下陈志勇！不然，他认为你们不尊重他，是会找点事给你做的。这是在乐水开店的行规！你别不相信，有人还要给他送保护费呢！’我们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想着现在这个社会是有法有公理的，咱们照法律老老实实做生意，还怕他什么。唉！看来真的让他说着了。”
苏骏飞听了沉吟不语，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6 00:05
彩色的梦 发表于 2014-3-14 10:49
留个脚印，有空再来欣赏。
呵呵！有彩梦有暖阳，一路温暖美丽！——真是有福气啊！
谢谢！谢谢你们的阅读！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6 17:51
第17章 第二次握手
苏骏飞把录像视频拷到U盘，又整理好火锅店营业以来的买卖单据，尤其是那桌黄腹角雉的账单，召集店里当天在场员工。然后带着这些人证物证到派出所，通过派出所那位朋友，找到所长。
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徐海当即释放，火锅店恢复营业。但因为确实有宰杀黄腹角雉的行为，罚款一千元；并令店主组织全体员工学习《野生动物保护法》，一周内要学会辨识可能被捕杀作为野味的保护动物。
苏骏飞要求查出举报者，因为这种行为足以构成诬告陷害罪，而且从制作的视频看，极有可能有一个捕杀、买卖国家保护野生动物的犯罪团伙隐藏在乐水或周边地区。
所长满口答应，慷慨激昂地说：“苏委员请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合法经营者的正当权利，坚决查处违法犯罪分子！”
不过，后来这件事一直拖，拖到不了了之。所长给出解释是：“举报视频是通过网络发送的，乐水派出所没有配备电子信息技术刑侦员，难以调查；根据苏委员提供的视频寻找那几个人，也因为警力不足、办案经费紧张等等原因无法开展。所以……”
苏骏飞对当地警察的办案能力早就领教过了，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其实他早就把有关资料送到L市公安局有关部门报案。后来L市与深圳市警方联合，清查出一个与境外勾结的盗猎、捕杀、买卖珍贵野生动物的犯罪团伙，那天拿着黄腹角雉到徐海店去的几个人，果然就是犯罪团伙的成员。此是后话。
却说那天晚上，徐海就在自家火锅城设宴感谢苏骏飞、鲁晓聪和所有员工。但鲁老师没有来，她说：“举手之劳，碰巧而已。不必谢！”徐海要亲自去接她过来，她连声婉辞：“徐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真的不用客气！我今天晚上要回我妈家——家里有事必须回去。你来了我也不在学校。”徐海只好作罢，跟妻子商量另日再带“四式礼”登门道谢。
吃了饭，回家喝茶聊天时，很自然又说到鲁老师。苏梅说：“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么好的女人，命运却不好。”
徐海问：“哦？鲁老师看着乐呵呵的，人也长得‘喜神’，怎么会命不好？”
苏骏飞也好奇，但他没有开口说什么，他知道大姐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果然，苏梅叹了口气说：“就是啊！那次她来咱家家访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的生活多么幸福美满呢！谁知道，前几日，隔壁李婶来家里坐，我才知道，她离婚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独身。前阵子有人介绍她给李婶的儿子，李婶听说她是阿亮的老师，来打听鲁老师的为人。”
苏骏飞心里不知为何一痛。他的脸色不知不觉沉凝下来——怪不得她写出那样一首诗！
这时听得徐海说了一句：“老李的儿子配不上鲁老师！”
苏骏飞虽然对老李的儿子不熟，但印象中那个言词粗鲁、拖着两个孩子的粗豪汉子实在与鲁晓聪不搭。对姐夫的话深以为然。
苏梅说：“所以说老天不公平嘛！——你猜李婶怎么说？——她还嫌鲁老师离过婚！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才会离婚，听说嫁给原来那家三年却没有生一男半女，可能是不能生育。她说她儿子已经有一男一女了，虽说孩子是少了点，但自从儿媳妇过世以后，好几年都没找到合适的，这个老师如果人品不错，不会生孩子也将就了吧。你说，鲁老师不就是离过婚吗？竟然被这样的人家‘将就’！”
“哼！李婶自己在痴人说梦吧？人家鲁老师要是能看上她儿子，我徐字不姓！”徐海愤愤不平，简直像自家妹子受人侮辱一样气愤了。
苏骏飞双手端了杯热茶递到徐海面前：“海兄，食杯茶。勿为那些唔知人的人生气。”他心里真的很敬重姐夫啊——他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苏梅说：“确实是不成。昨日遇着李婶问起这件事，她支支吾吾说不怎么合适，没有处下去。我听说鲁老师连见都没有跟他见。”
徐海这才解气地说：“这才对了嘛！阿梅，你跟你那帮姐妹们说说，留意一下，帮鲁老师找个好的。”
苏骏飞听到这话却有点别扭，好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被别人拿走了，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消失。
苏梅应了声：“好。……呵呵呵，你个大男人，也关心起我们婆婆妈妈的事啦！”
徐海说：“那要看是谁！鲁老师是咱们的恩人呐！”
第二天，苏骏飞打电话给鲁晓聪，说请《乐水》编辑部的人聚一聚，请她一定要参加，“算是给我一个薄面吧！”
话说到这份上，非去不可了。那就去吧！
聚会地点还是上次的南海美食城，鲁晓聪到的时候，《乐水》主编宋文易、小说编辑郭志、美术编辑刘莉莉等人都到了。鲁晓聪负责的是诗歌散文。
她一进包房，郭志冲她嚷嚷：“鲁大侠迟到了，罚酒三杯！”这小子仗着是鲁晓聪的同门师弟，又是学校和编辑部的双重同事，对鲁晓聪知根知底，所以说话比较随便。
鲁晓聪对众人微笑点头：“不好意思，临出门有点事耽搁了，让大家等我一个人，我认罚。”
刘莉莉忙帮她拉开座椅，拉着她入座，说：“你别听大志瞎说！我们也是刚到。你看，离约定的时间还差10分钟呢！苏老板也还未到呀！大志，等下苏老板来了，你也敢让他罚酒三杯，我就服了你！”
郭志连忙做了个鬼脸，举起双手说：“你不用服我，我服你行了吧！大侠，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着装模作样地躬身捧一杯茶到鲁晓聪面前来。三个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文易微微一笑，看着三个爱将，说：“好了好了，苏老板就来了，正经点！”
说曹操曹操到，宋文易话音刚落，苏骏飞就面带微笑出现在房门口：“不好意思，临出门有点事耽搁了，让大家等我一个人，等一下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那四个人听完这话都是一愣，然后，郭志和刘莉莉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宋文易一边用左手握拳抵住嘴唇，忍笑不语；一边忙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和苏骏飞握手。
鲁晓聪呢，还是有点愣愣地，看着苏骏飞，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骏飞一边和宋文易握手，一边偷偷检视一下自己的全身——一切正常啊，难道是脸上有什么东西？这可看不到。心里有点焦急，特别是接触到鲁晓聪有点怪怪的眼神，心里更是不安。于是说：“文易兄，我们去点菜吧！”
和宋文易出了包房，他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过去看看吧！”宋文易应了声好，就到点菜区去。
苏骏飞闪身进了洗手间，连忙照镜子，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心里越发狐疑。
于是在点好菜回包房的路上，苏骏飞终于忍不住问：“刚才我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宋文易微笑回答：“没有。只是你说的话和刚才晓聪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们有点惊讶而已。是我们失礼了。请勿见怪！”
苏骏飞口里客气着：“怎么会？要是我，也会失笑的。”心里不禁联想起上次两人初次见面，握手时同时说出“久仰久仰！”的情景来。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不觉加快了脚步，想看看那个女人。
再次进包房，房里三人都站起来，郭志先开口：“苏老板，刚才我们失礼了，对不起啊！”说着伸出手来与苏骏飞相握。
苏骏飞微笑说：“没事！都是自家兄弟姐妹，随便点！叫我苏哥吧！”
他和郭志、刘莉莉轻轻握了一下，就把手伸向晓聪：“鲁老师，见到你很高兴！”
晓聪握住他的手，也微笑着说：“你好！”
想抽回手，却发现苏骏飞握得很用力。鬼使神差地，她也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干燥清爽，有微微粗糙感，手掌有薄茧。这是鲁晓聪通过触感得出的印象。
苏骏飞得到她的回应，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再不放开，就有点不正常啦。
绵软温暖，滑腻柔嫩，手感特别好。——果然和之前猜想的一样。
苏骏飞看了鲁晓聪一眼，依然是素颜，着一条浅咖啡色长袖修身连衣裙，式样简洁大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
鲁晓聪却不敢接他的目光，怕自己像在李谦家那次一样“触电”。
这次聚会持续了近三个钟头。因为话题一个接一个，聊起来也不觉时间长。
开始谈的是《乐水》创办以来发表的作品的意义，编辑约稿、组稿、修改的辛苦，之前经费紧张造成的一些麻烦等等。
酒过三巡，主编宋文易深有感触地说了一番话：
“有人说我们乐水是文化沙漠，从表面来看确实是啊。传统的文化活动逐渐消逝，新的又没有创造出来。最近几年，群众性的年节活动几乎只有祭祖拜神、举行寺庙开光大典、设道场念经超度等等封建迷信活动。更糟的是：赌博活动越来越猖獗越来越普遍。到处都有人赌博，什么都有人赌——押暗宝、摇鱼虾蟹、赌球、赌六合彩外围码……玩纸牌、打麻将就更是渗透到家家户户！健康向上的文娱活动却几乎绝迹了。精华没有，糟粕一大堆。糟心啊！”
在乐水镇文化站干了差不多20年的老宋伤感了，拿起面前的海马酒喝了一大口，透过镜片双眼隐约有泪光闪动。自古无用是书生，空有一腔热血，却无能为力唯有长叹！
苏骏飞问：“镇政府怎么不牵头组织开展健康向上的文娱活动？对了，我们的‘英歌舞’不是还在吗？05年得了首届泛珠三角民间艺术节金奖，前年代表咱广东省得了国家级的‘山花奖’。这让我们这些出外的乐水人很是光荣啊！”
老宋叹了口气说：“一个是钱的问题，一个是人心的问题。”
“要搞文化就要资金，现在的镇府连办公经费都紧张，哪有闲钱搞这些？以前我们可以花很少的钱办‘英歌舞队’；可以借乐水影院举办全镇唱歌比赛，获奖者的奖品就是一张奖状；可以不花钱在公园办灯谜大会、书画比赛、乒乓球比赛、拔河比赛。现在呢，影院垮了卖给私人变成美食城了；公园破烂了，变成乞丐和流浪汉的寄生所。好，就算举办的场地和资金有了，参与的人也不一定有。”
刘莉莉问：“没有人参加吗？”
老宋语气更加低沉了：“人的价值观变了，文化追求淡化了。很多人不读书的。我一个朋友是中学的校长，算是知识分子了吧？可他把我送给他的《乐水》一张张撕出来当废纸吐骨头残渣！我当时那个心疼那个气恼啊！之后我就不去他家也不送书刊给他了。你说，连中学校长都不读书，你还能希望多少人读书呢？”
他又对苏骏飞说：“你说的那个英歌舞队，现在也差不多要散了——资金短缺，后继乏人。当年的费用是某个老板赞助的，队员是我们一个个去‘挖请’回来的。但是有些人多年没练习，都长出了大肚腩；有些人生意繁忙，实在不能回来参加训练；有些人年事已高，再也舞不动了。好不容易凑齐了人，为了找个训练场地又费了很多心，艰苦哇！那段时间我和管宣传的余党委都瘦了一圈。”
苏骏飞说：“还是有希望的，不要灰心！你们能坚持无偿出这本弘扬乡土文化、扶植文化新秀的杂志，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鲁晓聪说：“其实乐水有非常丰厚的文化底蕴和鲜明的民俗文化特色，有许多历史文化名人，有的还是很高端的人物。但是墙里开花墙外香，身为乐水人，却往往通过外乡人了解家乡人的光辉事迹，惭愧啊！”
刘莉莉接口说：“是啊是啊！我也是参加这个编辑工作以后才知道，我们乐水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你看，像李老先生的国画，50年代就被选挂到人民大会堂会议厅了。还有刘先生的贝雕作品，那个精致和独一无二的神韵，啧啧，太赞了！那可都是国宝级的顶尖艺术品。”
郭志也不甘落后：“你们知道吗？孙某某和林某某是国家级的作家，李某某的小小说可是被名家誉为小说百花园里一枝独秀的，还得了国家级的奖。”
宋文易说：“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力把这些优秀的东西介绍、展示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一代一代发扬传承下去。来！为振兴家乡的文化干杯！”
一桌人举起酒杯，苏骏飞以茶代酒，都干了。
席间气氛轻松活跃起来，因为郭志又开始耍宝了。
他给鲁晓聪倒酒，晓聪说：“我喝不了那么多，倒小半杯就行了。”
郭志挡住她的手，坚持倒满，放下酒瓶，说：“这可是宋主任独家浸泡的‘宋氏海马酒’，绝对胜过轩尼诗！好酒敬英雄，来，这一杯郭小弟我敬鲁大侠！”
说着举起酒杯，仰头扬脖，一口干了，倒提酒杯，表示滴酒不剩。看鲁晓聪盯着那杯酒为难，就说：“大侠，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苏骏飞是第二次听到“鲁大侠”这个称呼，有点好奇——不是只有她的学生才叫她这个绰号吗？
一旁的刘莉莉先替他把疑问提出来了：“大志，你今天怎么口口声声叫聪姐‘鲁大侠’？究竟聪姐怎么个行侠仗义法？你倒是快说啊！”
郭志却不马上说，而是拿出《乐水》第四期的清样，翻到其中一页，让大家看。原来是苏骏飞的一篇短篇小说《怪侠林师爷》，写的是清朝某县师爷林钦运用智慧巧斗坑民县官、维护良民百姓利益的传奇故事。
大家都莫名其妙，郭志一本正经娓娓道来：
“聪姐给这篇小说写的评论里说，侠分武侠和文侠，世人大都以为侠者即用武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殊不知侠之大者更多的是那些运用智慧替天行道、解危纡难、惩恶扬善、保护弱小的人。这些‘文侠’就是撑起中华历史的脊梁骨。这也是中国人历来崇尚侠义精神的根本原因。这个怪侠林师爷正是一个“文侠”。他与《大漠孤鹰》中的李飞鹰一文一武，建构了逸夫心目中的‘大侠’形象。聪姐的评论自是十分精彩，而更可敬的是，她，就是我们身边的一个‘文侠’。”
苏骏飞听了这话心中暗潮翻涌：既惊喜于鲁晓聪对自己作品的精辟解读和深知其意，又意外于她竟会把帮助徐海的事说给郭志听——他下意识地认为郭志所说的行侠仗义之事就是火锅城那件事。
谁知他猜错了——郭志转脸问刘莉莉：“你们学校老师的聘任合同签了吗？”
莉莉回答：“没签啊。我们本来要签的，后来有人说你们学校的老师跟校长对话，要求按已评的级别聘才签；又有人说一签就是四年，那这四年都别想涨工资了，所以连那些职称工资已经套的老师也不签了。”
郭志一拍巴掌：“对呀！那你知道是谁提醒大家这份合同有陷阱？是谁写了维权的诉求书并挨家挨户找人签名联合诉求？谁代表广大受欺蒙被侵权的教师，敢和校长乃至教育局长对话吗？”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7 00:07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6 17:51
第17章 第二次握手
苏骏飞把录像视频拷到U盘，又整理好火锅店营业以来的买卖单据，尤其是那桌黄腹角雉的账 ...
侠之大者。——神往之！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7 19:53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4 11:57
第14章 一曲倾心
舞台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位身穿乳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乌黑直溜的长发流泻下 ...
这一章开头部分的文字很有诗情画意。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8 00:41
李勤 发表于 2014-3-17 19:53
这一章开头部分的文字很有诗情画意。
谢谢！您的持续关注让我感动！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8 00:43
第18章 维权女战士
“阿志！不要说了。这件事正在解决，现在还在观望、僵持中，不要乱说话。”鲁晓聪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刘莉莉夸张地张开双臂抱住晓聪，口里连声叫着：“聪姐，聪姐！我爱死你了！”
宋文易对郭志说：“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苏骏飞一双丹凤眼微眯，眸色加深，黑如墨玉，眸光内敛，幽深如谷。
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一种震撼、一些惊喜。太有意思了！
他说：“说说吧！也许我们能出点微薄之力。”
郭志受到鼓励，便坐直身子，绘声绘色地说道：
“我们B县的教师工资应该是全省最低的了，远的不比，同属L市，A县教师的月工资都比我们高七百元左右。07年我们县套了职称工资之后说是‘评聘分开’，职称照样评，聘任却连续四五年不动弹。评了一级的领二级的工资，评上高级的领一级的工资，就这样拖到今年9月，终于说要订聘用合同了，我们都很开心啊！”
“就是就是！我们听说山区县C县都提工资了，没理由只有我们县不提啊。”刘莉莉插嘴说。
“谁知道，领导开会指导我们，全部按2008年以前的工资级别签四年聘用合同！比如我09年评的一级，签合同时还是照二级聘四年。交表时间还催得很紧，许多人很没反应过来，就填好准备交上去了。幸好这时大家收到一个信息，分析这份合同的不合理不公平之处，我们才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郭志偏过头问鲁晓聪：“聪姐，你怎么那么敏锐啊？我们学校那个业余研究法律的高老师都没有看出来。”
鲁晓聪平静地说：“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愿意惹麻烦罢了。其实稍有法律常识的都看得出其中的陷阱。我发那个信息，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我是08年评上高级的。”
郭志点点头说：“是啊，最吃亏的就是08年以后评上高一级职称的老师，特别是那些单职的，如果没有另外的收入，生活都难过。我听说李老师没教高三的时候，每到年底，总要向人借钱过年。他教了二十多年书，评了三次才评上高级，却倒霉地碰上‘评聘分开’，一年盼过一年，却依然是个泡影！而且，这合同签下去，一直到2016年，一分钱工资不涨，也合法。”
宋文易说：“嗯，我认识李老师，我大儿子就是他教的。很好的一个老师！社会不公平啊！听说他经常去借钱的是你们学校小卖部的老吴？”
郭志摇摇头说：“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我们学校开个小卖部的职工比我们老师收入多得多了。”
“……好，我们说回来——我们开始并不知道是谁发的信息，有人就去问领导并把那些不公平不合理的地方指出来，让领导解释。领导说，这合同是B县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验收做的，只是做一个形式，跟我们的实际工资没关系。职称工资很快就要套了。让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尽快把合同交上去。”
“既然是做个形式，那评什么职称聘什么级别就行了，为什么要搞得人心不平？”苏骏飞说。
郭志回答：“我们也是这么说的，而且B县一中的校长让老师这么填了。可我们学校的领导说，那个校长已经被教育局批评了，让按照原来布置的填。有些老师听了解释，就乖乖地填好交上去了。”
刘莉莉急了：“那不是不够力量了？这种事没有合力干不成的。”
郭志说：“别急！主角出场了。……这个时候，各年级组出现了一份‘诉求书’，要求学校——也就是合同甲方——按我们已经具备的职称聘用我们。理由中有一个特别给力，把我们学校按编制应该聘多少个高级教师多少个一级教师，现在的缺额各有多少，现有已评职称全部聘用还有余额，全列得清清楚楚。领导老是拿‘评聘分开’做理由，这下没得说了。”
“聪姐，那份诉求书你有留底的吧，给我看看啊！你会写诗，还会写‘诉求书’。好全才！”刘莉莉对鲁晓聪说。
鲁晓聪点点头。
郭志继续说：“大家看了诉求书，觉得很有道理。就问是谁写的，签名要签在哪一份上。这时工会主席出来说话了，说大家不要随便签名，工会会出面替大家维权的。只是合同要照要求先签，要是误了上级的事，到时来个‘秋后算账’，可能永远都别想涨工资了。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聪姐拿着诉求书找人签名了。”
鲁晓聪开口说：“领导找我谈了两次话，让我不要多事。还拿我评优秀教师的事暗示我，让我‘识做’点，千万不要做出头鸟。跟我要好的同事也劝我别成为牺牲品。”
郭志说：“原来你也被做了‘思想工作’啦！那我更佩服你了，说实话，我当时还真的想明哲保身了。如果不是你带头坚持，这事就没戏了。”
晓聪淡淡地说：“本来我还没拿定主意，他们这么一说，反倒使我更坚定了。多少次抗议无效，都是力量不足。私底下发牢骚的多，肯出来带个头的少而又少。大家各有各的顾忌和打算，也难怪。我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拖无累。再说这是维护我们教师利益的好事，合情合理合法，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我就索性站出来让大家签名，并约了校长和我们对话了。”
郭志说：“为了更有胜算，聪姐还把她上网找的有关法律文件和其他省市的相关新闻打印了十几份，让参加对话的老师学习。那天去的12位老师都是没课的。有的老师要跟别人调课或者发试卷给学生做，然后一起去参加对话，但聪姐不同意，让对话时间有课的老师全部去上课，以此表明我们是依法维权，不给对方抓住把柄。”
宋文易微微颔首：“晓聪这么年轻，考虑事情这么周到，不错！”
郭志说：“还有更周到的呢！她还让周老师带了部DV去录像，如果校长不让录像，就让大家拿手机出来录音。”
苏骏飞绽开一个微笑，说：“聪明！这样一能保证客观真实，给未出席的人一个交代；二有了证据，双方都要为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敢随便说；三能保护自己，以防有人歪曲事实、诬告陷害。”
郭志翘起大拇指对苏骏飞说：“苏哥你太厉害了！分析得对。我们当时还要聪姐解释才明白这么做的必要性。还有，因为校长是本地人，除了有外地老师参加的会议，一般交谈都是用本地话，这一次，聪姐一开始就要求用普通话，说因为乙方当事人里边有不少是外地老师。校长当然只能同意了。”
刘莉莉又插话了：“你们校长气场好大的呀！高考监考员培训会上，他坐在台上，真的很有老大的范儿呢！我听林菲菲说，有一次她去找校长签名，他不说话，都让她有种压迫感。聪姐，你竟然能够跟他面对面据理力争，太牛了！”
郭志笑着说：“那叫理直气壮。不过，聪姐的勇敢和敏锐真不是盖的。那天我们校长理屈词穷的时候就用起他的独门绝招‘绕弯功’，慷慨激昂地大谈B县教育的种种弊病，扯到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绕得我们连连点头称是，绕得我们差不多要同情他这个校长真的很难做，我们应该配合他先把合同签了好交差。”
宋文易不禁笑了一声，说：“我信！你们校长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那次开全镇文教大会，他代表中学校长发言，足足说了一个钟头，居然没有人睡着！他说话挺有说服力的！”
刘莉莉说：“所以呀，这不更显得聪姐厉害吗？”
郭志冲她点点头，说：“这时候，聪姐果断地打断校长的滔滔不绝，微笑但很坚定地说：‘对不起！校长，请您不要跑题！我们也知道虽然你是合同的甲方，但决定权在教育局甚至是县政府，所以，我们也不敢要求你给我们什么实质性的保证和答复。我们今天来的根本目的和终极目标就是：请您把我们的诉求传送给上级主管部门！学校按我们已获得的职称级别和我们签聘用合同，并给予我们应得的工资待遇。而且，我们要求尽快得到答复，一个星期后还没有答复，我们不保证不会采取其他比较激烈的诉求方式。’”
鲁晓聪笑着说：“难为你小子竟能记得这么清楚。”
郭志说：“那当然，我可是拿那段录像作为学习的教材呢！对了，聪姐，你要是不教书，去公司当个经理跟人家谈判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苏骏飞忙说：“如果鲁老师有这个打算，我先定了啊！”
鲁晓聪摇了摇手忙说：“别听阿志的玩笑话！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
刘莉莉说：“要是聪姐下海了，教师队伍里可少了一员大将。姐，林菲菲说起你在课堂上的风采，两眼会发光哎！我一定找个时间去听你的课！”
鲁晓聪笑笑：“哪有那么夸张？你想听课，随时欢迎！”
刘莉莉高兴地举起剪刀手“耶！”了一声。
宋文易问：“那你们校长怎么表态？后来有什么回复吗？”
郭志说：“校长那天激动地拍着茶几说：‘我在这里负责任地给你们表个态：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地做成这件事！如果办不成，我这个校长不做了！’哇！真给力啊！校长话音刚落，聪姐就带头鼓掌。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的啦，我们又有录像，校长能不马上行动吗？第二天他就上教育局报告去了，还叫我们把录像里重要的发言剪辑成一个十多分钟的视频，带给领导看。”
“听说教育局长亲自来你们学校给你们开会，是真的吗？”刘莉莉问。
郭志说：“没有给我们开会，是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开会，然后领导叫聪姐去校长办公室，说局长要和她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只能问聪姐了。”
说完转头看着晓聪，眼巴巴的样子明显地流露出好奇心。
刘莉莉忙摇摇晓聪的胳膊，说：“聪姐，快说说！”
宋文易看了刘莉莉一眼，严肃地说：“莉莉，别小孩子气！一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晓聪自有分寸。”
鲁晓聪却说：“宋主任，没关系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用保密的。那天，局长问了我一些我们学校教师工作、生活和思想状态的问题，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带头做这件事。我就如实回答。”
郭志说：“看来这局长不官僚，还懂得倾听民意了解民情。那后来怎么还是要我们按原来的要求先签合同呢？”
鲁晓聪叹了口气说：“‘民’一个口，‘官’字两个口。当官的总有许多理由和借口。他跟我解释说：‘这件事不是你们一个学校三百多位教师的事情，是全县一万多教职员工的大事。而且，各个学校的编制和聘用情况不同，我们不能一刀切。当然，你们学校是有聘用缺额，但是哪能要求县政府单单为你们学校召开常委会解决这件事呢？’最后他强调说，维稳是头等大事。我想，他是怕乐水的老师又带头罢课去教育局门前静坐请愿才亲自赶来的。”
郭志说：“哎呀，我要是有机会跟局长说话，一定要把海石中学老师原创的那首歌放给他听，让他了解B县老师的生活有多凄凉。”
刘莉莉说：“原来你有这首歌啊！我上那个网站去找，怎么找不到啊？”
“当然是被人删掉啦！我是第一时间去下载的，后来想发到网上去，总是没能通过。回到原来那个网页，也被删了。至于原因，你懂的。”郭志说。
宋文易有点好奇：“什么歌？”
鲁晓聪说：“是邻镇一个老师自己作词谱曲的。反映咱们县老师工资低、工作累、生活艰苦。有点民谣风格。”
苏骏飞说：“反映的如果是事实，就不应该封杀删掉。阿志，你把它传给我。”
宋文易说：“我也要。唉，往往一些反映真实生活的作品却不能发表。”
苏骏飞看着鲁晓聪问：“那你们现在还是没有签？”
鲁晓聪说：“没有。那天局长跟我说，教育局已经安排有关人员着手在做职称工资套现了，很快就能提了。让我跟同事们私底下解释解释，让大家先安心做好工作。我问他能不能给个确定的时间，因为县政府的公信力实在不敢恭维。这个很快，也许是一个月，一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但局长说这事需要人事局、财政局、教育局三个部门合作完成，现在他也不能给出确定时间。”
郭志说：“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没有说什么。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大家不会买账的。所以后来校长郑重其事的跟我们开了两个会，专门传达局长的解释和要求。可是没有给我们满意的答复，我们才不管他呢！……聪姐，听说现在只有几个人没交合同，是真的吗？”
鲁晓聪说：“应该是真的。学校行政人员每人分十来个名额，负责说服、敦促那些未交合同的老师在这个星期五交上去。这种分工负责，逐个击破的做法很有效。你没接到某主任的电话吗？”
郭志说：“岂止是电话？他都到我宿舍去两次了。我和他平时是哥们，快扛不住了！”
鲁晓聪说：“是啊！我的‘待遇’更高级，副校长亲自找我推心置腹地谈话。阿志，我们就按已评的级别填吧！如果他们说不行，那就是在自打嘴巴——反正是做个形式的废合同，怎么填不都一样吗？”
郭、刘二人齐声应好。
苏骏飞说：“你们这个问题，我可以请文教界的政协委员做个提案。”
鲁晓聪说：“谢谢！”
…… …… ……
南海美食城停车处，聚会的五个人在告别。
鲁晓聪是坐郭志的摩托车过来的，但郭志这阵子正在追刘莉莉，他要送莉莉。老宋要去幼儿园接孙子。她本来准备坐三轮车回去的，但苏骏飞主动提出送他，而且说车里有他姐夫托他带给她的谢礼。
于是，鲁晓聪又坐上了苏骏飞的车。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8 23:16
第19章 碰出火花
鲁晓聪坐在副驾座上，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惊喜？不安？担忧？惶惑？都有吧？
刚才苏骏飞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时，鲁晓聪说：“我坐后面吧！”
苏骏飞笑笑：“坐前面吧，这样可以聊聊天。不然我的后脑勺对着你说话，可真不礼貌，我会不安的。”
鲁晓聪还是没上车，她说：“副驾座可不是能随便坐的，你就不怕我心里不安吗？”
苏骏飞失笑，说：“呵呵！想不到维权女战士也有这么扭捏的时候。没事的，别想得那么复杂。拿出鲁大侠的豪爽气概来！快请吧！”
苏骏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着一点顽皮的光芒，竟是十分可爱和……性感——是的，一个一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绅士型的男人，突然用这样调侃的轻松的语气微笑着说话，真的很有诱惑力啊！
鲁晓聪不能再推辞了，只得坐进去。苏骏飞这才绕过去开车。
许是看出了鲁晓聪的不自在，苏骏飞很随意地问：“喜欢听什么音乐？”
鲁晓聪回答：“轻柔舒缓点的吧。”
苏骏飞又发自内心地微笑了——嗬！真是合拍啊！爱好相同。
旋即，轻柔的钢琴曲音符便“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像一只只婴儿的小手轻轻地叩击着，让鲁晓聪的心变得柔软而饱满多汁，看到的平常街景也生动可爱了许多。
她转头看苏骏飞，他认真开车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忽然很希望这路能够长点再长点，不要那么快就到达学校。但她又转过头，目视前方，默然不语。她不能开口说出内心的话：“停下来，先听听音乐再走吧！”
车子缓缓地开到港口路临海石下，慢慢靠边停下了。
苏骏飞开口说的话配着如梦似幻的钢琴曲，也更加轻柔动人了：“还早，先听听音乐再走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鲁晓聪，眼里的期待那么明显那么殷切。
鲁晓聪怎么能拒绝呢？她点了点头，轻轻地，生怕破坏了车里梦幻的气氛。
苏骏飞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低声问道：“你喜欢听钢琴曲吗？”
鲁晓聪轻声回答：“喜欢。不过，从来没有机会听现场的钢琴演奏，只能听电视里的演奏会。我现在积了十多个原声CD呢！以前只能通过录音机听音乐的时候，我也要想方设法找到正宗的钢琴曲带子。”
苏骏飞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秦小璐送给他的钢琴曲录音带。那些都是原声带，放了那么多次，丝毫不损音质。它们静静地躺在一个小保险柜里，已经沉睡了十多年了。也许，他可以把它们拿出来，送给这个喜欢它们、懂得它们的人。可是，现在谁还用录音机听音乐呢？他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傻气。
苏骏飞笑出来了，不过，说的是：“呵呵！想象一下鲁大侠听着钢琴曲，喝着‘铁观音’，构思你的诗歌的样子，很中西合璧呀！”
鲁晓聪不禁斜了他一眼：“取笑我呢！不过我喝茶时听的倒不是钢琴曲，是古筝或古琴曲。有时候也听古埙，那种古朴浑厚、苍凉悠远是别的乐器无法表现出来的。”
苏骏飞说：“古埙？没听过。你手机里有吗？”
鲁晓聪说：“当然有。就算没有下载的，上网找一下就有了。现在想听？”
苏骏飞点点头：“就听你觉得最好听的吧！”说着，先关掉钢琴曲。
不一会，鲁晓聪就用手机播放古埙曲，轻轻说：“请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苏骏飞依言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凝神聆听。
一缕颤颤悠悠的“呜呜”乐音宛若一条丝线，牵着苏骏飞飘飘悠悠地飞啊飞，飞过莽莽苍苍的大山，飞过浩浩汤汤的大河，飞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飞落远古蛮荒大地。
一个人，独立斜阳，朔风呼啸。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茫茫，更显人的渺小孤独，让人顿生悲怆之感。
但这时，“呜呜”的主旋律中逸出稀稀疏疏几个古琴和其他弹拨乐的音符，又让人生出一股参透人生苦难孤独的豁然开朗之感。顿觉天光云影共徘徊，柳暗花明又一村。
主旋律再次清晰明朗，一个人迎着一抹残阳走去，步伐坚定无畏，因为参悟人生奥秘而通透的心宽广博大、充满力量……
那一缕埙音颤颤悠悠飘渺而逝。
听音乐的人已穿越万年，走了一个轮回。
苏骏飞有流泪的感觉。乐音虽逝，他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其中。
车外，人来人往，金色的夕阳懒洋洋地辉映大地，一切如常。
车内，有两个人背靠车椅，闭目入神。安静得简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在这反常的气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质的变化。
终于，有人打破了静默。
“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她瞥了他一眼，见他还闭着眼一动不动，忍不住问。
闭着眼的苏骏飞也迷人：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睫毛齐整，眼线优美；宽额隆鼻，薄唇微抿……那种超然出尘的气质更加明显了。
鲁晓聪正看得出神，苏骏飞睁开眼，墨玉似的眸子闪出一道晶光，闪得鲁晓聪忙移开眼，心头掠过一阵电击感——又来了，那种酥酥麻麻、还有点心悸缺氧的感觉。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强烈更持久。
鲁晓聪感觉自己的脸烧红了。她不敢再面向苏骏飞，把头转向侧面的车窗，假装在欣赏夕阳下的海港景色。
苏骏飞开声了：“怎么会睡着了呢？是这曲子太迷人了，我都听入神——哦不，准确地说是出神了——刚刚我的神魂完成了一次穿越。……它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能发现这么美妙的曲子？”
鲁晓聪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视线飘渺，慢悠悠地说：
“那就好。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听了一次就喜欢上了。之后，心里郁闷的时候，就听这首曲子。听着听着，就觉得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相对于悠悠历史长河来说，我们的一世，只不过是一滴小水珠，那些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大概也只是一朵跳跃在长河水面的浪花吧？那么，我们看作天一样的大悲伤、我们觉得怎么也爬不过去的坎，放到这样的大背景中，却是多么微不足道啊！那么，还有必要那么折磨自己吗？还有必要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委屈求全而蝇营狗苟吗？哭也一世，笑也一世，何不尽己所能，为自己的人生多创造点欢喜，少制造些烦恼和痛苦呢？”
此时苏骏飞眼中的鲁晓聪，被金黄的夕照映衬得似真似幻，仿若降落人间向他揭示人生真谛的女神。
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抬起来掠头发了，她把原本遮住耳朵的头发撩起来，掖在耳朵上，露出整只白皙小巧的耳朵来，更要命的是，随意散落的几丝秀发轻轻贴着耳朵，显得那耳朵更娇俏可爱。而圆圆润润的耳垂在夕晖下，焕发出暖暖的光彩，散发着甜甜的香味，真想把它含在嘴里啊……
苏骏飞猛地惊觉，摇摇头，把脑中绮念摇散摇掉。
他接话说：“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不过我还联想到当时李飞鹰独闯大漠的形象。有一种挑战命运、迎难直前的孤勇和悲壮。”
鲁晓聪终于转头面对苏骏飞了，她惊喜地说：“对啊！读《大漠孤鹰》读到那一节的时候，我就配着这首曲子啊！特别有感觉！我感动得流泪了呢！……我记得当时还把这个感想写入书评呢。这样看来，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的那段书评？不然，你应该早就知道它叫做《远古的回声》了呀？”
苏骏飞说：“终于知道它叫《远古的回声》了，我也喜欢。……哦，对不起！我说过，我的小说是朋友帮我发到网上去的，我不是没有看你的书评，而是所有的书评都没看！你的网名是什么？我回去就找时间好好读你的书评。嗯，先谢谢你对我的书的喜欢！”
鲁晓聪习惯性地揉揉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写了那么好的书给我们看，论理该是我们读者感谢你才是啊！……我的网名也是‘木棉花’。你有空给点回复嘛！我会把它收藏起来的。”
苏骏飞的心又痒痒地，特别想抓住鲁晓聪捏耳朵的手！嗯，这只是左手，似乎比握过的右手更滑嫩柔软。还有，就像一个馋嘴的小孩，特别渴望吮一吮那个耳垂！
他强抑下这股奇怪而强烈的渴望。嘴里应着：“好。”转头看到车后座上那个礼袋，才想起还没把礼物送给她。
苏骏飞探身伸手拿过礼袋，放在鲁晓聪前面，说：“这是我姐夫托我带给你的谢礼。一点心意，请笑纳！他们本来打算今天登门道谢的，后来考虑到你住在学校宿舍，可能会给你带来不便，就……”
鲁晓聪说：“你们怎么这么客气？我早就说过那只是举手之劳，碰巧而已，不用谢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说着，鲁晓聪提起礼袋，把它放回后座。
苏骏飞见状，忙起身，要拿回来给她。恰好鲁晓聪放下袋子转身回头，两个人就这样相碰了！
电光火石间，并不大力的碰撞，却在两人心中撞出电闪雷鸣！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19 18:06
嘿，终于撞出火花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9 22:56
李勤 发表于 2014-3-19 18:06
嘿，终于撞出火花了。
哈！原来李老师也盼着他俩能有些进展呢。
这几天很忙，刚刚把应付教育局检查的《学校自评报告》写好，4千多字啊，写这种文章真累，因为不喜欢。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19 22:58
第20章 第一次相亲
轻轻一次碰擦，还来不及有所感觉就分开，却如一颗石子，“骨碌碌”滚进心之深壑，碰击地雷的火线——“轰轰轰”炸得呆了、神魂离体了。
两个人就那样傻愣愣地保持古怪而好笑的姿势，两双眼睛似乎在互相凝视又似乎都是目中无物。
没有电话铃声的话，他们也许会做一些依从内心愿望的动作。但是——你看，生活总是充满了但是——苏骏飞的手机响了。
而且是绝对能把气氛破坏殆尽的人来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家？爸有事找你呢。”沈敏说。
苏骏飞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调整好呼吸，出口的声音完全平静如常：“等下处理完点杂事就回去。需要带点什么回去吗？”
“乐乐喜欢吃鱼丸，带一点吧！”沈敏说完就挂断了。
苏骏飞习惯了沈敏这种通话方式，毫无感觉地挂了电话。
闭了一下眼，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鲁晓聪说：“刚才对不起！没撞疼你吧？”
鲁晓聪礼貌而疏离地微笑说：“没事。”
苏骏飞暗叹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是这么倒霉。刚刚有点儿感觉，一个电话就打得它消失殆尽。但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没有发生什么不是才正确吗？
不！苏骏飞在刚才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尽快结束那桩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婚姻！他要追求一份心心相印的感情！他跟眼前这个女人在一起时，才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是多么妙不可言；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真切地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工具也不是象征；只有她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他要定她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资格说。
他必须先做第一步——跟沈敏离婚。
所以，他要快点回去做。
只是，他的平静和对妻子的回话，在鲁晓聪看来，却另有一番理解：“他很细心地问他太太要带什么回去，说明两人的感情并不像许天浩说的那么糟糕，起码他对他的妻子、他的家庭是很在乎的。”
于是，鲁晓聪狠狠嘲笑自己刚才的心猿意马了。
于是，鲁大侠很干脆地“手起剑落”斩断情丝了。
苏骏飞最终把礼物送出去了。
因为鲁晓聪不想再因为这个跟他拉拉扯扯。
至于那天为什么会录下那段视频，鲁晓聪的回答很简明：“我平时有随时随地拍照录像做生活素材的习惯。那天的几个人和所谓的‘野山鸡’比较特别，就录得更加用心。”
十分钟后，两人在乐水中学校门口道别，各自回家。
回到宿舍，鲁晓聪打开礼袋，一样样拿出来，是一盒西洋参、一盒“铁观音”茶，一盒巧克力，一盒开心果。
她看着这四样礼物，心里有点疑惑：苏骏飞说是他姐买的？肯定不是，这风格不对呀！
因为照乐水礼俗，谢礼的“四式”一般是烟、茶、酒、饼。难道是苏明亮这小鬼头买的？可是，他一个读高三的学生，哪有闲心去管这些大人的事情？再说，我喜欢吃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啊！
那么，应该是苏骏飞买的啰？他可能猜她喜欢的买吧？不过，除了西洋参，也猜得太准了吧！
已经被自己斩断的情丝，因了这精致而可心的礼物又疯长出来，缠缠绕绕地让鲁晓聪心乱了。
她打开开心果，一颗一颗掰开果仁，一颗一颗纳入口中，嚼出满口香甜爽脆，吃得心情愉悦起来。呵呵！不愧是我的最爱，果然有神奇的魔力。
吃着吃着，竟幻想如果苏骏飞在这里，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地一起分享这美味开心果会多么有趣多么开心。
鲁晓聪知道自己沦陷了，知道那绝对是一个深渊，是千万不能放纵自己再向前迈步的！
可是，她闭着眼睛沉浸在想象里，不肯马上清醒过来。她安慰自己说：“就偷偷想一小会吧！”
想像苏骏飞那么一个优雅的大男人跟自己抢开心果吃，想像翩然出尘的他鼓着腮帮子大嚼开心果的样子，鲁晓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宿舍里回荡的只有自己的笑声，鲁晓聪突然止住了笑。
一种悲凉感如铁丝钻得心流血。
老天为什么这么捉弄人？为什么让我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好不容易遇到对的人，却又在错的时间。知道了他的好又不得不放开，一点劲都使不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知心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多么残忍！如果我不是这么敏感多情也就罢了，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浑沌无知不解风情的俗人。
那天夜晚，鲁晓聪又失眠了，她的日记本里增添了新的篇章。
这个星期天，鲁晓聪稍作打扮，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相亲。
听涛茶餐厅里回荡着轻柔的乐曲，下午三点钟，比较安静的时段。很适合相亲的环境。
鲁晓聪是和介绍人爱丽姐一起来的。爱丽姐是晓聪同事李老师的妻子，丰腴的身材充满红娘的细胞，她已经牵了好多次红线给鲁晓聪，可是直到这一次，晓聪才肯抓住这根红线，答应来看看。
这次介绍的人条件比较合适：乐水人，医生，离异无子女。比晓聪大两岁，据说性格特别好。
鲁晓聪和爱丽姐一出现在大门口，靠海边的落地玻璃墙最里面一张桌子旁坐着的男子便站起来出声招呼。
声音谈不上有吸引力，也不难听。身材偏瘦，一米七左右。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第一印象不错。
伸手相握，男子说：“你好！我是温润。”
鲁晓聪又给他加了十分——握手的力度和时间恰到好处，有修养；介绍简洁明快，而且名字很好听，好像还挺配他的人。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果真这样就好了。
“你好！鲁晓聪。”脸上的微笑不用装出来。
爱丽姐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先回去啦！你们好好聊啊！”
说完就笑呵呵地走了。
都是经历过婚姻的成熟男女，就没有那么多扭捏作态了。两人很自然地点茶、聊天。
温润给鲁晓聪添了茶，说：“听爱丽姐说，你独身五年了。看你条件挺好的，是眼光太高了吗？”
鲁晓聪绽开一个微笑，知道他是旁敲侧击，想了解自己有没有什么心病或生理疾患。
她啜了一口茶，品了一下，觉得不如自己泡的好喝。
对面的温润温和地看着她，等她答话。
“温医生这个问题让我有点意外，一般的绅士是不会在相亲时直接问这种问题的吧？不过，这样也好，直爽一点好。……我不是眼光高，而是对自己能再培养一份感情、再建设一个家庭信心不足。我不想再遭受失败，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草率连累某个男同胞。”
鲁晓聪说完，又喝了一口茶。她不想隐瞒真实的想法，她相信，只有坦诚以对，才能找到真心人。
温润听完以后笑了：“鲁老师也是直爽人。刚才的问题确实唐突了，请不要介意！我不是绅士，生活中的我可能有不少毛病，这也是我前妻离开我的主要原因。你能不能把你不能接受的生活习惯说一说？我对照一下，如果有太多不符合的，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觉得行吗？”
鲁晓聪说：“当然行。而且为了公平起见，如果这一关过了，你也列出你不能容忍的清单来让我对照。”
温润说：“没问题。那你请说吧？”
鲁晓聪想了一下，说：“第一，抽烟成瘾，很难戒掉。”
“我不抽烟。”
“第二，酗酒。”
“偶尔喝点红酒，其他酒基本不喝。”
“第三，有网瘾或手机瘾，一有空就上网或玩手机。”
“没有时间玩这些。我平时工作挺忙的，比较爱睡觉，所以有空倒是睡觉比较多。”
“第四，邋遢，不讲卫生。”
“哦，这一点你绝对放心，我是过于讲卫生了，有轻微的洁癖。”
“第五，不吃早餐，挑食，不爱惜粮食。”
“我虽然爱睡觉，但是作为医生，知道早餐的重要性，所以会认真地吃早餐。不挑食。我是‘光盘行动’的拥护者，正在践行着。”
“第六，不会帮忙做家务。认为妻子做家务是天经地义的。不赞成妻子太投入工作，妻子因为工作忙对家庭照顾不周时会很生气。”
鲁晓聪说完认真地看着温润。这种情况是这个地区的双职家庭最常见的，它可以说是“家庭杀手”之一。
温润也知道这一个的份量，他坦然迎视鲁晓聪的目光，诚恳地说：“我不是大男子主义者，我们这个地方的职业女性真的很辛苦，我会帮忙做家务，必要的话可以分工负责。不过，我做家务的能力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菜鸟级的。我前妻很能干，她把家务都包了，我根本没有锻炼的机会。”
鲁晓聪轻笑了一声，说：“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关键在于态度不是？……好，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好色，对性持游戏态度，喜欢一夜情，对婚外情无所谓。”
她是这样想的：以上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啊，导致他与前妻离婚的莫不是就是这个？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既然要相一个值得托付下半生的人，就应该趁机说出来，虽然他的回答不一定真实，但起码可以直接了解一下他本人的看法。就算他言行不一，那也能先了解他的言嘛。
温润有点意外，呵呵，这个鲁老师人长得比较大众化，言谈却让人感受特别啊。这岂是一般女子说得出口的话？
他不由得再次认真打量面前这个淡定的女人：圆脸，下巴还有点儿婴儿肥；鼻子不高，但鼻头圆圆润润的挺可爱；细眉细眼，狭长的双眼睁开时，黑褐色的眼眸波光流转，竟另有一番动人韵味，还有一种神秘感，让人想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奇妙的东西；齐耳短发，既有时尚动感，又因两边弯月似的鬓角显出女人的一种温婉娇俏来。
其实细看起来，她长得挺有味道的。耐看！——对，就是这个词。
温润在那里品评她的相貌，鲁晓聪哪里知道？她见他好一会儿不回答，心里更认定一定是这个原因了。
于是，鲁晓聪轻咳一声，淡淡地说：“温医生，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别的缺点也许都可以适应和容忍，唯独这个不能。所以，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
温润听了这话，知道她误会了，哈哈笑出声来，说：“鲁老师，你怎么还没容我回答就给我判了死刑？我如果说我也是把这一点作为相亲的关键条件，你信吗？”
鲁晓聪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看温润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和脸色都很严肃。便毫不犹豫地说：“信！”
温润眸光一闪，问：“为什么相信我？你不怕我说的是假话吗？”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是很准的。”
温润却有点黯然地说：“直觉这东西，有时候害人不浅啊！”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0 12:35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19 22:56
哈！原来李老师也盼着他俩能有些进展呢。
这几天很忙，刚刚把应付教育局检查的《学校自评报告》写好， ...
哈哈，我没有盼……
看第一章，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作者: 曾在 时间: 2014-3-20 13:40
留个脚印。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10
李勤 发表于 2014-3-20 12:35
哈哈，我没有盼……
看第一章，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哦，班门弄斧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11
曾在 发表于 2014-3-20 13:40
留个脚印。
请赐教！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40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3-20 21:41 编辑
第21章 相亲相成“军师”
鲁晓聪知道温润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一点点好奇——他应该是有感而发吧？那么，他因直觉受了什么伤害呢？
于是，鲁晓聪问：“此话怎讲？温医生对直觉有研究？”
温润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放下杯子，把杯柄调整到原来的方向。双手手肘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压下，用手背轻轻托住下巴，然后，看着鲁晓聪说：“请说出你刚才看到我的这些动作所产生的直觉。”
鲁晓聪微微偏了一下头，说：“你的动作轻柔、细致、从容，我的直觉是：你性格比较柔和，讲究生活格调，注重细节和条理，你的人生经历比较单纯，经济比较优裕。”
温润不禁轻笑出声：“你的直觉确实比较敏锐准确！好吧，我承认我对直觉有点偏见。也许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的厉害。”
鲁晓聪说：“你刚才的话并没有错啊，单靠直觉看人、做事肯定不行呀。……嗯，我是想问，温医生是不是因为直觉受过什么伤害？”
温润有点犹豫，不过只是一小会，他抿了一下嘴，直视着鲁晓聪，诚恳地说：“我再相信一次直觉吧！——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像知心大姐一样可以倾诉的人。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你让我感到很放松，我可以对你不设防。”
鲁晓聪有点儿感动，她说：“谢谢！”
温润眼神投向窗外，有点空茫，有点忧伤，他轻声说：
“我对我前妻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直觉她是温柔细心的人，就不管不顾地跟她结婚了。可是结婚后生活在一起，才知道我的直觉骗了我。我们在生活上的小矛盾小分歧渐渐演变激化，终究不可弥补……”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42
他眼中的黯然，使鲁晓聪心里不禁一沉：这个男人对他前妻还有眷恋！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真正投入？又何尝不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相亲？离了婚来相亲的人，就不要奢谈什么爱情和专注了吧！彼此都是带着实际的目的来的，所以，有什么好黯然神伤呢？这个温润，倒是难得的真诚。
于是，鲁晓聪轻轻说：“相爱容易，相处太难。伏尔泰有句名言：‘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其实很多婚姻死亡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而是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方面的矛盾。懂得经营的人会迁就会包容，互相让一步，婚姻之树就有了生长的空间了。”
温润点点头，说：“是啊！假如我和我前妻懂得包容，互相迁就一点，也许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鲁晓聪看着他，认真地说：“温医生，你不应该来相亲的！你对你的前妻还念念不忘，怎么可能接受另一个女人，并且和她重新组建一个家庭呢？这样对这个女人是不公平的。”
温润脸红了，笑笑说：“鲁老师批评得对。我今天来相亲，其实是受了刺激了——前几天，我前妻陪她的新男友去医院看病，碰到我，很神气地把那个男人介绍给我认识，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让我心里很窝火。刚好爱丽姐介绍你，我觉得你各方面条件很不错，加上家里老人总是催促，所以就答应来看看了。对不起！我动机不纯。”
鲁晓聪哈哈笑出来：“其实我也动机不纯啊——我是心疼老爸老妈总是为我担心，想着应该找个过得去的结婚、生个孩子，完成人生任务。唉！生为中国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你看，相亲可以说是咱们中国的特产啊！”
温润也笑出声来，说：“鲁老师，我今天没白来。第一次相亲，竟然能遇到像你这样直率真诚的人，真是好运气！这样吧！我们也可以尝试交往交往，即使不能交成伴侣，也可以交个普通朋友啊！你觉得怎么样？”
“行！我还可以帮你出出点子，说不定你前妻也对你念念不忘呢。你想，如果她完全不在乎你，何必特意介绍她的新男友，而且还在你面前秀亲热？真的，温医生，我觉得你还有机会！只是，你应该理清楚导致你们离婚的是什么，然后想想如果复婚，应该怎么做。”
鲁晓聪觉得相亲相到一个朋友，也不错！所以心情竟然大好，还有闲心帮他分析感情问题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43
温润眼里闪烁亮光，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女儿，这个也是复婚的有利条件吧！”
鲁晓聪心里暗叹一声：唉！这个温润，怎么这么温吞！明明还爱着那个女人，却拖拖拉拉不去表白，不肯先退一步。本来就不可能舍弃他前妻，何况还有个女儿！我还真成知心大姐、和事佬了！好吧，如果能促使他们一家重新团聚，也是做了一件善事。
这么一想，鲁晓聪心平气和地说：“温医生，咱们今天相见又谈得来，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既然是朋友，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
温润忙点头说：“那当然。你请说！”
鲁晓聪说：“你说你和你前妻离婚的主要原因是生活上的矛盾和分歧，那你能不能举几个典型的例子？我帮你分析分析吧！因为从女人的角度看问题，可以让你更了解你的前妻。”
温润略微想了一下，说：“嗯，比如我爱清洁，希望每天回到家，家里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可是我前妻比较随便，她的衣物到处乱扔，不喜欢天天打扫卫生，也不太会整理东西，家里总是兵荒马乱的样子。开始我看不过眼，经常自己动手做，后来我烦了，为这事吵了架，可是她依然故我，我就非常生气，觉得她不是真心爱我，不然不会那么冥顽不化。”
鲁晓聪说：“是不是你动手做那些家务的时候，心里憋着一团火，没有好脸色，也没有好话？”
温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是啊！可是，换做是你，你能和颜悦色吗？”
鲁晓聪盯着他，不客气地说：“嘿嘿！刚才我好像听你说你前妻很能干，她把家务都包了，你没有锻炼的机会呢！这么说来，好像你不应该因为分担这么点儿家务而怨气冲天吧？说不定你前妻也想：‘我这么辛苦，家里家外忙得要命，他没看到，却揪住一点灰尘问题不放。只看到我的缺点，没看到我的优点，这么小心眼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爱的？’”
温润差点要逃离了，他夸张地吸了口气，说：“天呐！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你怎么这么敏锐犀利？——好吧，我承认，这一点是我小气了，我应该改！我前妻也要上班，忙里忙外的，确实很累！而我有轻微洁癖，要达到我的要求会让她更忙更累。嗯，以后我来搞卫生好了。”
鲁晓聪微笑着说：“这就对了！说不定你高高兴兴主动去做了，你妻子被你感动了，加入这个劳动，夫妻双双把家务做好！这样还给你们的女儿作了表率，起到良好的教育效果，可谓一举两得啊！”
温润眼眶有点湿润了，他说：“谢谢你！我很后悔，当时怎么那么狭隘，一时拐不过弯，弄得妻离女散。真想孩子啊！”
鲁晓聪问：“你孩子多大了？你经常去看她吗？她跟你亲不亲？”
温润绽开一个温柔得让人心软的笑容，说：“她八岁了。我每个星期看一次，有时候星期天带她回我妈家。她是个可爱的小淘气，跟谁都亲。当时为了她的抚养权，我们还闹得很厉害。现在想来，退一步海阔天空，就算为了孩子，也不应该离婚啊！……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就是忍不下那口气！”
说到最后一句，温润的脸色变得暗沉了。
鲁晓聪想：这才是导致离婚的关键吧？
不过，毕竟交情尚浅，她没有开口问，而是静静地喝茶，又给两个杯子添了茶。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43
温润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轻轻放好杯子。然后有一会儿，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不想知道是什么让我忍受不了吗？”打破沉默的是温润有点沙哑的声音。
鲁晓聪抬眼看他，缓缓说道：“这也许涉及隐私。你觉得可以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我开口问，就失礼了。”
温润扯开嘴角，苦笑着说：“其实这才是直觉带给我的伤害——有一天，我们吵架之后，我亲眼看到她喝得醉醺醺地倚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我当时肺都气炸了！哪里还有理智去分析究竟怎么回事？直觉她出轨了！我戴绿帽子了！冲动之下，我冲上去狠狠打了那男人一拳，还扯着我前妻骂了些不堪入耳的粗话。那个男人被我出其不意打了一拳，反应过来后，反把我打了一顿，还报了警。我前妻呢，竟然傻呵呵地在旁边笑。我当时气疯了，就坚决跟她离婚了。”
鲁晓聪皱着眉头问：“她是因为喝醉了吧？那她酒醒之后没有跟你解释吗？她怎么同意离婚呢？”
温润低下头，黯然说：“也许长期的矛盾积累到那个时候，量变已经导致了质变，她也感到累了，心灰意冷了吧？酒醒之后，她也没有向我解释。我从派出所回家，猜想自己应该是误会她了，按下怒气耐着性子问她，想给我们的家最后一个机会，可是她只是冷冷地横了我一眼，说：‘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温润，我们完了！’”
说到这，温润更难受了，他低下头，用手抹了抹脸，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的直觉又对我说：‘这个女人已经变心了。’于是，我长久积蓄的怒气怨气一下子爆发了！于是，我提出了离婚。她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当时我话说出口，想反悔又不愿意，就这样真离了！有时候半夜醒来，好一阵子，都不相信自己离婚了。想到妻子女儿很快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女了，我后悔、心痛！可是又不敢跟家人说，一是没面子，二是怕白白惹家人烦恼。”
鲁晓聪给他换了杯新茶，轻轻推到他面前，说：“喝茶吧！”
温润依言喝了一口茶，说：“这是凤凰单枞吧？”
“对。苦中带甘，先苦后甘。生活如品茶，喝不得这苦，就尝不到这甘和香。”
“不愧是老师！说话这么有哲理。”
“呵呵！少来！职业病吧？总喜欢发挥一下，有时候惹人讨厌也不自知。”
说说笑笑喝了一轮茶，鲁晓聪正色道：“温医生，我建议你赶快行动，不要等到她和别人结婚了，你独自后悔伤悲。”
温润也正色说道：“是，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我回去就打电话给她。”
“最好是当面说。这样显得真诚。还可以借助你女儿的力量。”
“对对对！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想不到相亲相出一个‘军师’来！”
“呵呵呵！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说客气话了。你们复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杯喜酒啊！”鲁晓聪笑呵呵地说。
温润忙答：“那是自然！”
两个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各自回家。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0 21:44
鲁晓聪一到校门，保卫室的老张伯就叫住她：“鲁老师！有你的邮件！”
接过一看，是网购的快递包。
拆开一看，是四张钢琴曲原声CD碟。
鲁晓聪奇怪了——她没有网购这个呀！
她仔细看了看包裹发货单，写的收件人确确实实是“乐水中学鲁晓聪”。又没有人和她重名，应该没错。
发件人是商家的信息。
是谁呢？这么贴心，买了这些她最爱的钢琴名曲原声碟送给她？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0 22:59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20 21:44
鲁晓聪一到校门，保卫室的老张伯就叫住她：“鲁老师！有你的邮件！”
接过一看，是网购的快递包。
拆开一 ...
苏骏飞。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1:55
李勤 发表于 2014-3-20 22:59
苏骏飞。
哈哈！您一猜就对！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1:57
第22章 润心细无声
鲁晓聪打电话问余静雅，但并不是她买的。她把可能的人逐个筛了一遍，不得不承认，最有可能的是苏骏飞。因为几天前他们谈论过这个话题，而且这送的方式也不一般。如果是她的朋友或家人买来送她的话，事先会告知，会问她要什么曲子。
可是她不能贸然问苏骏飞是不是他送的，万一不是的话，就尴尬了。
就在鲁晓聪纠结万分的时候，苏骏飞发来一个信息——这可是他发给异性朋友的第一个私人信息：
“鲁老师：你好！我在网上偶然看到有钢琴曲的原声CD，就自作主张买了几张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但愿不会因为我的唐突给你带来困扰。宝马赠英雄，好曲送知音。你是懂音乐的人，我没有别的意思，请安心享受音乐之美！祝你愉快！——苏骏飞”
鲁晓聪心里不平静了：“好曲送知音”，有没有一语双关呢？我不应该接受他的礼物，可是，我又那么喜欢那么欢喜！再说，就算我要退还给他，要怎么退？
她决定依从内心的意愿——收下它们！
于是，她回了一个信息：“谢谢你！我很惊喜！”
信息发出后马上就有回信：“我很高兴！”
鲁晓聪看着这几个字，不禁傻傻地笑了。她想说：“我也很高兴！”但是她没有再回信息。而是打开音响，依照苏骏飞的希望，“安心享受音乐之美”去了！
那些熟悉的旋律里，怎么有一股甜蜜的味道呢？……
凡事有了开头，就自然而容易多了。从此以后，苏骏飞就经常发信息给鲁晓聪。有时向她讨教他的孩子该怎么学习语文，有时询问苏明亮的情况，有时说说自己对时事和某篇文章的看法，有时转发一些他觉得好的资讯、美文、时评之类……
让鲁晓聪有点不安的是他貌似不经意的关心：
比如，气温骤降，他发的信息是：“天气预报：明天气温骤降10度左右。请注意保暖！要是鲁老师感冒了，我家明亮该郁闷了。”
再如，每天发一则养生保健或幽默笑话。
又比如，会记得鲁晓聪告诉他的一些琐事并给予回应……
鲁晓聪纠结了：苏骏飞不能算是学生家长，但是他是她班里一号种子苏明亮的舅舅，关心外甥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苏明亮是过继给苏家的；他是文友，经常讨论交流文学方面的问题应属正常，但是他独独与她联系紧密，就不太正常了；她是离异独身女性，他是有家室的男人，应该避嫌的，可是信息内容毫无暧昧，若囿于世俗而失去一个趣味相投的朋友，也没有必要。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1:58
不过，鲁晓聪并没有多少闲心去细细分析和纠结这个问题，因为鲁老师太忙了！
作为高三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全班78个学生的成绩变化、心理动态、身体状况，都是她关注的头等大事。她给每个学生都建立了成长档案，帮每个学生制订了高考目标和分步实现计划。她要定期进行家访，她要经常和学生谈话。她是个细心、负责的班主任。
作为高三级语文科备课组组长，她要经常搜集、整理、编辑复习资料和试卷，她要协调、组织12个组员开展各种教研活动。
作为学校语文科教学骨干，她要钻研教学方法，要努力教出好成绩。她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工作，试卷、作文、作业，一批去了另一批又来，她的办公桌上永远有堆积如山的本子和卷子。此外，她作为“老高三”，还要“传、帮、带”新教高三的老师。
她还有一个义务工作——《乐水》的编辑。
她还是鲁家唯一的女儿，每周至少回家一次，帮妈妈、嫂子做做家务，陪爸爸、哥哥喝喝茶、聊聊天，跟侄子玩玩游戏下下棋。
偶尔有点空闲，她会和朋友去爬附近的小山或去海边吹吹风。
当然，音乐无极限，她经常边听音乐边干活。
不过，这种“伴乐”里不包括苏骏飞送的CD碟。那四张碟片是只有在她闲下来、能够全身心地去聆听去欣赏时才会出现的。
下意识地，鲁晓聪把这四张碟片视为珍品。
然而，对于苏骏飞默默无声的信息“输入”，她并不积极回应。只有他问到有关孩子教育和学习的问题时，她才会认真地回信。她在有意识地与苏骏飞保持距离，她怕自己定力不足，越陷越深。
苏骏飞呢，对她的疏离毫不在意，按照他的节奏，每天都有信息发来，或是微信或是普通短信。但从不打电话，也不用语音微信。
也许，他想要的是一种“润‘心’细无声”的效果吧？
又或许是他觉得还没到可以直接通话以表达情意的时候吧？
不管怎么说，反正苏骏飞的“信息攻势”，可以说达到了“无声胜有声”的效果。
你看，我们的鲁老师听他送的钢琴曲时，脸上焕发着一种光彩，而且，她听这几个CD碟的频率在不断增大。
更有说服力的是，鲁老师已经拒绝了三个相亲约会了。
而拒绝的挡箭牌是温润医生。鲁晓聪谎称她和温润在交往，温润也很配合。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1:59
温医生当然要配合了，他现在很感激鲁晓聪，简直把她当作他和前妻复婚的大媒人。
原来，那天鲁晓聪的一番话，使温润认清了自己的真心。相亲回去后，他勇敢地去找前妻表白。他前妻果然如鲁晓聪所料，其实一直在等他回头重修旧好。至于造成离婚的那场误会里的男人，只不过是她在酒吧里喝醉后某个被她倚靠的路人甲。那个刺激了温润的“新男友”，是她闺蜜已婚的大哥。她的闺蜜看她那么痛苦，就设计了那场戏，并请大哥帮她演戏以试探温润……
温润在电话里说：“鲁老师，你是我的贵人。我们复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你坐大位！”
鲁晓聪听了哈哈大笑：“你就不怕我因此嫁不出去？嗯，这样吧，以后我去L城，你们请我吃顿饭就行了！大位是要给舅公坐的，让我坐，岂不折煞我？”
温润也呵呵笑：“你呀！……好吧，我们结婚前要回乐水一趟，到时我带你嫂子一起去拜访你。以后你有到L城，把我家当成你大哥家就是了！”
鲁晓聪立即爽快地说：“好的，温大哥！那你可不要叫我鲁老师了，那样显得很生分。叫我名字吧！我哥就是这么叫我的。”
温润说：“行！……嗯，晓聪啊，我们可是等着吃你的喜糖呢！你也不能老是推掉相亲约会，说不定能相到合心意的呢！你工作那么忙，要你自己找，也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你嫂子听说你的事后，她就开始帮你物色了。好像已经有一个不错的对象了，过几天确定下来以后再联系你。咱们可说好了啊，你嫂子帮你介绍的这个，你可不能推咯！”
已婚妇女怎么都是“红娘”的接班人啊？鲁晓聪有点无奈地说：“温大哥，谢谢你们了！不过真的不用替我操心。我现在是‘负债累累’啊！”
温润不解：“你负债累累？怎么回事啊？”
鲁晓聪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哦，人情债啦！到现在为止，不下十个热心人替我介绍对象。这些人都是我的亲戚朋友邻居同事，我让她们都劳而无功，让她们饱受挫败感的折磨，心里就觉得很对不起她们，就像欠债不还一样难受哇！”
温润却没有笑，他有点严肃地说：“既然你叫我大哥，我就要认真劝你一句：晓聪，趁年轻认真找个人过日子吧！工作做得再出色，也不能替代家庭的温暖啊！特别是女人，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功不是事业的成就，而是家庭的美满。”
鲁晓聪沉吟半晌，认真地说：“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可是，鲁晓聪知道，这是在敷衍温润。要她现在去找个人结婚过日子，确实一点儿心思也没有。
因为，能让她有这种心思的人，她不能动心思。
这个人的出现，也许是她的劫吧？
鲁晓聪握着因为通话时间过长有些发热的手机，把它贴在脸上，暖暖的，挺舒服。
唉！是你的，兜兜转转也飞不掉；不是你的，再怎么努力争取也枉然。
——随缘是福！勿庸人自扰吧！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2:00
时光在不知不觉地流逝。某一天，忽然惊觉：人们都穿上了冬衣，郊外的草黄了、枯了，苦楝树脱光了叶子，光溜溜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冬天的味道浓烈时，学期也快近尾声了，学校的工作更繁忙了。
鲁晓聪这几天忙得觉都睡不够，除了正常的教育教学工作，因为学校一年一次的元旦联欢会，她又增加了两个工作：一是帮主持人张楚楚和苏明亮修改串台词，二是自己要准备节目——演唱《中国大舞台》。
这一天放学后，张楚楚和苏明亮一起到鲁晓聪的宿舍排练串台词。
鲁晓聪看着这两个品学兼优、才貌俱佳的得意门生，心里甜滋滋的。能遇上这么好的学生，也是老师的福分。
她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把修改、润色好的台词稿子拿给他们，让他们各自先看看，小声试读，再试对台词。
两人的配合很好，排练很顺利。不过，到他们回家时，天也几乎黑了——冬天天黑得真快！
鲁晓聪有点担心地说：“楚楚，你是自己骑电动车来的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送你吧！明亮你呢？骑单车来的吗？你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楚楚忙说：“老师，不用担心，从学校到我家大部分是热闹的街道，没事的，你不用送我。”
苏明亮也说：“老师，我今天骑摩托车来的。我可以先送楚楚回家。你快去吃饭吧！晚去了没有你喜欢的菜打了。”
苏明亮知道鲁晓聪一般是在学校食堂吃饭，近来老师工作太忙，都瘦了，他看着有点心疼老师了。
鲁晓聪看看高大健壮的苏明亮，再想想，除了从学校出来那一段路是郊外，有点偏僻，其他的路都是街道，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就叮嘱了两人几句，让他们走了。
她哪里知道，两个人这一次一起回家，却为后来的祸事埋下了导火索。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1 22:32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21 21:55
哈哈！您一猜就对！
我没猜，是看到的——前面有一章写到“前因”。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2:36
李勤 发表于 2014-3-21 22:32
我没猜，是看到的——前面有一章写到“前因”。
对，猜都不用猜。可怜我还在那“故弄玄虚”！这个是不是显得很幼稚啊？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1 22:38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21 22:36
对，猜都不用猜。可怜我还在那“故弄玄虚”！这个是不是显得很幼稚啊？
哈，你何不换个角度想——有人真看了作品并记住了内容？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1 22:43
李勤 发表于 2014-3-21 22:38
哈，你何不换个角度想——有人真看了作品并记住了内容？
您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心里暖暖的——有人关注着，而且她是我崇拜的人。
谢谢李老师用心看我的文!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2 23:18
第23章 阳光下的阴影
苏明亮和张楚楚两人并排开出学校大门。
四周已经黑蒙蒙了，公路上稀稀疏疏的几盏路灯亮起来，在寒风中发出冷冷的光。
但是两个年轻人的心是热乎乎的，似乎还没从刚才充满激情的台词中走出来。他们不急不缓地开着摩托车，还时不时交谈几句。
“呼——吱！”一辆摩托车超过他们横在前面停下来！
两人一惊，连忙刹住车。一看，却是刘金奎和陈海波。
“嗬！怪不得不理波弟，原来是跟这小子搞在一起了！”刘金奎阴阳怪气地说。坐在他身后的陈海波阴沉着脸，两眼喷火死瞪着苏明亮。
张楚楚板起脸，大声叱道：“刘金奎！请你口里放干净点！我跟苏明亮只是同学，不要随便侮辱人！”
她又对陈海波说：“陈海波，我谢谢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已经和你解释得很清楚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请你尊重我，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好吗？你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
张楚楚说完对苏明亮说：“走吧，别理他们！”说着就发动车子。
刘金奎把他那辆拉风的大摩托车向前逼近，正正挡住他们两人的车头。
他粗声喝道：“勿走！话先说清楚！张小妞，你刚才说谁不三不四？啊？”
张楚楚刚要开口，苏明亮抢先说话了：“你们想干嘛？再不让开的话，我报警了！”
刘金奎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看来是个不识世事的菜鸟仔！你报啊！看有警察来无？就算有，等他们来，你小子早死了一百回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苏明亮生气了，他厉声斥道：“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真不要脸！你们这样的人渣竟然还是学生！我们学校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楚楚，不要怕！咱们走！”
说着苏、张二人转过车头，开动车子，绕过去开走。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陈海波突然大喝一声：“等等！楚楚，你听我说一句话！”
刘金奎一边忙着调转车头重新拦截他们，一边气势汹汹地大声嚷嚷：“勿走！勿走！”
苏、张二人哪里肯听他们的，车头一脱离刘金奎的控制，就飞速开走了。
前面已经是热闹的街道，陈海波拍拍刘金奎的肩膀，说：“算了！别追了！”
刘金奎悻悻地放慢车速，说：“为什么？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就这样算了？”
陈海波咬咬牙说：“追上了也难搞掂——姓苏那小子有两下子呢！咱们俩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再说已经到市区了，咱们也不好下手。”
刘金奎恨恨地说：“哼！这次便宜了他们！竟敢说我们是人渣？看我怎么收拾这xx仔！”
刘金奎骂骂咧咧地兀自不解恨。陈海波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儿，陈海波说：“奎兄，今天的事别让我爸知道。”
刘金奎说：“我知道。”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2 23:19
苏明亮把张楚楚送到她家路口，楚楚停下来，说：“我家就在前面了，你赶快回家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苏明亮有点担忧地说：“你怎么惹上那两个了？他们以后找你麻烦怎么办？”
楚楚苦笑着说：“陈海波的爸爸陈志勇跟我爸是朋友，陈海波不是跟我们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吗？他爸爸听说我成绩比较好，就带他来我家让我有空指导一下他的学习。谁知陈海波书不认真读，却对我动了歪心思，想要我做他女朋友。我当然一口拒绝了，可是他就是不死心。今天的事我估计他是受了那个结拜兄弟刘金奎的撺掇。陈海波怕他爸爸，应该没什么事的。”
“陈海波在读高二吧？他跟刘金奎是结拜兄弟的话，你可要提防哦！你也知道，刘金奎是我们学校臭名昭著的问题学生，哪一次打架闹事没他的份？今天的事就挺危险的，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你还是告诉你爸爸比较好吧？”
苏明亮本来想说以后放学由他送她回家，但怕张楚楚误会，就把那句话忍下去了。
张楚楚绽开一个微笑，说：“好，我会小心点的，你别担心！今天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啊！很晚了，你家里人该着急了吧？明天见！”
“明天见！”苏明亮看着她开进她家大门才启动车子回家。
张楚楚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爸爸依然联系不到；妈妈这段时间愁眉不展，她怕说了徒增妈妈担心；两个哥哥一个在深圳做生意，一个在广州读大学，都很忙。最主要的是，她觉得陈海波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的，她自己又那么忙，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去担心，所以，张楚楚照常过着家、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2 23:19
2012年12月31日下午，阳光灿烂，乐水中学师生和家长们坐在台下，观赏本校师生表演的“元旦联欢会”。
开场舞是喜气洋洋的《好日子》，稍嫌简陋的舞台一点不影响表演者的激情和喜气，并不娴熟的舞蹈动作也不影响观众的兴致——呵呵！是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同学、自己的孩子在表演呀，怎么看怎么顺眼！
那么，当两位主持人踏着背景音乐走上来，一亮相就博得观众热烈的掌声，就不奇怪了。对于这些宽容的观众来说，他们的形象举止实在是超出他们的要求。
男生高大英俊，一套银灰色西服衬得他潇洒高贵；女生亭亭玉立，一袭粉红色礼服配上大方得体的微笑，显得优雅端庄。
这两位主持人就是苏明亮和张楚楚。服饰是学校借来的，难得刚好合身。刚才两个人换好衣服化好妆走出来互相端详了一下，都有点惊艳的感觉。
观众的掌声让两人更加自信，发挥得非常出色。两人配合默契，妙语连珠，神采飞扬，把各个节目的亮点都充分展示出来，使联欢会高潮迭起、掌声不断。
最后，联欢会在大合唱《走向复兴》中圆满结束。
就在领导和全体演出人员准备合影的时候，一个男生手捧一大束鲜花疾步走上舞台，走到张楚楚面前，把花塞进她怀里，搂着她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飞快冲下台去。
这一系列动作太迅疾，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许多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张楚楚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愣愣地捧着花发呆。
苏明亮皱着眉盯着那个男生的背影，沉默不语。
鲁晓聪走过来搂住张楚楚的肩膀，帮她把毛披肩拢好，低声安慰她说：“没事啊！他应该没有恶意。”
校长问：“那个是谁？张老师，你先叫住他！”
台下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喧哗起来，大家议论纷纷。
那个男生竟然一下子溜走了，张老师回复校长说：“找不到。刚才没看清楚是谁，让他溜走了。”
站在楚楚旁边的李主任说：“真够大胆的！是不是咱们的学生啊？楚楚你认识他吗？”
楚楚摇摇头，没有答话。
一旁的舞蹈老师笑着说：“楚楚，别害怕！他可能是你的‘粉丝’吧？你这么光彩照人，爱慕你的男生肯定很多吧？你现在是提前体验到‘粉丝’的热情了。没什么的啦！”
校长说：“回头查一下，看情况再做处理。楚楚你不要因此影响学习啊！……好了，照相吧！”
因为这个插曲，两位主持人的笑容都有点僵硬。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张楚楚不说，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学校介入自己的私事；苏明亮不说，是看出张楚楚不想说，怕给她惹麻烦。
当然，心里都不痛快。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2 23:20
而另外一个人则心里很是痛快，终于亲了日夜肖想的那个人儿，有一点点遗憾的是，当时一紧张，没有亲到她的粉唇。
刘金奎停下车，回头看陈海波出神的样子，不禁“切！”了一声，下了车，靠在桥栏上，不屑地说：“波弟，至于吗？就亲那么一下子，还能回味那么久？真有那么好？”
陈海波也靠在桥栏上，面对海湾，眯起眼，悠悠地说：“你不懂！”
刘金奎又“切！”了一声，靠过去，拍拍陈海波有点瘦弱的肩膀，压低声音说：
“我不懂？嘿嘿嘿！哥哥我15岁就知道女人是啥滋味了！我不懂？我跟你说句真心话，老弟，这都是因为你没有开过荤，才会被那小妞迷得神魂颠倒，把她当天仙似的。要是我，早就不稀罕了。想做大事的人，不能被女人迷住，更不能让她们牵着你的鼻子走！所以，老弟呀，改天大哥带你去开开荤吧！”
陈海波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不是吧？15岁就、就那个了？”
刘金奎轻轻敲了一下陈海波的头，得意地说：“那有什么呀？我跟你说个秘密：我还吸过‘冰水’呢！”说到最后一句，刘金奎声音压得很低。
陈海波这下眼睛瞪得像铜铃了，他低呼一声：“哇靠！你五毒俱全啊！怪不得我爸爸不肯你和我在一起。楚楚说你是不三不四的人还说轻了呢！”
他看刘金奎拉下脸不高兴了，忙赔笑说：“奎兄，开玩笑的，你别真生气啊！今天的事谢谢你啦！”
刘金奎这才缓和了脸色，说：“只要你听我的，搞掂一个张小妞有什么难的？咱这样的人，还犯得着害单相思吗？”
陈海波却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对我的事很关心，但是我不想用强，弄不好，搞得大人也有矛盾，就不好了。再说，张楚楚值得我花心思和时间去追。我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和我好的。”
刘金奎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说：“哼！你真够纯情啊！你看不出来，她对那个姓苏的小子有意思吗？两个人在台上都敢眉来眼去的，私下里不知道混到什么地步呢？你就傻傻地等吧！”
陈海波听刘金奎这么一说，回想一下刚才他们主持节目时的样子，越想心越慌——真的呢，两个人的互动也太默契了吧？而且他们那么相配，和他坐在一起的某个学生家长就说了好几次“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之类的话。
刘金奎看他沉默无语，就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于是趁热打铁，怂恿他：“越是清纯的女生，一旦被你睡了，就越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咱们合计一下……”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3 22:38
补补课，把前面落下看完。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3 23:22
李勤 发表于 2014-3-23 22:38
补补课，把前面落下看完。
李老师好！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3 23:24
第24章 阴暗角落
期末统考，是全市的调研考，也是第一次高考模拟考，高三的气氛越发紧张了。这种气氛感染得整个学校也紧张了起来。
陈海波也紧张，但他紧张的不是学业，而是张楚楚。
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公子哥儿，第一次尝到爱而不得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又不能告诉他神通广大的爸爸，因为他15岁“出花园”那一天，陈志勇就对他说：
“今天你‘出花园’，长大成人了，要懂事了。虽说你有三个妹妹，但是她们都是要嫁出去的，你是咱家的独子，要继承并发展这份家业，就要有真本事。你妈给你算过命，说你在20岁之前不能沾上女人事，不然会毁了你一生。所以，我严肃地跟你说：一、要好好读书、刻苦练本事；二、勿惹女人事，20岁前不准谈恋爱，更不准跟女人搞七搞八！”
可是，陈海波没有读书的天赋也没有读书的动力，他想，像他爸那样只读小学的人，能赚大钱、开好车、住豪宅、来往的朋友非富即贵；而一些读书读得很棒的人，考上大学，回来给他老爸打工；更不用说他爸的同学李老师了，据说是当时的高考状元，可现在的日子过得多么寒碜啊！
事实胜于雄辩，陈志勇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时，他就振振有辞地拿这个来反驳。陈志勇竟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来让他用心读书，三番五次之后，陈志勇也没耐心了。请了几个家教来家里辅导儿子，可收效甚微。后来陈志勇听说同龄人的榜样力量大，就带他去张楚楚家，让楚楚帮帮他。他却不知道，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儿子竟然对张楚楚一见钟情，偷偷爱上了她，而且来势凶猛，搅得初尝相思滋味的陈海波寝食不安，只得暗地里找刘金奎帮忙出主意。
现在，陈海波又逃学出来，到他们的“秘密会所”——刘金奎家的老房子——去了。
这是乐水镇的老城区，许多人建了新房子搬走了，老城区虽然在镇子中心，却反而人烟稀少，有点荒凉破败。
不过，近几年这里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出没，其中就包括以刘金奎为首的“一十八拜盟”。这个所谓的拜盟，是乐水以及附近几个乡镇那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青少年组成的地下组织。
陈海波加入这个拜盟，完全是因为刘金奎，他心目中的刘金奎，是一个豪爽大气、仗义勇武的人物。这对于瘦弱的陈海波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再说，刘金奎让他当拜盟的二哥，下面十六个小弟的尊敬和服从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当然，刘金奎需要这个二弟，因为他的老爸是乐水镇呼风唤雨、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的陈志勇。有了陈海波，拜盟就不愁没有活动经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有人给他摆平。
所以，刘金奎非常重视陈海波的“恋爱难题”。
今天，他约了几个经常在外面“讨赚”的兄弟来，商量怎么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解决了。
那次在联欢会上突然“袭击”亲了张楚楚一下，非但没能缓解相思苦，反倒更让陈海波日思夜想。他不同意刘金奎提的一些下作手法，可是看着苏明亮和张楚楚有说有笑走在一起，他嫉妒得要死，特别是张楚楚笑盈盈地看着苏明亮的时候，陈海波就恨不得冲上去揍扁苏明亮。
他现在觉得刘金奎说得对，要想得到张楚楚，必须先搬掉苏明亮这块绊脚石。
他能看到张楚楚的地方，都有苏明亮。上学、放学两趟路上，本来是陈海波接近张楚楚的好时机，可是也被这小子搅黄了——自从联欢会后，他们总是结伴而行，而且还有体育班的三四个人经常跟他们俩在一起。看来是有所防备了。
至于其他的门路，也全被张楚楚堵死了：
直接去张家找她？自从两个月前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之后就被禁步了；
约她出来？想都不用想；
假冒她要好的同学的名义约她？没有一次成功——张楚楚太聪明了，每次都被她识破；
到她班里找她？高三文科实验班班规很严，找不得；
给她送东西？退回来或拿到学校失物招领处甚至被丢掉。
所以，这一天，当刘金奎提出让那几个小弟去教训教训苏明亮时，陈海波默许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3 23:24
下午第一节预备铃响起时，鲁晓聪正上楼去上课，走到楼梯中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啊！~~救命啊！”
鲁晓聪心中一跳，立即冲上去，只见班里乱成一团，女生的尖叫声、哭喊声和几个陌生人的喝斥声、桌椅摔倒的“乒砰”声，使场面更乱。其中一个黑衣人正举着一把刀向一个男生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鲁晓聪一个箭步，猛地朝那人撞去，嘴里大喊：“住手！”那人被撞得倒向一边，手里的刀“哐！”一声砍在课桌上。
那被追砍的男生正是苏明亮，他迅捷抓起一把椅子向黑衣人砸去，没提防一把刀如闪电般向他后背劈来！鲁晓聪惊叫一声，顾不得多想，扑过去举手一挡！
“噗！”，风衣衣袖被砍破了，一阵尖锐的剧痛袭来，鲁晓聪的手被砍伤了，鲜血立刻涌出来、滴下来！
那黑衣人看砍伤了老师，愣了一下，旋即招呼其他人，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闻讯而来的保卫科长差点被撞倒，等追出去，那几个人早翻围墙逃掉了！
这边苏明亮一边叫人报告校长，一边和另一个同学搀着鲁晓聪到医务室去。
校医查看一下之后说：“伤口挺深，可能砍断手筋了，马上送市医院！”
鲁晓聪说：“不用那么麻烦吧？到镇医院就行了。”
校医说：“鲁老师，如果手筋断了不及时接上的话，你这只手就残废了！”
苏明亮说：“老师，快点去吧！你流了这么多血，医生，先给老师止血吧！”
校医说：“你把手举高一点，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主管高三级的林副校长这时赶来了，听了校医的介绍后，他当机立断，说：“我去开车送鲁老师去市医院！苏明亮你们先回去上课。学校已经报了警，事情会调查清楚的。”
傍晚，放学后，刘金奎的“秘密会所”里，刘金奎正阴沉着脸瞪着四个垂头丧气的黑衣人。房间里的气温比外面还冷。
“一群废物！怎么能跑到教室去砍他呢？你们不知道教室里有监控头吗？还有，正主砍不着，却砍伤了老师！你们说，这下子可怎么办？”
刘金奎口里厉声教训着，心里是真有点慌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跑到文科实验班去看了，当时心里暗叫不妙。怕引起老师猜疑，他和陈海波都不敢早退。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发信息给陈海波，让他到他们的“会所”集中，陈海波却说，他爸今天要他早点回家，不能去。刘金奎半信半疑，总觉得陈海波是怕受牵连才没来。
不过，他不怕陈海波不认账，他跟陈海波的重要谈话都偷偷录了音，这是以防万一的“杀手锏”。他还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这些录音材料也许可以成为将来在陈志勇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砝码。
这时，那个举刀砍苏明亮的说：“我们蹲守了好几天了，总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不心里着急吗？今天本来是想在路上打他个措手不及的，可这小子和那几个体育生在一起，还有张楚楚也在，真动手，怕伤到她。就只能跟着到教室了……哼！都怪那个臭娘们，逞什么英雄啊？哎哟！我这肋骨被桌角撞‘乌青’了！”
那个砍伤鲁晓聪的说：“幸亏我眼疾手快，不然你小子早被姓苏的用椅子砸死了！”
刘金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蠢货！还有功了！救人也不能那么救啊，那一刀劈下去，搞出人命来怎么办？不是交代你们，只是教训教训、吓唬吓唬他就行啦！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还有你们两个，当时死了吗？也不会帮手！”
那两个委屈地辩解：“强哥叫我们俩封住两个教室门，不让学生去报警。再说，就一霎时的事情，强哥招呼我们撤的时候，我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呢！”
刘金奎眯起眼，阴狠着声调说：“你们既然守着教室门，那个女老师是怎么冲进去的？”
小弟慌忙说：“大哥，当时张楚楚拿出手机报警，我去制止她了。她是二哥的人，我又不敢伤到她。”
刘金奎“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黑衣人甲怯怯地开口：“大哥，要不我们到外面躲躲吧？要是被抓到了，连累到你，就不好了。”
其他三人连忙齐声附和。
刘金奎缓缓地点点头，说：“也好。好在那个老师伤得不重，你们跑到山区去，躲过这个风头就行了。抓不到人，这事拖久了，就不了了之了。”
黑衣人乙说：“就是！前年沿江路杀人案到现在都无动无静呢。”
于是，当天夜晚，四个人带着陈海波提供的“逃命资金”逃之夭夭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4 22:40
第25章 心疼
苏明亮的电话打来时，苏骏飞正在开车。
“舅舅，你现在有空吗？”
“你不用上课吗？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老师被人砍伤了，现在正往市医院赶！我……”
“是鲁晓聪老师吗？”苏明亮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她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舅舅你去看一下吧！”
“是到市医院吗？我这就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我刚进教室，就追上来几个人，拿刀要砍我。鲁老师冲上来帮我，她用手挡刀，我们校医说可能砍断手筋了。林校长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我本来要跟着去的，校长不肯。”
“报警了吗？现在有没有警察去调查？”
“报了。说是等一下再过来。”
“那些人你认识吗？为什么要砍你？”
“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啊！”
“警察来了，你就好好配合。自己注意安全！告诉家里了吗？”
“还没有。我怕我妈担心。”
“打电话告知一声！他们既然是冲你来的，不知是不是和家里的事有关。”
“好的。”
苏骏飞心疼了——这个傻女人，真以为自己是“大侠”了？刀也冲上去挡？好在砍伤的是手，要是砍到要害部位……苏骏飞联想到那些骇人听闻的校园伤害事件，不禁由衷感谢上苍。
可是，如果不是鲁晓聪去挡刀，那么现在受伤的就是自己的外甥了。
他想，依她的为人，绝对不是因为处于危险的人是苏明亮才出手相救的，不管哪个学生，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的。
他设想假如自己是老师，在那种情景下，应该也会去挡砍向自己学生的刀吧？
苏骏飞边开车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
他停好车就打电话给鲁晓聪——刚才忘记问那个校长的电话了。不知她是否还能接电话。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快接！快接！我要知道你现在的状态。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苏骏飞等得越来越担心——该不会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吧？
其实才响了5遍而已。
终于，传来那个女人有点沙哑的低柔声音：“喂，你好！”
苏骏飞竟然有喜极而泣的感觉！他忙接话说：“晓聪，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他浑然不觉，情急之下，他不是叫她“鲁老师”，而是“晓聪”。
“还行。你知道了？”
“嗯，刚才阿亮打电话告诉我了。你们现在到哪里了？我先去联系医生好吗？”
“已经下高速了。如果方便，就先联系吧。”
“我这就去找医生。你先休息一下！”
苏骏飞进了外科办公室，看到温润刚好在值班，不禁大喜。
“阿润，你在真好！”
温润抬头一看，忙站起来迎接苏骏飞：“苏哥，今天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这里来了？怎么？有事？”
温润说着把苏骏飞上下打量了一下，挺正常啊。又望望他身后，也没人跟过来。心里奇怪：听哥哥说，他忙得同学会都没时间参加，今天怎么有闲跑到医院来？
苏骏飞坐下来，说：“乐水中学有位老师手被砍伤了，可能断了手筋，你这个‘外科第一刀’可要出力了。”
“什么时候受的伤？现在到了吗？”温润一听是母校的老师，也非常关心。
“差不多到了。放心，他们送疗非常及时，不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的。”
“是你的亲戚吗？——居然能劳动你的大驾！”
“是我外甥的老师。而且她是因为保护我外甥受的伤。”
苏骏飞心里说：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受的伤，我都会在得知后第一时间、放下其他事情来看她。
温润听后突然有点紧张地问：“那老师是男是女？”
“女的。”
“该不会是鲁晓聪吧？”
苏骏飞惊诧了：“就是她！你怎么也认识她？”
“哎呀！这个傻妹子！……我上次不是回乐水相亲吗？相的就是她！”说着忙拿出手机查鲁晓聪的号码，打电话给她。
苏骏飞却被震到了：“你和她相亲？!”
他正想问温润相亲结果如何，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手机铃声——鲁晓聪他们已经到了。
苏骏飞忙迎了上去。
鲁晓聪受伤的手臂被校医托举着，白色风衣的衣袖剪开来了，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她脸色有点苍白，嘴唇乌青，身子在微微颤抖。
苏骏飞的心狠狠地酸痛了——这两个大男人真是粗心！不知道她失血又穿得比较单薄会冷吗？这个傻女人！也不会跟他们说？
心里想着，手上早已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鲁晓聪身上了。
鲁晓聪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谢谢！”在车上有暖气，不觉得冷，一下车，冷得要命。看林校长正在打电话就没有说。苏骏飞的大衣真是雪中送炭啊！
大衣还带着他的体温，好温暖！身子暖，心里更暖——多么细心的男人！
而工作中的温润，动作干脆利落，早就立即做医生该做的事了。
鲁晓聪看到接诊医生是温润，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脸上挂着苍白的微笑，配合医生的诊治。
温润说：“伤口挺深，断了三根筋，要做手术。”
意料之中的事。一切按照程序顺利进行。
费用全部由学校先出，林校长早已安排好了。
苏骏飞全程跟着，期间他接了几个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
鲁晓聪进入病房，安排妥当之后，林校长和校医准备回去。
苏骏飞说：“林校长，社会青年带刀进入校园伤人，这是恶性的校园暴力事件。希望学校和警方积极追查，抓到犯罪分子。”
林校长说：“这是自然！刚才我们校长打电话来说警察已经到学校去调查了，案子已经在侦查。我们学校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暴力事故，市政府领导也非常重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鲁老师这边我们请了护工来照料她，苏老板、温医生，麻烦你们有空多照看一下啊！”
温润说：“你放心！”
苏骏飞点点头。
刚醒过来的鲁晓聪说：“校长，我家里人可能等一下就到了，我妈或我嫂子可以照顾我，不用请护工了。苏先生你忙你的去吧！一整个下午都在这儿，耽误你不少事了吧？”
温润说：“晓聪，护工照顾比较专业，这是我建议的，你就不要反对了。”
苏骏飞说：“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作为被救学生的家长，你就让我表示一下谢意吧！”
林校长说：“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净想着别人，还想为学校省钱。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好伤！你的伤好得快，伤口愈合得好，我才不会内疚。”
鲁晓聪不禁笑了：“好吧！现在我只能躺在这儿任你们安排了。”
校医也笑了：“总是生龙活虎的鲁老师一下子躺在床上要人照料，真的不习惯呢！”
温润说：“也不用老是躺着呀！明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当然，除了你的伤手。……哦，谢谢老天爷！幸好只砍伤了手。”
苏骏飞问：“你估计这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温润略一沉吟，自信地说：“手术情况很好，如果术后护理和康复训练都很好的话，应该不影响正常的功能。”
苏骏飞又问：“饮食方面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医院里的饭菜比较难吃，要不我去酒楼订餐吧？”
温润不禁看了苏骏飞一眼，心想：有点不正常啊。
口里回答着：“有营养的、比较清淡的就好了，适当吃点新鲜水果。嗯，乌鱼炖汤对伤口愈合比较好。医院里的饭菜当然比不上酒楼里的好吃了。不过，饮食方面我会照料到，苏哥不用担心。哦，我要下班了，回去给她熬锅乌鸡粥。现在让她好好睡吧！液我会让护工盯着。”
温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可是苏骏飞却很“愚钝”地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依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而且笑着说：“没关系，我盯着呢。你快回去熬粥吧，等下她醒了就饿了。”
温润有点气恼，可是只得交代了护工和护士几句就下班回家了，他自己哪会熬乌鸡粥啊？还得请前妻出手呢！
鲁晓聪已经睡着了，苏骏飞现在可以从容地看她了。
乌黑柔滑的头发衬得脸色更白，弯弯细细的眉很好看，眼睫毛并不长，淡淡地划出两条柔和的眼线，鼻子不是很高挺，不过鼻头圆圆润润的挺可爱。嘴唇嘛？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看她的嘴唇，现在虽然因为失血和手术显得有点黯淡苍白，但是唇形很好，厚薄适度，吻起来口感应该很好。
苏骏飞一惊——怎么会联想到“吻”呢？
可是，真的很想亲一下她失去血色的唇啊！亲一下，把我的血色给她。
苏骏飞明知自己不可能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怦怦”直跳。
略显病态的恬静睡颜在诱惑他，圆润白皙的耳垂在诱惑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也在诱惑他。
苏骏飞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觉得自己的脸红了。
他偷偷瞥了护工一眼，那个外省中年女人正安静地坐在另一边看着输液瓶。
此时的鲁晓聪，沉沉昏睡，当然不知苏骏飞内心波翻浪涌。
就在苏骏飞忍不住想替鲁晓聪掖掖被子的时候，鲁晓聪却醒了。
她睁开眼，有点迷糊地看着苏骏飞。
苏骏飞关切地问：“要喝水吗？”
她这才完全清醒，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温润呢？”
苏骏飞说：“他下班了，说要回去熬乌鸡粥给你吃。先喝杯水吧！”
鲁晓聪一边嘟哝着“太麻烦人了！”一边想要坐起身。
“我扶你起来。”苏骏飞想要去扶。
一旁的护工早已熟练地把她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了。
苏骏飞一点忙也帮不上，觉得有点失落。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聪儿！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5 17:32
教室砍人事件，有地方特色。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5 23:17
第26章 误会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除了余静雅还有谁？大红风衣，黑色长筒靴，干爽利落，活力十足，一点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妈。
她一进病房就冲到鲁晓聪面前，摘下手套，搓搓双手，然后捂住鲁晓聪的脸颊，心疼地说：“你这个笨蛋！怎么能自己冲上去挨刀呢？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得了哇！”
鲁晓聪淡定地接受她这一番“轰炸”，偷眼看苏骏飞嘴角噙笑看着她们，有点不好意思。想拿开余静雅的双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手”了——受伤的打了石膏吊着，没受伤的在输液。
她只好对泫然欲泣的余静雅说：“李大太太，麻烦你把手拿开好吗？病房里有空调，不冷。”说着又对她使了个眼色。
余静雅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别人，待她看清那个默默站在一旁的是苏骏飞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同时又觉得奇怪——他怎么也在这？
不过礼貌是必须的，于是余静雅微笑着说：“哦，原来骏飞兄也在！你好你好！”
苏骏飞对她微笑点头，似乎知道她内心的疑惑，开口轻声说：“晓聪是为了保护我外甥受的伤。我姐他们两口子正赶来看望。”
此言一出，余静雅释然；鲁晓聪却皱眉了：“明亮的爸妈也来看我？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当时不管是哪个学生，我都会那么做；我受的也不是大伤。这么晚了，来了还得在这里住一夜，真是太麻烦人了！苏——骏飞兄，你打电话让他们别来了！”
鲁晓聪本来想叫“苏先生”，可刚才余静雅那么自然地叫他“骏飞兄”，她想起那次在静雅家的约定，连忙改口，免得引起静雅不必要的疑惑，过后审问她。
苏骏飞听了这声“骏飞兄”，心里舒畅，笑着说：“你太会为别人着想了！本来他们下午就要赶来的，是我叫他们不用着急，我在这看着，他们才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再过来。你就安心接受谢意吧！不然，我们该多么过意不去啊！”
余静雅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嘛！就许你当英雄做好人，别人就是反衬的？哈哈哈！聪儿，这下你成了名副其实的‘鲁大侠’了！”
鲁晓聪嘟起嘴横了余静雅一眼，说：“你个没良心的！别人打趣倒也罢了，你也来取笑我！我是为了当英雄才那么做的吗？”
余静雅忙说：“知道知道！这不跟你开玩笑吗？”
苏骏飞觉得鲁晓聪跟余静雅半娇半嗔半认真半玩笑说话的语调神态真是可爱极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对他这么说话呢？
想到自己的处境，苏骏飞暗叹一口气。
余静雅在絮絮叨叨地询问详细情况，鲁晓聪简略回答。
苏骏飞看了一下时间，对鲁晓聪说：“你饿了吧？我叫福海的外卖好吗？刚才我问了温润，他说乌鱼炖汤对伤口愈合好，我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个。”
鲁晓聪连忙说：“不用不用！叫大姐去食堂买一份病号套餐就行了。”
说着就要叫护工大姐去打饭，却先被余静雅拦住了：“大姐，你先别忙。……骏飞兄，你先叫份鱼粥吧！她爱吃这个。乌鱼汤我去弄！”
“嗬！好在我熬的是乌鸡粥，要不都没市场咯！”
来的正是温润。他双手捧着一个全新的保温饭盒，笑眯眯地走进来。
苏骏飞看他没有穿白大褂，捧着那个粉色卡通图案的保温饭盒，很萌很亲切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怪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还不能吭声。可是他口里还得客气着说：“阿润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把乌鸡粥熬好了。”
温润大大方方地说：“要是别人，我哪有这么勤快用心？这不心疼晓聪吗？来，晓聪，咱趁热吃啊！”
鲁晓聪颇过意不去地说：“温大哥，让你费心了！”
余静雅问晓聪：“聪，这位就是你上回跟我说过的温润吧？挺不错嘛！”
鲁晓聪刚想回答，温润却早已接过话：“你好！我就是温润！很高兴晓聪跟你提起我！”
余静雅笑着说：“她对你的评价颇高呢！今天见了面，比我想象的还好。等聪儿伤好出院了，你和聪儿一起到我家吃个饭吧！”
温润一边说“谢谢”，一边把粥打开来，舀了一勺，要喂晓聪，余静雅忙接过去说：“还是我来吧！”
鲁晓聪松了一口气，张口喝粥，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温润，干嘛把我和他的关系说得那么亲密那么暧昧？不怕他前妻误会么？还有静雅，今天怎么也这么八卦？说些有的没的。”
她没注意到，被晾在一旁的某人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僵硬。
苏骏飞看余静雅在喂鲁晓聪，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而且刚才鲁晓聪叫他“温大哥”，两个人应该还没发生什么。可看温润这样子，对鲁晓聪不是一般的关心。
他有危机感了。不过，纵横商海多年的苏骏飞岂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一把揽住温润的肩膀，说：“到你办公室坐会儿吧！”
于是两个大男人走出病房，到温润的办公室去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5 23:18
苏骏飞坐定，说：“早知道叫你帮我带个饭来，我也饿了。”
温润说：“一起去吃饭吧！我也没吃晚饭呢。”
苏骏飞更加不爽了：“你该不会是忙着煮粥，自己忘了吃饭吧？”
温润说：“那可不？我是第一次煮乌鸡粥，哪有空吃饭啊？”
苏骏飞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说：“你和鲁老师相亲相成了？”
温润笑着说：“是啊！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第一次相亲就碰到晓聪这样的好女人。”
苏骏飞心里酸酸的，胃也好像绞痛起来。想来也是，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整个下午担心晓聪，精神高度紧张，不饿才怪？但温润这小子不是比他更忙更累吗？他的胃可真够强健的！难道他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变得耐饿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腾地站起来，说：“走！吃饭去。”
温润却说：“苏哥要不你先去吃吧！我要先把晓聪的治疗方案制订好，等下我随便去食堂吃点就行。”
苏骏飞说：“那怎么行？我请你吃个饭那么难啊？方案在你脑子里，主治医生也是你，晚做一会应该不耽误事吧？走吧！咱们哥俩也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天了。”
温润犹豫了一下，说：“那行，走吧！”
福海小包间里，苏骏飞和温润边吃边聊。
温润说：“苏哥，你多吃点。我饱了。”
苏骏飞说：“你怎么吃这么少？”
温润随口回答：“我饭量小。要不，也不会这么瘦。”
他喝了一口茶，轻轻漱了漱口，抽出一张自带的面巾纸，仔细擦了嘴。把目光投向窗外。
苏骏飞三下五除二结束了用餐，按铃叫服务员泡壶好一点的茶上来。
服务员放下茶壶，微笑着要给他们俩冲茶，苏骏飞说：“谢谢！我们自己冲好了。”
服务员轻声说：“请慢用！”然后走出去，替他们关好门。
苏骏飞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然后，他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阿润，你对鲁老师是认真的吗？”
温润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苏哥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的吗？”
苏骏飞不提防温润会这样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他很快神色自在地回答：“一呢，你是我的朋友，我关心你，你又是二婚，我提醒你要慎重一点；二呢，鲁老师可是我大姐一家的恩人，前回她救了我姐夫，这回又救了我外甥，对这样的大好人，我关心她应该不奇怪吧？”
温润惊奇地问：“晓聪还救了你姐夫？这么说她和你姐夫家还挺有缘啊！”
苏骏飞不禁回忆起那次和鲁晓聪在车上的“碰触”，心中百味交集，说：“是啊！”但他不想说详细的情况给温润听。
温润也不好意思追问。
顿了一下，苏骏飞迟疑地问：“那鲁老师是什么态度？”
温润自信地回答：“她对我也很满意。没想到她还把我们的事告诉她朋友，这就更让我放心了。”说完，一脸幸福洋溢的样子。
苏骏飞心里又酸又苦，嘴里挤出几个字：“那就好！”
这时，温润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对苏骏飞说：“苏哥，不好意思，我去外面接个电话。”苏骏飞点点头。
温润走出去，到走廊那头接电话。
“嗯，是她的朋友喂她吃，我现在在外面，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不过老婆的厨艺一级棒，哪能不好吃啊？今晚我都差点吃撑了。……你明天再来看她吧！今晚她的家人和那个被救的学生家长都要来看她。……我等会回医院看看她，再整理一下治疗方案，完了就回家。……”
挂了电话，温润情不自禁亲了一下手机，傻傻地笑了——和前妻谈恋爱的感觉很奇妙啊！想着晚上一家三口团聚，他浑身充满了力量，走起路来特别轻快。
看到包间门，想起里面的苏骏飞，他不由沉下脸来。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制造误会呢？
苏骏飞是他大哥的高中同学，当时温润从医科大学毕业，想到L市医院上班，还是苏骏飞帮他疏通关系的呢！平时温润对苏骏飞是非常敬重的，今天撒谎骗他，他看得出来苏骏飞心里不好受，可是，他心里又何尝不难受？
但是，那个傻妹子不能再受伤害了！
温润和鲁晓聪虽然相识不久，可是她的光明磊落、热情善良、纯朴真诚却让他深为感动。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人真是珍品了。她这一次舍身救人，更让他对她产生敬佩之情。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应该有一个适合她的男人来疼她、爱她，让她的后半生笑口常开！
今天下午苏骏飞对鲁晓聪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骏飞以为掩饰得很好，却哪里逃得过外科第一刀温润医生敏锐的双眼？这已经让温润担心了；而鲁晓聪看苏骏飞的眼神，还有当苏骏飞把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甘之如饴的样子，让温润更加担心。
若只是苏骏飞剃头挑子一头热，以鲁晓聪的性格，不入她法眼之人，哪怕大富大贵，也白搭；但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不小心搞出婚外情，那么，鲁晓聪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不堪设想！
温润想到朋友圈里对苏骏飞妻子沈敏的传言，想到那个美艳的女人那双闪着冷厉光芒的眼睛，想到沈家在L市的地位和势力，假如要收拾鲁晓聪，岂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想到这些，温润不禁不寒而栗。
因此，他必须让苏骏飞死心，不能让他们发展感情！他决定今天晚上回家和老婆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做。
主意一定，他快步走回包间。
他刚要打开包间门，苏骏飞先开门出来了，对他说：“我姐他们到医院了，咱们回去吧！”
作者: 李勤 时间: 2014-3-26 19:55
这个温润，倒真的很温润。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6 21:49
李勤 发表于 2014-3-26 19:55
这个温润，倒真的很温润。
是啊！温润是我喜欢的一个人物形象。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6 21:51
第27章 偷心者
鲁晓聪喝完乌鸡粥，探望的人就一批一批地来了。
第一批是自己的家人。爸妈和哥哥打的过来，嫂子又有了身孕，头三个月不敢坐车，就在家照顾孩子了。
鲁妈妈看到女儿打了石膏的手和失了血色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鲁爸爸拍拍老伴的肩膀，说：“哭什么？应该笑才是！咱家女儿做了好事，不愧是咱老鲁家的孩子！”鲁晓礼摸摸晓聪的头，微笑着问：“还痛吗？”
鲁晓聪看着这三个最亲的人，不禁眼眶一酸，流出泪来。
余静雅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对鲁妈妈说：“这家伙，看到你们就变得娇气了。”
鲁妈妈问：“手筋断了三根？缝了多少针？缝针的时候很痛吧？以后能不能恢复啊？唉！好在只砍到手。你以后别那么傻了！”
鲁晓聪说：“妈，小事！不用担心。缝针有打麻醉，不知道痛的。”
鲁妈妈正想说话，第二批探望的人来了。
正是苏骏飞和温润带着徐海、苏梅两口子。
免不了一番介绍、问候、道谢、感慨，各种热闹。
期间鲁晓聪还接了好几个电话，有学生的，有同事的，有领导的，有朋友的，各种忙碌。
第三批来的是李谦和许天浩小两口。
他们恰巧在医院门口相遇，就一起进来了。
这下子，病房里竟然有十三人，饶是单独的包房，也太拥挤了。鲁晓聪既感动又有点无奈。她脸色有点苍白，但始终微笑着回答不同人提出的相同的问题。
苏骏飞看得很是心疼，真想开口让大家回去，好让她好好休息。可是，他看看房里这些人，好像没有哪个愿意先走。自己也不合适开这个口。
这时，主治医生温润说：“晓聪需要休息了。大家各自安排一下吧！”
他对鲁家三人说：“鲁伯，医院旁边的宾馆挺干净，我带你们去那里住好吧？”
苏骏飞忙说：“阿润，鲁叔他们的房间我已经开了。鲁叔，这是房卡。海兄，这个是你们的。今晚让晓聪早点休息吧！我们现在到酒店去好吗？”
鲁晓聪不由得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用心起来真要命——事做得周到，话说得顺耳。
鲁晓礼说：“苏老板太客气了！”
鲁爸说：“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鲁妈说：“我晚上要在这里陪小聪。”
温润对她说：“晓聪的学校请了专业的护工照顾她，而且这里24小时有医生、护士值班，您尽管放心！您老人家到酒店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再来看晓聪吧！”
苏骏飞诚恳地对鲁家人说：“难得有一个机会让我们家表达一下微薄的心意！你们再客气，我们会更加不安的！”徐海苏梅连声称是。
鲁晓聪说：“妈，你累了一天，又坐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的车，得好好休息。温大哥说得对，你不用担心我。爸、哥，既然骏飞兄已经记了房，那就去吧！都不要客气了！”
于是，苏骏飞带着从乐水来的五位去L城最高级的酒店住宿了。
李谦对晓聪说：“明天我再来采访你。”余静雅又叮嘱了护工几句，夫妻俩一起走了。
许天浩和他的新婚妻子嘘寒问暖了几句，也离开了病房。
温润交代值班医生、护士和护工夜间注意事项后，走到鲁晓聪床头拿饭盒。
鲁晓聪对他说：“温大哥，今天真是累着你了！想不到，你还会煮粥，而且煮得那么好吃！”
温润笑着说：“既然叫我大哥，就不要说客气话了！……我哪有这本事？是你嫂子煮的！”
鲁晓聪奇怪了：“那你怎么说是你煮的？”
温润见护工在外面，就正了脸色说：“我故意的。……晓聪，我看苏哥对你有意思。他人是很好很优秀，但是他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人，咱可不能犯糊涂啊！还有，我跟他说我们俩相亲相成了，你不能穿帮啊！”
鲁晓聪不禁红了脸，那种被人看破内心秘密的羞愧尴尬让她心里堵得慌，虽然温润没有说破她对苏骏飞也有意思，但是她知道这是温润给她留面子。
她心里酸涩——果然，那是动不得的心思。
同时，又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温润，竟然这么关心她维护她！
瞬间心里五味杂陈、百转千回，鲁晓聪低声说：“大哥，谢谢你！我懂的！不过，嫂子那里你可要先告诉她，免得她误会你。”
温润说：“嗯，我今晚就跟她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鲁晓聪说：“好。替我谢谢嫂子！”
温润回家了，鲁晓聪关了手机，不久就睡着了——真的很累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6 21:52
本帖最后由 林玉华 于 2014-5-2 18:53 编辑
苏骏飞却难以入睡。
今晚，他破天荒第一次在自家所在城市的酒店开房过夜。
沈敏怎么允许他这么“放肆”呢？
今天下午，苏骏飞打电话告知沈敏，他在医院看望救他外甥的老师，他姐两口子晚上要来L城，他今晚要陪他们。沈敏很不高兴，说他姐家怎么老是有那么多破事，吧啦吧啦……苏骏飞没等她吧啦完，就匆匆说了句：“那位老师要进手术室了，我挂了！”挂了之后，他略一沉吟，干脆把沈敏的手机号和家里电话号都暂时拉入黑名单——耳根清净半天也是好的。
他知道明天沈敏一定会大做文章大闹一场，可是，他不怕！他早就受够了这种窝囊的日子！他脑海里浮现出高尔基《海燕》里那个经典句子：“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早该有个了断了！要不是天意弄人，一个月前他就和沈敏离婚了，他也无须压抑自己的感情，也不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润对晓聪大献殷勤而他只能忍气吞声无可奈何了。
现在，他躺在酒店宽敞的大床上，眼前满是鲁晓聪的影像。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发信息给她，可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这时候应该睡着了吧？就算没睡着，她受伤了，用手机很不方便，要别人帮她，他怎么能给她发信息呢？
可是，他多么想听听她低柔的声音，多么想告诉她，他有多么心疼她多么想抱抱她亲亲她！但是，所有的想望都只能暂时压在心里！只因为，还没有资格，还不到时候。
可是，也许没等他争取到那个资格，她就成了温太太。想到温润幸福洋溢的笑脸，他心如刀割。
苏骏飞如此强烈地想拥有这个女人！
那次车中“碰触”回来后，他经常做一个梦：
在茫茫戈壁滩上，他口干舌燥，步履艰难。他在寻找一个水泊、一块绿洲，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就在他精疲力尽、焦渴难耐、几近绝望、想一头倒下去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驼铃声，一个低柔的女声唱着：“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他循着歌声狂奔过去，面前赫然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绿洲！清波盈盈的湖边，一个古装女子正一边饮马一边唱歌，旁边还站着一只骆驼……
苏骏飞欣喜若狂，扑到湖边，捧起水就要大口大口地喝，可是他捧到的水上面总是沾着草屑。他只能吹掉草屑，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喝得很不爽！
他恼火地抬起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那女子正站在他风头往他这儿撒草屑！苏骏飞非常生气，大声喝问：“喂！你干嘛不让我喝水？”
那女子转过脸来咯咯笑，却是鲁晓聪！
苏骏飞吃惊地问：“怎么是你？”
鲁晓聪笑盈盈地说：“我在这儿等你很久很久了！”
苏骏飞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双脚酸软无力，一点劲都使不出。他很着急，可是越着急越使不上劲！
这时那个古装鲁晓聪又说话了：“你再喝点水吧！这是灵泉，冷冽非常，刚才我故意撒草屑不让你大口喝，是怕伤到你的内脏。慢慢喝啊！”
苏骏飞恍然大悟，说了声“谢谢”，然后捧起灵泉水，抑制着焦渴，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这一次他喝出了水的甘冽清香，喝完第三捧，他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气随着血液全身奔走，顿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他一下子站起来，脚步轻捷地向鲁晓聪走去，鲁晓聪也笑盈盈地迎着他走来。
可是，就在他要触摸到她的时候，突然醒了！而且奇怪的是，每一次梦虽然具体情节略有不同，但结果都一样！
他想，是不是冥冥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暗示他：别做徒劳无功的事！
那么好的女人，我是不是不配拥有？
可是，还未尝试就放手，怎么愿意呢？
还从未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仅仅凭一首诗、一支曲子、一个眼神、一次握手，就把他的心占据了。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呢？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她就住进他心里了呢？
前年春天某个心情抑郁的午后，他随手拿起当日的报纸，触目是一首题为《守望》的诗歌，他随意看下去，可是第一节就吸住了他的心。他从头开始，认真读下去，短短14行诗，他却读了一个钟头！因为他在诗歌里发现了那个隐秘却真实的自己，他以新的视角审视自己、解剖自己、认识自己。这首不显眼的诗唤醒了他的情感他的梦想他的回忆。
这是谁写的？怎么能够把我内心模糊零碎的意念以如此美好的意象表现出来？
“木棉花”？应该是笔名。
从那以后，他就特别留意木棉花的作品，通过一首首诗，他逐渐读解这个“木棉花”：
一首《女人如树》，告诉他木棉花果然是女性；
从《因为爱你》，他知道了她的职业，“挖掘人性，牵引真情/日日在琐碎中提炼历史使命”——看来她是个热爱自己职业并且富有责任感使命感的老师；
从《活着真好！》，他读出她的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从《手》那首散文诗，他能猜到她是个勤奋而心灵手巧的人；
而一首颇有朦胧诗风格的《仰望满天繁星》则让他触摸到她的敏感细腻、多愁善感。
……
就这样，在忙碌而郁闷的生活里，苏骏飞把她的诗歌当作心灵鸡汤，不知觉间，已是把这个素未谋面的“木棉花”引为知音。
去年国庆文友会上第一次见面，说实话刚开始他是有点失望的——真人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可是，随着一次次接触，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被这个女人吸引了，拿现在的话来说，她身上有满满的正能量，释放出强大的磁场，让他不知觉地要接近她。
本来以为今年元旦能够在许天浩的婚礼上再见到她，可惜，她因母亲生病没有参加婚礼，这让他更感相思难忍！
哲人说过，无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苏骏飞在暗夜中睁开眼想：确实如此！我守着无爱的婚姻过了十七年，两个人互相伤害，对儿子的家庭教育是失败的，家族关系不好，这样的婚姻早已枯死，越早结束越好！否则，它会腐烂会滋生病菌，让婚姻里的每个人都染上不治之症！
一定要赶快解决！想到这里，苏骏飞更加坚决了：即使让我净身出户，我也要离婚！
可是啊，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苏骏飞想趁机和沈敏做个了结，沈敏却不理他！甚至连他的“出格”行为也没有计较。
这让苏骏飞意外、郁闷、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太不正常了！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6 21:53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26 21:52
苏骏飞却难以入睡。
今晚，他破天荒第一次在自家所在城市的酒店开房过夜。
沈敏怎么允许他这么“放肆”呢 ...
请留意一下那个梦。
作者: 曾在 时间: 2014-3-27 21:41
林玉华 发表于 2014-3-26 21:53
请留意一下那个梦。
楼主这是在提醒自己还是什么人？
作者: 曾在 时间: 2014-3-27 21:47
拜读了前十章，感觉楼主很有才，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有楼主的影子吧。
文笔流畅，读来轻松，只是情节不太紧凑。
别的不敢乱说了。楼主勿怪。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7 23:50
曾在 发表于 2014-3-27 21:47
拜读了前十章，感觉楼主很有才，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有楼主的影子吧。
文笔流畅，读来轻松，只是情节不太紧凑 ...
谢谢你花时间阅读！第一次写长篇，肯定有许多不如意之处，请不吝赐教！
你好厉害！女主人公的形象里确实有我的影子。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7 23:52
第2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敏近来有点烦。
事情得从一个多月前去莲山拜佛说起。
那一次苏骏飞回乐水帮他大姐夫解决火锅店的事情，她打电话催他回来时说她爸找他有事，倒没有说假话。沈汉城真有事找苏骏飞商量，也是因为这件事，苏骏飞才没有按照原来的想法一回去就和沈敏离婚。
这件事是：沈敏的母亲在市医院做健康检查时，竟查出得了肠癌，而且是中晚期了。
沈汉城和苏骏飞商量：是该告诉沈妈妈实情还是瞒着她？到哪个医院治疗？做不做手术？如果做手术，谁去陪护？去陪护的几个人该怎么轮班？……
苏骏飞得知沈妈妈得了癌症的那一刹那，心里很痛！他联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禁愤怒地质问老天：“为什么总跟善良的人过不去？”在沈家，唯一一个能够给他些许温情的就是沈妈妈了。而现在，连这点可怜的慈爱都要被收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当然不能提离婚的事了。
但是，生活总爱跟人开玩笑：沈妈妈到广州的医院再查，却是虚惊一场——并不是癌！庆幸之余，沈敏觉得莲山大佛真是灵验——妈妈去广州之前她去祈福，求了支签，解签师父说：“有惊无险。”
于是，沈妈妈从广州回来后，沈敏便和妹妹沈婷一起到莲山拜佛谢神祈福了。
莲山风景秀丽，山上草木丰茂，终年青翠。这里的古寺大佛、曲径流瀑、怪石奇树，吸引远近无数香客、游客。莲山里的度假村建得很有特色，而最受“土豪”们欢迎的是那些特色客房：独立的欧美风情的小别墅和富有东南亚风情的小木屋。
沈敏喜欢欧洲风情的小别墅，上回住得挺满意，可这次她们去度假村前台登记的时候，却被告知客满了，小木屋倒是有一间。
沈婷说：“姐，就住木屋吧！你看，周围的树多漂亮！”宣传图片上的小木屋古朴别致，屋廊还挂着一盏红灯笼，屋子四周有高高的棕榈树，有大圆鼎似的绿色大蒲葵。
沈敏说：“嗯，看起来确实不错！试试也好！”
她们跟着服务员到小木屋门口时，相邻一间木屋里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身材瘦长，衣着考究，板寸头，瘦白脸上戴一副眼镜，神情平和，步履从容，颇有几分斯文风度。
沈敏一见，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
那个人也看到了沈敏，他脸色微变，但旋即挂上一个微笑，走过来对沈家姐妹说：“阿敏、阿婷，你们也是来住宿？”
沈婷这才注意到他，颇有点惊喜地说：“志勇兄？嘿！真是巧啊！你也住小木屋？”
陈志勇冲她点点头，眼睛却紧盯着沈敏。
沈敏已经恢复平静，她脸上也挂一个公关式的微笑，说：“你好！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看来一切如意啊！”
陈志勇哈哈一笑，透过眼镜，眸光闪闪看着她说：“老咯！一大群孩子的爸啦，哪能还是老样子？你倒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怎么样？过得春风得意吧？你们家经常上电视啊！”
沈婷说：“姐，请志勇哥进屋坐吧！”
陈志勇却摆了摆手说：“你们先安顿好，晚上我请你们到度假村美食阁吃饭！我现在有点事先出去一下。阿敏，你的手机号？”
沈敏迟迟疑疑本想推辞，沈婷却一口应好，只得把手机号报给陈志勇。
陈志勇试打一下，通了，把她的手机号存好，跟姐妹俩道了别就走了。
沈敏进了房间，就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她觉得有点累。
沈婷兴致勃勃地地四处打量，末了回来坐在姐姐身旁，说：“想不到咱们这个地方也有这么好的度假村！以后我要叫开来和两个孩子一起来这里玩几天。姐，不是快放假了吗？叫骏飞哥和乐乐也一起来吧！到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玩，好热闹啊！”
沈敏却兴趣缺缺，她闷闷地说：“我们家就算了吧！最多我带乐乐来，苏骏飞？他才没空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呢！”
沈婷看出姐姐不高兴，就转移话题，说：“对了，姐，志勇哥是你初中的同学吧？当时你们几个人经常在一起玩，关系很铁呀！好像还有结拜是吧？”
沈敏看了妹妹一眼，懒懒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提它干嘛？好了，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起身到卫生间去。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7 23:53
度假村美食阁。
陈志勇和沈家姐妹在一个精致的包间里用餐。
沈婷问：“志勇兄，你一个人来莲山？”
陈志勇边为沈敏倒酒边回答：“哦，有几个帮忙的兄弟，他们在另一个房间吃饭。咱们是老邻居老朋友相聚，他们不便一起用餐。”
沈敏知道陈志勇身份神秘，背景复杂，就扯了扯妹妹的衣服，示意她别乱说话。
陈志勇拿起酒杯，说：“今天遇到老朋友，很有缘！很开心！为我们的相逢干杯！”
沈敏抿了一小口红酒，心里想：“我可不开心。如果可能，一辈子都不想遇到你！”可面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陈志勇问：“你们这次来莲山是度假？”
沈婷答：“不是，是来谢神的。前阵子我妈身体不太好，我们差点被吓死。我姐来拜大佛，说有惊无险，结果是市医院误诊了，没大事。大佛真灵啊！还有，我姐的儿子读高三，我女儿读初三，来求大佛保佑两个小孩考个好成绩。”
陈志勇点点头说：“这里的大佛真的很灵！拜拜准没错。……阿敏的孩子这么大了？十八岁？”
沈敏不悦地看了妹妹一眼，暗怪她多嘴。但陈志勇的问题还得回答：“没有，十七岁。他比较早读书。”
沈婷张了张嘴想纠正姐姐，但这次终于收到姐姐的眼色，忙硬生生咽下溜到嘴边的话，低头吃菜。
陈志勇是何等样人，怎么会看不出刚才的奥妙？他心里有一个疑问，但是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他只找三个人都知道都感兴趣的人和事来聊，于是，天南地北，甲乙丙丁，聊得很开心。
这一餐吃完，沈敏有喜有忧：喜的是陈志勇赞美她好几次，从他看她的眼神里，依稀能找到昔日情意；忧的是一些不该让他知道的事也让沈婷这个快嘴给说出来了，比如她和苏骏飞的关系并不好，她是联旺的财务经理，并且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沈婷很开心，因为陈志勇对她赞赏有加，大大满足了小女人的虚荣心。他看起来靠山硬、人面大、门路广，简直是本地手眼通天的人物，而且，牵来扯去，他和蔡开来竟然是远房表亲，以后在生意上可以开拓一条大路了。
陈志勇感受比较复杂：看到昔日娇嫩美艳的沈敏如今成了半老徐娘，精致妆容也难掩岁月风霜的痕迹，有点失望有点感慨；得知她竟掌握着联旺集团的财政大权，不由心中暗喜，也许这一次见面能够让他摆脱困境；听到她和老公关系并不好，他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怜悯；知道她儿子已经读高三了，他不禁心生疑惑——按沈敏结婚的时间推算，她儿子最多和海波同岁呀！难道是……？
最后这个疑问让他心里很不平静。他要想办法弄清楚。而这个问题与能否通过沈敏“借用”联旺的钱，是息息相关的。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7 23:53
从莲山回去后，沈敏便经常收到陈志勇的信息，刚开始是礼节性地询问沈妈妈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进而关心沈敏的身体健康，叮嘱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说：“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你不心疼，也有一个人会心疼。”惹得沈敏差点失眠。后来便经常诉说自己的妻子有多么不懂情趣，自己有多么怀念以前和沈敏在一起的青春时光，回忆沈敏年轻时的种种可爱娇美，赞美她现在多么优雅高贵……
沈敏对陈志勇的殷勤有点受宠若惊，她是非常享受非常得意的——谁说“女人四十豆腐渣”？我沈敏四十一岁了还有人赞美有人欣赏。
女人一动感情，智商几乎为零。刚开始她还有所戒备，小心翼翼地回他的信息，渐渐地，陈志勇的“真情”感动了她。特别是元旦前一天，自己的老公对她冷若冰霜，陈志勇却对她关心备至。她终于不再压抑对陈志勇的感情，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一个信息：“我明天要到莲山拜大佛。”
信息发出去就马上有回信：“真巧！明天我也去莲山。……嗯，山上气温比较低，你要穿暖和点。可别为了风度不顾温度啊！”
沈敏心里甜滋滋的，把这个信息看了三遍，才回信：“嗯。你也要注意保暖。”
陈志勇回信：“呵呵，有你在，我还怕冷吗？”
沈敏差点晕了——这个陈志勇，越来越高明了！
她非常期待，明天在莲山度假村，她和昔日恋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作者: 林玉华 时间: 2014-3-27 23:54
2013年元旦，沈敏独自一人驾车到莲山去拜佛。
那天晚上，她和陈志勇在莲山度假村的小别墅客房里旧情复发、激情燃烧。陈志勇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极尽殷勤，使出种种招式，让沈敏觉得这样才不枉做女人。
可让沈敏心里不安的是，她最怕他知道的事竟然被他猜到了。虽然沈敏没有承认，但陈志勇说：“阿敏，你不用怕。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疼惜，你在乎的东西我怎么会夺走呢？我只要你明白，这辈子，我最爱的女人是你！只要你开心，什么都不重要。”
沈敏非常感动，果然初恋就是不一样。自此以后，他们经常约会，沈敏渐渐对陈志勇说起苏骏飞的事。对苏骏飞想辞掉联旺总经理而自己建立一个工作室研发低碳环保家电一事，她也说给陈志勇听，并问他怎么看。
陈志勇说：“我理解他的想法，男人要有自己创造的事业，这样才有成就感。他现在做联旺总经理，做得再好，也不是他的事业，所以他不会满足的。我要是你，倒是要支持他。”
沈敏颇感意外：“你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那联旺总经理的位子谁来坐？总不能让外人坐吧？——联旺可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啊！”
陈志勇说：“如果他能够听你的劝当然最好不过。但是如果他心意已定，即使强留他在这个位子，那么他也不会尽心尽力的。那倒不如公开招聘，打破原来家族式的用人制度，聘用职业经理人，可能更能促进联旺的发展。”
沈敏说：“可是，我……嗯，让我想想……”
当然，这些还不足让沈敏心烦意乱，最让她烦的是，昨天陈志勇第一次跟她借钱，说是资金一时周转不开，先救救急，等资金链条顺畅了就马上还她。若是三五十万的话，沈敏是可以马上答应的，但陈志勇一开口就要三百万！
不借吧，陈志勇是谁啊？他可以说是她这一生唯一真心爱的男人！一个女人，为了爱的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借吧，势必动用公司的钱，这是她第一次做违规的事，她忐忑不安，心乱如麻。
就在她想出想入无法决断的时候，陈志勇的信息又来了：“敏，那件事考虑得怎样了？若有，请尽快；若无，也请明言。你千万不要为了这件小事为难，我可以另外想办法。要是因此使你烦恼，我会心疼的。”
沈敏看了这个信息，终于作出决定——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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