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无可重复的过去怀有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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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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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8 10:05: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对无可重复的过去怀有柔情

文 / 柯默默

　　国庆中秋8天长假后，回到工作的地方，都是我眼里熟悉而陌生的风景，有着天渊之别的生活。
　　有时候我想做一棵植物，一生从无迁徙；有时候我想做一只没有脚的飞鸟，颠沛流落一生。今日梦明日事，就如昨晚西北方向看不见的流星。仰望那没有如约而至的流星，不曾失落但也无从欢喜。月光和夜晚，恰好的时分，不怀好意地给了你长长的念想。而后，如梦般要抹去你的记忆。除了你偶尔想起，一切都若无其事。
　　而对无可重复的过去，我始终抱有柔情。正如我不知道在何处出错的生活，后悔没有轻声说话，后悔去打破了原有的格局。可当你面对那些终将远去的韶华，不浪漫当然是罪名。我试图寻找很多借口，仍然无法逃避晚风的谴责。无论如何，2012年国庆的长假，带着幻灭的泡泡，带着彩色的祝愿，在我未敢坦白的文字里，种下一棵向日葵。
　　无可重复的光阴，在我有限的耐心里敲下。无法还原，仅是回忆的线索。故事前面的，探寻笑容后面的。
1、我拖着重重的行李回到小镇
　　9月29日，一早打电话订票，告知需到车站订票。我请同事开车送我到车站，抢到下午4点最后一张票。忙碌的9月，我匆忙得没有划下句号。坐在加班的电脑前度过的生日，我也没有来得及正经地给自己一句祝福，留下一些文字。而当时想说的话，我的思绪也已经装不下。
　　31期报纸付印，长长嘘一口气后准备回家，32寸的行李箱装满了不想再穿的衣服。也是请同事送我到车站，然后自己在车站里等了一个小时，车来了。归家的路很远，IPAD里下载了几部电影，刚好可以打发时间。看看电影，睡睡醒醒，平安抵达中垌。我拖着重重的行李下车，看到了来接我回家的爸爸。
　　凌晨近3点了，妈妈在等我。待我放下行李，洗了澡后，妈妈说到还没装修好的新屋里住。自从弟弟娶了老婆，怀了小孩，原本就不大的家里已经不够住了，还好家里新屋已经快装修完毕。这几年赚的钱，几乎都在那套房子里了，还要两个弟弟每月供着。或者房子不是生活必须，可他有在那里，可以装下更多的笑容。
　　妈子本来说很困了，别说话了，躺下就睡觉吧。但，望着窗外淡淡的天光，我们都没有睡意，一直聊到了天色大亮。
2、家有老人不远行
　　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在家里过中秋了。一早到了店里，弟弟也回到了家，八叔也在，准备回家拜神。
　　一进家门，奶奶的眼睛似乎正望着远方，无光。上一次回家，她就和我说过眼睛不好使，现在似乎是用药了也没有太大的好转。我开始大声喊爷爷奶奶，他们都很开心。我说爷爷理的光头真好看，鬼门关闯了一遭的爷爷，更见精神。在家里坐下，张罗着洗些葡萄和他们一起吃。爷爷照例是不认得我们了，只是拉着我们的手一直笑。问他我们是谁，一律是不记得了。坐着也聊不到什么。只听得妈妈说爷爷经常到果园去拔草，连一根刚冒头的草都给他拔光了。奶奶照例是满村子跑，这家走走那家去去。老来相伴，一个有点脑中风，一个很难得有正常人的思维，也不知是喜是忧，或者只能自我安慰说一声傻人傻福。后来到八叔的鱼塘去了一下，看着那些拥挤着蹦跳的鱼儿，希望今年是个好收成吧。
　　团圆饭桌上，爸爸还要出去忙，没和我们一起吃团圆饭。我拿着相机因为少了一人而没有太大的拍照兴致。一家人，有人在深圳、有人在广州、有人在惠州，总是难得相聚。团圆的日子相聚，心里的喜悦多少带了心酸。
　　午饭过后，去了外婆家。外公外婆也很老了，听妈妈说前段时间外公生病住院，现在才好了些。外婆已经是瘫痪在床，这辈子恐怕是无法再走路了。看着在床上日渐消瘦的外婆，心里很痛。那个带着我去割席草，自己省吃俭用还给我包大红包让我好好念书的外婆，真的老了。妈妈说外婆经常偷偷抹泪，要强的外婆实在不曾料想自己的晚年是在床榻上度过。
　　家有老人不远行。可我已经是在外，难得回家一趟。只能逢有长假都往家里跑。
3、好友出嫁我当伴娘
　　春霞选了八月十五摆酒，十月一日出嫁。我放弃了八月十五晚与家人一起赏月的机会，去给她当伴娘。看着她在人群中笑，看着他体贴地站在旁边，她说，尽管俩人还是有争吵，但都愿意相让，日子靠自己双手，可以过得很自豪。
　　晚上，我陪她。熬了几晚加班，又坐了长途车，回到家又和妈妈聊了通宵的我，实在是没办法陪她通宵了。在吃完饭，收拾停当她的嫁妆后。我给明天来抢新娘的新郎设置了几个问题。一是春霞最感动他的事，二是春霞最喜欢的歌，他们的合唱歌，三是再次求婚，到我们姐妹答应为止。而后，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的卧谈，我们就互道晚安了。期间说起了感情，说起了她和他，说起了他们之间的承诺，说起了他的踏实肯干，说起了她爸爸的辛苦。我听得思绪有点飘，不过很多话我都听进去了。她希望我幸福，她会努力幸福，靠他们自己。
　　早上五点多，我们就起来了。化妆师也来了，我看着化妆师在她脸上轻描淡写，看着我熟悉的面孔，看着她即将要出嫁的神情。七点多锦华带着兄弟们来抢新娘了，我在陪着她。听得外面闹哄哄的。后来不知道十婆（帮她筹备那些嫁妆的老奶奶）为什么来敲门，我说不能开，但又怕是有什么要交代，让我开。好吧，我小心翼翼地准备开个缝隙让她进来，结果像是幸福的强大冲劲，我一个人实在抵挡不住抢新娘的大军，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门后面。原来是十婆怕误了吉时，让我们赶紧开门。好吧，吉时是不能误的。结婚其实还是很多繁文缛节的，扎被子，各种吉祥物，梳头，洗脸，敬茶，打伞，各种礼数我数不过来，我只被交代了跟在她后面，到时候别让新娘子喝醉了就好。
　　送她出门，一路上也好多婚车，据说国庆当天单是化州有一千多对人结婚，车上有人就要跑好几场的，收到七八张请柬。我没有，我一心一意只当春霞的伴娘。其实原来是说她妹妹当伴娘的，但还是要妹妹做陪嫁，才临时决定让我当伴娘。想来也很惭愧，没有穿正式一点的伴娘服装，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只穿了粉色衬衫和长裙，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她说一切从简，没那么讲究，新人新事怎么做都是对的。
　　到了他们家后，还是点灯、拜神，然后当迎宾。看着她努力记住男方家里来往的宾客，一直笑着面对各方来客。
　　她说，虽然两手空空，但凭他们的努力，一定能过上好生活。而且，不依靠别人所得来的一切，会让她觉得非常自豪。她不要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幸福，只希望俩人忠诚以对，白头偕老。
4、有那么一两个老同学约着宵夜
　　还没回家的时候，我们都会在QQ上相互问着国庆回不回家，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一定要约好似的。嗯，与老同学相会的确是件极其重要的事。从有三两个女朋友，回家就腻在一起，到只剩下一两个男生，可以约着坐上一坐。这是我们不得不承认长大的事实。
　　在吃宵夜时，我们掰着手指头算认识多少年了。从初二同班算起，至今已经有13年了，这可是占了我们大半辈子的时光了啊。想起这几年回家，能聊天的同学是越来越少了。有些即便知道就在不远的几十米，也不知道该如何挪动脚步去拜访。怕相见无言？怕惊扰别人？怕情谊不再？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在我们越来越狭窄的空间里，“老”显得多么珍贵。所幸，每次都能因为薄荷糖，见到几个很多年不曾见过的同学，甚至有些名字是从十几年前的脑海中捞起来的。以为不再相逢的人，坐在一起碰杯，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喝过两次啤酒，吃过几盘牛腩后，本说好让我请喝糖水的。有些事我想避而不谈，有些事他们也想避而不说吧，这顿糖水是欠下了。下次见面时，不想喝糖水咱还喝酒。因为和你们坐在一起，会想起许多被我遗忘在脑后的快乐，知道一些我从前不曾知道的故事。原来事情还可以那样，原来事情是这样啊，我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关于我们的回忆，或者听着关于你们的故事，然后再期待一些新的故事作为下一次的谈资。我们之间简简单单，相见一笑，坐下碰杯，实在是人生难得的清淡惬意。
　　薄荷糖说起很怀念长湾河，我又说想去拍拍黄昏，于是我们就动身前往长湾河，那个承载我们许多初中时光的地方，这个镇上唯一还说得出口的景点。在去长湾河的路上，博豪说，如果到了五六十岁还聚在一起，那可就更难得了。可是他还说，到时候你远嫁他方，就难说了。我说，应该可以吧，我爸妈在这呢。谁知道呢？世事有各种可能，尘埃落定一词几乎等同盖棺定论。
　　我们只能是带着美好的祈愿，如同我们在毕业的同学录上写的：愿友谊万古长青。
5、你为人妻为人母，我看着你们笑
　　下化州，找同学，那些陪伴我走过高三、高四的同学。他们在我们自认为暗无天日的高考前，给与我关怀爱护，带我读书写字，带我跑步散心。当年同学仔，不再为一道问答题一次考试成绩而烦扰。而是家庭家庭，孩子孩子，柴米油盐比纸上谈兵来得亲切多。
　　我背着背包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正哄着孩子吃薯条。我妈常跟我说起她的好，说她不时会带些特产、好吃的东西到我家坐坐。嗯，她是倩，曾经说我那么远难得回家一趟，她会时不时到我家走走坐坐。我不知道他们坐在一起可以聊些什么，也许进入生活后，大多数的情节都相近吧。吃饭没，和家人相处如何，工作还顺利吗，这东西好吃挺不错，大抵是这些吧，无味却日常，日常而又是郑重的生命。
　　坐下后，我哄陈璞给我东西吃，她总是不乐意给我吃，也还不会喊我姨姨，但都能跑能跳了。当年和我抱着课本背诵一大段一大段历史的姑娘，也在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了。后来告诉我说，丽华会来、陈家茂会来、苏建用会来、杨华盛会来、庞忠文会来，然后一起去看思杏，这个怀胎十月，预产期在十月底的孕妇。
　　坐在一起，有些变化不大，有些模样已经大变，我甚至需要辨认许久才看得出来。时光不但能带走故事，还能改变人的模样，而有些情谊在可有可无间延续。
　　看着思杏挺着大肚子，我确实吃了一惊。在我脑海里的她还是当年瘦弱的那个她。这几年听她说，也是漂了好几个城市，最终选择了化州，也在化州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可惜没有赶上她的婚礼，她爱人因为有事出去了也没有遇见。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原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都说起上一次见面如何如何。而他们说起我，就是说我经常在空间更新照片。是否因为这样，而觉得我很熟悉呢？
　　但当时我又觉得，我是一个多么慵懒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去联系他们，任由各自在各自的时光里走失，直至再相逢问好，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了。不过，有些人，即便不常联系，也甚觉亲切，要道别时还是有不舍。尽管这些，或者都会在即将到来的繁忙中磨灭。
6、翻出我的小木箱
　　因为就要搬家，我又找出了我的小木箱。我还记得，这个小木箱是我刚上初一时，专程请邻居的木工师傅帮我做的，木的质地应该是上好的，翻出来除了灰尘，其他一切崭新。
　　小小的一个箱子，装了保存下来的一些初中、高中的相片，以及一些信件。甚至还有几本日记本，一些以前友人送给我的礼物。那些经过那么多时光的物事，我是连一张小纸片都不舍得再丢了。
　　我想，我是个对于过去怀有柔情的人。不易忘旧，不喜结新，总以为有些事物要带上时间感，才有安全感。
　　我锁上了小木箱，叮嘱妈妈不要丢了，等我下次回来，一一翻看。有些，也许还要翻拍出来，让一些老朋友来分享被我们遗忘的共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