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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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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长篇农村题材小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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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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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8 23:39:5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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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定乾,是我啊!”
         吴定乾惊喜道:“绍风,是你吗?”
        “是我,是我,怎么样?高兴吗?”
        “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开心死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有两件开心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哪一件我都不想听,我只想知道柑树怎样了,快点告诉我吧!”
        “这是一件。柑树啊。叶子都青绿青绿的,像回到了从前,都结满了小果实,希望过年能大丰收吧,怎么,想听另一件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要有这一件,其它的听不听都无所谓了。”
        “不不,你得听,别挂机!”
        “好吧,你快说吧,我还要干活,没空啊!”
        “看你急的。定乾啊,我把小虹追到手了,好不容易啊。不过今天早上还牵了她的手,好高兴,好有成就感啊!”
       “那就恭喜你了,我要去干活了!”吴定乾说着,准备挂机,手机却响着,“喂喂,别挂机,死光棍,别,分享一下……”还是给自己挂了,满面春风独自干活去了。然而罗妈和绍风的话却在脑里回荡,罗妈说要撮合自己和雪芬,绍风则说自己是光棍。到底应不应该恋爱,真的挺喜欢雪芬的,跟她表白吧?但是现在自己事业什么都没有,她会不会答应,而且自己现在还干着农活……唉,算了,还是别想太多,干完活有了事业再说。
       心里过了一会又不是这么想,干完活有了事业再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雪芬可是个好女孩,自己也这么喜欢她;会给别人抢先一步的,到时候要再找这样好的女孩可难找了;而且自己见过无数女孩,都没有一个像她第一眼就让自己怦然心动、情绪大潮大落的。真的很犹豫!
       晚上,罗奕一家一起商议着吴定乾该去哪儿睡,虽然罗再兴独自一张大床,但他拒绝着跟定乾一起睡,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这才叫过罗雪芬来,问了她家有没有空床,她说有,最后决定去她家了。
       吴定乾洗了澡跟罗雪芬下楼走着过去。出了门来,苦笑道:“出门在外挺麻烦的,真麻烦你了!”
       罗雪芬道:“没什么的,都是这样的了。”
      “雪芬啊,你家人都在吗?”
      “怎么,怕吗?我爸妈都在家。又不是去见亲,怕什么?”
      “看你说的,我只是怕太麻烦你们了。”
      “我爸妈早想看看你这位为人民喷农药的大好人了,只是没有机会。”
      “他们很忙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啊!整天都干着农活,好像挺忙的,却又忙不出什么结果来,有劳无功!”
      “那你呢?整天在家忙什么?”
      “我啊,本来想去帮你的,但现在农忙来了,过一段时间才能帮你!”
      “真的吗?过一段时间快要开学了,你不是要走吗?”
      “我是说农忙之后。而且暑假才刚刚开始呢!”
       吴定乾笑着沉默了,因为自己在这满天星光、宁静无比的小路上,心里正热血翻腾着,非常想对身旁的丽人表白,喉咙却枯着,舌头结着,哪里说得了话。
       过了良久,罗雪芬才道:“怎么不说话了?不像以前哦?”
      “雪芬,我……我……我江郎才尽了!”
      “什么江郎才尽?跟我说话要绞尽脑汁、劳神苦思的吗?”
      “不、不是,只是很难说出口!”
      “什么很难说出口?是不是‘我喜欢你’这句话啊?”
       吴定乾又沉默了,一颗热心不知何故降了温,变得很凉,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其实一切都不成熟。到了雪芬家的时候,见着了她父母,打招呼道:“伯父,伯母!”看着他们,觉得他们非常地衰老,没罗伯罗妈年龄大,却仿佛比他们饱受沧桑,经历过多风雨。
       罗父见了,对女儿道:“雪芬,他是谁来的?”
       女儿答道:“哦,他就是奕哥的同学,来这里帮人民喷柑树的吴定乾。由于莲姐回来了,那里没有空床,所以只好来我们这里暂住一晚!”
       罗父点头,向吴定乾道:“年轻人,就是您啊,谢谢您帮我的柑树喷了农药!”
       吴定乾道:“哦,没什么的,应该做的。”
       罗母道:“看你这么热心,真是难得!”
       罗父又道:“你姓吴,叫定乾,是总场的?”
       吴定乾点头道:“是的,我是总场的!”
      “嗯,总场的!”罗父点着头,续问道,“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吴定乾欲说话,罗雪芬道:“爸,你别审问客人了。定乾劳累了一天,很累的了,他明天还要干活,要去休息的了。”
      “是的,是的。雪芬你快带他去休息吧!”罗父说着,见两人上了楼梯后,对妻子道,“阿蓉,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关我什么事,我都已经忘了!”
       丈夫点头道:“忘了就好,忘了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可以放心了!”
       妻子忽然变得有点伤心,不高兴地说:“你说什么,我跟你都二十多年夫妻了,你还在怀恨某年当天的事,都已经磨灭了,你又想怎样?”说着,竟有点哭泣。
       丈夫见了,安慰道:“阿蓉,不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没有你了。”
       妻子竟然哭了,说:“看你,什么都说出口了,我对你这么坦白,二十多年夫妻你还不相信吗?你还要怎样?你还以为我会去想他?你还要我怎样?”
       丈夫道:“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吴定乾醒了过来,觉得特别睏,忍不住闭上了眼。睡了一会,脑里不停敲着还要干活,必须起床了,硬着身子起了床。走下楼来,看见雪芬和她母亲正在聊天,罗父却不在,打招呼道:“早上好!”
      罗母高兴道:“早!快来吃早餐吧,煲了一些清粥!”
      吴定乾想了想,清粥!父亲最喜爱的,自己也好久没有吃过了,但有活要干,吃还是不吃。最后决定道:“哦,我不吃了,得干活去。”
      罗雪芬笑道:“士兵上战场也要吃饭啊,你要干活得先填饱肚子,快来吃吧!”
      吴定乾道:“但是我还没有刷牙洗脸!”
      罗雪芬道:“跟我来吧,洗一下脸,漱几口水就够了!”
      吴定乾跟着她进了厨房,边走边笑道:“你经常不刷牙的吗?那不是很口臭!”
      “没你这么懒,要不要我帮你洗脸啊?”
      “那倒不用!”吴定乾说着,随便洗了个脸,漱了几口水,走去厅子吃清粥。
       罗雪芬吃着清粥,问吴定乾道:“定乾啊,我妈做的早餐不错吧?”
      “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吴定乾点头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妈就是经常煲清粥给我和我爸吃的。”
       罗母道:“要吃就多吃点,别客气。”
       吴定乾点着头,吃饱后独自走回了罗奕家。走到罗奕家后院的时候,不禁止住脚步,竟听见一楼有一女的哭泣声,并且说着,“哥,这五万块你就拿着吧。我知道是阿锋不对,你就拿着吧!”一个男声音坚决地说:“我不要,你拿回去吧!”一听,听出是兴哥的声音。女的又哭道:“哥,你就拿着吧,我很对不起你!”又是罗再兴的声音,“没什么对不起的,只是我用人不对,要怪就怪我自己!”“莲姐,你怎么了?”一个正下楼的男声音响着,是阿奕的声音,“莲姐,你怎么了?”原来,那哭泣的女人竟是罗雨莲,只听她又道:“没什么,没什么!哥,那我走了!”过了一会,见没有了动静,自己这才进去。然后拿好农具,跟阿奕说了声再见,开车去干活了。听到刚才的谈话,很想知道前因后果,转而想了想,还有很多活要干,勤奋点吧。
      一路上,可以看见很多的晒谷场里人们都在勤快地干着活,炎热的暑期真正开始了,吴定乾干活的热情始终不减。一眨眼,又过了七八天,罗奕和大哥罗再兴仿佛在商量着事情,都是一些关于赚钱的问题,做生意、承包地种农作物、重新开公司东山再起,很多很多,但全部又都行不通的样子。罗雪芬呢,每天在家干着农活,时不时才来罗奕家向大家问候一声,顺便跟吴定乾聊几句又回去了。至于罗雨冉,她每天陪着二嫂,时不时有客人来,问起了她高考考的怎样,她只是摇头说不清楚;而又有一些人问起她应该有个底,她还是无奈地摇着头;对于别人不停地问话,她真觉得不耐烦,不知这种是关心还是压力;如果上榜,会有很多人来道喜,奖钱,如果落榜了,无形的压力则四处袭来,就像二哥当年一样,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
      又过了五六天,离七月二十八号还有几天了。这一天中午,吴定乾刚回来和大家一起吃完了饭,准备想睡中午觉的时候,楼底的前门突然响起了轰天价的拍门声,同时也有一凶恶的喊声响着,“罗再兴,快出来,罗再兴,快出来!开门,开门!”
      一家听了,纷纷走下楼来想知道是谁这样吵闹,罗再兴可能料到了是什么事,吴定乾一时好奇,不禁走下楼来。一开门,竟看见有七八个大男人站在门外。罗再兴见了,认出带头的人,便道:“小星,不是这么赶尽杀绝吧!”
       名叫“小星”的微笑道:“兴哥,这不叫赶尽杀绝,这叫做欠债还钱,天公地道!”
       罗再兴道:“我全部身家都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小星道:“不是我们想怎样,只是我们按老板说的做,我们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也是混口饭吃的!”
       罗再兴道:“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们还想要我这条命吗?”
       小星道:“不见得吧,既然别墅、跑车都能卖,这幢楼卖了,也够还的了,而且还有多呢!”
       罗奕问大哥道:“哥,究竟怎么回事?”家人纷纷问了起来,罗再兴却苦不堪言。
       小星见了,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兴哥做生意斗不过人家,欠人家几万块而已!兴哥,快点还吧,我们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法庭上法律可是无情的,坐牢也是要还的。而且现在又给你拖了二十多天,应该有还的吧!”
       罗再兴哀求道:“我是真的没有钱,你们别逼我了。”
       小星道:“既然没钱,我和这几个弟兄虽然是粗人,但也懒得动手了,那就法庭上见吧,等着坐牢吧!”
       罗奕站出道:“欠多少钱啊?快说吧!”
       小星道:“都说几万块了,就十万而已嘛。”
       罗奕问大哥道:“哥,是不是这么多?”
       罗再兴愁眉紧锁地点头道:“嗯,是这么多!”
       罗奕对一群恶人道:“跟我去银行拿吧!”
       罗再兴急忙道:“阿奕,不行,不行,小嫂快要生孩子了,孩子一出生要很多钱花,绝对不行!”
       “那你想去坐牢吗?”罗奕说道,“我一定要帮你还!”
       “阿奕,不行,孩子要很多钱的!”罗再兴大声地喊着,转向一群恶人续道,“你们要我的命就拿去吧,别再逼我了!”
       “哥,不要这样,让我帮你还吧!”罗奕大声地说着,却一下子变小声地续道,“哥,我们是骨肉兄弟来的,钱没有了可以赚。你不可以坐牢啊,你已经不小了……就让我来还吧!”
        吴定乾刚才听了一段,知道是兴哥欠别人钱,自己车上还有些钱。转身去拿了在一旁闪出,对那小星道:“这位大哥,这里五千块钱,虽然是少了点,但希望你们宽限一些日子,让我们分期来还,可以吗?”
        小星道:“对不起,不可以。我们老板急着钱用,一定要马上还,全部一起还!”
        吴定乾苦笑道:“你都说‘十万块而已’了,大公司不是这样吧,一点钱也去计较……”
        小星不耐烦地说:“不行就不行,要还就全部一起还,不然法庭上见!”
       “定乾,不用了,我自己家事,我会还的!”罗奕说着 ,向那帮讨债佬续道,“那你们跟我去银行吧。可很远的!”
        小星道:“我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应该请喝杯茶吧。你自己去取回来,我们在这等着。”
       “好,你们别乱来!”罗奕说着,转身走向厅子去开摩托。吴定乾见了,说:“阿奕,坐我的车吧,比较快!”罗奕听了,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前去杨村镇的一间银行取钱,来回和排队取钱一个钟左右。带头的“小星”见了,笑道:“挺快的嘛,真麻烦了!”说着,停了停,续道,“那部‘奔驰’也挺值钱的啊,我们老板很需要车,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罗奕递给钱道:“别在这瞎说了,算清了钱,请滚吧!”
        小星道:“要滚倒不用‘请’字。我信得过你,就不用算了,大家走吧!”说着,七八个人一窝蜂来也一窝蜂地走了,从头到尾,只有带头“小星”说过话。
        走后,罗再兴哭泣道:“阿奕,你何必这样?”
        罗奕道:“哥,你说什么?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兄弟,我都会帮你、支持你的!”
       “我真对不起你们,有钱的时候没带过一分钱回家。”罗再兴伤心地说道,“只怪自己野心太大,却没想到会落到今日如此的地步!”
追随文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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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8 23:45:4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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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妈安慰道:“阿兴,别说了,无论怎样,这里始终是你的家!”
       罗伯也道:“是啊,阿兴,我们从来也没有怪过你,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重新站起来便是了!”
       罗再兴一下子变得坚强地说:“好,我一定要东山再起,我不会给小人得志的。”
       很快,夜晚又来临了。罗奕家的顶楼上正有三个男人坐着聊天。“哥,你能告诉我你公司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罗奕问大哥道。
       “定乾,你想不想听?”罗再兴说道,“勾心斗角的!”
        吴定乾点头道:“也好,见识一下世面!”
        罗再兴道:“其实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只是我公司里有了奸细。今天中午来的那些人,其实也不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我想一定是他告诉他们的,没想到他这么狠,竟然落丼下石!”
        罗奕问道:“哥,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罗再兴瞧了瞧弟弟,叹口气道:“是雨莲的丈夫,阿锋!”
        罗奕惊讶道:“姐夫!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吴定乾听了,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猛然想透了一些事情,前些天早上听见罗雨莲哭说着拿钱给兴哥,现在也知道事情的七七八八了。
       “听我说完吧!”罗再兴说着,见两人沉默,才续道,“两年前雨莲嫁给了那个阿锋。说真的。我当时真的很不赞成那道婚姻,我从阿锋的眉宇间就看出他的邪气。至于他对雨莲的爱有多少,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他喜欢的应该是雨莲的钱,而雨莲也喜欢他,这个就没有办法了,你情我愿。
       “两人结婚后,雨莲便来求我,说阿锋想来我公司工作,本来我有点不大愿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开始,他工作还挺认真勤奋的,那时我对他的看法有了改观,满以为是自己想错了他的为人,我还做过自我检讨。但过了一年,我便觉得公司开始有点不对劲了,搞不懂客户为什么逐渐离开、减少,而导致公司日益亏本。当时,我还想不透这究竟是什么原因,独自反省,这才肯定了一定是有人把公司的客户资料盗给了别人。但我又看见公司的每个人都很勤奋的工作,看不出是谁,我便鼓励大家一起努力。半年多的努力终于扳回了一点生机,曾经亏本借的钱也还清了,但好景不长,公司竟在两个月里一直滑跛下跌,亏本越来越厉害,比头一次高出了两倍。不得不,我又去借钱,是去一个公司,那公司的老板跟我是很要好的,但到了他公司没有找到他,他职员说去了一个公园玩。我也就跑去那个公园找他,远处一看之下,自己要找的老板竟然把一大叠钱递给面对面的他,阿锋。当时我惊得真是晴天霹雳,怎么会这样的?是了,就是他!他真的有邪气!
       “回到公司以后我立刻狠狠地把他开除了,而雨莲竟然跑来公司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没说什么话,叫她自己回去问阿锋。公司再次遇难,我到处去借钱,但处处碰壁。公司日益亏损,女友见了,也忽地离我而去,既然走了,也无所谓了,可能她也想到了我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穷光蛋。没办法之下,我再次去了那间公司借钱,那个老板也爽快地答应。走的时候,我看见阿锋竟然在那间公司的一间办公室里工作,没想到那公司还会用他,他不仅是一个奸细,更是一个……唉……
       “我回到公司想重振起来,但公司几个月来一直亏损,客户差不多都走光了,哪里还有希望。我和职员仍不懈努力,却依旧扳不回半点生机,绝望之下,我把工资发给了一百多个职员,把他们打发走了。最后,公司倒闭破产了,那公司知道,马上来追债,我卖车卖楼才还清了一大部分。那时候,我真的很想就这样安静地死去,但好在父亲在身旁鼓励着我,叫我回来避一下。便也回来了,那些人是不知道我住这儿的,我想也应该是阿锋透露的吧!”
        罗奕见大哥不再说话,道:“就这样完了吗?”
       “嗯!”罗再兴叹气道,“小人得志,你们看着来,我会还以颜色的。”
        “人心叵测啊!”罗奕点头道,想了想,续道,“哥,既然他做初一,我们便做十五,告他!”
        罗再兴道:“告谁?告阿锋吗?你有证据吗?况且他还是你姐夫,你不想你雨莲姐守活寡吧?”
        罗奕道:“这,这,可就这么算了吗?”
        罗再兴道:“那你想怎样,现在没钱没势了!”
        吴定乾道:“兴哥,那你打算以后怎样?”
        罗再兴听了,茫然地想说东山再起,自己却一无所有,又如何说得出口。罗奕道:“哥,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承包柑地,种柑桔赚钱吧?”
        罗再兴苦笑道:“种柑桔!不可能的了,不是以前,以前的确是赚了一些钱,我也是靠那些钱才发展起来的;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柑树都得了瘟疫,哪里还有钱赚的可能!”
        罗奕道:“但是定乾能治好啊!”
        吴定乾点头道:“是的,我能治好瘟疫。现在整个分场已经喷了三分之一,正在见着效!”
        罗再兴道:“定乾,你有多少成把握治好它?百分百?没有百分百的机会我是不会去做的,指望柑树是不可能的了。”
        吴定乾道:“你投资什么都有风险的啊,不可能说没有风险的!”
        罗再兴道:“总之我是不会去种柑桔的。我得再去创业!”
        罗奕道:“但是你现在靠什么去创?”
       “靠我这双手,先去打工,积累够了钱就可以的,我还有一个头脑。”罗再兴说道,“阿奕,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你现在正需要钱!”
        “哥,你别这样,你慢慢地努力创业吧!”罗奕说道,“钱,我会自己赚的!”
         吴定乾道:“兴哥,需不需要我帮你?”
         罗再兴道:“帮我?暂时不需要。以后吧,以后做我的军师助理!”
         吴定乾微笑道:“我是说现在赞助你,让你好快点创业!”
         罗再兴叹气道:“这个不必了!”

         时间悄悄地逝去,吴定乾也依旧相信有转机的努力,赎罪。
         然而罗家的霉运仿佛还多着。罗雨冉终于等到了七月二十八号这天,这天是高考成绩公布的第一天。早上一起床的时候,她独自在客厅里拔起了查询成绩的电话号码,连拔两次都不成功,第三次终于拔通了。只听见话筒里首先传来的是她的名字,接着是她的准考证号,然后便是她的五科成绩。她越听手就越颤抖,根本不相信这是自己的成绩,名字准考证却是不假。但还是不相信,重拔了一次,依然传来同样的讯息。难道这真的是自己成绩吗?标准分540分,只能达到大专的分数!不可能,不可能,就算发挥失常也不会那么差的,不可能……
        这时,吴定乾下楼准备去干活,看见厅里一个身影,是小冉拿着电话愣愣地小声地哭泣着。不禁走过去,轻声地问道:“小冉,怎么了?”
        罗雨冉扑在了他的胸怀,放声痛哭起来。立时,家人被惊醒纷纷起床来到厅子,见两人依偎着,却见小冉哭泣着,都问吴定乾道:“定乾,这是怎么回事?”
        吴定乾苦笑着摇头,只觉得胸上的衣襟全湿了。而罗雨冉忽地愣坐在了沙发上,停泣道:“我,我高考考差了!”
        罗奕被惊了一下,问妹妹道:“考差了!那考了多少分?”李乐好拉了拉丈夫的手,示意别问她。
        罗雨冉哭泣道:“考了540分!”
        罗奕道:“540分也挺高的啊,哭什么,别哭!”
        罗雨冉道:“但是没有本科读啊,而且我的志愿也没有填第三批的大专。”
        罗再兴道:“那怎么办?补录喽,看有没有好的本科补录。”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过几天再说吧!”罗奕说道,“小冉啊,别出去了,在家住着,好好地想一下办法!”
        罗伯在一旁道:“怎么会考的这么差,还说能考800分!唉!”
        罗奕道:“爸,别说了,谁能料到的!”
        罗伯叹气道:“真是读真书,考假试!”
        罗妈道:“看你还说,考了就算了,唠叨什么!”
        罗雨冉道:“我要到回学校去看一下,问问老师怎么办。”
        罗奕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去吧!”
        过后,吴定乾这才去干活。中午的时候,罗雪芬见着了他,说农忙过了,可以帮他一起干活,吴定乾笑着答应。到了下午,两人一起开始干活。吴定乾觉得这虽然帮不上多少忙,但有个人伴着聊天,有时她还帮自己抹抹汗,也是挺好的。
       两人聊着聊着,吴定乾把小冉的事告诉了她,问她有什么想法。罗雪芬听了,说:“其实540分也挺高的,不过好的本科就可能读不了。这样啊,叫小冉到回去复读一年喽,明年学习巩固好一点,考个重点本科来。”
       “不是巩固不巩固的问题,而是小冉这次生病了!”
       “没办法的啊,一个好学生就必须具备好的心理素质和坚强健康体魄,不然怎么迎风接浪!”
       “也说的对!不过我觉得这样国家也会流失很多人才,不是每个人都有经济条件复读的!”
       “也是啊,如果国家重视人才,国民素质也会有所提高啊。”
       “这些学生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压力的?我觉得这些人一般都是来自农村的。应该是负担太重吧,读好书就是唯一的出路。”
       “他们都比较懂得农村人的苦,如果读出去了,应该对农村会有很大帮助。”
       “呵呵,像我,我也是农民的儿子!”
       “也许吧,希望更多的人看看我们的杨柑场,已经很落后了,昔日的辉煌都不知哪里去了!”罗雪芬说着,看了看夕阳,续道,“几度夕阳红,愿明天的东方更红!”
        回到罗奕家的时候,已是夜晚来临,罗雨冉去惠州学校也刚好回来,罗奕一见她坐下,便问道:“小冉,怎么样?你老师怎么说?”
        罗雨冉道:“她说补录只能补录到大专,本科是补录不了的了;她劝我,她劝我……”
        罗再兴急道:“劝你什么?快说啊!”
        罗妈说:“阿兴,别插嘴,让她自己说。”
        罗雨冉望了望家人,结巴地说:“老师劝我……老师劝我……”
        罗奕直接道:“小冉,回去复读一年吧,明年考上也是一样的!”
        罗雨冉突然哭泣了,说:“但是真的很辛苦,而且,而且家也没有那么多钱!”
        罗伯在一旁道:“不要复读,下一年又考不上,怎么办,谁有钱供她读。”
        罗奕大声道:“我有钱供她读,下一年考不上再读一年,我再供她读,不信就考不上。小冉,我支持你!”
        罗伯道:“不要读了,女孩子不用读这么多书的,识几个字已经够用的了!”
        “爸,你说什么?谁说女孩子不能多读书,难道你想她像我这样没出息吗?整天无所事事,工作着每时每刻都担心受怕要下岗。你看现在,我也下岗了,这就是没知识的下场,无论如何也要读出去!”罗奕顿了顿,向妹妹续道,“小冉,复读一年吧,勇敢点,哥支持你。”
        罗雨冉望了望父亲,向二哥道:“但是,但是……”
        罗奕马上道:“没有但是的了,你只有一条路选择,就是到回去复读!”
        罗雨冉哭泣道:“但是要很多钱啊,我不想读了。”
       “你说什么?不想读!不想读也得到回去读。钱,哥可以赚,无论如何都得回去读,不然你就报废的了,你以后可怎样面对你的人生!”罗奕停了停,向父亲续道,“爸,你别再逼小冉了,不然会害了她的!”
“好吧,好吧,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头可以回的了!”罗伯说道,“小冉,你要努力啊!”
        罗雨冉听了,哭着点了点头。对一个年轻人来说,虽然有书读的确胜过没书读,但她心里却像刀绞一样,复读一年要两三万块钱,家里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钱。大哥公司破产,二哥帮大哥还了十万块,而二嫂又快要生孩子了,父母都没有钱,哪里还不心痛。怪也怪自己不争气,身体素质那么差,遇上个坏天气,就生病感冒,真的恨死自己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丈夫罗奕对妻子李乐好说:“小乐,我这么做,你不怪我吧?”妻子李乐好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就连大哥那件事也不怪我?”
       “我不怪,我知道你们手足情深。只要你爱我和疼爱孩子就行了!”
        丈夫强颜欢笑着,忍不住亲了一下妻子,说:“但是没有钱怎么去疼爱啊?”
       “一切情谊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只要有爱就行了!”
        丈夫瞧着妻子笑了。他知道养家真的很难,但就如妻子所说的,有一“爱”字足够了,他坚强地相信着:阳光总在风雨后!
追随文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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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晴天又来了。罗雪芬一早来到了堂哥家,看见吴定乾在后院正搬着农具,问他道:“定乾,小冉呢?她怎样了?”
       吴定乾合上车尾箱,说:“边走边说吧!”
       两人说着,一起干活去了。路上,罗雪芬又问:“小冉究竟怎么样了?”
      “阿奕叫她回去复读一年,考个好的学校。”
       “真的复读啊?可很辛苦的,又多压力!”
       “没办法啊,一家人都要求她复读。”
       “我看小冉身体挺弱的,得鼓励她多参加体力活动。”
       “那你呢?弱不弱?也经常参加体力活动吗?”
       “我才不弱,我是女强人。我在学校啊,经常打篮球的。你喜欢篮球吗?”
       “篮球?中学时最喜爱的了,而上了大四就几乎没有碰过它了,直到现在!”
       “为了考研究生吗?”
        吴定乾点了点头,说:“那时候每天下午就跑几圈步,大多数时间都钻在书堆里。”
        两人到了柑园的时候,二话不说,勤奋干活。罗雪芬边看着他喷农药边道:“定乾啊,你中学时是不是很多趣事的?”
        吴定乾想了想,道:“是很多趣事,想不想听?”
       “想听,我迫不及待着呢!”
        “好吧,我就讲个我觉得最有趣的给你听听!”吴定乾喷着农药说着,想了想,续道,“那还是读初二的事了……”
        于是,吴定乾一边喷药一边道出他的的趣事:读初二时,他还是不懂事的小青年,对罗奕、孔绍风几个还不是很熟悉,但同班同学也总在一起玩耍。
        那是冬天里的一个星期天,六个小青年已经约好今天中午在学校见面。那时罗奕、孔绍风、殷碧海都是在校住宿的,所以他们都没有回家。而吴定乾竟然大老远从市场买了许多生肉和偷偷从家里拿出了一大包番薯,辛苦地在石岗岭分场的小路上等着其余五人。终于盼到了五人前来,六人一起来到了一个柑园的背后,悄悄地烧起火烤东西吃。
        六人当时都没有预备带上水,而要去买水路途很远,见渴了干脆分三人进柑园偷柑。三个小青年敏捷迅速地摘了几十个柑桔回来,然后六个人一起吃起了烤肉和炭黑的番薯。吃着吃着,树丛竟然有个大人闪了出来,说:“谁叫你们偷番薯和柑桔的?哎呀,还有大鸡,是不是偷鸡了?”
        六人见了,都吃了一惊,罗奕站出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偷东西!”
        那大人奸笑道:“证据?哼,你们手上的便是了!”
        罗奕笑道:“好笑,我们有的是钱。像你,要做偷鸡摸狗的事!”说着,脸上不禁红了起来,因为刚才自己真偷了柑桔。
        吴定乾见了,也站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几十块钱,说:“这不是钱吗?”
        那大人一时哭笑不得。六个小青年见了,洋洋自喜,尤其是孔绍风,他笑道:“哈巴狗,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没证没据!”
        那大人怒道:“岂有此理,偷了我的红江橙还在骂人!”
        六人见了他这副恶样,心里忽然也有点做贼心虚的颤抖,不禁你望望我,我瞧瞧你,同时不吭声地马上拔腿见路就跑。那大人竟也追了起来,地上的柴火继续燃烧着。那大人边追边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六人见势头不好,边跑边建议一起分散开来。分散了开来,有的躲在暗处喘气,有的能避则避,使得那大人跟风也跟不上。躲了一会,突然又有喊声响起,“着火了,着火了……”六个小青年都不禁望向天空,果然,原先烧烤处有浓浓的白烟冒着,每个人都立刻毫不犹豫地向原处跑回。纷纷到来,二话不说,立刻扑起火来,那荆棘干柴烈火越烧越旺。个个不多想的马上脱下大衣,大力地扑盖起来。一会儿,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把火扑灭,幸好没人受伤,只是荆棘烧了一大块。
       有人问:“这是谁搞的鬼?”
       一个大人站出来道:“那,就是那几个小鬼放的火!”
       罗奕认得那个追自己的人,站出来道:“谁放火了?不要乱说话!”
       那大人凶恶道:“你们再不承认,就把你们拉到公安局去,反正公安局离这里也近。”
       罗奕勇敢地说:“我就看见是你放的火!”
       孔绍风也站出道:“阿奕,别跟他吵了,我们走吧!”
       那大人阻拦道:“偷了东西,放了火还想走,跟我们进公安局!”
       吴定乾也站出道:“我们没有偷东西,也没有放火,只是你没事惹事!”其余五人纷纷说:“对对对对对!”
       人群里一个大人认得吴定乾,不禁站出问吴定乾道:“哎哟,小场长是你呀。做人应该老实点,实话实说!”
       吴定乾点头道:“是,我们是偷了几个甜橙,但……”
       追他们的无赖马上道:“还偷了番薯、大母鸡和钱!”
       五个青年异口同声道:“谁偷了,谁偷了,你以为天下只是你有钱!”吴定乾道:“除了柑桔,那些东西全是我买的,不是偷的。”
       罗奕道:“甜橙是我自己一个人偷的,要捉就捉我好了!”
       认得吴定乾的大人道:“算了,算了,几个甜橙嘛,要就去我家拿,一箩筐都给你,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无赖道:“但是火是他们纵放的!”
       又有一个大人站出道:“算了,大伙都没有受伤,火也扑灭了,何必斤斤计较!”
       众人说着,一下子哄着散了,那无赖见了,竟也羞愧地自动离开。六个小青年见众人散了,都不禁相视而笑,而其中一个站了出来,说既然大家那么难得大难不死,一起结拜为兄弟吧。吴定乾细想了六个人的名字,也就作出:乾风沧碧海,丰寒奕桑田。从此,六人便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跌倒,一起爬起地度过了中学时代。
        罗雪芬听到这里,不禁笑道:“‘乾风沧碧海’,那么说你是大哥了?”
       “我们没有排行的,要上一起上,要苦一起苦。”
        “你们高三时还这么一起玩吗?”
        “高三?高二就没有喽,不过经常一起探讨学习问题,还经常吹吹水,而且还你笑我,我笑你,因为有几个追女孩恋爱了!”
        “那你呢?有没有追女孩恋爱啊?”
        “我?那时应该不算吧,但他们经常笑我,我只是上学放学骑着单车顺路载着一个女同学罢了,他们经常笑我的!”
        “那一定很甜蜜了,应该算是恋爱了。”
        “不算,不算。那你呢?中学时有什么趣事?”
        “我?我没什么趣事,初中在坪塘中学,高中在惠州一中,都没有什么趣事,挺无聊的。”
        “在坪塘中学应该有的啊,那里的水不是挺美的吗?”
        “不是,那里不漂亮。我那时候已经开始住宿,天天在学校读书,无聊极了。放了假回来就帮父母卖柑桔,现在都没有卖喽!”
         吴定乾望望太阳,说:“嗯,不迟了,回去吧,下午再说吧,下午你得讲你的爱情故事给我听!”
        “才不说呢,麻木的爱情,伤透心了!”
        “怎样伤透心了?说来听听!”
         罗雪芬回忆了往事,想到了自己被抛弃的那一刻,一颗心也只有他一个,而他竟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忍不住失声哭道:“不说,别问我了!”
        吴定乾见了,马上急了起来,无措地说:“雪芬,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罗雪芬伤心了一会,才说:“也没什么,只是回想起来很痛!”
        吴定乾沉默着和她一齐回去,就觉得她这么好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谁这么不会珍惜啊?
        从这以后,吴定乾虽然和她一起喷着农药,但再没有问过她的往事,只常常说自己的开心事和跟她开开玩笑。而罗家呢,罗再兴在八月一号走了,他觉得自己太懦弱了,每个夜里都痛哭着自己的失败,狠下了心,咬紧牙齿,出发再创业了;罗雨冉呢,则在八月四号返校复读了,大家都鼓励着她,并且叫她一定要多参加体育活动;至于罗奕呢,每天伴着妻子,小两口恩爱极了,孩子也快十月怀胎,李乐好每天都喊着痛。
        在八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吴定乾跟大家吃了午饭后在床上正入睡不久,忽听见一个急切的敲门声和一个喊声,“定乾,定乾,快起床,快起床!”
        吴定乾浑身疲惫,但听见是罗奕急切的喊声,马上起了床开门道:“什么事?”
        罗奕慌忙道:“快,快,小乐快要生了,开车送我一下。”
        吴定乾听了,二话不说,房门没关奔着下楼,罗奕也赶了下来。罗伯罗妈已扶着儿媳妇在等着两人。吴定乾到了院子,立刻开了车门,叫他们都坐了进去,然后启动车加油去杨村镇医院。
        终于到了杨村医院,李乐好忍痛着被送进了产科。四个人一起等了,罗奕最为着急,站着不是、坐下也不是,罗妈不停地安慰着他,但哪里安慰得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不见有任何动静。不久,一个年轻女子急切地赶来,是罗雪芬,她一来便关心地说:“怎么样?生了吗?”
        罗妈摇了摇头,道:“一个多钟了,一直没有回应!”
        罗雪芬见堂哥坐立不安,安慰道:“奕哥,别急,二嫂会生个胖宝宝的!”
        罗奕瞧着她,却不说话。吴定乾在一旁对罗雪芬道:“雪芬,你怎么来的?”
        罗雪芬答道:“我去了大伯家,见没有人,问了邻居,坐车赶来这里了!”
        吴定乾点头,瞧了瞧罗奕,实在不忍心看他疼痛难当,安慰道:“阿奕,放心吧,一定会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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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8 23:55:2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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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伯在一旁道:“我以前生孩子时就是这样的了,现在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焦虑的!”
       吴定乾和罗雪芬听了,都不禁相视而笑,却不好笑出声来。罗妈对老伴道:“看你,别乱说话,就是喜欢唠叨!”
       沉默了良久,突然,一个娃娃的哭声响了起来,罗奕更是悠地笑容喜了开来。大家纷纷放下了心中的一块沉重石头,终于生了。
        吴定乾吁了口气,微笑道:“生小孩真的不容易,好在我是男人!”
       “去你的,你下辈子肯定投胎做女人!”罗奕高兴地说着,自个儿奔了进去。
        罗雪芬听了吴定乾的话,笑道:“那你一定不是好老公了。”
        “谁说的!”吴定乾笑道,“其实呀,我比阿奕更急,一颗心都差不多跳出来了!”
         罗雪芬微笑道:“谁相信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吴定乾苦笑道:“你,你……哎呀,竟然,竟然……”
         罗妈在一旁见了,笑道:“别闹了,别闹了。以后呀,你们自然会彻底地知道生孩子有多痛苦!”
         两人听了,面红耳赤地笑了。吴定乾笑道:“恭喜伯父伯母做爷爷奶奶了,终于有孙子抱了。”
         罗雪芬道:“那我呢?我做什么了?”
         吴定乾笑道:“你当然是做小姑了,不,也做老姑婆!”
         罗妈看着他们笑了,但看着将要有孙子抱,更喜了。下午的时候,吴定乾没有去喷农药,陪着罗奕和他妻子,浑身却不自在着;而又看见自己在杨村,离家很近,真想回去看看母亲,母亲也应该放着暑假,听她说她好像找事做了,也可能不在家吧,不禁叹了口气。
        罗雪芬见他忽然叹气,问道:“怎么了?干吗叹气?”
        吴定乾摇头道:“没什么,想家!”
        罗奕听了,说:“想家?那就回去看看吧,反正又这么近,几公里,你也很久没有回去了。”
        吴定乾摇头道:“不用了,我陪着你们!”
        “这里这么多人,我爸妈都在这,还有雪芬!”罗奕顿了顿,向堂妹续道,“雪芬啊,你就陪定乾回一趟吧。”
        罗雪芬对吴定乾道:“想家就回吧。走,我陪你!”
        吴定乾想了一会,说:“好吧,就回去看看,傍晚我会回来的。阿奕,你小心点啊。”
        于是,罗雪芬陪着吴定乾上了他的车,顺着公路慢慢开向他的家。不用十分钟,汽车到了家门口,两人一下车,竟然有人迎上来开门。
        吴定乾认得她,高兴道:“小灵,你在这?我妈在吗?”
        开门的是赵灵。她见了吴定乾,惊讶了一阵,高兴道:“定乾,你怎么回来了?干完活了吗?”而见了他身旁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子,又问吴定乾道:“定乾,这位是谁啊?”
        吴定乾没有答她的话,说:“我妈在里面!”说着,向罗雪芬续道,“雪芬,我们进去吧!”准备要牵她的手进去,罗雪芬却自动缩了退后。
        赵灵见了,感觉有点不妥,但还是对罗雪芬客气道:“请进来坐吧!”
        三人说着,一起进去。吴定乾进去屋子看见母亲正坐在矮凳上翻着一捆东西,不禁喊道:“妈,我回来了!”
        母亲见了儿子,一时也高兴极了,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才说:“定乾,你回来了!”感觉有点生疏。
        吴定乾高兴道:“只是回来看看,还没有干完活!”
        “好好,回来看看也好!”母亲点着头,看了看儿子身旁站着一个陌生女子,续问儿子道,“定乾,这位是谁来的?”
        吴定乾介绍道:“哦,这位是阿奕的堂妹,叫雪芬!”
        罗雪芬向吴母点了点头,说:“伯母,您好!”
        四人一起坐下谈话。母亲总是关切地问着儿子冷暖,赵灵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定乾身旁的罗雪芬。
        谈了许久,母亲才知道是罗奕妻子生小孩,儿子才顺便回来看看自己的。最后,吴定乾才问母亲道:“妈,你那一大捆的是什么来的?”
        母亲微笑道:“哦,是我暑假没事干找的活儿来的,一天做这些还赚得了十块钱左右。”
        赵灵在一旁道:“做这些活儿很辛苦的,眼睛都弄花了!”
        吴定乾对母亲道:“妈,干不了这活就别干了,免得弄坏了身子。”
        “知道了。”母亲微笑道,“你今晚还回去吗?”
        “回去,等一下我要和雪芬回去!”吴定乾停了停,续道,“妈,我想要一些钱!”
        母亲道:“要多少钱?跟我进来拿吧!”
        说着,儿子跟了母亲进去房间拿钱。走后,赵灵问罗雪芬道:“你叫雪芬是吧?”
        罗雪芬微笑着点头,问道:“你呢?”
        赵灵答道:“我叫赵灵,是定乾的女朋友。定乾叫我小灵的,你也这样叫我吧!”
        罗雪芬听了,忽然一阵心痛,仍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赵灵又问道:“罗奕的妻子生孩子是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罗雪芬点头道:“是男孩!”
        赵灵高兴道:“哇,是男孩,那一定很棒了!”
        尔后,吴定乾和母亲一起出了来。吴定乾不停留地说:“妈,那我走了,你保重!”
        母亲舍不得地说:“好,你小心点,想回来就回来看一下。”
        罗雪芬听了,站了起来。赵灵也站了起来,说:“我也去看看罗奕的孩子!”说着,见吴母微笑着点头,这才跟着出去。
        吴定乾见了,说:“小灵,我们没有空的,你还是在这里吧!”
        而赵灵早已坐上车的前座,说:“就在杨村医院嘛,很近的,我自己会回来,没关系!”
        吴定乾瞧了瞧罗雪芬,叹了口气,只好坐上车;罗雪芬则独自沉默着坐上了车的后座。吴定乾从反射镜望了望突然满怀心事的罗雪芬,然后开车了。
       一开车,赵灵高兴道:“定乾,那个宝宝是不是白白胖胖,俊俏极了?”
       吴定乾沉默地点了点头。赵灵又道:“没想到罗奕竟然这么好福气,生了个好小子!”
        车将要开上公路的时候,罗雪芬突然开口道:“定乾,我要下车,我在这里还有点事!”
        吴定乾听了,马上刹停了车,道:“雪芬,你要去哪里啊?我送你去!”
        罗雪芬却不答他话就下了车,见公路迎面而来一辆公共汽车,举手拦下,走了上去,然后公共汽车马上开走,远了。
        吴定乾望着越开越远的公共汽车,一时茫然极了,觉得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赵灵又道:“定乾,要走了!”这才开起车来。
        再说罗雪芬,她上了公共汽车,给售票员付了车费说去十二岭分场路口。接着愣地一声坐在了空座上,望着窗外,楼群人海闪过,眼泪竟不自觉地在眼眶边闪了出来,滑过脸上,流淌下去。自己怎么会这样的,很伤心,竟很在乎赵灵的每一句话,我是不是在吃醋?而我暗恋定乾的程度又是那么深,我到底该不该去喜欢他?他对自己说谎了吗?他说他没有恋爱过,这是真的吗?却又控制不住对他的感觉,而人家又说是他的女朋友,两人又是从小青梅竹马……嗯,我又何必去做第三者,自欺欺人,自讨苦吃呢?不要去想他了,我也快要工作了,到时候也是天各一方,我必须专心致志地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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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人走心凉 咫尺天涯
        吴定乾和赵灵进了杨村医院,来到了罗奕的面前。罗奕见吴定乾的身边不是堂妹,而是赵灵,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雪芬呢?”
        吴定乾急道:“雪芬没有到回这里来吗?阿奕!”
        罗奕道:“没有啊。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怎么变成赵灵了?”
        赵灵在一旁“嘘”了一下,小声说:“别吵醒了嫂子。宝宝呢?”
        罗奕不答她的话,又问吴定乾道:“雪芬哪里去了?”
        吴定乾答道:“她说她有点事,坐上公共汽车就走了。”
        罗奕又问道:“那她去了哪里?她没说吗?”
        赵灵在一旁道:“问这么多干吗,她没事!”
        吴定乾道:“是的,她没事。”
        罗奕叹了口气,这才不追问。随后,赵灵去看了宝宝,罗妈正在看护着他,没有半点沧桑,天真无邪,可爱极了。傍晚的时候,赵灵对吴定乾关心了几句才甘心情愿地独自回去。吴定乾随后开着车载了罗奕回去,顺便在十二岭小市场上买了一些菜。到家的时候,罗奕立刻忙了起来,因为妻子需要补身子了。做好丰盛晚餐的时候,这才醒起,要打电话问一下大叔,看雪芬在不在家。拨通了她家电话,原来雪芬在家,放下了心,挂上电话,饭没吃又和吴定乾去医院。到了夜晚的时候,吴定乾才把罗伯罗妈载回了十二岭分场,只留下罗奕在看护妻子和孩子。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吴定乾不知该如何选择是好,去干活还是去医院一起帮忙,看了看门外,雪芬没有来,幸好她昨晚回家了。而罗妈说要去医院,只好陪她去了。随后几天都是这样,吴定乾一直没有干活,有人找上门来只能说推迟几天。又过了几天,终于能出院,把李乐好和孩子接回了家,坐月子了。吴定乾这才又开始干活,而罗雪芬仿佛消失在了人海,没有来帮自己,也再没有看见她了。一直努力地干活,心中却空虚着,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但蓦然回首,自己还有很多活要干,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情,必须努力地干活啊,而且人生还有最重要的理想等着去实现呢。
       到了八月下旬的时候,终于剩下一个队的活儿了,不过估计也要一个月才能做完。早上的时候,吴定乾又独自出发。这个队是比较偏远的,也是十二岭分场中最大的一个队,昨天早上的时候那个队早有一个柑民找到吴定乾请他去喷药,吴定乾也去看了,认得路,但后来说明天才行,这才出发前去。到了那个队的时候,远远地竟看见有一百多人在路上拦住了去路。
        吴定乾下了车来,看见什么样的人都有,都一起向自己高喊着或大骂着,声势宏大极了,弄不清他们是什么话语,自己喊着想肃静下来,但哪里制止得了。什么喊声骂声都有,“他妈的,不用他帮了,快滚!”“奶奶的,这里不欢迎你,快走!”“娘的,这才来,不用喷了!”“谁稀罕你的农药,妈的,快滚!”……
吴定乾一时感到惊诧极了,他们怎么会骂自己和赶自己的,不认得昨天的那个柑民,怎么会这样的?人群越走越近,仿佛是想袭击自己,自己还要站着不动吗?他们会不会把车弄翻,每个人都向自己揍向一拳?怎么办才好?
       昨天找自己的柑民竟突然出现在眼前,跑到了自己的身旁,焦急地说:“你快走吧,大家都很怨愤你,不然你会被活活打死的!”
      吴定乾听了,感到特别惊讶,想问为什么,却被那柑民推上了车。见不可理喻的人群越走越近,自己这才有点惊恐,马上启动汽车,在小路上倒退了起来。人群竟然悠地追了上来,有的还拿起杂草杂石扔向自己。见势头不好加大了油门倒退起来,幸好退得快,但石头撞击轮胎声仍听得到,车前也中了几颗小石头,也好在车壳坚固,看不出有损伤的痕迹。终于在一个弯道转了正面,这才加速甩掉了轰击。民愤,真的很可怕!
回到了罗奕家,罗奕见他突然回来,而且脸上带有惊恐之色,不禁问他道:“定乾,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吴定乾失色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去到了那个队,那里竟然有一百多号人向着我骂,并且还拿石头来扔我!”
       “什么?怎么会这样的?哪个队?”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队挺偏远的,很里面,住着最多人的。”
       “是五队。怎么会惹了他们的?”
       “我没有惹他们啊,一去到他们就骂起我来了!”
       “五队的人很好胜,也很团结,一定是四队的人笑了他们。”
       “笑他们!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笑,是耻笑!你喷完了四队的柑树了吗?”
       “只剩下你说的五队没有喷了。”
       “应该是了,肯定是四队的人去笑五队的没有他们早喷柑树,或笑不会喷他们的柑树!”
       “这有什么好笑的?五队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小器?”
       “你不知道,他们两队经常吵架,动不动就打架的,都是很团结好胜的!”
       “这可怎么办?”
       “你还去帮他们喷吗?”
       “一定喷啊,不然‘黄龙病’还会传染的!”
       “那你不要命了吗?他们可很厉害的!”
       “不,不行,我一定要喷,我要去劝劝他们。”
       “怎么劝?都拿石头扔你了,下次拿锄头铁铲追你!”
        吴定乾想了想,说:“怎么办?怎么办?去叫场长来劝一下?不错,叫孙阿姨来!”
       “也可以,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很久没有看过雪芬了,不如你去找她陪你去,她跟场长比较熟悉的。”
       “不错,去找雪芬,她跟孙阿姨比较熟悉!再见!”
       “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心点!”
        吴定乾答应了一声,开车去找罗雪芬。自己好多天没有看见她,不知她怎样了。好好的帮着自己,怎么突然离开了,我没说错话伤害她啊。那天突然离开……是不是小灵说话伤了她?不可能,两人才刚刚认识,而且雪芬也不会很小器,没有理由啊!难道是她帮我干活烦了,不愿意帮我?也不可能,至少嫂子和孩子回家了她也会过来看看的呀,怎么会不来了呢?想着想着,已经来到她家门前,以前来过两次,都是在晚上,黑乎乎的看不清她家。这次白天看清了是两层楼小小的楼房,前面有个小院子。下了车来,敲了敲院子的铁门,没有人应,又敲了几下,过了一会,才有人开门问道:“找谁啊?”
       吴定乾见开门人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男青年,听雪芬说过她有个这么大的弟弟。问道:“你姐姐雪芬呢?她在吗?”
       那青年反问道:“你是谁?找我姐姐干吗?”
      “我是她的朋友,找她有点事情!”
      “不好意思了,我姐姐在昨天就走了,她要去工作了。”
       吴定乾听了,心里突然一阵寒凉,感觉疼痛极了,仍问道:“真的吗?怎么没来告诉我?”
      “骗你干什么?你是谁?”
      吴定乾仍不死心,抬头望了望里面,看见有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一定是雪芬了,不禁站着不动。那青年又道:“我姐姐真的走了,去工作了!”
      吴定乾看着他,笑着不语,恍然,男青年后面站了一个人,不是雪芬,是她的父亲。客气地问他道:  “伯父,您好,雪芬在家吗?”
       罗父说:“是你啊!雪芬不在,在昨天就走了!”
      “真的走了!”吴定乾自言自语着,想了想,续道,“她去了哪里工作?”
       罗父却问道:“你是吴泉方的儿子吧?”
       吴定乾听了,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父亲的名字?不过知道也不稀奇,父亲是场长,点头道:“是的。请问雪芬去哪工作了?”
       罗父笑道:“这个啊,就无可奉告了!”
       吴定乾道:“伯父,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你走吧!”罗伯说着,“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吴定乾见了,知道再喊也是没用,可能雪芬是真的走了。却搞不懂是什么原因,她父亲怎么对自己有点愤怒。想了想,唯有自己去找女场长了,上车前去小市场。
       一会儿,出了公路,进了小市场,到了女场长的家门口。下了车,看见家门开着,敲着走了进去,喊道:“孙阿姨在家吗?”
       女场长听见,走了出来,见是吴定乾,笑道:“是您啊,定乾。怎么,我们十二岭的柑树喷完了吗?”
      “差不多了,只差五队没有喷。”
      “哎哟,只差五队啊,那可有事出了!”
      “孙阿姨,您怎么知道的?”
      “我在这做了十几年场长,怎么会不知道,四队最爱和五队斗气了,一定又是斗气了!你特来叫我去劝他们的吧?”
      “是的。不然他们就不听我说,拿石头扔我。”
      “这也很难办啊,不过也得劝劝。唉,总是那么固执!”女场长说着,叫吴定乾开车前去。不用很久,车又到回了五队的那条路,差不多到的时候,竟看见远处有两方人隔着一条路在互相斗着嘴。两方人各自有五六十左右,大多数是男的,小孩子也有,对骂得震天动地,幸好没有动手打架。
       女场长见了,立刻吹促道:“快开前去,不然可要打架出事了!”
       吴定乾听见吹促,点头加速前进。一会儿,驶近停了下来,女场长马上下车,走到了路中间。吴定乾见了,生怕她出事,立即下车追了上去,准备想说话,却见女场长大声地喊道:“你们又在干什么?”
      两边人刚才见车开近,见是一位妇人下了车来,都认得是女场长,一时都肃静了下来。左边站出一人道:“孙场长,你来说说,我们四队的柑桔甜还是五队的柑桔甜?我们四队的树病已经治好了!”
      右边立时有几人喊道:“不公平,那年轻人对我们不公平!”
      女场长举起双手,见不吵了,才大声向着众人喊道:“谁的柑桔甜有什么好挣的……”准备还想说什么话,左边却有人喊道:“当然有挣了,他们没有我们的柑桔甜,过年就别拿出来卖了,免得抢我们的生意,少吃一口饭!”
      女场长苦笑道:“那全世界只剩你不就好了!谁生在世上不想过好一点,既然我们大家同在一个分场里生活,那就要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和睦生活。看看其它分场,他们都努力地种着柑桔,有新品种他们共同分享,有幸福生活他们一起过;而我们分场呢,最少柑树的就是我们分场了。想想以前,我们分场最大也最多柑树;而现在呢,你们就像小孩一样还要吵架打架,既然大家都想过上好日子,何不一起交流合作。我们杨柑场的柑桔可是响誉世界、亚洲第一的,虽然我们在国家里很平凡,但是这亚洲第一仍需要我们杨柑场的每一个劳动人民去拼搏、去奋斗。现在柑树病了,遇到挫折了,我们更应该牵起手来一起面对,一起治好这病!”
      两方人听了,仿佛都感到了羞耻,一时鸦雀无声。吴定乾在一旁见了,想了想,应该趁热打铁,大声说:“大家好,我也是杨柑场人民的子弟。我来喷农药是为大家的,一时没有喷到哪一家,不是公平不公平的事;一时没有喷到,下一次就会轮到你们。这也不会劳累大家,只要按顺序来,我会一家一家的喷,没有什么好挣的。大家说好不好啊?我们一起再创杨柑场昔日的辉煌!”
      两方人听了,都觉得此话有理,都点头说不错,这才是进小康门到达共同富裕的金钥匙,一时异口同声地喊道:“好,我们再创十二岭辉煌,再创杨柑场风光,再创亚洲雄风第一!”
      女场长和吴定乾听了,这才转危为安地卸了口气。然后,吴定乾给五队的人喷农药了;而女场长呢,她不想住在小市场了,是应该搬回分场部来住,一起和柑民努力,重新整顿好十二岭分场,鼓励柑民大胆开发,一起交流合作。
      再来的日子,吴定乾有时自己一个人喷农药,有时则有柑民也背着喷具和他一起喷。这样,活也干得多,日子也快过,真是:人多好干活,人少好过年。虽然每天与柑民共苦着,心里也感到充实,但真正的心底里却另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就像在午夜里喝醉孤单得难以入睡,漫漫的长夜失眠很难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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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9 00:27:5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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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罗奕呢,天天精心的照顾着妻子,儿子也差不多满月,得招呼亲戚朋友来吃顿好酒好饭,这样儿子的前程才会锦绣起来,马到功成。罗妈自行准备着。
      快到九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吴定乾回到罗奕家,进了院子,刚下车的时候,罗妈突然出现在眼前,慌忙地说:“哎哟,小乾,雪芬她走了!”
      吴定乾见了,微笑道:“我知道她走了,八月尾就走了!”
      “你知道?哎哟,她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那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怎么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她爸妈又不肯说,好好地错过了这段良缘!”
       “伯母,你还想帮我做媒啊?”
       “当然了,你这么一个好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我当然想雪芬和你在一起。”
       “我也没这么好,雪芬走了就走了,好聚好散!”吴定乾说着,心里愧叹了口气。
       “看你也愁眉紧锁,唉声叹气的。不行,我一定要问到雪芬去了哪里!”
       “伯母啊,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一切,一切就随缘吧!”
       “什么,你也要走了?这么快就喷完了吗?”
       吴定乾叹了口气,说:“还有几天吧,很快的了!”
       “唉,你也要走了。哎哟,这,这,这真是有缘无份!”
       吴定乾听了,一阵心痛,的确,自己很喜欢雪芬,却没有向她表白,如今她走了,自己也要离开,也真是有缘无份!不过,对一个人爱慕而成了思念,口里说着随缘,心里还总是希望能见上那么一面,就一面也足矣。而即使是思念,人却消失在人海,也该算了吧,继续向前努力忙活才是。
       过了几天,罗奕的儿子罗国樑终于满月。中午的时候,他的很多亲戚都贺着喜吃满月酒来了,失望的是好朋友一个也没来。吴定乾早上干了活,中午回来被罗妈高兴地叫在一起帮忙,下午不要去干活,仿佛会给他什么惊喜似的,不过人手也忙不过来,帮忙也是应该的,而且只剩下两三天活,也不争那半天了。当然雪芬的父母也都过来帮忙,并且忙得不可开交。
       当丰盛的宴席过后,众人都散了,罗妈表面高兴,但另一个美梦似乎被打碎了。她问雪芬的父母道:“雪芬怎么没来的?不是叫她一定要来的吗?”
       罗母抱歉地说:“哦,不好意思,她没空,要上课,她一天要上很多课的!”
       罗妈又问道:“改天能叫她回来吗?”
       罗父瞧瞧吴定乾,道:“我们不知道她啊,联络不到她!”
      “谁说联络不到。”罗母说着,向罗妈续道,“嫂子啊,你想叫她回来干什么?”
       罗妈笑道:“我啊,见雪芬也长这么大了,我想给她做个媒!”
       罗父立即摇头道:“不用,不用,雪芬说她还年轻,不想这么快结婚。不用劳烦嫂子操心了!”
       罗伯在一旁对老妻道:“你去学人家做什么媒人,没理正经!”
       罗妈道:“什么!我看定乾这么好的一个人……”
       吴定乾在一旁急着苦笑道:“伯母,别说了!”
       罗奕在一旁抱着儿子对母亲道:“妈,年轻人的事自有年轻人的主张,你不用多理了!”
       罗妈听了,只能无语着。罗母在一旁望着吴定乾,仿佛可以看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对雪芬怎样。“大哥,没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罗父苦笑地说着,站起来叫妻子一起回家。罗妈只能眼睁睁地点头让他们走了。
       晚上的时候,罗奕叫了吴定乾一起到顶楼聊天,吴定乾跟着上去。
       罗奕首先问道:“定乾啊,干活干得怎样了?还剩下多少?”
       “差不多完了,应该两三天就能忙完!”
       “忙完就走吗?”
       “嗯。还要去下一个分场喷。”
       “你六月份来的,现在九月份了,不知不觉竟过了三个月,时间过的好快啊!”
       “是啊,也挺快的!”
       “定乾啊,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
       “三个月来我都没有很好地跟你叙旧谈心,还说是兄弟,对不起啊!”
       “看你说的,还说是兄弟。我知道的,成家立室了,当然要多时间陪老婆,而且现在有了孩子。也没有什么啊,大家朝夕相见,这已经很好了!”
       “谢谢你体谅我!”
       “看你说的,别乱想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罗奕突然问道:“定乾啊,我想问你个问题,好吗?”
       “问我问题?有什么就说嘛,说吧!”
       “嗯!定乾啊,我想问你,你喜欢的是赵灵还是雪芬?”
       “唔……小灵?我从小就把她当作妹妹,从来就没有喜欢的感觉,某年前已经很用力地告诉过你们。而雪芬呢,自第一次,不,第一眼,第一眼在田埂边看见她,我就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跟她相识之后,经常与她聊天,好像有聊不尽的话题,真觉得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她无声地离开之后,我的心真的变得很空虚、很乱;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她,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她。唉……但是她已经走了,也许是上天注定我跟她有缘无份,只能做朋友!”
       “可惜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教书,大叔和叔母又不肯相告!”
       “随缘吧!”吴定乾苦笑道,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可惜,如果上一次在七月份时是听伯母说,撮合我们两个,真多好!
       “定乾,不如这样,你留个电话给我,我想雪芬她在国庆的时候一定会回家的,到时候你来找她就可以了!”
       吴定乾苦笑道:“不用了吧!我想她无声地离开,可能也不想别人打扰她吧!”
       “定乾,不是这样的,幸福一定要靠自己努力争取的!”
       吴定乾向往地说:“幸福?”也说的真是,如果自己能看她一辈子,即使是朋友,也已经够幸福了!
      “嗯!难道你不想拥有幸福吗?一辈子跟自己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
      “嗯,很想!好吧,我留个号码给你,她回来了,你就马上告诉我,我会争取的。”
      “嗯,这才是好样的!”
       过了一会,吴定乾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叠红色的一百元人民币,可能有几千元,递给罗奕道:“阿奕,你看孩子满月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他,这些钱你拿着吧!”
       罗奕见了,立即推却道:“定乾,你什么意思?这,这,这是干什么?这……还说是兄弟,怎么这样?”
      “就是兄弟了,这些钱是给孩子的!”
      “你拿回去,快拿回去,我又不是没钱!”
      “我不是给你,我是给孩子的。孩子要成长,得需要很多钱!”
      “我有钱啊。快点拿回去,怎么学起妇女的架式来了!”
       吴定乾听了,缩了一下,却又道:“就拿给小冉读书吧,她读书需要很多钱!”
      “定乾,你再这样我可不开心的了,你这不是在可怜我吗?”
      “不,不是。阿奕,你别这样想,我只是想帮帮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没有工作了,要养家很辛苦,但我绝不能要你的钱,绝不能,你快点拿回去吧!”
       “但是……”
       “没有但是的了,你快拿回去吧!”
       “有的,我们是兄弟,兄弟帮兄弟,我们曾经说过有难同当的,你就收下吧!”
       罗奕一时无话反驳,想生气却生不起来,一时激动极了,缩了几次,还是收下了。过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这才一起下楼休息。
       这一晚,吴定乾觉得特别累,因为想说的、想做的,都说了做了,但还是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不会和雪芬一起相爱,只是做着过雨云烟的朋友。
       天亮的时候,被一个敲门声惊醒了,是一楼的敲门声,起了床准备下去开门,走到二楼的时候,见罗奕也准备下去开门,便一起下去看是谁来了。
      一开门,吴定乾不认识这个男人,西装革履的,罗奕则惊讶道:“老板!你,你怎么在这?”
       那男人苦笑道:“介意我进去坐坐吗?”这说话男人竟是罗奕曾经工作的老板。
       罗奕点头道:“好啊,欢迎光临!”
       老板笑着跟罗奕上去。一坐下,见罗奕准备倒茶,马上道:“阿奕,不用了,我来找您是有事的,不用喝茶了!”
      “要的,一定要的!”罗奕说着,倒了杯茶给老雇主,续道,“老板啊,加油站营业还好吧?”
       “不好啊。自从您走了以后就惨淡经营啊!”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的?”
       “阿奕,以前我真的很对不起您,我不知道您老婆有了孩子。直到昨天我听人说您孩子满月了,我才明白您请假是有原因的,所以请您原谅我,希望您到回加油站来工作。”
       吴定乾听了,都为罗奕高兴。罗奕却道:“老板,对不起,我不会到回去工作的了!”
       老板急道:“为什么?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向您认错,我向你道歉,我真的很希望你回来。员工们都想着你,真的很希望您快回来!”
       “对不起,我不会到回去的了。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同事们!”
        那老板哀求道:“阿奕,求您了,回来吧!我会补回这三个月工资给您,而且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您加薪,回来吧!”
       “老板,算了吧,我不会回去的了!”
        那老板叹气道:“唉,这样求您您都不肯回来。既然这样,勉强您也是没用的。但我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您再给个答复我吧,好吗?希望您回来。我,回去了,谢谢您的茶!”
        罗奕听了,只能送客。走了以后,吴定乾问罗奕道:“阿奕,你怎么跟你老板说这种话,不到回去了?”
       “被他解雇了,还到回去干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哈,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你现在没有工作啊!”
       “千里马虽然歇着,但有眼光的伯乐还是会相中它的。”
       “不可能吧。世上没那么多伯乐,有也只认识一个,韩非子。伯乐都绝种了,不然怎么那么多失业人员!”
       “那你是说我失业了?你也跟我一样啊,无业人员!”
       “那当然,我刚毕业,毕业就是失业,你不知道吗?”
       “看你说的!你看着吧,一定还会有人找上门来请我的!”
       “嗯,祝愿你吧。我要去干活了。”吴定乾说着,自去刷牙洗脸接着干活。
        一眨眼,两天过去,吴定乾终于喷完了十二岭分场的每一棵柑树,无论是得了病的,还是没得病的,都喷完了。傍晚的时候,吴定乾被罗奕挽留住了,必须住多一晚才回家,罗妈也宰了鸡要送他走。
        晚饭过后,罗奕和吴定乾又一起上了顶楼聊天。罗奕望着天首先道:“看,月亮真圆,比昨晚中秋的圆!”
       “是啊,十五月亮十六圆!”
       “定乾啊,你心情还好吧,没有佳人相伴?”
       “哈哈,别笑我了,有没有还不是一样过!”
       “我觉得一年不如一年了,真希望到回中学时。”
       “但我看你还蛮幸福高兴的啊!”
       “嗯,挺高兴的!你知道吗?今天下午伯乐来过了,明天我开始工作了。”
       “真的吗?不是在骗我吧?在哪里工作?”
       “也是在加油站,是在另一间,工资可多了。”
       “那真恭喜你。不过好景不长,明天我要离开了!”
       “是啊,我也支持你。你准备去哪一个分场?”
       “我去碧海家,石坝分场!”
       “嗯,石坝分场也挺大的。替我问候一下碧海,不过还要帮我揍他一顿,竟然没有来喝我儿子的满月酒!”
       “会的了,我也很久没有见过碧海了。也是七年多啊!”
       “你明天就去吗?”
       “可能吧。也可能在家呆几天,希望我走后雪芬会回来,那时候你就马上叫我,我会立即赶来的!”
       “嗯!唉,只可惜昨晚中秋她都没有回来,竟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问一下,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吴定乾望着月亮长叹道:“希望她过得好吧!”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觉得夜已很深,这才下楼休息。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吴定乾又习惯的醒来,不知是麻木还是成了自然。下楼的时候,看见罗奕已经备好装,因为他又要开始工作,必须担负养家的重任,当然其儿子练足球也得从小就培训。自己不等其他人醒来,收拾好东西放上了车和罗奕准备一起离开。罗妈惊醒起来看见了,一直很舍不得,放不下一个美好姻缘,但分飞了,也只能自叹放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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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吴定乾叮嘱了罗奕一定要打电话给他,接着独自回家了。到了家,母亲上班去了,自己一个呆在家里,也顺便像上次一样洗洗车,然后做饭等母亲回来。
      母亲回到家看见儿子,没有什么大惊。问道:“你回来了,喷完了吗?”
      “嗯,喷完了。我做好饭了,一起吃饭吧,妈!”
      母子两人一起坐下了吃饭。母亲吃着饭又问道:“乾儿,你什么时候又走啊?是不是明天?”
      “我想在家住几天,然后再走。”
       “好,住几天。住到这个星期的周末吗?”
       “看看吧。有什么事吗?”
       “没事,周末放假就去看看你爸!”
       儿子听了,想了想,说:“好吧!”
       下午的时候,吴定乾静静地在床上半躺着。他已经瞧了一下午自己的手机,却没有响过一次,瞧着瞧着,竟斜地入睡了。突然手机一响,马上醒起,不是阿奕打来的,是另一个人。接听电话道:“喂,小灵,是你啊!”
       “定乾啊,怎么回来都不跟我通知一声。你现在在家吗?等一会我过去看你!”
       “你不用上班吗?”
       “是啊,我在上班。很快下班的了,等一会我就过去看你,别走开啊!”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家啊。”
       “那你现在在哪里呀?我去找你。”
        “我不太清楚这个地方,改天我再找你吧!”吴定乾说着,挂了手机。想了想,她还是会来找我的,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如出去走走,已是下午四点多,很快下班了。想着,下了床,走出房子,看看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走出大道,向右转直走了,经过铁栏前,向右望了望栏杆后的大楼,大楼上空有两个大气球高挂着,显眼极了。走过杨柑场招待所 ,走过一点是杨柑场电影院。电影院楼梯前面有一个篮球场,正有许多人打着球。回想一下,自己曾经天天是在这打篮球的,出去读书了,便很少来这里。不禁跨过了铁槛,走了进去,尔后,望了望电影院,走到台阶前坐了下来,无聊地看着面前的篮球运动儿。很久没有打过篮球了,现在见了,手还真有点痒痒,真想下去大显身手一下,双脚却穿着拖鞋,而且没有穿运动衣,哪里还敢下去,只有看的份。欲望却愈来愈强,就像猪八戒对人参果的如饥似渴,又怕手机响了错过机会。但心中实在无法抗拒阻拦了,蓄意待发的脱了拖鞋,放好手机,脱下一件衣服盖住,跑下去球场边对球场奔跑的人道:“我加入,行吗?”
        跑动的人道:“等下一队,等下一队!”
        吴定乾听了,只能凑够五个人再上战。不一会,有五个人被赶了下来,是被敌方投进五球赶出了场。自己立刻赤着脚拿起球准备发给陌生的队友,却听队友道:“你赤脚行不行的啊?”
       “没关系!”吴定乾高兴地说着,发球给他。那队友也没办法,因为队里没有高大的人,只有吴定乾米七八最高,其他的都是米七左右,为了保护篮板球,没办法。
       五人进入拼搏状态发起进攻和防守来。吴定乾果然表现出大前锋的大将风范,篮板球和盖帽都厉害极了,把敌方打得连进攻都怕,唯有在外围三分乱投。就这样,吴定乾那队三战三胜,自己也立下汗马功劳;但到第四场的时候,自己渐渐有点体力不支,投篮竟然三不沾,加上没有战鞋,脚已起了泡泡,最后还是输了。已经大汗淋漓,爽累极了,没想到三四年没有碰过篮球,现在竟然还这么娴熟。歇了一会,感觉真的很疲惫,脚也起了水泡,下一场打不了的了,回家吧?不回先,还早着,坐在一旁看别人打着,时不时又看看手机,却一直安静着。渐渐黄昏,这才走着回家,脚底又痛又麻痹。
       第二天在家呆了一天,下午没有打篮球。一直半躺在床上,一时翻一下书,却看不了几行;一时听听音乐,仿佛都听腻了似的,而且有点越听越烦的感觉;想睡睡觉,思念着别人。这一天像过了漫长的一年。翌日是星期六,母亲放假。吃了早饭,母子两人去了惠州市。吴定乾看见父亲,向他讲述了自己在十二岭分场遇到的许多事,尤其是女场长孙阿姨的一些事,但自己知道的不多,淡淡说了一点。父亲一一的点着头,最后还问儿子有没有认识到一个姓邓的妇女,儿子愕然地摇了摇头。母亲在一旁听着微笑着,知道丈夫有点怀念往事,自己不便插口,只问问他过的怎样。最后,还是要分别了,都没有眼泪淌出。
       晚上的时候,吴定乾又躺在床上,三天了,没有电话,跟她真的不可能了吗?但第二天还是在家呆了一天,自己手机差不多给自己握得暖烧了,一直不响。又到了晚上,终于忍不住拨了罗奕的电话号码,接通了,问道:“喂,阿奕啊,雪芬她……”
      “定乾啊,雪芬她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啊。嗯,就这样了。”吴定乾失意地说着,关了手机。等了四天了,够了吧,既然有缘无份,自己还有很多事必须马上做,明天走吧。没有碧海的电话号码,依稀记得他家,明天就走吧。
       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三四天来日夜无眠,唯有昨晚睡得香,哪里还会醒。母亲却喊起自己的名字,被她叫醒了。看了看钟,七点钟不到,但想想还大把活儿等着干,得必须起床和母亲一起吃早餐告别。
       吃早餐的时候,母亲对儿子关心道:“定乾,秋天来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多带点衣服去!”
      “知道了,妈!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还要用你说吗!是呀,国庆你还回来吗?”
      “国庆?应该不回了吧。”
      “也由得你了,想回来就回来看一下。嗯,我也要去上课了!”
       儿子点头,将母亲送了出去。尔后,自己吃完了早餐,收拾好东西锁好门又出发了。开出了车向前进,有两条路可以到达石坝分场:一条是乡村大路,从吉利水泥厂进去,经过塔下分场、塔东分场、小坑分场,弯弯曲曲颠颠簸簸才可到达;另一条是由公路直上,经过麻陂镇,然后到达石坝镇,接着从石坝镇的一个路口进去走一点乡村大路便是。想一想,两条路差不多长,走公路吧,比较方便。
       路上,经过了麻陂镇,回想两个多月前,自己还开车载着雪芬,和她聊着天,而如今没有了她的消息。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脑海里总浮现出她的身影,影像却越来越模糊了。难道我真的没缘再见她一面了吗?上天真的一次机会也不给我吗?苦苦地胡思乱想了很久,行到石坝镇,看见了阿奕说的像一个“面”字大门的石坝三嘉村学校,里面正有许多小同学在追逐嬉戏着,但自己一个右转弯,立即进了另一条水泥路,不是公路,而是通向许多农村的路。走了两段水泥路,越过火车路,接下来的则是乡村黄泥路;经过了石坝镇的一个乡村,罗洞;然后弯弯曲曲地走了五分钟左右,越来越多的柑树出现在眼前。杂序无章的柑园就像走迷宫一样,一时不认得路了;转过几个弯,还是一样不认得路,四处看不见人家,一路上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这下可慌了,就连原路也不认得了,唯有再乱闯一番,转了个弯,听见近处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响着,“扑、扑、扑……”这是个什么声音?听不出,好像是在柑园里面传出来的,那可能就有人了,可以向他问问路。再细听一下,是左边传过来的声音,柑园门口应该就在附近。果然,走了一点点,一个柑园的门没锁,应该是有人了。下了车来,推开木门缝走了进去,那扑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绕过几棵柑树,终于看见一个人影。远远地看见那个人影在抡着一把斧头直向一棵柑树砍,那柑树还长满着有焦青的叶子。一下子,走到了那砍树人的面前,原来是一个中年男子。
       那砍树人见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问道:“年轻人,你几时在这的?”
       吴定乾抱歉地苦笑道:“刚刚在这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向您问问路!”
      “问路!”砍树人放下斧头,续道,“问什么路?你从哪里来的?”
      “这里应该是石坝分场吧?我从杨柑总场来的,来这里找一个人。现在却迷路了,找不到出路。”
      “嗯,陌生人当然很难闯出这石坝分场的柑园。说吧,你找谁?我看能不能帮你!”
      “这样啊……我只是想向您问问路,您们的分场部怎么走?”
      “年轻人,你太多心了,我这个人很木的,从不骗人害人。石坝分场我最熟悉不过了。说吧,你找谁?我真的从不害人害己的!”砍树人说着,见问路人在犹豫着,续道,“你真的放心好了,真的!”
      “这样啊?好,我告诉您,我是来找一个姓殷,名叫碧海,和我一样年龄的青年人。”
      “阿海!你是什么人?找我儿子干吗?”
      “碧海是您的儿子!真的吗?我怎么没见过您的。”
      “阿海当然是我的儿子,千真万确的!你是什么人?”
      “您真的是碧海的父亲吗?”
      “真的,我骗你干吗!分场部的一间小店就是我家,我还有个女儿殷蓝天!”
      “哎,说的不错。但是不是真的……”
      “年轻人,我真的不骗你!阿海也向我说过他同学的一些名字,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吴定乾,是碧海中学时的同学。”
      “吴定乾?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是听阿海说过……嘿,不错,那么您是一个研究生吧?”
       吴定乾苦笑着点头,这个中年人应该是碧海的父亲了,中年!我父亲、阿奕的父亲都年过五十,而他还健壮,真老当益壮,还抡着大斧头砍树。
       砍树人又道:“我最欣赏读书多的人了。走吧,去我家。不过阿海那小子可能不在家!”
      “不在家!他经常不在家的吗?”
      “有时是,没点正经,读了大专都没有用。也不是没有用,是他十分懒,不肯出去闯一闯。”
      “大专!我记得他考了本科的呀,怎么会读大专的?”
      “唉!你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吧?”
      “嗯,算来也有七年了。不过通过几次信,都没写什么的!”
      “七年前我还在外面打工,怪不得你会说没见过我。”
      “嗯!究竟碧海他怎么会读大专的?”
      “唉!说来就可恨,那时我也是听阿海说他考了本科,我才辞工赶回家来的,但一回来,他的成绩给别人调包了,没权没势就是受人欺负啊!”
      “调包了!”
      “唉!是啊,害了阿海哭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怎么会这样的,就没有世道了?”
      “哎呀,还有什么世道,现在就是有钱说了算,有钱说了算!”
      “大叔,那怎么后来他读大专了?”
      “我也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来了一封录取通知书,说是大专学校,一些人也说不错的,正规的,然后就读了!年轻人,你找那小子有什么事?”
      “大叔,叫我定乾好了。我找他啊,怎么说呢……”
       砍树人见他仿佛不便开口,道:“你找他,有事要请他吗?如果有事的话,我帮他答应了,我来帮你,我最喜欢你这种读书人了!”
       吴定乾一时苦笑着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想起刚才他砍树的情形,问:“大叔,您怎么会在这砍柑树的?这柑树不是好好的吗?”
      “哎哟,这你可不知了,这柑树啊,几年前得了一种病,叫‘黄龙病’,没得治啊,又会传染给其它柑树,到时都会一起死。现在这些柑树都得了病,我看治不了就想把它砍来当柴卖。不过我又听说,在桔子分场和十二岭分场有一个年轻人治好了这病,柑树都变回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又想,应该不是,因为很多专家都没有治好它!”
       “是吗?那您怎么不相信那年轻人?”
       “只是听说而已!如果他来我石坝分场治柑树,我就相信!”
       “是吗?如果他来了,却没有地方落脚……”
       “他来了,没地方住?那就去我家住,我天天还要款待他!”
       “真的吗?那我可替他谢谢您了。”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别尽说那个怪人了,太阳公公啊,开始发火了,一起去我家吧。现在走路去我家挺远的,你也走路来的吗?”
       “坐我的车吧,您带路。”
       “哦,好。你的车在哪里?”
       “就在柑园门旁!”吴定乾说着,跟他一起走了出去。走到车前的时候,砍树人惊喜道:“哗,好漂亮好有气派的汽车啊!定乾,你行,真有你的!”
       “大叔,别笑,别笑,这车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可能吧,靓车配才子,怎么不是?”
       “不是,快走吧。”
       “哎呀,我一个粗人,上你的车这怎么好!又拿着斧头,很丢人的。”
       “这部车啊,没有说什么人才可以坐的,只要想坐,而且坐上去的都是好人!”
       “嘿,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怕了。那,我坐上去了!斧头要不要放在尾厢?”
       “放在车上也挺好的啊!”
       “既然你这么说,我斧头也会很守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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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着,一起上车离开了柑园。经那砍树人指引,车绕出了柑园,走入了大道,可以看见人家了。用了五分钟左右,砍树人说在前面分场部一间小店门前停就是了。下了车,吴定乾认出就是这间小店,两层楼的,想着,和砍树人走出车来。
      小店女老板见有人进来,在柜台后站了起来,认得两个中的一个,说:“怎么这么快回来的?”
      那砍树人高兴道:“我呀,撞见贵人了。”
      女老板听了,望向吴定乾,似是认得,一时却记不起,对吴定乾道:“你好眼熟啊!”
      吴定乾微笑道:“伯母,您不记得了吗?我是定乾,碧海的同学!”
      女老板立时省悟道:“哦,我记得了,你救过小蓝一命的!我记得了,你是住在总场的!”说话的,便是殷蓝天的母亲。
       吴定乾高兴地点头,问:“伯母,碧海在家吗?”
       殷母道:“在,在楼上!”
       砍树人在一旁道:“是不是和小音在一起?”这说话的,果真是殷蓝天的父亲。
       女老板点头道:“嗯,一早就上去了。”
       殷叔对吴定乾道:“定乾啊,楼梯在那里,你想给惊喜阿海的话,就自己悄悄地上去。”
      “好,我上去看看!”吴定乾说着,走向柜台后的一个小门。门外正有一楼梯,楼梯过来是一个后院,还有一排瓦房,瓦房边有一个大铁门,铁门前放着两部摩托,一部是男装“太子型125”摩托,另一部是女装“豪迈”,摩托前面则有一口摇井,当年也是这样的建筑,到现在还没有多大变化。
       吴定乾静静地走上二楼,准备踏入一个没遮拦的门,刚伸进头就惊讶了,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深情地接着吻,认出男的是碧海的身影。哪里好意思惊动骚扰人家,立即缩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倒了摆在门口的一个玻璃瓶,“靓”地一声响了起来。哎呀,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玻璃瓶的,马上扶正玻璃瓶,转身跑下楼去,见了殷叔殷母却不知说什么好。
       殷叔见了,问道:“怎么了,他不在楼上吗?”
      “谁说的,一直在楼上。我去叫叫!”殷母说着,走到楼梯口喊道:“阿海,快下来,你好同学找你来了!”
      楼上的人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一对青年男女走下楼来。男的见了吴定乾,瞪大了眼睛,高兴激动地说:“定乾,是您!”说着,拥向吴定乾。说话的也便是殷碧海了。
      吴定乾见他拥了上来,也迎开怀抱和他相拥起来,激动道:“碧海,见到您好高兴啊!”
     “我也是啊!”殷碧海说道,“臭小子,竟然比我高了,好你的!”
      相拥了一会,然后各自松开。殷碧海首先道:“走,上去坐!”
     “好啊!”吴定乾说道,准备走上去。殷叔在一旁道:“定乾,你的车呢?”
       吴定乾省悟道:“哦,是。大叔啊,您说放在哪里好?”
       殷叔道:“后院吧。不过可能进不去,开去看看。”
       说着,吴定乾把车开到了殷家后院的铁门前,门小了一点进不去,只能停放在门前了。然后和三人上了二楼的小厅,坐下的时候,见殷叔拿了店里卖的大瓶汽水倒在杯子上送给自己,并说:“定乾,来,喝水!”
      “谢谢!”吴定乾接过了水,向殷碧海续道,“碧海啊,天天在家是吗?”
      “没办法,在家吃白饭!”殷碧海顿了顿,续道,“咦,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的?是不是终于想念我,跑来找我了?”
       吴定乾微笑道:“我啊,差不多吧!不过还有正经事要做。”
       殷叔和儿子异口同声地说:“正经事?”
       吴定乾点头,向殷叔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是来石坝分场喷柑树治‘黄龙病’的,我就是在桔子分场和十二岭分场喷柑树的人!”
       殷叔惊讶道:“什么?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那我真的遇到大贵人了!”
       殷碧海问道:“定乾,到底怎么回事,特来石坝分场喷柑树?”
       吴定乾笑了笑,于是便说了要治好柑树病的略些原因和决心。殷叔听了,高兴地点头道:“嗯,有救了,我们很高兴欢迎你来!那你一定是找不到住的地方,特来找阿海了!”
       吴定乾苦笑着点了点头。殷碧海见了,非常高兴道:“太好了!定乾,你要在我这住多久?”
       吴定乾道:“我也不清楚啊,喷完了柑树就走。”
       殷碧海问父亲道:“爸,我们石坝分场有多少柑树?要多久才能喷完?”
       “我们石坝分场跟桔子分场差不多同样多柑树。”殷叔说着,向吴定乾续道,“定乾啊,你在桔子分场喷了多久?”
       吴定乾答道:“差不多四个月。不过那时候春天和初夏很多雨水,耽误了有一个月的时间。”
       殷碧海开心道:“太好了!那就在我家至少住两个月。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跟你聚聚了!”
       吴定乾强颜欢笑道:“麻不麻烦你们啊?”
       殷叔摇手道:“嘿,不麻烦,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住在我们家呀,是我们的荣幸!”
       殷碧海握住吴定乾的手道:“定乾,你忘了?我们是兄弟啊,都是自己人,别说客套话!”
       就这样,吴定乾算是在殷家住下了,殷母当然也是很欢迎他,因为他曾经是女儿小蓝的救命恩人,又是儿子的结拜兄弟,怎么会不欢迎!
       午饭过后,吴定乾对殷碧海道:“碧海,你能开摩托载我到处去看看吗?”
       殷碧海想了想,反正女朋友回家了,去串串也好。点头道:“我知道了,带你去熟悉一下!”
       殷叔在一旁道:“要不要我载你?我比较熟悉的!”
       儿子道:“爸,我会载,你在家看店铺。小音来了,就说我走了,叫她不用等我!”
       于是,吴定乾坐上殷碧海的男装“太子型125”摩托去游览石坝分场了。摩托驶在乡村路上,殷碧海道:“定乾,刚才你是不是看见我接吻了?”
      吴定乾笑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你急得像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那女孩啊,叫小音,是我的女朋友,漂不漂亮?比你的女朋友漂亮吧!呵呵”
      “我啊,没你这么风流,暂时还没有女朋友,有也是天下无双的了!”吴定乾说着,不禁想到了雪芬,不知她在何处,真希望上天能给自己一次机会和她相遇。
      “别做梦了!我记得你跟赵灵是在一起的啊!”
      “记什么记,没有的事情,别拿来乱瞎说。”
      “哦,是,是,记得了。那你出去读书这么多年就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吗?”
      “没有,我不会像你这么风流!”
      “你怎么老是说我风流,从大学到现在我跟小音拍拖差不多七年了!”
      “哗,那你们的爱情堡垒好坚固啊!”
      “那还用说!但是始终没有阿奕和阿丰的坚固,结婚了就注定一辈子!”
      “那你还不结婚,小心堡垒给人炸掉了。”
      “结婚?哈哈,小音说还要恋爱啊。不过人们都说我样子像是初中生,而且还没到三十。”
      “碧海,你没有出去外面闯吗?”
      “闯世界?外面的世界很无赖,太多陷阱了。”
      “但你就把你的才华、你的智慧埋没在这农村里吗?”
       “才华、智慧?我又怎么会拥有这些。这里的山水美啊,根也在这里,我舍不得啊!”
       吴定乾听了,只能沉默。殷碧海见吴定乾沉默着,才自个儿介绍起自己分场的每一个地方来。在没人的路上,摩托奔的很快,当然驾驶也稳当,太阳还在半山腰的时候,算是走完了。
       吴定乾道:“好快啊。真的看完了吗?”
      “当然了,石坝分场我最熟悉不过了,十个队,柑树多人也多。这下看完了,该去哪里好?定乾啊,要不要这么快回家?”
      “我随便你,不过我还想去买农药的!”
       “买农药!这里可没得买。要买就得去石坝镇买,我现在带你去?”
      “现在?太阳快下山了,而且摩托也载不下那些农药,明天早上再去买。”
      “好,明天早上。不过现在我还想出去石坝镇玩。”
       “石坝镇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回去吧,不然天黑了就很难回家了。”
       “不怕,不怕。哎哟,是哟,晚上这条路很多‘白粉仔’抢摩托的。但是也不怕,走另一条路!”殷碧海说着,见吴定乾没有开口说话,自己决定要去石坝镇了。现在他们走的路不是吴定乾来时的远路,是另一条路,当然这一条路出石坝圩镇是比较近的,也是水泥路。他们经过了一间小学,横越过火车路,一个下坡直向前了。
       吴定乾一时看见很多楼房,说:“这条路出石坝镇好快啊!”
      “你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不是走这条路吗?”
       “不是。好像,好像是一个写着‘三嘉村学校’那个对面路口进来的。”
       “哦,三嘉村小学!我以前带过你们来的那条路,没想到你还记得。定乾啊,你看三嘉村小学漂亮吗?有新建的大门和灯光球场!”
      “我只是路过看见了门,挺大挺漂亮的。你经常去那里的吗?”
      “嗯,有空的时候就去那儿打篮球。那里呀,太多人打篮球了,厉害极了。”
      “有空!你每天不是都有空吗?”
      “不是,有时要帮我妈看店铺,有时要和小音一起看夕阳!定乾啊,篮球还有没有打啊?要不要像当年一样,单挑啊?哎呀,不行,不行,你比我高了,可能打不赢你。”
      “我呀,早三四年前戒掉篮球了,不及你了。不过,前几天还打了一次,赤着脚打,弄得水泡整个脚底都是,但还是挺爽的!”
      “三四年没有打过!真的吗?那来了这里一定要打,去较量较量石坝镇的人民!”
      “没你这么狂妄,我来这里可是要干活的!”
      “怎能只顾干活,还要运动娱乐的,我们都不是靠米长大的!”
      “我知道!好,等我哪一天心血来潮的时候,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
      “我出石坝镇的主要目的就是去三嘉村小学看球的。现在啊,就去看看,看一会就回家,见识见识,好吗?”
      “你喜欢,反正你也要尽宾主东南之美!”
      “看你说的,那当然!哎呀,可能出不了石坝,有交警拦摩托啊。”
      “拦摩托!你摩托没有车照的吗?”
      “没有。不过不怕了,交警们应该下班了。这些拦摩托的啊,哎呀,可像黑社会了,见到没车照的摩托就穷追不舍,不过好在他们不敢进农村追!”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进农村追?”
      “进农村追啊,就要横尸在乡村的小路上喽!人们最讨厌这些家伙的了,进来了就打,一条村的人打,打死了鬼都不理,鬼都不知道是怎样死的。”
      “真的那么猖狂啊!你有没有打过?”
      “这不叫猖狂!我没有打过他们。不过我被他们追过两次,唉,哪里追得到我的,而且是三四部摩托围着我追,吃尘就有份,什么速度!”
      “别吹了,真有这么厉害?”
      “骗你干什么!好,我现在就加速去三嘉村小学,你坐稳了!”殷碧海说着,如风一阵的去到石坝镇三嘉村学校的大门下。这时,学生们正放着学,有的背着书包回家,更多的还在校园里游戏、运动。
       摩托从学校右小门开了进去,一放眼,看清了学校的全貌:中间一条大路直通向三幢横着的长楼,三幢长楼成三角形形状,最长的白色楼为顶角,下面两幢被大路隔开对称着,但左边一幢是两层的,右边一幢则是三层;左边长楼正面过来有羽毛球场和接下来的几个乒乓球台;在这两者的中间,几个台阶直上的是迎风飘扬的高杆国旗和六杆对称的彩旗;接下来最显眼的是两个篮球场,左边的地板比较滑,是一个灯光球场,右边篮球场的地板则比较粗糙;再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只是右边篮球场过来有几个单杠双杠爬竿。
       摩托已经开到左边灯光球场的旁边停下,再看景物已没意思,因为球场内正有十个人分成两队展开了激烈的战争,当然是先一饱眼福了。
      “哗!今天下午这里好多强者啊 !”殷碧海高兴道,“定乾,是不是很棒?”
      “还没看清。”吴定乾说着,认真看起来。见球场内的十个人都有米六几以上,不过最高的不超过米八五,身材不一;自己对面,正是场外,则有二三十部摩托停放着,什么类型的摩托都有,有的摩托还坐着穿着篮球衣的人在观看,那里已不是太阳照射处,所以是个庇荫处;再细看对面的球场边,有一个身穿红球衣、米六三四的瘦人正含着哨子作裁判,但场里的却不是比赛,人员衣服不一,有的上身还光着,腻油油的一身肉。
      殷碧海又道:“怎么样?是不是挺厉害的?看,对面那个做裁判的叫‘流水’,很唠叨的!”
      吴定乾笑道:“‘流水’!流水无情,落花有意。他是不是很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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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是,是他的花名!他呀,是这里的队长,控球挺稳的,中投也很准!”
      “你认识这里很多人吗?”
       殷碧海答道:“不多,几个。不过在这里一起打球的没有说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想加入就可以一起打!”
       “阿海,怎么不穿鞋来打球啊?好久没有和你打球了!”迎面而来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对殷碧海道。
        殷碧海见了,认得说话者,说:“谁说的,我常来。你自己不在这里!”
       “哦,可能是!要不要喝水啊?”那年轻人客气地说着,手中拿着一瓶水递向殷碧海。殷碧海忙摇手道:“不用,不用,你自己喝!”
        那年轻人见了,和身旁的人笑着走开。吴定乾见了,说:“你们好像很熟啊!”
        殷碧海笑道:“也有点。他叫阿七,有几次来这里打球,跟了他同队就认识了!”
        吴定乾“哦”了一声,只听见对面那红衣裁判一声,“好!六比二,下一队!”不禁问碧海道:“这么多人,打六个球啊?”
       “不是,是六分!今天下午应该有五队人,打六分是理所当然。”
       “六分!那投进两个三分球不是出场了吗?”
       “是啊。有时五比三落后的时候,落后方就靠一个三分球反超赢的。”
       “那也挺有意思的啊,竞争必定很大了!”吴定乾说着,又认真地看了一下球场里来回跑动的人,真的是挺激烈的。看着看着,不禁转头望望四周,自己右边的一个篮球场也有许多人打着球,但不是对战,是三四个球一起被人乱投乱抢,再看看右边篮球场的上半场,也有许多人在打着球,不过却是十几个小孩和三四个长头发的高女子,高女子应该不是小学生。细看,目不转睛了,其中一个女子一身白皙皙的,穿着白短裤,腿上的肉更是嫩白,是白里透红那种……这个身影好熟啊?是,是,是不是雪芬?可惜只能看见背面,距离也有点远,是不是雪芬?
       殷碧海道:“定乾,是不是很厉害?改天要不要来啊?”
       吴定乾听了,转过头答道:“哦,好啊!”
      “那现在要不要回去?”
      “回去?看多一阵子吧!”吴定乾说着,立即转过头来看右边的球场,不管碧海嘴里说着,“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的了!”自己仍仔细地瞧那个女子,但她却和另外两个女子肩并着肩笑着走向尽头的那幢白色长楼。不禁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我不能错过机会,要努力争取!”
       殷碧海听了,问道:“定乾,你说什么啊?什么是她、是你的?”
      “快开车,追上前面那几个女孩!”吴定乾说着,手伸过他的肩膀指向前方。
      “哪里有什么女子?是红旗来的!”
      “不是。你快点开过去,不然她就走了,消失了。”
       殷碧海见他这么急,马上电子打火,踏档加了油门前进。绕过国旗那边,哪里有什么女孩,加油开到了白色长楼的跟前,已是尽头。
       吴定乾一下子急视了四周,没有了女孩,只有几个小孩子和几棵矮树;再看左边一眼,正有一个小铁门开着,急道:“快点,从那边出去!”
      “你傻了!摩托怎么过得了去,而且哪有什么女孩啊!”
       吴定乾慌了,立即跳下摩托向那小门跑了过去。跑到小门一看,一条石桥下正有流淌的小河,和正面有两幢楼夹着一条小巷,摩托果然过不去,也没人在这里。不禁再穿过两幢楼,出来了小巷,一下子宽拓了,到处都是楼,面前也正有一条水泥路,但哪里也看不见刚才的女孩。还是不肯放弃,看了看左边,是一条直道,没有一个人;右边则是一条弯道,前面二十米处是个十字路口,忽地急忙跑了过去,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哪里也没有什么女孩。望了一会,没有;再望一会,还是没有,叹口气,只能到回学校。
       殷碧海见了,说:“有没有追到女孩啊?我都没有看见什么。”
       “走吧,回家吧,可能是看花眼了!”吴定乾泄气地说着,坐上了摩托。
       两人一起回家了。在路上的时候,吴定乾突然醒起,说:“哎呀,怎么忘了买农药!”
      “都说明天买了!定乾啊,你是不是看见梦中情人昏了头?”
      “大概是吧!太美了,我不能不想她。”
      “是不是真的?现在还没有完全天黑,不要做白日梦!”
      “碧海,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十二岭分场住的那段日子,认识了阿奕的堂妹,她很美丽,也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类型,但是不久前她离开了那里,走了!”
      “那就是你来不及向她表达心中的爱,人家已经走了。现在如果给一次机会你,你一定会牢牢把握吧?”
      “嗯,我的心思都给你猜透了。我真的是无法忘记她啊!好难受啊!”
      “呵,可是三嘉村小学好像没有什么漂亮女孩,有的是暴龙!”
       吴定乾满怀信心地说:“我相信她一定在那,一定在!”
      “那明天再来喽!反正,我是很想看见你说的漂亮女孩,而且又是阿奕的堂妹,应该很美吧!”殷碧海说着,飞一般地奔回了家。
       晚饭过后,吴定乾在二楼问殷碧海道:“碧海啊,我在哪里睡?”
       殷碧海道:“跟我。我们一起睡!”
      “碧海,我想安静,我们不要一起睡啦。”
      “什么,怕我吃了你!唔……这样啊,下面没有房间,这里有一个空房,但床什么都没有……不如去小蓝的房间睡吧,好不好?”
      “小蓝会不会生气的?”
      “不会的,小蓝最喜欢你的了,常常都问我你什么时候会来,有几次还要我带她去你家找你,我不肯她就绝食,幼稚极了。我想啊,经过那次打鸟之后,她就喜欢上你了!”
       “小蓝还小!好,我要去洗澡了。”吴定乾说着,自去冲凉。洗了澡之后,推开小蓝的房门,按了光管按钮,整个房间立即如同白昼光明极了。突然,奇怪了,门对面的白色墙壁上向下爬着一条约一米长似壁虎又似蜥蜴的大虫,头昂着向着门,眼睛睁地像夜猫的眼睛。不禁“啊”了一声,退了一步竟跌坐在地板上。
       殷碧海听见,大笑着走了过来,扶了一把吴定乾,说:“我早知道会吓着你的了,哈哈!”
       吴定乾拍拍胸口,心神不安地说:“假的吗?真是假的吗?”
       “什么真真假假,哈哈!是真的,你看舌头,还会动!”
        吴定乾仔细瞧了瞧那怪物,哪里有什么舌头动,仍惊慌道:“原来真是假的,吓了我一跳!”说着,走向那“大虫”,观察了一下,四只脚都粘在墙上,真的像壁虎爬在墙上,身上其它的东西仿佛就是蜥蜴的一切,也不过是一个玩具。碰了碰它昂起的头,口里突然伸出了一条红色舌头,很快又缩进嘴里,然后不伸出来了,只碰一下就伸一下,真的要命!
      “哎呀,吓死我了,吓了我一跳!”殷碧海假装惊道,笑了笑,续道,“胆小鬼,这样都吓着了!”
      “什么胆小鬼!我在其它分场早就见过很多蛇了,我才不怕。”
      “哈哈,不刚才要倒在地上我就知道你勇!”
       “去,我要睡觉!”吴定乾说着,赶出了他,关上了房门,也不理他在外边笑着,“小心啊,还有其它真东西的。”走后,自己仔细瞧起了小蓝房间的一切,一张暖床在一进门的右边竖着;床没有蚊帐,床上的被单衣服摆的整齐极了;床头的墙壁上贴着一幅大骏马图,是徐悲鸿的作品;挨着门的一面墙壁上则贴着五六幅偶像画,挺时尚的;床头旁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的摆设很细腻,什么小玩意都很精致地布置着,再过来是一个窗口,两面蓝色的玻璃;床的对面放着一个大木衣架,没有什么可吓人的吧。
       整个房间散发着郁郁地翠香,不禁倒在了床上,腰背立即痛了起来,不知被什么东西扎到。立刻坐直了,掀开被单一看,竟然是一个玩具刺猬,放好了一边,又躺了下来。转头望了一下床头,有一个相架放着一张照片,拿过来一瞧,是很多年前自己和五个兄弟还有小蓝一起拍的,自己扶着小蓝的肩,小蓝则抱着自己的腰,那时的她看上去是多么的小,多么可爱。
       还是关灯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灯灭了之后,又吓了一跳,那条玩具蛇的两只眼睛竟然亮着,亮着绿色的眼睛,恐怖极了。过了一会,那绿光越来越淡,自己也便自笑着睡着了。
       在石坝分场的第一天真正开始了。吴定乾早早地起了床,洗漱罢了,碧海还没有起床,殷母正在开门要摆放一些商品,自己帮忙了她一会。摆好商品的时候,殷叔醒来,说:“定乾,你早!是不是要去干活了?”
       “是的,大叔。不过等一会要去石坝镇买农药。”
       “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哦,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我呀,要陪你喷完整个石坝分场,反正没事做!”
       “不用了吧,我自己会喷!”
       “嘿,不行,我一定要一起喷,你都这样做,难道我还会闲着!别吹了,让我一起跟你干活吧。”
       吴定乾听了,觉得他是说说笑的吧,苦笑着清理好车。一会,殷碧海也起床了,和自己开着车出了石坝圩镇。在石坝圩镇买好了农药,然后忍不住开着车开到三嘉村学校的门前,然而所有的门都锁着。
       殷碧海见了,说:“下午打球再来吧!”
       吴定乾想了想,下午干活哪里有空啊,不会来的了。唉,还是干活为重,不能坏了整个大局,回去吧!回到了石坝分场,装好了喷具,殷叔真抱着他的喷具走上道:“走,我们一起去!”
       吴定乾见了,不知如何拒绝,看看殷母,殷母却向自己频频点头,自己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起坐上车去殷家的柑园,殷碧海则在家里歇着。两人到了柑园,二话不说马上做起功夫来。殷叔毕竟是老练,喷起农药来比吴定乾快了一半,吴定乾笑着不认输,两人越干越起劲,到了中午仍继续喷,仿佛忘记了时间似的。
殷碧海竟开着摩托来了,对他俩喊道:“小心中暑啊,长命功夫长命做,回家吃饭吧。”
       殷叔道:“不错,好一句‘长命功夫长命做’!定乾,我们回去吧。”
      “好吧,下午再做。”吴定乾说着,收拾好东西放在了隐蔽的地方,然后一起回去。
      两人干活干了很久,要别人等到自己回来才可开饭,但即使这样殷母也没有唠叨他们,不是因为外人,而是为群众,反而笑容可掬地叫着吃饭。午饭过后,吴定乾在车上拿出红纸,找到笔墨,准备想写像在十二岭分场和桔子分场同样的告示,想了想,这件事应该先要跟他们的场长商量,他应该也肯答应吧。不多想,还是写起了告示,下午再去请示他也不迟。
       殷碧海在一旁见了,说:“毛笔字写的好漂亮啊,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一手的!这张告示马上就要贴吗?”
       “等它干了,下午请示了你们的场长再贴!”
       “哦,也是,打个招呼,问清楚人家。不过我们的场长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是吗?怎么不好说话?难道群众利益面前也难说话?”
       “哎呀,反正……唉,不去说人家坏话,你下午见了自然就知道!”
       “慢慢说服喽,反正我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和一颗永不言弃、不死的心。”
        殷碧海笑了笑睡觉去了,因为下午他也想去喷农药,是女朋友劝的。吴定乾写好告示的时候,把它摊放在了台面上,然后进小蓝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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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顽强请愿 几聊篮球
       再说殷叔,他中午是不曾有休息的习惯。他在楼下帮了一下妻子卖东西,见没人进来买了,想了想,不如上去和定乾谈话。上了去,却见楼空着,望望房门,应该是休息了,不去打扰他们,忽然望见桌上放着一张大红纸,红纸上写满了字。一时好奇,走了过去,识得字,是一张告示。认真看了看,觉得红纸上的每一笔每一字都是那么柔中带刚,有力仿无力,不禁心里叹着,真是个人才!可惜我儿子没这天赋,也可惜我是个村野匹夫!又想了想,定乾他写好告示迟早要贴的,不如自己帮他贴了,好让他省省力和省省心。想着,拿了告示,下楼,拿了浆糊涂了涂告示的背面,然后将它贴到了分场部大路边一处最显眼的地方,是在自己门前的左边墙壁上,立时觉得高兴极了,别人还以为我能写这么漂亮的字。
        这才回去看店铺了。吴定乾在两点多的时候醒了,眼睛模糊着,朦胧地下了楼,随便洗了个脸,对殷叔道:“大叔,我要去了。”
        殷叔点头道:“哦,好,我也去。”对自己贴了告示的事完全忘记了告诉他。
        殷碧海忽然冲下了楼,说:“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要为群众干活。”
        “好样的,我们一起去!”殷叔拍着儿子肩膀高兴地说着,坐上吴定乾的车一起出发。殷母在一旁见了,有点欣慰,有点惊讶。
         到了马上一起认真干起活来,人多就是好干活,不用到太阳落山,殷家的六亩地算是喷完了。吴定乾看看太阳,是该回去和他们场长请示了,看看有多难说话。
         殷叔见了这么早要回去,问道:“定乾,怎么这么早回去,我们不干活了?”
         吴定乾道:“这里的活已经干完了,要去另一家,而且现在回去还要去找你们的场长,然后贴告示。”
         “找场长!”殷叔说道,“找场长干什么啊?”
         儿子在一旁道:“哎呀,别问了,回去就知道了!”
        “是吗?那快回吧。”殷叔顿了顿,续道,“哎,那告示在中午的时候我已经帮你贴了!”
         吴定乾道:“什么?中午的时候你帮我贴了告示?”
         殷叔点头道:“是啊,我看你把告示放在台面上就帮你把它给贴了。”
         吴定乾道:“哎呀,还没请示场长的,这下可有点糟了!”
         殷碧海急道:“场长这么难说话,当然糟了,快回去吧!”
         三人说着,急着要赶回去,殷叔惘然感觉不到会有什么不妥。果然,还没到家的时候,远远地望见自家门前挤满了人,不是来买东西的,都是在大声地说着话,自己也不禁有点着急。
         车开到了门前的路中间停了下来,三人立即下了车来。吴定乾在喧闹的人群背后喊道:“大家别吵,大家别吵!”
         众人听了都不禁停声转回头来,看着吴定乾和殷叔他们。其中一个白发多过黑发的中年人挤出人群,手中拿着一张红纸对殷叔傲慢地说:“殷叔,你贴这张告示是什么意思?”
         殷叔见了,结结巴巴地说:“李,李场长,这,这……”
         那黑白发中年人是石坝分场的场长,人人都叫他李场长。只听他道:“别这这那那的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才是场长!谁给你权力贴这张告示,谁给你权力!”
         吴定乾挡住殷叔,对李场长道:“李场长是吧?您好!这张告示是我贴的,不是殷叔贴的!”
         李场长背后的一群人却异口同声地喊道:“不是他贴的,不是他贴的,是殷叔贴的。肯定是拿来骗人的,一定是想骗钱了!”
        殷碧海大声道:“大家都是同一个分场的人,谁会骗谁啊,不要乱说话!”
        吴定乾又道:“李场长,这张告示是我写的,我的名字也在上面,您可以看看。”
        李场长“哼”了一声,对吴定乾道:“你又是谁啊?想像邪术一样,又来骗钱,又来妖言惑众吗?”
        吴定乾听了,觉得碧海说得不错,真的是咄咄逼人,但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微笑道:“如果一个垂死的人恰好被你撞见了,而且您会医术,您会救他吗?”
        李场长转向民众喊道:“听,听,大家听,这就是邪术,这就是邪术,你们千万别信啊,我们得报警。”
        吴定乾心平气和地说:“李场长,我只是在举例,如果你连一个垂死的人……”
        李场长突然“呸”的一声道:“谁要你举例,谁听你举例,谁不知道你想‘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就别在这害人了!”
        殷碧海在一旁忙道:“李场长,我兄弟绝不会害人的,他是总场长的儿子,他是来为群众服务的!”
        李场长听了,冷笑了一声,瞧了瞧路中间的汽车,说:“哦,原来是总场长的儿子!哼,来给群众服务?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爸给秘密捉了坐牢了!他是个贪污受贿的,你现在想继承他的事业做小场长来贪污吧。”
        吴定乾忽然一阵心疼,父亲是被秘密惩治的?那阿寒的母亲怎么会知道的?而他,李场长又怎么知道?或许是只有十二个分场的场长才知道的,但阿寒的母亲怎么知道的?管它了,他凭什么侮辱父亲和我?心中不禁燃烧起一股怒火,只是清醒的头脑强压抑住火气,平静地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爸曾经一身正气的为群众服务,我也是,绝不会损害群众集体的利益。”
        李场长道:“我不管你们两父子是谁,为谁服务,总之就别再在我石坝分场闹了,我们石坝分场已经山穷水尽,你还想要什么!”
        吴定乾缓和道:“既然你知道山穷水尽,大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为什么不想尽办法来解决问题、来引导群众走致富之路!”
        李场长冷笑道:“那就用你的邪术来给群众造福吧!”
        吴定乾道“如果我会邪术,你说我会怎样!”
        李场长道:“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你是魔是鬼。”
       “既然你不知道我会怎样,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我会邪术!”吴定乾说着,面向民众续道,“大家好,谁都知道练邪术 会使人精神萎缩、失常,以致残害自己肉身!”说着,又向李场长续道,“我敢说,我比你一身浩然正气!”
        李场长冷笑地“哼”了一声,说:“是吗?那你看民众会不会相信你!”
        吴定乾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他,右手突然迅速敏捷地夺过他手中拿着的告示,立刻退后几步,把告示举在胸口喊道:“大家好,我叫吴定乾……”
       “吴定乾!吴定乾!……”民众声音不一地惊说着,仿佛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吴定乾点头道:“是的,我叫吴定乾。我来这里是专门治柑树的‘黄龙病’的!在今年的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喷完了桔子分场和十二岭分场的所有柑树,柑树的病情也有了好转,而现在我要来你们的分场治‘黄龙病’,你们却不肯。请问,你们这是不是讳疾忌医?如果你们觉得我是骗人,你们都可以去桔子分场和十二岭分场看……”
李场长道:“别在这叽叽喳喳了,我们不会相信你的了,你以为你是谁……”
        吴定乾终于克制不住愤怒,正言厉色地说:“你给我住口,你不配做石坝分场的场长!场长的义务是什么?是为群众集体的利益着想,为大家服务,最重要的是引导我们杨柑场的人民种好柑桔,那才是本,那才是我们杨柑场的根本!”
        李场长大声地道:“我呸!句句说为群众服务,字字说得响亮,别只会说不会做,要拿出行动来才是真的,信口开河的小人!大家别聚在一起了,反正没有出事,以后自个儿自重一点,散了吧!”
        说着,向外走了。
        众人见了,都说散了散了。吴定乾马上道:“大家听我说一句,听我说一句!”众人听了,不禁都停了下来,吴定乾续道:“大家,眼下我们的柑树都得了‘黄龙病’,难道大家也这样顺其自然吗?反正都是一死,与其不如让我喷上农药,又不用你们花钱买药,而且不用你们出力,就不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李场长回头冷笑道:“说得好听,反正都是一死!那你反正也是一死,不如早点死去,免得在这……”
       吴定乾愤怒地说:“你给我住口,你不是一个好场长,也不配做场长。”
       李场长转过身道:“你说我不配做场长?如果喷了你的农药,拿什么来保证?你有什么保证?你是专家吗?你是特派员吗?啊?我们的柑树现在还可以活一两年,喷了你的药,我怕活不到半年吧,说得倒冠冕堂皇!”
       吴定乾坚强地说:“好,我以性命保证,如果喷了农药,柑树的命不能维持到两年,我的命就是你们的!”
       “说的倒轻松,凭什么相信你!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李场长说着,左转弯直地走了。众人见了,只好又说散了,纷纷散了开来。
        吴定乾急了,喊中带哭地道:“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可以……大家听我说,听我说……”人群已经越散越开,四面八方地走了,哪里还叫得住,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竟成了泣声。殷母也哭了,因为她与群人争执了有半个多钟,被群人的盛气凌人唬哭了,殷叔不断地安慰着她。
        然而,整个天地都黑暗了下来。南方的秋天,在九月份的时候才算是初秋吧,虽然有时是习风阵阵,但还是带点热的,吹得人更心烦意乱,就像感冒鼻塞冒着浓烟似的。晚饭过后,吴定乾和殷家父子在二楼静静地坐着。突然,吴定乾吁叹了口气,说:“明天如果是这样坐着可不是办法!”
       殷叔歉疚道:“都怪我,都怪我,搞得现在出了大事,生意可能也会没了。”
       吴定乾道:“大叔,不用自责了,这个场长真的太难搞了!”
      “的确是很难搞,办法也很难想啊!”殷碧海点头道,不过暗地里似乎有了个想法,可能行得通,好像又不好,给他一个考验吧!

       再说那个李场长,他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就是脾气倔了好胜一点;他有个儿子,叫李胜天,是刚大学毕业的,呆在家歇着,性格与父亲不同。今天下午他也在一旁见闻了父亲与那个吴定乾的斗气,听了吴定乾的每一字每一句,自己也觉得热血沸腾着,他真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自己能跟他做朋友就好了。如果说服父亲让他喷农药,自己加入他的行列,一定能跟他做朋友。想着,便去寻父亲商量。
        而李场长呢,他也在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过分,好歹跟总场长老吴共处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争执和矛盾跟他也时常发生,但他始终是自己的头……不是,现在他坐牢了,我又怕他干什么,至于他儿子,管他!但他说我不是一个好场长,柑树的病的确很严重,得想想办法才是,不然真的是连根本都会没有的。他的药行不行?不行,我不能用他的药,会被他嘲笑的。突见儿子下楼来,不想了,说:“小天,你要去哪里?”
        儿子李胜天道:“我不去哪里!爸,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商量什么事?说吧。”
       “爸,今天下午我看见了你跟那个年轻人争执的事,我觉得他的话很对。我们的杨柑场正面临着很大的困难,这是一个不可置疑的事实,我们都要正视面对它,并且要试着办法试着努力去克服它。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为什么不让那年轻人试一下,或许还会有转机!”
       “那你是帮他说话了?不行,绝对不行,没有什么保证我是不会答应的!”
       “爸,这不是帮谁不帮谁的问题!你就别再固执了,你也知道柑桔是我们的根本,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它灭绝吗?”
       “谁说我固执了,我这不是想着办法吗!他来喷农药……我只是怕他来害人。”
       “我们分场那么大,难道他一朝一夕能害得了我们?我建议要让他试一下。”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样他会嘲笑我的。”
        儿子听了,心里暗笑了一阵,还说不是固执。道:“谁还有心思去想这些,而且人家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父亲坚持道:“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口蜜腹剑的,绝对不行!”
        父子两人一时也争执起来,争了好久,儿子见惯了父亲的好胜难驳,最后还是忍着气上了楼,真是不可理喻。
        由此,吴定乾整夜未眠。他想了好多话语来说服这个场长,明天必须去看看,一定要心平气和。但是初秋的天有时也会布着狂风骤雨,却是一场雨连续地下完,不会说像初春仲夏一样想落就落,断断续续地落不停。像今早这样,天空黑云密布着,也有一点点的飘移,而等积到了一定重一定厚的程度,遇冷便哗啦哗啦地下起大雨来了。
        殷母照样早起开了店门,摆好商品,笑容可掬地迎着顾客,只是下着雨怎么也不见人来。吴定乾也醒了,下到店里见只殷母一人,打招呼道:“阿姨早!”
        殷母微笑道:“定乾,这么早啊!”
        吴定乾微笑着点头,然后站在门前的走廊望着大雨,望了一会,转身入去道:“阿姨,有没有雨伞?”
        殷母道:“雨伞!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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