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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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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长篇农村题材小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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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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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 20:48:5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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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吃饭了,吃了饭我再带你去走走吧。不过我不认识这里的人。等一下就带你去大山塘看看吧!”
        不用很久,老婆婆从厨房端出了三碟菜和一煲已经煲好的米饭,是半冷的。两人也当是在家里一样吃起了饭。乡村的农菜是有点平淡,但它也是养着人长大的,直至终老。
        “阿婆,哪里来的鸟肉,这么多的?”罗雪芬问外婆道。
         “用枪打啊、捉啊,我都吃厌吃腻了!”老婆婆说着,对吴定乾续道,“年轻人,你哪里的?看你好面熟啊!”
         “是吗?但我们还是第一次相见!”吴定乾说道,“我家在总场的,不过我奶奶也在塔东分场。”
          老婆婆点头,却问道:“你奶奶也在塔东分场!她叫什么名字?”
          吴定乾一时愕住了,是呀,奶奶叫什么名字?自己出世到现在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只知道叫她奶奶,人人都叫她奶奶,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苦笑道:“婆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奶奶的名字!”
         “阿婆,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只知道一出世就叫你外婆!”罗雪芬笑着,夹了个蛋黄放进了吴定乾的碗里,续道,“阿婆,你叫什么名字啊?哈哈!”
         “外婆呀,从来没有读过书,有名字也不会写,只认得123456789!”老婆婆说着,叹了口气,“哎呀,当年有个好姐妹,她叫我写我的名字给她看,但我却写不出,她嫌我是个文盲,与我绝交了。曾经是贫贱之交,但却有贵贱之分啊!”
         “阿婆,这故事好新奇啊,怎么你以前没有讲给我听的?我真的很想听!”罗雪芬说着,放下碗筷,“定乾,想不想听啊?”吴定乾当然是拭目以待着。
         “我的名字啊,叫刘嘉太。我只会写‘刘’字和‘太’字,还是你母亲教我的,那个‘嘉’字太多笔划,记不得!”老婆婆说着,叹了口气,续道,“那时我多少岁……刚解放不久,应该是二十几岁……算不清了,我本身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那一年说有个知识分子要到这里宣传知识,却是个怀了两三个月孕的寡妇,手里还牵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我看她年龄比我大一点,是个知识分子,而我却是全文盲。虽然很想学知识,但那时已成性,而且小时侯总是听老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便也不学了。却又不知怎地。总是很羡慕那个女知识分子似的,很想与她做朋友。那时我还没有嫁人,跟她家有点近,我便经常从她门前经过,一个寡妇怀着孕手里还带着个顽皮的孩子是很辛苦的,背后很多辛酸的。有一次,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她家,帮她的孩子擦着眼泪,叫他听话。
        “他母亲走了过来,叫我不要宠着他,不然会学坏的。而又见我经常上上下下,总是可以相见,便问了我叫什么名,我也便告诉了她,当然她也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叫许文采。真的有许多的才华,她还叫她儿子背了一首诗给我听,什么寻常见……前几度闻……江南好风景……又逢君!哎呀,总之是一首送给友人的诗,总共四句,每句七个字!”
         吴定乾和罗雪芬微笑着相视了一眼,知道是唐代“诗圣”杜甫的诗《江南逢李龟年》。只听老婆婆续道:“我们也便这样相识了,以后我就经常去她家玩,帮她照顾她的儿子。最记得当时,这里到处都种着柑树,一到冬天,满园子都是黄澄澄的果实,无论走到哪一处都是那种柑的清香,我就经常和她的儿子在柑园里捉迷藏,真开心!日子很快地过,她也差不多十月怀胎了。那是一个寒冷冬天的夜晚,我们刚从柑园里剪完柑回来,她说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的了。当我要离开回家的时候,她忽地坐下说她不行了,快要生了。我听了,手足无措,头脑空白,却又想到了接生婆,那时是没有医院的。我马上跑出去叫了个老太婆,好在她也会接生。但生孩子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费了好大的劲,吃了很多的苦,孩子终于呱呱坠地,文采她是多么地高兴,又添一子。
        “文采不能动了,我便日夜照顾着她和她的孩子。好在柑桔也销售出去了,赚了一大笔钱,文采和她小儿子有了营养吃,精神奕奕的。小儿子很乖巧,不会哭,但他的命不是很好。记得那次,我刚去到文采家,文采就说她小儿子爬出去不见了,她也寻了好一会,但是寻不到。这才急了,两人关上门,一起分散来找,但找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寻到。最后,我累了,坐在一棵柑树下摘了柑桔剥了皮吃起来,吃着吃着,竟听见附近有娃娃的‘哗哗’声,夹带着狗的嗅闻声。我趴底一看,一只似狗非狗、像狼非狼的大动物正用舌头舔着一个会动的婴儿。跑近一看,正是文采的小儿子。而大狼狗竟有点愤怒,但我也怒了,随手摘起柑树上的大橙,拼命使劲地扔向它,好在百发百中,那大狼狗仿佛知是不敌,就跑开了。我抱起文采的儿子,和他逗着回去了。文采见了,这才放了心,又爱又疼。
        “以后我来她家的时候就逗她小儿子玩,文采见了,仿佛有点不喜欢,因为我见得出她很想培养她儿子成材。她也叫我教她儿子识字,但我说出了我不识字,更不用说教人了,文采听了,对我的话不多了。终于有一天,她说要我不要来打扰她儿子。这我也知道,是断交朋友的关系,而我还是喊了她一句采姐才离开。那一段跟她相识的日子,虽然很平淡无味,但是对我,却觉得很快乐,因为有一种友情,贫贱之交,真的很可贵!”
        两人听完了,觉得故事不新奇,但,是婆婆的珍贵回忆,也见出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背景。见婆婆有点回首忘形,罗雪芬马上安慰着她,吴定乾则收拾着饭桌,最后才走了出去。
       “定乾,我们去那边走走吧!”罗雪芬说着,指着不远的一个小山头,“大山塘就在那边。”
        吴定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道:“岐王宅里寻常见……”
        “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花时节又逢君。”罗雪芬说着,抬头笑了一下,续道,“外婆没念过书,还记得一些,可见她对这份友谊很珍惜!”
         “是呀,不知那个叫许文采的女人现在怎么样,如果两人相遇了,婆婆不知会怎么想!”
         “她,当然也是一个老人了,时光匆匆过去,红颜变沧桑!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
         “嗯!希望那一天沧桑不会改变我们的回忆,你是老太婆,我是兆老头,一起把我们的风霜和单纯直至终老才划上完美句号!”
         “路遥远啊!”罗雪芬说着,牵起他的手,高兴地续道,“我们一起奔过那边去,然后爬上小山头望天空!”
          两人一起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在乡村路上奔着。奔过了一个山头底,来到了见不着人的小山头脚下,然后一起爬上了山头顶。
         “雪芬,来,手给我,快点,可以看到全景了。”
         “我上来了!”罗雪芬说着,跃了上来,抱住他,指着一边,“那,那边有很多水!”
         “哪里是什么大山塘,我看是一个沙洲!”
         “不是的,春天的时候真的涨满了水,鸭子到处游着,可美丽了!”
         “不过这里好静,静得怡人!那边有好多的柑树啊,想必这里曾经也是沧海桑田,如今物非人非了!”
         “嗯,这里曾经的确是美不胜收!你看那边的小山头,有人正盖着长房,他们被逼的要在这里养鸡,柑桔不可能养他们了,惟有再生谋计,畜牧了!”
         “你怎么知道的?”
         “可以看,可以想的嘛!不如我们过去跟他们聊聊天,问问就是了!”
         “咳,不了!”吴定乾叹气地说着,牵过她的手,续道,“我们过那边看看,大山塘有人养着猪,看看小猪八!”
        “好啊,哈哈!可是要过一个山头啊……不怕了。”
         两人终于绕过了小山岭,到了大山塘前的养猪场,听见了猪的“咕咕”声不断传来。“雪芬,累不累啊?我们走了好远了!”
         “不累,还可以走很久!”
          两人说着,一起进了猪场,看见了很多猪正在猪房里,干什么的都有。忽然,一中年男子闪了出来,道:“两位年轻人,散步吗?”
         “嗯!这些猪肥肥胖胖可赚钱了。”吴定乾点头道,“大叔,今年还种有柑吗?”
         “绝了,早就灭绝了,只剩下柑皮!”中年大叔说道,“你们也想养猪吗?”
         “不、不是,听到一大群的猪叫声好奇罢了!”吴定乾微笑着,指着远方,续道,“那边盖着长房子也是养猪吗?”
         “不是,他们养鸡的!”大叔摇着头,续道,“你也想养鸡吗?”
          吴定乾道:“不是,我们不会养!”
         “现在我们这里啊,惟有靠养鸡养鸭养猪喽,柑树可维持不了生活了!”大叔说道,“你们还种着柑树吗?”
         吴定乾苦笑道:“没有,我们只是散散步!”
        “看你们衣着也像城里人的,我怎么会问这些傻问题!”大叔手摸着头,愣着续道,“哎哟,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喽,永远都走不出这贫窟!你们自己看吧!”说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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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 20:52:1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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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的人,总是问我们有没有养牲畜!”罗雪芬说道,“定乾,觉得怎么样?”
      “嚯,觉得我们该回去了,到时间忙活了!”吴定乾说着,心里却乱糟糟的,仿佛有一股郁闷很想爆发出来,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梗塞着,好辛苦啊!
        两人一个搭肩,一个扶腰消失在了宁静的小山头。回到老婆婆家的时候,罗雪芬留下了一套衣服在那里,说晚上回来住。然后又一起跟严寒和田丰会合,再次努力干活。
        虽然真的很想一下子马上改变这落后现状,但却是长命工夫,急不得,现实如此,就得面对现实。有时又是很讨厌自己的能力是多么地差劲,但自暴自弃也是徒劳,惟有勤奋踏实、一步一个脚印才是善始善终的根本。
        当傍晚的时候,吴定乾开着车将雪芬送到了她外婆家,摩托则留在了严寒家,然后自己才回奶奶家。一进家门的时候,老奶奶迎上道:“乾儿,你变了,变坏了,为了个女人中午也不回来吃饭了!”
        “奶奶,你说什么?我中午只是顺便在朋友家吃饭,吃完了再干活,我怎么变了啊?”
        “但有人说你开着一部摩托载着一个女人向小坑分场开去了,这怎么解释?”老奶奶说道,“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夜不归宿,水性杨花!”
        “奶奶,你说什么,怎么乱骂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吴定乾说着,走进了厅子。
        “那你说那女人有什么好?文化程度怎样?”
        “这些重要吗?我只知道她很有理想,跟我志同道合,愿意跟我同甘共苦!”
        “那是装出来的,没文化的人就是这样讨得人欢心!”
        “什么没文化!雪芬她可是重点大学出来的,现在正教着书!”
        “那是真的吗?不太相信,肯定是骗人的招数。明天你带她来给我看看。”
        “怎么了?我们还是刚开始呢!奶奶,你给点自由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追求什么!”吴定乾苦笑着,松了一口硬气,续道,“我们会发展得很好,不想别人干扰!”
        “你还是带来给我们看看吧?刚才你妈也打电话来了,听说你在这儿,她就说明天来看看你,所以要给你妈一个好印象!”
        “我妈!她要来?”吴定乾说着,妈!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但是工夫还没有做完啊!续道,“奶奶,那你叫我妈别走开,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再见她。”
        “这怎么行,她明天一早就来。你要在这里等着,还有你那个所谓的女朋友!”
        “不行啊,我明天一早就要干活,必须得抓紧时间!”
        “哎呀,你怎么这样的?连母亲都不顾了,别子欲孝时而亲不在啊!”
        “唉!我中午回来再见她吧,我妈知道我的难处的,我会很快回来的!”吴定乾说着,站起身上了楼。当他躺下准备休息时,又不禁思念起雪芬,不知她现在怎样。她外婆那边真的还很落后,楼上楼下、电视电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就连最低的生活保障也要日夜担心受怕着,其实整个杨柑场都是这样,我又怎么可以乱想其它事情!

        天一亮时,吴定乾开着汽车去接了雪芬,然后又去严寒家。
        “雪芬,昨晚睡得还好吧?”
        “嗯,不错!和我外公外婆聊了很多。他们舍不得我走,总是说自己太阳要下山了,日子不长了!”
        “那你怎么想?老人总是喜欢这样说!”
        “唔,还有怎么想,就说每个星期来一次,也给些钱他们!”
        “也只有这样了!哎,你外婆家怎么没有年轻的人照顾他们?”
         “没有,两个女儿都嫁人了!没有儿子,一起和邻居你帮我、我帮你的过日子,或许也是这样养老了!”
         吴定乾点了点头,有时很多事情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去做去完成,都似乎有心无力,很难实现。说:“雪芬,中午去我奶奶家吃顿饭吧?”
         “为什么?我想陪我外公外婆一起吃,他们都一直叫着我。”
         “这样啊……也没什么,算了!”吴定乾想了想,续道,“那你什么时候到回石坝镇去?”
         “唔……今天下午吧!怎么了,舍不得吗?”
         “是有点舍不得,又要过五六天才可相见!哎,雪芬,不如我手机你拿着吧,那样我们就可以通话了!”
         “这样行吗?不太好吧,五天很快过去的!”
         “哎呀,行的!反正我晚上也是没事干,跟你说一下悄悄话也好啊。”
         “咦,总是要占人家便宜的!”
         “什么,聊天嘛!难道你会不思念我,要我单相思?”
         “唔,好啦,但要在九点钟之后才可通话!”
         “哎呀,那怎么行,我早就睡了。八点钟吧,黄金时间!”
         “不行。你都会说黄金时间,我要改作业、看书、学习,很多!”
         “就不能用来恋爱吗?我真的很寂寞的。”
         “哎呀,不行呀,我要遵守自己的规定。你也要给点空间我啊,就这样定了!”
         “唔……我八点五十九分打过去,讲一分钟我就睡觉,这便是我的规定!”
         “咦,大男人使小性子!心胸不要那么狭窄,答应我了?”
         “嘻,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好,我答应你!不过每逢星期五的时候你要早点来啊,不然我会想死你的!”
         “唔……好吧!”
         到了严寒家,田丰又载着何小蓉来了。何小蓉一下摩托,立刻抱住了严寒,道:“阿寒,我哥说要关住我,我跑出来了,你说怎么办?”
        “你哥怎么可以这样的!跟我一起走吧,他寻不着我们的!”严寒说着,有点怒气,“咳,思想顽固!”
         说着,一行五人去干活。到了那里,雪芬也时不时和小蓉说说话,渐渐互相熟悉了。
         在早晨过了不久的时候,突然两部不同的摩托车声越来越近,一会儿,在柑园门停了下来。
         “大家听!会是谁来了,有两部摩托?”严寒问着,望了望柑园门的方向,“好像有三个人,越走越近!”
         “定乾,你头上有片柑叶,我帮你把它拿掉!”罗雪芬对吴定乾说着,伸手向他的头拍了拍。
         “定乾,终于找到你了!”赵灵突然闪出,瞧了瞧罗雪芬,续道,“定乾,她是谁啊,怎么摸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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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伤悲塔下 突发命案
       “小灵,你怎么来了?”吴定乾半惊不讶着,续道,“我妈也来了吗?”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你妈也来了,但在你奶奶家!”赵灵说着,指着罗雪芬,续道,“她是不是那位……什么名啊……忘记了!怎么还跟着你的,定乾?”
       “什么怎么还跟着我?她……”吴定乾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定乾,我回石坝了,晚上看钟点喔!”罗雪芬很快地说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雪芬,雪芬,等等我,别走先!”吴定乾说着,立即放下背上的喷具追了上去,“等等我,雪芬!”
         “定乾,你去哪里啊?等等我!”赵灵说着,也追了上来。
         吴定乾见赵灵追了上来,停下道:“小灵,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的!”说着,继续追雪芬。追了一段,终于牵住,说:“雪芬,不要跑了!”
        “我想我还是回石坝了,留些空间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要跟她表明我们的身份,这样你就不用日夜担心受怕,一起到回去吧!”
        “不,定乾,不要说!有些东西是有千丝万缕的结的,一时很难解开。我想惟有时间可以解决,所以不必勉强。”
        “什么?我听不懂啊,什么意思?”
        “哎,算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罗雪芬说着,伸头亲了一下他,又跑了,“我知道你对我是好的,但我不愿看见我们有伤害!再见,晚上记住钟点!”说着,很快跑开了。
         吴定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摸着脑子,依然不懂,却听见了晚上的约定。消失了,自己也应该到回去继续忙活。赵灵见了,迎上道:“定乾,她究竟是谁来的?怎么一直跟着你?”
        “没有谁!”吴定乾摇着头,望望灰白的天空,叹气续道,“唉,得继续干活了!”
         再说另一边吧,来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何小威,一个是吴青峰。何小威见了妹妹,道:“小蓉,回去吧,你在这不是活受罪吗?”
        “哥,你不要再约束我,我是一个人啊,不是东西!”何小蓉说着,拉了拉严寒的衣着。
         严寒见了,说:“小威哥,你就别强人所难了,要想想别人的感受,别太自私!”
        “你站在一边,这不关你的事!”何小威不屑一眼地说着,伸手去拉妹妹,却拉了个空,“小蓉,你就回去吧!”
         何小蓉躲到了严寒的背后,说:“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长大了,我什么都会想的了!”
         吴青峰在一旁见了,非常不忍心,说:“啊呀,小威,我走了,真害人害己!”
         “阿峰,别这样,等等!”何小威说着,却向妹妹抓了去,“小蓉,快回去!”
         严寒闪过挡住,说:“你给点自尊别人好不好?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你走开,给我站一边!”何小威开始有点愤怒,出了手,边道,“给我站一边!”
         严寒被他拉了一下,但泰山之势哪里动弹得了,且说:“你还是自己回去吧,别太残忍!”
        “你给我滚开,不要说我不给颜色你啊,快滚开!”何小威凶恶地说着,使出力推了过去。
         田丰在一旁见了,终于忍不住了,跳将过去,右手用力一推何小威,说:“我看了都不顺眼,哪有这样的哥哥的!”
         何小威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直道:“你是谁?想打架是不是?动手动脚的,啊!”
        “哎呀,小威,别勉强了,我还是走了!”吴青峰说着,直走开了。何小威见了,剩自己一个没趣,瞟了几眼三人,才拔步追了上去。
         在另一边,赵灵正对吴定乾谈着话。“定乾,你什么时候转过塔下来的?我好想见你,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小灵,我妈是在我奶奶家吗?”
         “是啊!我们都特地来看你的,你却竟然走了,害得我要别人带路来看你,也好在找到了你。怎么样?见到我不高兴吗?见你,憔悴了好多啊,也黑了!”
         “没办法啊!你在政府工作还好吧,应该很轻松的呀?”
         “轻松是比较轻松,但一个星期只放一天假,没有我在幼儿园时放两天好!”
         “谁叫你要放弃那工作,自己又这么喜欢孩子,偏偏就放弃了!”
         “哎呀,我也不想的,要不是我爸我也不会这样的!是呀,我爸我妈也很想看看你啊。”
         “是吗?但我没有空,抽不开身,可能要过年才回去得了!”
         “这么近也走不了吗,怎么不回家住的?”
         “方便嘛!而且我住在奶奶家可以跟奶奶聊天,又很清净!”
         “那我每个星期都来看你一次,好不好?不过水泥厂那段路真的很多尘,蒙都蒙死了!”
         “你不是要上班吗?不用来看我了,好好地工作!”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有时间就来,好吗?我知道你一个人这样做有很多压力的,我也很想在你身边陪你,为你分担,但我又怕我来了反而给了你更大的负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定乾,定乾,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听了,听了,我知道,我理解,随、随便你吧!”
        “定乾,对不起啊!我保证,我保证有时间一定来。”
        吴定乾一路地喷着,听完了她的话,苦笑着,似无感觉!因为一颗心已经全用在要治好柑树上和心里只有雪芬一个,其它的都是有心无力了。
         中午,回到了奶奶家。看见母亲微笑着迎向自己。“妈,你怎么跑来了?不过也好,可以看见你!”
        “妈也想你啊!怎么喷了石坝分场不回家一趟就跑来这里了?”母亲说着,整了整儿子的衣衫。
        “没什么,顺路!”吴定乾苦笑着,搭了母亲的肩膀,续道,“妈,我们进去聊吧!”
         “灵儿,一起进去吧,你在那边望什么?”吴母呼唤着赵灵,和儿子进了厅。
         “哦,好,我就来!”赵灵说着,望见一个熟悉身影,却也随后进了厅。
          团团聚聚地聊了一会,然后一起吃了午饭。过后,吴定乾被母亲叫上了房间,关上门,说:“定乾,你奶奶说你带女人回家了,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负灵儿的?”
         “什么?什么我带女人回家!奶奶说什么了?”
         “就是你晚上带女人回来这儿睡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还是个人吗?”
         “哦,我以为说什么!我已经解释给奶奶听了,那个女子是我女朋友,她来这里只是暂住一晚!”
         “什么?你女朋友!那灵儿呢?灵儿是什么?”
         “小灵是什么?小灵是妹妹!从小到大我都当她是妹妹,从未有过感觉;雪芬则不同,我第一眼看她的时候,就对她有了一种非常特殊、非常亲切的感觉,所以我喜欢的是她!”
         “好了,别说了!那灵儿呢,灵儿等了你四年,而且跟你一起长大,难道你真的忍心负她吗?”
         “妈,怎么说呢……唉!我自己去跟小灵讲清楚,她会明白的!”
         “等等,你忍心去伤害她吗?你要多想想她的感受,她的青春都给了你了,你真的就这么残忍吗?定乾,妈只有你一个儿子,灵儿也是一个独生女,我们老的都希望你们在一起,你就别伤害灵儿了!”
         “妈,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懂,两个人在一起没感觉是不可能发展的!”儿子说着,双手遮掩住整张脸,续道,“我好烦啊,怎么会这样的?”
         “定乾,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很辛苦,人也憔悴,看见你这样,妈也会很伤心的!好,这件事我不理着先,不过你不许伤害灵儿,绝对不许伤害她!”母亲说着,打开房间,下楼去了。
         吴定乾忽地倒在了床上洁白的天花板,白的像云、像雪……雪芬,我又思念着你了,怎么这么快又散了?闭上眼睛,但哪里睡得着。心里不停地叹气和感慨,仿佛什么烦恼都交杂在一块,无法摆脱!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走到二楼厅的电话旁,马上拔起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一会,话筒有了声音,“喂,是定乾吗?”
       “雪芬,是我!我现在就想你了,呼,真的很想看着你。”
       “你怎么了,说话很忧伤的?真的想见我吗?其实我还在塔东……”
       “真的吗?你在塔东?”
       “嗯!我在我外婆家。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
       “好,我马上过去,你等着!”吴定乾说着,马上合了电话,跑了下楼。穿过有众人的客厅,不理别人的喊叫声,坐上车向塔东分场天堂队开去,谁要赶也赶不上。
        很快地,直角转了弯进了天堂队。果真,雪芬已经远远地站在前面等着车近前。到了,她高兴道:“是不是啊?我就在这里!怎么了?很忧伤的样子!”
       “我很想跟你望望天啊,我们再去小山岭吧!”
        两人说着,放好了车。又一起爬上了山岭,在一处稳脚的地方靠着坐了下来。“定乾,什么事啊?”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很烦!你怎么没有回石坝的?”
        “不要说了,阿寒的弟弟叫什么名的?他居然捉弄我,害得我好怕啊!”
        “他叫严冬。他捉弄你什么了?”
        “就是今天早上啊,我离开你的时候,到了阿寒家去开摩托,却看见那个严冬正放着我的车胎气。我问他怎么可以这样的,他说我的摩托坏了,帮我修理。当时我还信以为真,拿了车钥匙给他,他就推着摩托去修了。但过了一个多钟他竟然还没有回来,我急了,就出去找找看。却哪里也找不着,找了好久,我进了一个队,又迷路了。好在有人家,终于问出了路,回到了阿寒家,那时已十点钟了,他却还没有回来。我累得坐下等了,哪知一等又是半个多钟,但也终于等回来了。当时我真的很想骂他一顿,见他嘻嘻哈哈地对着我笑,也只好算了。我也饿了,就来了我外婆家,我还是跟在你背后的,没有发觉我吧!定乾,你有什么心事?”
        吴定乾呼着气摇了摇头,转头瞧着她的双眸,说:“你今天早上离开时说的话我不太明白!”
       “什么话?唔……哦,记得了!也没什么啊,就是在一个三角恋里,有两个是两厢情愿的,所以他们必须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但他们的包容心必须对另外一个人很宽广,就这样!”
       “你是说小灵吗?唉,我也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你知道吗?我妈说她等了我四年,就一直等着我跟她结婚,我妈也要求我这样!”
        罗雪芬听了,低头沉默。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道:“那你怎么想呢?”
        吴定乾微笑了一下,搭过她的肩膀,说:“我没有怎样想,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活着不能没有你!”
        “定乾,你会不会觉得很辛苦啊?”
        “嗯!觉得很烦,但又不知如何说出口!雪芬,不要离开我好吗?就这样静静地守在一起!”
        “我不会离开你,一切来的不容易,我不会放弃的!但我们也总得生活啊,而且大把活正等着我们干,大把事情正等着我们做!”
        “唉,是呀!等我把一切做完了,我也想离开这里,去打造自己的理想国度!”
        “嗯!所以我们都要把心胸放宽,等一切做好了,什么都会变好、变美丽的!”

         下午的时候,吴定乾离开了罗雪芬。他回到奶奶家看了一下母亲又去干活,赵灵却没有跟着来,只是问了一下他刚才是不是去小坑分场看一个人,这才走了。
        几个人走到一起,依旧二话不说,干活了。何小蓉仿佛有话却说不出口,见严寒喷到了一边,拉着他的手,低下头道:“阿寒,我想过去你家住,反正我们也是要在一起的了!”
        严寒听了,不明地说:“什、什么意思?这是同居吗?”
       “差不多吧,也就当我嫁出去,你已经娶我为妻了!”
       “这怎么好,你爸你哥有没有答应?”
       “我爸他是赞成的,而我是逃避我哥的,在家我过得真的很辛苦!阿寒,如果我去你那儿住了,你怕人家说闲话吗?”
       “嘴是生在别人头上的,他们要说就由得他们说,我是不怕流言蜚语的!”
       “哼!什么人言可畏,我也不怕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赵灵开着摩托载着吴母寻到了他们。吴母见儿子正忙着,站在一旁道:“定乾,想家的时候就回来啊!”
        “妈,你要回家了吗?”儿子说着,见母亲点头,“那你有没有带钱来?我差不多用完了!”
        “又用完了!要多少啊?”
        “你现在有多少?拿给我吧。”
        “唉!都不知你这样做为了什么,都用了好几万了,哪里有什么成效!”母亲口里说着,手中却递过钱给儿子,续道,“那,这里八百块,要适当点用!唉,都不知你是怎样想的,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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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你小心点!”吴定乾说着,向赵灵续道,“小灵,谢谢你啊。”
       “那我也回去了,再见!”
        就这样,一天过了。晚上的时候,何小蓉真的拿着一包衣服进了严寒家。严母见了,高兴极了,儿子终于有媳妇了,抱孙子的那天也就不迟了。
        “小蓉,你睡那个房间吧!”严寒对刚洗了澡的小蓉说,并指着一个空房间。
        “这么早,我还睡不着!我想跟你聊聊天!”
        “想跟我聊天!聊、聊什么天?聊什么啊?”
        “唉!阿寒,你知道吗?其实我家是很悲惨的,我十五岁那年母亲就离我们而去了,是含着眼泪离去的。当时我还很幼稚,不懂她离去前说的话,到现在我才渐渐懂了。
            桔子熟了,
            把它摘下来剥开皮,
            细嚼两瓣,却依然有两种味道,酸和甜。
            为什么熟了还会有两种味道?
            而细嚼一下柑皮,有点辣喉,只一种味道。
            为什么柑皮从青到黄都是一种味道?
            人生何苦长短,
            失去的不会再重来,
            即使沦落得一无所有,
            愿做柑皮开胃世人!
        阿寒,你懂吗?你明白吗?”
        严寒听着,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听见她问自己话,点头微笑道:“一点点!有点深奥,这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你母亲是因为什么而离去的?”
         何小蓉叹气地摇了摇头,头斜着看着地板,说:“我也不知道母亲啊,突然吃了老鼠药,眼睁睁地流着泪望着父亲!”
        “老鼠药!怎么会这样的?突然吃了,因为什么呢?”严寒低声地自言自语着,见她突然落泪,不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别这样,过、过也过去了,别伤心了!其实我也是跟你一样的,十岁的时候父亲不幸去世,母亲非常伤心,整天以泪洗脸,和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的?”
         “唉!那年我十岁,那是一个快过年的冬季,大家都想过一个肥年。父亲说出总场卖了最后一批柑桔就可以买很多东西过年的了。那天刮着很大风,是风雨寒袭啊,父亲开着一部旧摩托驮着两个大箩筐卖完柑桔回来。那时的塔下河可不像现在的又污又脏而且浅,那时的塔下河滚滚如浪涛。父亲也正因为是这样,在那个急转弯处,风又大,把持不住,撞上桥栏杆,飞进了塔下河,脑袋撞了大石头,没得救了!”
         “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都已过去了,再伤心也是没用的,就把它埋了吧。”
         “但是我做不到啊,每当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会看见母亲那双流泪的眼睛,不知深藏着什么东西!”
         “但又能怎样呢!或许时间会让你明白的。”

          很快地,十一月份转眼过了。三人虽然是那么地争分夺秒,但塔下的柑树却还很多染着“黄龙病”没有喷药,然而日积月累,相信在2001年的元月初也会完成塔下分场的。罗雪芬也只是逢双休日才来帮一下忙,看看吴定乾;而吴青峰呢,早已是闭门不出,仿佛是深宫后院被人遗弃的孤独灯烛,何小威的寻访也一次一次地徒劳。
        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天气愈变愈冷,却不会下雨,十二月中旬也忽地一下子过了。到了下旬,严寒和田丰晚上都各自要去看自己的柑桔,因为大多数人的柑桔已收成剪掉,所剩无几,必须防偷柑贼。白天的时候才和吴定乾一起干活,渐渐2001年的新历元月到了。
        当还是一月一号的时候,罗雪芬在昨晚放假又来了塔东分场。早晨没有刮风,天空却弥漫着灰白的云层。由于晚上的飘霜,现在满片的绿茵仿佛都镶着晶莹剔透的钻石。而高树则像披了一层白薄纱,整个天地都死气沉沉地,偶尔有鸟儿掠过天空,却懒得发出半点声响。只有悠闲的牛在草棚下饿了高叫几声。
        吴定乾起了床,突觉身体发抖,马上穿多了一件衣服,然后不太愿意地碰水刷牙洗脸,水也差不多接近零摄氏度。也实在是太饿,喝了几碗粥,坐上车去雪芬外婆家接她了。当罗雪芬坐上车的时候,双手拼命地摩擦着。
        吴定乾见了,微笑道:“真的很冷吗?要不要我给些温暖你啊?”
        “进来了这里比较暖,外面的确有点冷,没刮风都竟然这么冷!”
        “我以前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更冷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一个星期只冲一次凉,而且是冷水!嘿,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寒。”
        “我读书天天也冲冷水,冲了七年,不过现在不冲了!真可惜我没有出过省,还没有看过雪!”
         “是吗?但你的名字里有‘雪’,一年四季下着雪!”
          “冲了七年冷水,高中到大学末,想想我有多健壮!”
          “去,谁不是呀,敢不敢打开车窗来比比谁厉害?”
         “嘻,不敢,你赢啦!其实那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好像根本一点也不怕,而现在遇上这点冷空气竟有点怕!”
         “其实我也是啊,风不寒人人自寒!”
         “原来你也是死要面子的,自欺欺人。”
         “不是啦,我不是这样的!唉,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完这个冬天啊,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怕什么呀,大雪小雪都熬过了,难道春天还会远吗!”
         “不知道喔,还有一‘罗雪’没熬过,千挫百折还多着呢!”
         “那你怕不怕啊?希不希望在春天里悠划轻舟、放歌荡漾、春风绵雨,尽在其中?”
         “既然看到了希望,还有什么好怕的,喝风闯浪让它来!”
         “嗯!这样就对了,我们都一起迎接希望。”
         两人谈着话,很快地到了严寒家。严寒和田丰依然看柑树没有这么快回来。等了一会,严寒回来了,他马上刷牙洗脸,叫醒何小蓉。何小蓉已在他家住了一个多月,但还是暂住,已经商量好过了年就摆酒结婚,洞房花烛。哥哥何小威虽然是来过好几次,但都是空手来空手回,面对妹妹的倔强渐渐有点力不从心。
         等严寒吃了早餐,又去干活,而田丰早已是先到了柑园劳动着,便一起干活一边聊天。
        “阿寒,你到底什么时候剪柑桔啊?会不会误了期的啊?”吴定乾问着,一边喷着农药。
        “这塔下的柑树也就剩这几天工夫了,喷完了就去塔东。我的柑桔不怕,我的要在十多号才卖!”严寒答了话,向田丰续道,“阿丰,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啊?”
        “当然了,年年都一样,难道还会变吗!”田丰说道,“喷完了塔下就喷塔东,日子也过得挺快的,然后就小坑!”
         吴定乾感激道:“也真多谢你们两个啊,一直帮着我!”
         “看你,又说笑了。我们都是好兄弟来的,别尽是废话!”严寒说道,“阿丰,你说是不是?”
         “就是喽,还记得以前吗?干什么我们六个都一起上的!”田丰说着,笑了笑,“只可惜聚不了在一起了,曾经说什么轰轰烈烈的,简直是小人说大话!”
         “别这样说,相信有一天我们六个会辉煌地走在一起的!”吴定乾说道,“绍风、阿奕、碧海,我们都是好兄弟!”
         “但是现在已有两个结了婚,阿寒过了年也结婚,落地生根,怎么还走得出这家魂!”田丰说道,“现在啊,最年轻的要算你了,定乾!”
          “我怎么年轻了?还不是跟你们一样,上了年纪,我也老了!”吴定乾说道,“只是老当益壮而已!”
         “雪芬啊,定乾会不会老?你们什么时候也结婚啊?”严寒笑着问道,“我们可老了,等不及了!”
         “等你们老的啃不了肉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省了摆酒费!”罗雪芬微笑着,害羞地望了望吴定乾。
         “哎哟!那你们老夫老妻了不也是要吃豆腐么,那时就来这豆腐宴!”田丰高兴地说着,瞧了瞧吴定乾,“我们都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吴定乾和罗雪芬听了,互相望了望,爱情不是这样的!
          当中午吴定乾送罗雪芬回家的时候,两人也聊起了这个话题。
         “雪芬啊,过了年你也有23了吧?”
         “嗯!过了年23,老了一岁了!”
         “我26,我们都还小,不用这么早结婚吧?”
         “当然了,30岁都还小呢!其实结不结婚,在一起也是一个样的。”
         “不是的。阿丰说的不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26,你23,我用多一年半时间把杨柑场整顿好,再用两年时间创事业,到那时我也将近30,你也不小了,什么都有了,我们就结婚吧。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我怎么知道你!如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呢,你都会说世事难料!我们的爱情真的需要建立在很多基础上吗?”
         “需要,真的需要!爱情很现实的,男人没有事业就没有权利说爱情!为了我们的爱情,相信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最快的时间完成我所要创的事业的。”
         “我相信你,也支持你。但是如果……”
         “没有但是的了!相信我,我们都应该更自信,让我们做的更好!”
         “我相信你。但我怕你没有事业就不要我了,你们总是对自己要求过高的!”
         “不会的。我答应你,就算我山穷水尽、一无所有,我都会紧紧地抱住你的。只要你不放松,我们都要在一起!”吴定乾认真地说着,觉得雪芬太单纯了,然而其实自己也是这样。

          下午的时候起了点风,树叶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天空飘过满团的乌云和整片的白云,偶尔会有短暂的蓝天。但到傍晚的时候,全是乌云盖住了天空,风越吹越大,而乌云积层多如泰山般地吹不动。
          晚上则下起了北风中雨,下了大半夜,风才开始呼啸。许多小山头矮矮的松树,被风呼啸地扑扑作响,如果建一个山庄,也就是呼啸山庄了。但空中楼阁不是在一般的小山头建的。
          又一个新的早晨,寒风依然习习,没有雨了。红壤的大地经过了半夜的雨淋,又经过了半夜的寒风,风干的带点湿润,却是一块块裂开的痕迹。夹带着旭日的阳光,更使得人的皮肤也有裂开的痕迹。
          当又在一起干活的时候,田丰一开始就埋怨道:“这个鬼天,冷得我昨晚翻来滚去睡不着觉,现在竟有点鼻塞了,像烟囱冒烟一样,辛苦极了!”
          吴定乾看着他,关心道:“要不要紧啊??打枚针、吃些药会好些!”
         “没关系,小毛病而已,喝点热水就好的了!”田丰说着,手擦着鼻子熏了熏。
          严寒笑道:“怎么我又不会的?一起搭的木棚,不一样的风!”
         “你的木棚比较大好不好,而且你的还烧着木炭!”田丰说着,又擦了擦鼻孔,“我的呀,就是通风,到处都有洞,空穴来风!”
          “那木棚好不好看?真想去看看!”吴定乾问着,笑了笑,“是不是一把火就可以烧掉?”
          “哪用一把火,一根火柴就够了!”田丰说道,“我的木棚小巧玲珑,阿寒的大而充实!”
          吴定乾道:“这些都要讲究的吗?不是只冬天才去看一下柑桔的吗?”
         “人家是,我们不是!”严寒说道,“你也知道夏天有时会有多炎热,在木棚里睡啊,哗,简直是抱着冰,凉快极了!”
         “但现在却是雪上加霜!”田丰说着,又擦了擦鼻孔。
          吴定乾好奇道:“真想去看看!”
          田丰道:“想看啊,就下午去!”
          “不行,还要干活!”吴定乾说着,自言自语地续道,“什么时候会有空?”
          “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样也能吸引到你!”严寒微笑地摇着头,想了想,续道,“我看呀,这塔下的柑树也是这两天喷完的了,我们几个就来个庆功宴,在我的大木棚里举行!”
         “哈哈,不错,好主意!”田丰高兴地说着,瞧了瞧思索的吴定乾,续道,“不用想了,就后晚吧,后天一定可以喷完我们塔下分场的柑树。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享受过了!”
         “这……有点不太好吧,我怕……”吴定乾决定不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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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丰马上道:“没什么好怕的,这机会不可错过!我们看多十来天柑桔就要回家住了,到时卖了柑可没有机会了。”
       严寒也道:“定乾,是呀,就后晚来个小庆功宴。”
       “雪芬,你什么时候走?”吴定乾问身旁的罗雪芬道。
        罗雪芬道:“我不参加你们的鸿门庆功宴。我过了今晚,明天就走。”
        “哈哈,那就好,就我们三个!”田丰高兴地说着,想了想,“那晚可要不醉无归!”
         严寒道:“定乾,就这样吧,后晚一起去我的木棚!”
         吴定乾苦笑地勉强道:“哎,好吧!不过我怕有点冷。”
        “怕什么,几杯酒下肚就像吃了火药,热极了!”田丰畅快地说着,笑了笑,“阿寒,你说是不是?”
        “就是喽!不过定乾好像很怕醉的!”严寒说道,“定乾,是不是啊?”
        “是就是,不过也不怕了,三人醉我也醉!”吴定乾道。

         到了中午要回家的时候,吴定乾在车上对罗雪芬道:“雪芬,中午我陪你好吗?我不想回我奶奶家。”
         “为什么?你奶奶会责怪你的,为什么不听话?”
         “不怕!其实我是想看看塔东的柑树,塔下的都快喷完了。”
         “哦,原来另有目的,变坏了,不跟我说真话了。”
         “什么,我这哪里是假话,难道你不想我陪你吗!我、我,嘻嘻!”
         “你突然笑什么?说假话了还笑,信不信我揍你啊!”
         “你舍得我吗?”吴定乾笑着,认真地续道,“是呀,你外婆过得还好吧?”
         “唔……一般般吧!为什么拉开话题?刚才你笑什么?说,从实招来!”
         “我笑啊……我笑我们很甜蜜!”
          “不是,一定不是,带讥笑的,快从实招来!”
         “哎呀,到你外婆家了,快下车吧,不骗你的!”吴定乾说着,把车停在了雪芬外婆家的门口。一下车,听见里屋传来,“岐王宅里寻常见,落花时节又逢君……哎,不对。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什么几度闻!”
         “阿婆,是‘崔九堂前几度闻’!开门吧!”罗雪芬说道,“还没有背熟吗?”
         “是你啊,阿芬!”老婆婆说着,开了门,“就差那么一点就背熟了,‘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嗯!前两句呢?背来听听!”罗雪芬说着,关上了门。
        “咦,阿芬,你鼻孔下面怎么有胡须的?”老婆婆说着,伸手帮她擦了擦鼻孔下的黑点。
        “是吗?”罗雪芬说着,摸了摸,怪不得定乾偷笑我的。“哦,原来你真是讥笑我,好坏啊!”说着,追起吴定乾来打,“别走,别走!”
        吴定乾停了下来,正经地细声道:“别玩,外婆看着,多不好意思!雪芬,你教外婆背诗吗?”
       “哎哟!你们两个好甜蜜啊,千万不要来真的啊,一定要有一颗包容心!”老婆婆说着,走进了屋里,“一起来吃饭吧!”
        “阿婆,你还没有背熟前两句诗呢!”罗雪芬说着,也走了进去,“不是说好我回来就背给我听的吗?”
        “哎哟,外婆老了,记性真的不太好啊!”老婆婆说着,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等到哪一天心情好了,再来回忆才有滋味!”
        “阿婆,如果哪一天让你遇上那个许文采婆婆,你会怎么样?”吴定乾说着,瞧了瞧雪芬。
        “我啊,几十年都没有出过这屋子,塔东分场变得怎样也不知道了!”老婆婆说着,瞧了瞧门外,“真让我看见了她,我就会背回那首诗给她听,跟她一起说说往事,曾经还是好朋友、好姐妹!”
         罗雪芬碰了碰吴定乾,细声道:“别问,外婆会伤心的!”说着,向外婆续道,“阿婆,外公呢,又下午才回来吗?”
        “嗯,当然!他说他要修心养性、安享天年的。”老婆婆说道,“常常剩我一人在家啊,有时候很想出去走走,却感到陌生的样子。唉,一辈子就这样糊糊涂涂、潦潦倒倒地过了!”说着,沉默地坐下吃饭。
         两人见了,只有低头吃饭。吃完了饭,两人对外婆说出去走走。广东冬天的阳光也是很炙热的,晒久了容易皮肤干裂,但沐浴一下还是挺温暖舒适的。聊着,又来到了小山头顶坐着。
         “定乾,你说人生真的会由于某一件事情而决定他的终生、他的性格吗?”
         “也许吧,单方面吧!我想我自己也不知是不是这样?去年一回来,就听见了父亲坐牢,那时我真的很迷惘;表面上装的很平静,但心里却很痛,十字路口,不知往哪儿走;后来看到了许多自己想像不到的事是那么地真实,我就对自己作出了决定。呼,这个决定会不会决定我的终生,我也不清楚啊!我很怕,很怕它可能决定了我的终生,一辈子脱不开身!”
         “这个决定就是你现在实行着的吗?”
         “嗯!雪芬,跟着我你怕吗?一辈子,可能真的是一辈子!”
         “既然它决定了你的终生,那我的终生当然也就由它决定了。”
         “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幸福,更为了杨柑场更好的未来,我不会让它决定我们的终生的。我要把这个可能消除掉,我们还要去创事业的!”吴定乾说着,望了望天空,“你呢?什么事决定了你的终生、你的性格?”
         “我啊……想不想听我以前我跟我前男友的事情?”
         “唔……不想听,他伤害了你,我还想揍他呢!”
         “那你是吃醋呢,还是……”
         “什么都不是,我是怜香惜玉!不想听,真的不想听。”
         “但是我真的很想说啊,我不会伤心了,已经过去了,就听我说一下嘛!那一段不美丽的爱情是我的初恋,第一次的确是刻骨铭心。它使我懂得真正的爱,爱是坦白的、诚恳的、勇敢的,是真正两颗心串联在一起的!”罗雪芬说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滚落了下来,“爱没有罪,恨也没有罪,变心才是罪……”
         吴定乾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眼泪,干了,湿了,枯了,淹没了。“你也让我刻骨铭心!现在我不要你再回首,我只要你心中只有一个我,而我也只有一个你!”
         罗雪芬望着他,彼此真诚,彼此透明,“嗯”着和他依偎在一起。

         傍晚的时候,吴定乾干了活,送回了雪芬,自己才回到奶奶家。高兴地想着,塔下分场只剩下四户人家的柑树没有喷了。好快啊,比起在桔子、十二岭分场时快得多,幸好是在进了冬少雨降,塔东、小坑分场也将很快完成。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这四句真好啊,时不时品尝一下也是另外一番滋味啊,嗯!‘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吴定乾续了奶奶的诗道,“奶奶,好久没有听你念诗了,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啊?”
         “兴致倒没有!”老奶奶说道,“中午怎么不回来吃饭?别又说去了你朋友家吃饭,是不是又跟那女人在一起?”
         “什么那女人,她是我的女朋友!奶奶,你对人的偏见怎么这么大的,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啊!”
         “我只是想让你好,不要让别人给骗了!”
         “我已经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需要什么!”吴定乾说着,又上楼进了房间。
         当吃晚饭的时候,一家大小聚在了一起。老奶奶开口道:“乾儿,以后中午你必须回来,像你峰哥一样,天天在家吃饭!”
        “唉!奶奶,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逼得人家好辛苦啊!”吴定乾说着,一不留神,左手托住的碗晃了一下,跌在了地上,登时碎了,饭一地都是。
         大婶马上道:“别吵,别吵,和气,要和气!”说着,站起身拿了扫把扫着碎碗和满地的饭。
         登时,一家人沉默着继续吃饭。吃完了饭,老奶奶叫了吴定乾进自己的房间。吴定乾听话地跟着走了进去,进去马上闻到一种特殊的异味,是旧书旧物发出的异味。只见靠门边的墙壁上放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大木书架,整个书架放满了书,上新下旧。虽说是有新书,但整个书架陈旧,旧书占多,看上去则显得土了。其它的布置一般,没点向阳的地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进来过这儿睡,但孩提时的事又不是很清晰,感觉有点陌生。
        “乾儿,不是奶奶逼你啊,其实我对你们是用心良苦!唉,或许,自己也是过了度,就像你大伯一样,他小时候很听我的话的,但长大了就变了,没点出息!乾儿呀,我不想你也变坏啊,我……”
        “奶奶,我怎么会变坏呢,我的所有朋友都是好人,很正直的人,而且我也是只交益友、诤友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一辈子都是一个好人,坚持正义的好人!”
        “哎呀,我也不想管教太严,你母亲对你的教导也应该很好的了。乾儿呀,既然你很喜欢你的女朋友,不妨就带回来看看呀,你峰哥也快要结婚了,也就一起吧,别推了!”
        “不行,这怎么行呢,都说我还小了!奶奶,我的事你就别费心了。就这样吧,我自己会约束好自己的!”吴定乾说着,转身准备走出去,有意无意的一撇眼,看见书架上有一本书的边缘写着“许文”两个字,仿佛还有第三个字,却是没了一半面的。自己已走到了门边,也就走了出去。但想着想着,感觉有些东西不妥,刚才那两个字有点熟悉,“许文!”、“许文采?”这不是雪芬外婆的好朋友的名字吗?不太肯定!难道奶奶叫做许文采,是她的好朋友?或许不是。或许奶奶也认识这个许文采?同在塔东,认识也不足为奇!哎,算了,管它,进房间睡觉,明天还要干活!
        翌日早上也一样干了活。中午,吴定乾开着车载着罗雪芬回她外婆家的时候,不禁对她说:“雪芬,昨晚我看到了两个字,你想知道是什么字吗?”
        “两个字!什么两个字?不明白你的意思,说来听听。”
        “哎,想你也猜不着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昨晚我见到了‘许文’两个字。”
        “许文!许文采!”
        “嗯,差不多,不知是不是!”
        “许文采!那又怎么样了?都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但我觉得你外婆好像很想再见到这个人,如果让她们重逢,你说会怎么样?”
        “这个人伤了我外婆的心,重逢,外婆一定会更伤心的!”
        “我想应该不会吧,你外婆总是念着那首诗,我想两个老人重逢了应该会很高兴、很激动!”
        “这又能怎么样?于事无补,会乐极生悲、喜极而泣的!”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老人的那种……什么智商啊,都很高,都会把一切看得很平淡的!让她们重逢一定会再次成为好朋友的,这君子成人之美不好吗?”
        “有点道理,不过乐极生悲怎么办?你又在哪里看见的?”
        “应该不会乐极生悲。在哪里看见,下午你就知道了!”
        “哎呀,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
        “看你,比我还急,还说又能怎么样,还是下午再揭晓吧!”

        吴定乾回到奶奶家的时候,恰好赶上吃饭。刚吃完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大伯拿起,接听道:“喂,找谁啊?”说着,听了一下,对吴定乾续道,“定乾,你电话!”
        “我电话!”吴定乾说着,站起身走了过去,接了电话,“喂,谁啊?哦,是你啊!什么,你现在就要回去石坝?有急事!什么急事啊?喂喂喂……”那边却挂了线。自己只能合上电话,雪芬在搞什么啊,一句话就挂了,什么事这么急?想着,感觉有点累,上楼进房间睡觉,要问的事也忘记问。下午又去忙活,感觉效率极高,相信明天早上就可以喷完塔下分场的柑树。到了晚上九点钟,又拨起了雪芬的号码,然而重拨了几次都没有人接。自己不禁有点急了,她中午这么急着走,是不是真的有事?到现在都不接自己的电话,是不是出事了?
        到了十点钟,又重拨了几次,“唔”了几下,终于有人说话。“喂,定乾,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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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出事了吗?”
        “嗯,出事了!不过是喜事,我表姐要嫁人了,她要我做伴娘!”
        “伴娘!那伴郎呢?你有没有跟伴郎牵手?”
        “没有,没有伴郎,你不要多心了!”
        “真的吗?我不太相信,我要去看看。”
        “哎呀,你不要多心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关机了。”
        “什么事这么急?聊多几句嘛!”
        “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是呀,你说的那个许文采婆婆怎么样了?”
        “哎呀,是呀,忘了!明天再告诉你吧。那新娘美不美啊?”
        “废话,当然美了,像仙女一样!哎呀,那边有人催我了,不说了,我关机了,亲爱的!”
        “你怎么这样,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什么?哈哈,你说什么?哎呀,不说了,明天再聊吧!”
         “喂,喂……说挂就挂,好像是你做新娘,要马上洞房似的!”吴定乾说着,挂了电话。进了房间,倒在了床上,“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说着,一下子入了睡。却做起了噩梦,梦见雪芬一言不发,丢给手机自己转身走了,以后再也没有看见过她,自己变得孤独一人,一个人想,一个人哭,一个人伤心,是那么地凄惨,那么地悲哀……
         当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已是鸡鸣四叫,东方朝阳了。松了口气,好在是一个梦。可惊死我了,抹了把冷汗起了床,吃了早餐又去干活。果然,不到中午,塔下分场最后一户人家的柑树喷完了。在严寒家聊了一会便回奶奶家吃午饭,严寒却不断地叮嘱自己晚上一定要早来,去木棚喝个痛快。
        回到了奶奶家,一起吃完午饭。进了房间准备想躺下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下到了一楼,厅里没有一个人,走到奶奶敞开的房门前,只见奶奶背向着自己,背垂地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眼镜认真地看着书。敲了敲房门:“奶奶,我可以进来拿书看吗?”
        “是你啊,乾儿!要看什么书,自己拿去看吧!”
        “嗯!”吴定乾说着,走到了书架前,仿佛走到了书海,琳琅满目,不知看哪一本好。细看,见到一本比较新的,《邓小平文选》,抽了出来。随手翻开封面,只见首页的右下角里写着:许文采*购于1997、7、1。许文采!奶奶的名叫做许文采!许文采是奶奶的名!不禁问道:“奶奶,这些书都是你的吗?”
       “当然是我的了!没有看见每本书上的首页右下角都写着我的名字吗?”
       “哦 ,不错!”吴定乾说着,拿着书上了房间。太神奇了,奶奶叫做许文采!竟是雪芬外婆的好朋友,太凑巧了!这是不是真的?奶奶!奶奶的确是有点轻视读书少的人,又叫做许文采,应该是了!得告诉雪芬,让她惊喜一下!想着,走到了电话旁,拨起了雪芬的电话,却关机了。是呀,她说过晚上九点钟之前关机的,又要我等到晚上。也真觉得累了,倒下便睡起来。但闭了眼很久都没有睡着,有点惊喜,有点离奇,奶奶跟雪芬的外婆是好朋友,奶奶要跟她绝交,太奇怪了!想来想去,人累了,脑袋也疲倦了,还是睡着了。
        当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昏暗。开了灯,哗,将近七点了,睡得昏昏沉沉的,还有点累,又躺了下来。灯光却刺人眼睛,蒙上了被子,过了一会,墙钟响了七下,是七点正了。哎,起床,哎哟,可能吃了晚饭了。想着,立刻下了楼来,果然,桌上只剩下残羹剩菜。
       “哎呀,定乾,你在楼上睡觉啊,我们还以为你出去了呢!”大婶说道,“我再做饭给你吃吧!”
       “我都说他在楼上的啦,你们就是不听!”大伯说着,却走了开来。
        吴定乾道:“大婶,不用做了!”
       “乾儿,怎么,你很饱吗?”老奶奶说道,“怎么不吃饭了?”
        “我……”吴定乾说着,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一部摩托车的声响,话也不说下去,不禁向外望望,是田丰来了。马上走出去,“阿丰,你怎么来了?”
       “载你去阿寒的木棚啊,说好的嘛!”田丰说道,“快点走啊!”
       “喔,是哟,差点忘了!好,你等着!”吴定乾说着,进了厅子,续道,“大婶,不用做饭了,我要出去!”
       “这晚上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儿呀?”老奶奶说着,站起身来,望了望门外的人,续道,“他就是你的好朋友吧?”
        “嗯,不错,在塔下的!我就出去一下,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担心我。我走了!”吴定乾说着,走出去,坐上摩托走了。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看见严寒独自一人开着一部摩托在那等着。“阿寒,怎么在这的?喝西北风吗?”
        “我们一起去麻陂镇买些吃的东西来!”田丰说道,“不然吃什么啊!”
         于是,三人两部摩托向麻陂圩镇开去。风虽呼呼地吹着,却赶不上三个飞车的人儿,不断地穿越黑暗,抛弃腐旧,终于来到了长灯繁华。最后买了七八样熟菜,两三种酒,有八九瓶,也买了许多零食,真打算畅谈到天亮。
         回塔下分场的时候,是沿着另一条近路回去。很快地到了众多的柑园,呼呼地闪在了背后。又开了良久,在一处柑园门停了下来。这里,如果熄了车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也静的可怕,只听见风吹草动的声响。
        严寒开了柑园门,说:“把摩托开进来吧!”说着,自开着摩托进了柑园。
        进了柑园有一点远,摩托亮光处可以看见一座大木房,哪里是木棚!下了摩托来,锁好,一起进了木房。严寒按了门前的按钮,登时,一盏上百瓦的灯泡照亮了整座木房。木房正中有近三尺高,占地有十多个平方,却是没有打铺的红泥地。一个角落里放了一张床;床对面放着一张小桌几,几个胶杯,一个热水瓶;桌几前有一个小火炉,正有许多黑炭;一个铜煲吊着,几张矮凳,还挺齐全的。
        “有风,把门关了!”严寒说着,自己把门关上。然后道:“把东西放在桌上吧,慢慢享受!”
        “阿寒,摩托在外面不怕吗?”吴定乾说着,欲打开门看看。
        “怕什么,三条炮在这里,一个来一个滚,两个来一双爬,哈哈!”田丰笑着,坐了下来立刻准备盛宴,续道,“唉,真倒霉!感冒了两天,今晚吃个热,看它还走不走!”
         严寒在炉里放了些干柴,很快点着了火,真的是干柴烈火,飞蛾见了也会扑向它。闲话少说,七八个熟菜一下子给弄热了,然后温起了酒来。
         吴定乾见了,笑道:“怎么学起古人来,现在的酒也要热的吗?”
        “这样才香、才暖!”田丰高兴地说着,拿了两双筷子分给了两人,“来,吃吧!”
        “嗯,这麻陂肉丸真不错!爽口、肉滑、合味,不错!”田丰边吃边说,又夹了个肉丸,准备放进口中,“哎,以前说石坝三黄胡须鸡、麻陂肉丸、观音阁水蒸鸡、杨村柑桔,各有各的特色,唉!但是现在杨村没了柑桔,有个啥啊!”
        “有什么办法,这天灾人祸谁还算得清,希望还得靠咱们呢!”严寒说着,也夹了个肉丸吃了下去,“招牌货就是招牌货,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哎,定乾,你在碧海那里有没有吃过石坝的三黄胡须鸡啊?”
        “真可惜,没有吃过!不过吃过炸鸡腿,也真不错!”吴定乾边说边吃着,“改天我们一起去吃吃!”
        “嗯,一定要去,也要去观音阁尝一下水蒸鸡!”田丰说道,“阿寒,你这火炉也真够大,火这般大,酒应该热了!”
        “没有,没有这么快!”严寒说道,“要喝酒先喝啤酒,清凉可口!”
        “现在冷得要命还说清凉可口!哎,阿寒,过了年你真和小蓉结婚吗?”吴定乾说道,“她哥也真是个人物,就牛!”
        “当然结婚了!这女大十八变的,我也真怕她变老了!”严寒说着,叹了口气,“小蓉的确不是很漂亮,比起雪芬、阿丰的老婆小花真差了一大截。不过我偏偏就喜欢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呆在这乡村了,没办法,有个肯跟自己过清贫日子,同甘共苦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唉,也说得不错啊!我那老婆不好,说白点,有点水性杨花,还常常骂三闹四,说我没出息,天生就是个窝囊废!”田丰说道,“唉,弟弟也不好,常常跟我吵架,说什么要分家,真他妈的就是个废物!”
        “喂,阿丰,还没喝多少酒就说疯话了!”严寒说道,“少谈点家事吧!”
        “唉!什么家事国事,全都一起谈,反正今晚也是吐个痛快的了!”田丰说着,向吴定乾举起杯续道,“定乾,来,喝一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嘛,定乾,你说是不是?”
         吴定乾早已饮了几杯,心中长久积压的愁也真有点舒畅,高兴道:“不错,说的不错!想当年我们还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呢!”
        “唉!真后悔那时读书没有读大声点,现在落个穷命留乡里!”田丰说着,一饮而尽,“年少痴狂哪来愁!”
        “哎,不如我们像当年一样对上下联,对不出的就罚酒!”吴定乾说道,“怀不怀念啊?”
        “怀念是怀念,但知识早就全入黄土了,哈哈!”严寒说道,“我们耕田人现在只记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知识早全忘了。”
        “那还记不记得当年一起对的联子啊?记得的话,一起重对!”吴定乾说道,“阿丰,你说好不好?”
         田丰笑道:“忘了,真的忘了!就记得一句,唔……乾风沧碧海……”
         “风寒奕桑田。哈哈!”严寒大笑地说着,摇了摇头,“哎呀,差点忘了这句啊,幸好念念才记得,幸好啊!”
         “有好多句还怎样的?有阴阳五行、四面八方的,怎么说啊?”田丰想了想,续道,“定乾,记不记得?”
          吴定乾苦思了一阵,摇头道:“也真不记得了。那几句挺漂亮的!”
         “那当然,还诗情画意呢,六才子齐对联还有什么差的!”严寒笑着,一饮而尽,续道,“唉!中学六年就最喜欢语文这科,可惜还是没有金榜题名啊,哈哈!唉!如果有了儿女必须让他们读出书去,真的不能让他们像我!”
        “哈哈,你也知道要读出书去,像我们可就真惨喽!”田丰说着,又一饮而尽。
        “唉,你当我也是傻的吗!两兄弟没个出息,就不如定乾一个独生子。不过还好,定乾是结拜兄弟,沾沾光也不错!”严寒说着,向吴定乾举杯续道,“定乾啊,以后发了,可要记得咱兄弟啊!”
       “瞧你说的。你发了也要记得兄弟我们啊!”吴定乾说着,与他干了一杯,“大家飞黄腾达,喝!”
        忽听火炉里“嘘”地一长声,火突然一阵子烧了半天高。严寒见了,也不着急:“哎哟,酒烧开了,可暖身喽!”说着,提过热酒来,火炉里的火立刻回到了先前的一势头。又道:“来,烧滚的酒应该很好喝,还没尝过呢!”
        三人都各自尝了一口,又香又辣,非常暖身。“嗯,不错,古人还真会享受,今儿我也享个饱!”田丰说着,右手夹菜,左手举杯。
       “嘿,定乾,还记得那次吗,那次我们六个一起在大坑分场享受的?”严寒边喝边道。
       “记得,那次我们六个一起在大坑烧烤嘛,好像还有阿财!唉,那次我觉得不高兴,没点意义。另外一次啊……那次我们六个帮阿财上柑桔的啊,哗,那次可真的累的半死,不过真觉得有意义,算是助人为乐吧,哈哈!”吴定乾说道,“还有那次绍风的,我们一起捉弄那个晓什么的,竟被绍风英雄救美,两人一起拍拖了!”
       “哈哈,不错,两人真般配!”田丰说道,“唉,可惜有缘无份,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然可对不起绍风!”
        “我们兄弟六个的命不是很好啊!”吴定乾说道,“不过这辈子做了兄弟也不枉了,下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啊!”
         “能,一定能的,下辈子不做人,我们都做雄鹰,六只雄鹰击长空!”田丰说道,“但是惊鸿一般短暂,不好!”
        “其实做人嘛,小蓉她哥何小威说的,‘有钱不一定快乐,但没有钱就一定不快乐’,这观点就是他做人的快乐之本;而我觉得人生嘛,有几个痴心朋友,一个人生伴侣,养着老父老母,安贫乐道也挺不错的!”严寒说道,“定乾啊,你说这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激情,享受,就像我们现在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都有,有的人为了金钱,杀妻抢劫!”吴定乾说道,“唉,真的一点人性也没有!”
         田丰道:“你见过吗?”
        “嗯,也算看得一清二楚吧!”吴定乾说着,不禁想到了石坝分场听到的一个场景,续道,“其实很多啦,为了地位、为了权势、为了爱情、为了酒色财气,都有!”
        “唉,像我们与世隔绝,与世无争那多好!”严寒说着,又举杯向两人干了。
        渐渐地,三人越聊越多。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三人的行动开始有点力不从心。田丰更为痴醉,越喝越多,仿佛有点痛心地流泪了:“真倒……霉,感冒没好,反而有点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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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寒痴笑道:“我可很热啊,真想在塔下河游一下泳!”
       “好多星星啊,还会满天飞的!”吴定乾醉说着,又喝了一杯,“哗,真爽……不行了,眼花缭乱!”
        “真他妈的水性杨花,弄得我头痛心痛!”田丰哭说着,头低垂不断地摇着。
        “阿丰,你真醉了,开始疯话连篇了,哈哈!”严寒说着,大笑地拍着他。
        “我没醉,我没醉!她就是这样,我真的娶错人了,娶错人了,哈哈!”田丰狂笑着,又喝了一杯,续道,“当年要不是穷,我早就读出书去了,早就拥有黄金屋,拥有颜如玉了。但我命薄啊,一无所有!还有个吃糠长大的弟弟,天天呆在家里,真是个鬼来的!哎哟,头好痛啊,疼啊!”
        “嘻嘻,尽说疯话!”吴定乾说道,“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唔……多少点了?差不多六点了,天黑了,天亮了,哈哈!”严寒说着,使劲地定了定神,“哈哈,不是,是十一点半,哈哈!”
         “是,是晚上十一点半吗?我、我得去看柑桔啊……嘿,不行了,头太痛了,得回家吃点药!”田丰说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我走了,我回家吃药,很、很快回来,你、你们等着!”
         “别、别走,再一起喝酒,好爽啊!”吴定乾说着,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站稳立刻倒在了床上。“哈哈,满天星满天飞,任我摘任我追,哈哈!”
         “嘻嘻,瞧你,想挡我又挡不住,知我是鸿运当头了吧,哈哈!”田丰说着,踉跄地走到了门边,一个劲地拉开了门。突然,寒风凄凄,一个冷颤,酒都寒了一半。还是有点目的的走到自己摩托车旁,开了锁,起了火,开起直离开木房、柑园。
        “哎哟,好大风喔!那个阿丰,真是疯,走了连门都不关!”严寒说着,半醒半醉地站起,恍惚地把门关了。然后也倒在了床上,“定乾,你今晚在这儿和我一起睡吧,我们再聊天!”
        “唔、唔,聊什么?撩女孩,哈哈!阿寒,你知道吗?我对雪芬是……是一见钟情的……她……她竟然跟别人结婚了!嘿,不是,哈哈,是给别人做伴娘,我真糊涂,那梦真恐怖!”
        “什么梦?说来听听,我最爱听噩梦了!”
        “什么梦?是什么梦?雪芬跟人跑了,剩我一个人在喝西北风,她不爱我了……不、不,雪芬很爱我,我也很爱雪芬,哈哈!”
        “你这哪是噩梦,是白日梦,哈哈!”
        “现在是白天吗?怎么这么多星星的,摘一颗送给你,我最爱的雪芬!星星,不要走啊!”
        “我也摘一颗送给小蓉,它很听话,不会走哟!你的怎么跑得这么快,哈哈,你摘不到,哈哈!”
        “星星,I  LOVE  YOU!别走,听话,不然雪芬会不高兴的,哈哈,抓到了,哈哈!”
        “哪里有抓到,抓到蚊子了,哈哈!I  LOVE  YOU  AND  YOU  LOVE  ME,我们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哎哟,我好冷喔,有点肉麻,哈哈,好肉麻喔!”
         “定乾,说真的,我们兄弟六个你最佩服哪一个?”
         “哪个?哪个?一二三四五六……不,一二三四五,绍风有情有义,最重感情……不不不,个个都重感情!哪个?阿奕?碧海?哪个?个个都佩服,都是好兄弟!”
         “嘻嘻,我、我也是啊!我们的感情舍不得、放不下。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六个当中,有一个先离开人世,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干吗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没意思,没意思,这话没意思!”
         “嗯,也是没意思!我怎么会问这样的傻问题,哈哈,太傻了,喝醉了!哎,如果我们六个同时爱上一个女的,来个七角恋可有意思,可真的一窝蜂了,哈哈!”
        “醉瞎说!六个都一定会推让的,我们都那么重感情,这话没水平,没意思!”
        “那什么话才有意思?说来听听!”“哈哈,问到点子上了。什么话有意思?哈哈,接吻拥抱最有意思,可以遗忘所有哀愁!”
        “没意思,没意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唉,睡觉最有意思,睡他个天花乱坠,乱坠天花!再做个美梦,愿美梦成真!”
        “别尽做梦了。我想聊天,别睡,好兴奋啊!”
        “我也兴奋啊,但真的头晕目眩。好想睡觉啊,明天还要干活!”
        “哎哟!念念古文,‘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聊聊天吧!”
        “不聊了,不聊了,明天还要干活,早睡早起,精神百倍!”

        寒风呼呼地刮,冷冷的夜终于被吹过了。阳光在早晨里显得是那么地脆弱,因为它与黑暗在战斗中已经斗得筋疲力尽,终于相信了邪不能胜正。当一切变得是那么光芒,却不能永恒的时候,一群正义勇敢的警察正迅速地越过一棵棵没有朝气却又显得华丽的柑树。他们一群十几个来到了一间木房前,见木门牢牢地反锁着,门前的一部摩托又是那么坚强地挺立着。
       “嘘!一脚把门踢开,我们全部一拥而上,他们一定走不了!”一位彪形大汉国字脸的警察说着,走到门前,“看我的!”话没说完,已经一脚垂直跺向门边,木门竟“砰”地一声倒了。
        木房里淡烟浓飘,仿佛有烧焦的味道,地上桌几上却脏地乱地一团糟,油迹遍处,剩菜横七竖八地东一点,西一点,一切仿佛都是游手好闲、玩世不恭的才做得出。打铺的床上则竖躺着两个仍睡得很沉的男人,也便是吴定乾和严寒。
       “快,快,把他们都拷上,回去再审!”一位警察说着,指挥起所有在场的警察行动起来。顿时,十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把吴定乾和严寒不知如何地反拷起来。
       吴定乾朦胧地醒了,动动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卡住我了?阿寒,你快起来帮我看看啊!”
      “你们快清醒吧,你们要被刑事拘留了,快起来!”一位警察严肃而声色俱厉地说着,身子却仿佛有点颤抖,不知是不是柔弱单薄的身子经不起寒风。“要被人捉了,倒还睡得舒服,真会享受!快起来,快起来!”
      “我们要凶恶一点,不然可没警察的威信和本色!”一位警察说着,仿佛一下子怒火冲天,“给我爬起来,快点!”
       果然是有点灵效,严寒从惊吵中醒了过来,使劲地张开乏力的眼睛:“什么事?什么事?你们是什么人啊?个个玉树临风的,如彪形大汉啊,不会是想来偷柑的吧,光天化日的!”
      “他妈的,这么多废话,把他们拉起来!”一位警察正言厉色地说着,自己带头拉起了吴定乾。使出了平生的气力,终于把吴定乾拖下在地上。
        吴定乾这才惊醒,站直身子,说:“什么事?什么事?”说着,定睛看了看面前……竟然有一群英勇无畏的警察肃立着,续道,“警察!你们是警察!怎么会这样的?阿寒,快起来!”说着,想拉醒严寒,手却被反拷着,“哎,我怎么被拷起来了?你们干什么?干吗锁住我?”
       “你们被刑事拘留了,你们涉及到今天早上的杀人案……不,是你们杀了人,所以我们要逮捕你们!”一位警察说着,又拖起严寒,也是使劲了平生的气力。
        严寒惊地睁开眼睛,怎么这么多警察在这里的?终于真正清醒,说:“定乾,这是怎么了?”
        吴定乾摇了摇头。一位警察又道:“你们杀了人被拘留了。想说什么起诉,在法庭上说吧!”
        任吴定乾和严寒怎样地挣扎、怎样地喊冤,两人还是被拖拉着上了警车。警车出到了杨柑场的总场,在杨村镇派出所的分队里逗留了一会,接着直下惠州市的拘留所去了。
        一件杀人命案很快地在塔下分场传遍了开来,人们都知道了杀人嫌疑犯的姓名,吴定乾和严寒。而塔东分场对这坏消息当然也是人人耳底了。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以至整个杨柑场很快地轰动起来。
        一天过去了,严母对这消息焦急如焚,也的确是相信了儿子被捕,因为儿子一天都不见踪影;何小蓉也是那么地泣泪以待;而严冬呢,却躲在床里是那么地惊慌和不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塔东分场的老奶奶也震惊地半身不遂地倒在地上,直至家人抚慰了半天才恍惚地醒了过来,简直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却也马上对儿子吴德泽道:“快打电话,打电话给兰珍,叫她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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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是晚上,她可能已经睡着了!”吴德泽说着,见母亲有点愤怒,立刻拨起了要拨的电话号码。接通了,对母亲道:“还是你自己听吧,我不知说什么好!”
       老奶奶气愤地夺过电话,刚好有人接了,说:“喂,是兰珍吗?”
       “婆婆,是你吗?定乾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话语中有点颤动。
       “我也不太清楚啊。你明天能过来吗?我们一起去看看。”
       “怎么会这样的?定乾他是怎么了!婆婆,我好怕啊!”
        “不用怕!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听人说他和一个人合毒害了一个人,现在他们都被捉去惠州了!”
        “捉去惠州了!怎么会这样的?乾儿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兰珍,你不用慌!明天一早过来,我们一起去塔下看看,然后再去惠州!”
        “嗯!明天一早我就过去。婆婆,你也安心点啊!”
        又一夜呼呼的寒风吹过。太阳被灰云遮住了,他力争想挣出困笼,然而似乎是徒劳无功的白费。人们也从不安中醒来,希望一切都是那么地平静,而平静却仿佛带来更大地不安。
         在吉利水泥厂的路口中,隐隐约约地看见一年轻女子正开着一部“豪迈”摩托载着一中年妇女快而稳定地进了来,穿过烟尘迷漫的水泥厂门口,走过一上一下的红泥路,很快地到达了塔东分场部。
         两人在一门口前下了摩托,立即有人上前来开门。“兰珍,你来了!”老奶奶说着,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憔悴了!风大,快进来吧;灵儿,也进来吧!”
        “婆婆,我们还是快去塔下吧,问清楚了就去惠州!”汪兰珍说着,眼泪禁不住滚出了眼眶。
         赵灵也道:“奶奶,是呀,定乾现在也不知怎样了,我们得先看到他,不然他可能正受着苦!”
        “好吧,那等一下!”老奶奶说着,走了进去,续道,“阿泽,开车载我们去塔下分场!”
         儿子问道:“开什么车啊?干吗去塔下?”
        “别问这么多了,开定乾的车,你有他的钥匙吗?”老奶奶说着,见他摇头,“上去他房间看看吧,应该有的!”
         吴德泽听了,马上上了二楼,推开定乾的房门,走进去四周瞧了瞧。翻开被子,什么也没有;拿掉枕头,也没有钥匙,却有三四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心里定了定,还是不要拿他的钱,以前已经拿过他几张的了,别说我太没良心。放回枕头,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车钥匙在这里了。原来吴定乾也是没拿车钥匙走的,那时他只是想下去吃饭,所以没拿车钥匙。立刻下了楼来,见了母亲,道:“车钥匙拿到了,现在就去吗?”
       “现在就去。外面很冷,穿多件衣服!”
       “不怕,我们马上去吧!”吴德泽说着,出来开车。
        于是,三女一男坐着车子去了塔下分场。由赵灵引路,汽车很快在严寒家门口停了下来,三个女的下了车来,走进严家的院子。汪兰珍喊道:“有人在家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不一会,一年轻女子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找谁啊?”看见一个熟悉面孔,忧喜地续道,“你不是小灵吗?”
        “是我!”赵灵说着,然后介绍道,“这位是定乾的奶奶,这位是定乾的妈妈。关于定乾和阿寒的事,我们想问一下……”
         年轻女子何小蓉听了,忍不住落泪了,言语竟也不知如何表达。
         “小妹子,不用伤心,我们进去谈,严妈妈在里面吗?”老奶奶问着,见何小蓉点头,续道,“那我们就进去吧!”
         一行四人进了里屋,却见严母躺在床上,仿佛奄奄一息。老奶奶见了,道:“严妈妈,您还好吗?”
        “我好,我好,我能起床!”严母说着,用力地撑坐起了半身,望了望众人,“咦,这个不是定乾的妈妈吗?怎么……”
        “是我,是我,我们都见过面了!”汪兰珍说着,叹了口气,“我来是想问问我儿子,他……他怎么会被捉了?”说着,竟哭泣了。
        严母见了,也感伤地落起了泪,说:“我也不太清楚啊,人们都说小丰被他们俩毒死了,害了人命就捉了!”
       “小丰!是叫田丰的吗?”汪兰珍惊问着,见她点头,“他们是兄弟了来的啊,怎么会这样的?不可能,不可能!”
        “兰珍,不要激动。这事怎样的?能不能再清楚一点?”老奶奶安慰着媳妇,接问了严母。
         何小蓉见严母悲痛欲绝,在一旁道:“还是我来说吧,我清楚一点。前天晚上阿寒对我说了,他说他要去木房看柑桔,同时还说了要和定乾、阿丰一起喝酒聊天,所以没吃饭就走了;而到了昨天早上,阿丰竟然在离自己家门口几十米处躺着,摩托车也倒着,有人醒来见了,就报了案;后来听说阿丰是被农药毒死躺在地上的;警察询问了阿丰的妻子和弟弟,问阿丰昨晚去了哪里,他们就说去了柑园的木房喝酒,定乾和阿寒就这样被捉了!”
       “农药!好兄弟!走,我们去惠州!”老奶奶义愤填膺地说着,走向门外。
        “我也去,我也去!”严母急切地说着,边使劲地下了床来,却有点站不稳。何小蓉见了,马上扶住她。
         老奶奶回头见了,愣了一下,说:“好,我们一起去,都是同一战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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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滑稽审案 奔走因爱
        说着,何小蓉扶着严母一起上了车,五女一男共挤进了一辆车上。不用一小时,车到达了惠州市,但一个惠州市区地大人多,一时又不知何去何从。还是汪兰珍懂得人事,马上开窗问了个路人,“大婶,请问公安局怎样走?”
        “哦,很近,就在前边左转弯处直走就是了!”
        “谢谢啊!”说完,开车前去。果然,很快地找到了公安局。五女下车一起进了公安厅,向一个好心的警察请问了一下,吴定乾和严寒就被困锁在此处;然后找到了繁事琐碎的局长,请求起他让大家见见要探望的人。
         局长点头,高兴道:“哦,这两人啊,就在后边的拘留所。你们是他们的什么人啊?他们两人可是危险人物!”
         “我们是他们的家属,请你快带我们去见见他们吧!”汪兰珍说着,竟又哭泣了。
          局长道:“好好!不过他们昨天不小心摔伤了,你们看见时不要伤心惊讶啊!”
          说着,由一位端正严肃的警察带路,五女到了拘留所,来到了一个铁门前,警察打开了铁门上的一个小铁窗。
          登时,里面的人见铁窗打开,有光线穿了进来,马上奔到窗前喊着:“我们冤枉啊,快放我们出去!”说话的声音是嘶哑的,而且语气中显得是那么地悲伤。
         “乾儿!”“阿寒!”“是我们啊!”老奶奶说着,向旁边的警察续道,“可以打开铁门吗?”
         “妈,奶奶,我们是冤枉的!”
          警察见了,严肃道:“不许吵闹,你们只能这样说话!”老奶奶欲想请求,却忽地不屑一顾,抬头向铁窗道:“乾儿、小寒,我们就这样站着说吧!”
           两人“嗯”了一声,吴定乾咬紧牙关,说:“奶奶,我们真是冤枉的……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快起诉,快请个好的律师来为我们开审辩护,要查明真相,阿丰是我们的好兄弟,要快,要快!”说着,竟滂沱大泪地哭了起来。
           老奶奶说:“好,我们马上去!但你们现在需要什么吗?”
           严寒哭着说:“拿些水来!”
          老奶奶向众人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分头来办事,两个人坐车去找律师起诉,剩下的人就照顾他们两个,好吧?”
         “不错!”“很好,就这样!”
         “听我的吩咐吧,好吗?”老奶奶说着,见众人点头,续道,“兰珍,你和灵儿坐车去找律师起诉;严妈妈身体不舒服在这看着,不要走开;我和小妹子一起去买吃的!”说着,指着何小蓉。
         汪兰珍没点完头马上拉着赵灵的手走了出去,然后坐上吴德泽的车走了。老奶奶对严母吩咐了几句,也安慰了几句,然后和小蓉离开了。
         现在拘留所就剩下四人了,一位警察、严母、吴定乾和严寒。
         严母转向铁窗道:“阿寒,定乾,你们忍着点啊,她们会很快回来的,会没事的!”
        “嗯,我们忍着!”严寒说道,“妈,这两天家还好吗?有没有人看柑树?阿冬去看了吗?”
        “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别想着其它事情!”
         过了一会,老奶奶和小蓉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那警察检查了一下东西,然后肃立着,他一直肃立着,简直是一个木头草人。她们则把东西递了进去。
        “定乾,小寒,那里面也有药的,东西慢慢吃,别咽着!”老奶奶说着,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起东西来。
         “不用这么急,慢慢吃!”何小蓉说着,伸了伸手,“阿寒,我喂你吧!”
          “不用,我自己吃,我自己吃!”严寒边吃边说,对吴定乾续道,“定乾,你也慢慢吃!”
          吴定乾吃了几口,忽然呼了口长气,说:“不吃了,没心情吃!“
         “乾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吃东西怎么顶得住,会不行的 !”老奶奶说着,放好拐杖,“来,我喂你吧!”
         “是呀,定乾,要吃饱了才能等到律师来,不然可会倒下的!”严寒说着,却也放下了食物。
          吴定乾抹了抹眼底的眼泪,摇头道:“我真的不想吃!阿丰,你在哪里?怎么会这样的?”
         “唉,我也吃不下了,好端端的,阿丰怎么会就走了呢?我不相信!”
         “但这是事实啊,人死不能复生的你们就吃着点吧!”老奶奶说着,也不禁黯然神伤,“你们就吃着点吧,不然会不行的,听话吧!”
         “奶奶,看见我妈回来了没有,我真的很想看看阿丰,他这是怎么了!”
         “没有这么快,就算请到了律师,起诉也没有这么快啊。乾儿呀,小丰真的是不幸走了,大家都节哀顺变了,你也别太伤心了,吃点东西吧!”
          严母也道:“是呀,你们俩就吃着点吧,饿了两天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好了好了,说够了,东西也拿来了,你们要出去了!”肃立的警察突然开口说道,然后推着三个女的,“走吧,走吧,要再看,等律师来了再看吧!走吧,走吧,快走吧!”
        老奶奶边离开边道:“你们吃点东西啊,我们很快请律师来的!”说着,还是被催着离开了。
        走后,吴定乾坐了下来,“阿寒,你说怎么会这样的?我们的好兄弟阿丰真的永世离开了吗?”
        严寒也靠着坐了下来,死气沉沉地说:“我不知道啊!我们那晚吃的食物没毒啊,我那里也没有农药啊,阿丰怎么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吴定乾举头苦思了起来,试着努力回忆前晚的一切……阿丰说头痛就一语不发地开摩托直走了,他说过话吗?他是在半路上连车带人倒下不行的……而我和阿寒则还在聊着醉话,都说什么了?佩服哪一个……谁先死……接吻拥抱……不禁问道:“阿寒,那晚阿丰走后你说什么话了?”
       “什么那晚?说什么话?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不要问我了!”严寒沮丧地说着,不断地擦着眼睛。
       “阿寒,抬起头来跟我讲话,我要问你话!”
       “什么,要那么大声吗?说吧,你想问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你前晚我们饮酒的事,阿丰走后你和我躺在床上都谈了一些什么话?你究竟说了什么话?”
        “什么话?我都不记得了,那时大家都喝醉了!”
        “我记得,但是我记得!你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们六兄弟当中,有一个不幸先离开人世,你问我会怎么样!”
        “什么,我真的有问过你这样的话!我真的有吗?定乾,那你是怀疑我害死了阿丰吗?我们都是好兄弟来的,我、我怎么会害死他!”
        “不、不是,我知道你不会的,我们是好兄弟来的,一起长大、一起哭、一起笑,你不会的,我们都是好兄弟!”
        “定乾,你知道吗?我从小学开始就认识阿丰了,到现在二十年了;做兄弟二十年了,我怎么会害他呢!”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但你怎么会问那种问题的?”
        “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记得我说过那样的话!定乾,我们情同手足,请你相信我,我严寒绝对不会做一点违背良心,伤天害理的事!”
        “阿寒,别说了,我相信你!对不起,我真的不该怀疑你!”
        “定乾,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我们清白出去,然后查明阿丰究竟是被人害死还是自杀!”
        “我知道,我知道!”吴定乾嘴里是这么说,然而脑里总不断地联想构筑其它事情,试着看能否知道阿丰的死因,但脑子仿佛又空白又清晰,联想也就那么一点点。肚子饿了,什么也想不到,必须吃饱。想着,马上吃起东西来,“阿寒,我们要支持住,快吃东西!”
        “嗯!我们一定支持住,阿丰还等着我们,我们支持住!”严寒说着,也立刻吃起东西来。
         过了良久,又有几个人走近了铁门,铁窗又被打了开来。吴定乾立即站起,见是母亲和小灵回来了,原先的警察也跟着,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其容颜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很年轻,城市与乡村,差距就是那么大。不多想,拉了拉严寒,说:“阿寒,快起来,她们都回来了!”说着,向母亲续道,“妈,这位就是律师吗?”
        “嗯!她就是律师,职业律师!”吴母说道,“乾儿,你是不是不肯吃东西?”
        “吃了!”儿子说着,向律师续道,“律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起诉?”
        “就这几天吧。不过你们现在得讲详情给我听,然后我才可为你们做有利的辩护。”
         吴定乾说:“讲是要讲,不过你得先保释我们离开这地方,去哪里都好!”
         “哦,不错,一时忘记了,忘记了!”女律师说着,是呀,该怎么解释?忘记了,又忘记了……哎,记得了!说道:“好,你们等着,我马上去,保证你们很快出去!”
         女律师独自走了。吴定乾问道:“妈,这个律师行的吗?”
        “应该行吧,有牌的资深律师!”母亲说道,“你们就放心吧,她说她一定能救你们出去!”
        “能就好,就怕给她骗了!”吴定乾说道,“快到中午了吗?你们也应该吃午饭了!”
         老奶奶在一旁道:“等律师回来,保释出你们,我们就一起去吃饭!”
         吴定乾叹气地低下了头,不仅是伤心难过,而且对家人的温暖感到很歉疚。
         过了良久,女律师同着一位警察走了回来。原先肃立的警察见了自己的上司,马上道:“局长好!局长有什么吩咐?”
         局长道:“把门开了吧,带他们去监护室好好看着!”
         汪兰珍道:“不是放出来吗?我们要保释他们的!”
         局长冷笑道:“你就想喽,他们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没得保释;留在监护室已是从宽的了,还想走人,真是异想天开!”
         女律师也道:“没办法,哪里都是这样的了。明天就开审,看我的!”
        “你们不许在这熙熙攘攘的,没得放就是没得放!”局长一本正经地说着,指着下属续道,“你,听清楚了吗?”
         那警察鞠躬地点头,没有说话,然后开门带着两人去了监护室。监护室当然比刚才的铁狱好,光线充足,没屎没尿,而且有坐有躺的,只是有一个铁栏锁着,一样没有自由。
         五女只能听了女律师的话,明天再来,因为明天才开审,而且现在不可以和两人见面。
        当夜晚再来临时,风又更大了,仿佛有更强的冷空气袭来。吴定乾和严寒两人在监护室趁着微弱的光线吃饱了肚子,准备想休息的时候,虽然是有躺的地方,但没被子没草席,而且天寒地冻,哪里睡得着。
        “定乾,冷不冷啊?我很冷啊,睡不着觉!”
        “冷是冷,痛是痛!我也睡不着啊!阿寒,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聊阿丰吗?我想了半天阿丰的死因,但依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也是啊!阿寒,你说阿丰会吃了什么农药而死?是不是我喷柑树买的农药?”
        “这个我不敢断定!当时我木棚里根本没有农药,阿丰身上应该没有,他摩托车上也应该是没有。哪里来的农药?为什么会突然吃了?阿丰对人生很乐观的,绝对不会想不开的!”
        “农药!没有农药,却又吃了农药!怎么会这样的?半路里连人带车倒下,不省人事!”
        “唉,很难想啊!是呀,定乾,你说那女律师明天会怎么说?她又不来问我们详情的,真是资深律师吗?”
        “或许我妈已经告诉了她吧,但愿她能为我们说个清白!”
         两人说着说着,终于半醒半睡地熬过了长夜。新的一天依旧是灰云遮天见不着太阳,女律师则很早地见到了吴定乾和严寒,急急忙忙地问起了案发的事前事后,最后拍掌高兴说一定会没事。
         亲人们也坐车来了,到了九点钟的时候,“田丰死案”正式开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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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审问官问起了2001年1月4日吴定乾、严寒在当晚和田丰一起正在做着什么,两人一一细答了审问官;接着警方的调查声明案发现场和木房确实没有农药存在;最后吴定乾和严寒的辩护女律师说起了话:“这案件嘛,说证据没证据,要证人没证人。虽然他们当晚的确是在一起,而且喝得天花乱坠,所以是最大嫌疑,但有谁会想到死者自杀呢?就我想到了!大家请听我剖解,如果死者是被人害死,试问他还会有可能走的这么远吗?不可能。难道是被追杀逃命吗?错了。因为三人都是拜把的好兄弟,而且死者当晚也说过头痛,他本身就已经感冒了,所以我武断说定这不是谋杀案,而是自杀案。死者为什么要自杀?大家再听我剖解一下吧,很快的,不用两分钟,一句话,就是死者为了一件事情看不开,走到半路的时候一定是又想到这件自己看不开的事情,身心就疼痛了起来,加之寒风彻骨,而且头痛就自杀了。至于他那件看不开的事,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也就成了大家心中的一个谜,要想解开这个谜,可要大家自己动动脑筋喽!不过我还要再次声明,死者是自杀的,所以这两人也就是清白的,也就可以无罪释放了!说完了,审判官,请你定夺!”
        审判官和几个陪审员私下里说了几句,然后又和警方人员聊了几句,仿佛不能做定夺似的。最后审判馆居然说着:“嫌疑犯的确嫌疑最大,案情须进一步调查,两人再关押,后天再审!”
        最后要散了,一青年突然从一旁闪出,一手抓吴定乾,一手抓严寒,愤怒地说:“你们这两个畜生,竟然害死我哥,你们是不是人来的?会遭天打雷劈的!”
        吴定乾和严寒都认出是田丰的弟弟田富,一起异口同声道:“小富,我们冤枉啊,不是我们害的!”
        “别狡辩了,谋财害命,你们不是人来的!”田富说着,双拳击向两人。
         警卫马上挡住,说:“不许胡闹!不然把你捉了,给你个刑事拘留,然后再罚款,看你怕不怕!”
        “你们俩看着来,我要请最好的律师打这场官司。杀人偿命,我要为我哥报仇!”田富说着,离开了。
         最后,五女只能到监护室看望两人,说了的都是些安慰的话语。说到后来,两人说要几件厚衣服;买来了,又要忍痛分离。
        “定乾,小富说他要打官司,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们都是清白的,不能受了冤枉罪啊!”
        “那你就是说要打这场官司?唉,怎么会搞成这样的,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阿寒,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一个贪杯换来的是一辈子的遗憾、伤心,阿丰就这样走了,我们的确有罪啊!”
        “这种事谁也不想的,阿丰怎么就那么傻,哪里当我们是兄弟!”
        “我们不能输了,我们是清白的,杨柑场的柑树还等着我呢,一定要出去,不能输!”
        “定乾,如果真打了这场官司,你说我们有多少成把握?”
        “我不知道。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人生苦短,不能半途而废!”
        第二天,亲人们又来看望,她们说田富果然告了,明天不仅是开审还是开庭打官司。两人听了,心里感到特别不是滋味,很对不起阿丰,但又觉得蒙了冤更难受。如果是自杀,自己就蒙了冤;而如果是谋杀,不单是蒙冤做了替死鬼,还让犯罪者逍遥法外,简直是冤枉人得冤枉罪,犯罪者享逍遥福。
        翌日,果然开庭开审了。首先审判官讲述了死者田丰的大概情况,如何死去;讲完就接着原告田富要告吴定乾和严寒两人,由他的男律师讲述了死者死的重要原因和提要了许多重要的可能性,最后他说案情更需进一步详细调查;到了被告人的女律师说话,她重复了前天开审时说的一切话,还是要坚持无罪释放被告两人;最后审判官说今天开庭到此,再关押两人。
       将要散的时候,突然有几人拥了上来,同时喊道:“定乾、阿寒!”
       两人回过头来,惊讶地认出是绍风、阿奕、碧海,一起高兴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我们……”三人准备说完,但见两人要被关押了,还可以说什么。
        出了来,大家都感觉越来越紧张,对这女律师有些怀疑了,根本不会去寻证据证人来辨析的,但请了她又没办法,只能看后天的续审了。
        而在石坝镇的罗雪芬见已是晚上九点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黑夜,双手已把手机握得温热。五六天了,怎么不打一次电话给人家?难道是生气了?生我做别人伴娘的气?不会的,定乾不会这么小气的!定乾,你在干什么啊,真的很累吗?没理由的,天天都这么累?就算累,也要打一次电话给人家啊!唉,算了,次次他主动我被动,这次我主动,一定要接啊!想着,记得电话号码,按了起来,接是接通了,但过了很久才有人拿起道:“喂,找谁啊?”
        罗雪芬一听,有点泄气,说:“喂,请问定乾在……”
        “不在,别打来电话烦我了!”
        罗雪芬没说完,听了传来的话不禁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凶,要这样说话吗?但想了想,会不会是自己打错了电话?没有啊,就是这个电话!再打一次看,这次一定是定乾接的,重拔了一下,也接通了,但这次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怎么会这样的?去哪里了?不会是鸿门宴还在继续吧,还是去了鸿门宴回不来!哎呀,好烦啊,主动不是,被动也不是,要我怎么做?还说会打电话告诉我,外婆那个好朋友的秘密的,竟然是骗我!明天是星期五,但去不了啊,要上很多课,后天?后天一早直接去严寒家,看他惊不惊喜!
        心里是这么想着,而眉头总是不停地跳动,不安的预感是那么强,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要去上课了,课堂上平时很活跃的自我,现在却仿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神不定。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想着,原来我对定乾是有多么地牵挂。形成心里的依靠了,没有了他真的仿佛地球没有了日月,没有了蓝天;就连呼吸也感到是那么地微弱,像秋天里摇曳的干枯的花草,没点朝气的将要凋零。天使啊,你能带我进入你的梦吗?即使是使我受伤了,我也觉得值得的,因为那里已经有了我靠岸的避风港,爱,也就因你而发光了,天使!

        田丰一案的续审开始了,原告人的男律师和被告人的女律师针锋相对的展开恶劣舌战,仿佛是一台喜剧上两个泼辣、不知廉耻的人在斗着嘴,谁讲的大声谁就最有理。然而两人的一车话被审判官的两个字一隔,再厉害的铁嘴也是吃了黄连的哑巴,两人都清楚知道谁最强大,谁就有理。审判官也真的是有点火了,威风凛凛的皱眉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当这法庭是你们的温床吗,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怎么?不出声了,吵得很厉害的呀!也就得了一把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算了,不骂你们了。任你们嘴巴有多响,论人论事是要证据证人!好了,如果后天的二审原告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被告人便无罪释放!退……”
        “慢着,审判官,我有话要说!”男律师说着,站了起来。
         审判官不耐烦地道:“你有没有道德礼貌的啊?叫‘审判官’之前要加一个‘请’字,毕竟我也是你的长辈,要懂得尊老爱幼嘛,这些都是我们祖先的美好优良传统来的,学着点!好了,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
         男律师道:“请审判官,我有证据和证人!”
         审判官吃苦地道:“你早说嘛,浪费了我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年轻人,我们可是西边的夕阳,不像你们还有那么多的旺盛精力,唉,真的是在慢性自杀!算了,既然你知道事实胜于雄辩,说说你的证据和证人吧!”
         男律师道:“谢谢审判官!我的证据很简单,就是两位害人者当晚故意叫死者出来喝酒,喝醉了,害人当然好下手,于是两位就灌了死者吃农药,叫他吃了农药就好回去,然后销毁证据,掩人耳目!”
         女律师冷笑道:“这算什么证据!审判官,这话只是推敲,不成真理!”
        “唉,你就不行了,没他这么有礼貌!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很有悬疑在里面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真理!”审判官说着,向男律师续道;“小子,再说多几句吧,也叫出你的证人来!”
        “谢谢审判官!其实我也没有证据,只有一大群证人。请审判官,我可以叫那一群人作证吗?”男律师说着,指着都是吴定乾和严寒的亲朋好友。
         审判官点头道:“嗯,可以!但人家肯不肯作证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的事,你可要看着说喔,千万别得罪人!”
         “知道了,审判官!”男律师说着,向着殷碧海续道,“请问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叫做罗奕?”
         “无可奉告!”殷碧海笑道,不禁向罗奕笑了笑。
         “看你在偷笑,肯定是了!”男律师说道,“我想问你那个人吴定乾,他是不是经常带着很多农药走街串巷?不管你回不回答我,大家到杨柑场随便问问就是了,天地可以作证!你说话呀,罗奕,怎么一点也不紧张的?请审判官,他不答我的话!”
         “你是不是哑巴来的?哎,不是,刚才还说话了!”审判官对殷碧海说道,“喂,罗兄台,他在问你话呢,怎么不答他啊?”
          殷碧海一直苦笑着,什么律政法庭官,还说吃国家粮食,一点本份的意识都没有!双手叉起,理都不理。
          审判官拍案道:“放肆!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官面前装哑巴,肆无忌惮的,还亏我叫了一声‘罗兄台’你好意思么你?还不出声是不是?算了,不出声就不出声,反正不是我的事!”
          男律师道:“请审判官,你得有点威信啊,不然人家还当你是病猫,纸老虎呢!”
          审判官点头,但想了想,哎,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任你叫我病猫纸老虎都好,反正自己就是坐不改姓,立不改名!对男律师道:“由得他说,你说你的,快说说其它的吧!”
         女律师在一旁站起道:“请审判官,该我说了!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请审判官,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嗯,不错,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审判官说着,向男律师续道,“小子,你是否捉贼拿到赃,捉奸在床上捉住了!”
        男律师道:“请审判官,你弄糊涂了,现在我们审的是这两位嫌疑犯,不是你和女律师说的那个!”
        审判官省悟地点头道:“哎,不错,不错,好在你提醒我,不是捉贼拿赃和捉奸在床,是要目击证人!差点给那女律师搞糊涂了!你还是快叫出你的证人来吧。”
         男律师又道:“那一群就是了,只是他们不肯说!”
         审判官向着他们不耐烦地说:“哎呀,你们就说说嘛,免得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是不是?看过那什么广告没有?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说了出来,省我的时间,也省你们的时间,你们好,我也好,大家都说好!怎么样?都不肯说嘛,没点优等良民意识,真是的,什么东西!”
         众人始终哼都不哼一声。审判官深叹了口气,不停地点头道:“好好,真有种!我累了,后天二审终审吧,如果你们不说出来,你们就有包庇罪,而他们两人理应也是枪毙,杀人偿命的!把他们在关押,后天处置!”
         续审就这样结束了,众人虽然都是愤愤不平,但仿佛他的威信的确很高,又仿佛没点威信,而是一种不知廉耻的无理取闹。

          就在续审还没开始的当天一早,罗雪芬正开着摩托掠过眼前的美景,风呼呼地在耳边作响,但耳朵好像没有了感觉,冷得又红又青;双手幸好穿了棉手套,不然也会冷得麻木,爆裂开来。好不容易地来到了塔东分场的十字路口,竟忽地身不由己刹住了摩托,左边百来米是定乾的奶奶家,他会不会在那儿?而右边还要走二千多米才可到达严寒家,他们还聚在一起吗?塔下分场的柑树已经喷完了,应该来塔东了,但这么早,应该去塔下载他们了,自己的感觉也是在那边。想着,向右转弯加速而去,生烟的是轮胎,严寒家也到达了。
在门口前停了下来,放好摩托,走进了小院,却见满院狼藉地冷冷清清,没有声响地宁宁静静。家门开着,敝宽的大厅不见一个人影,都哪里去了?站在门口敲了敲旁门,喊道:“有人在家吗?阿寒在家吗?”连续喊了几句,还是没有人应。但门开着,应该有人吧?进了去,转身四面看看,忽见一个身影,却是严寒的弟弟严冬坐在楼梯中间,双手掩着头,仿佛很伤心的样子,满头大汗的。冬天会出大汗,真是怪事,却好像是冷汗!不禁问他道:“严冬,你哥在吗?”
         严冬忽地抬起头,丧气地瞧着她,说:“我哥和吴定乾坐牢了!”
         “什么!你说什么?又想戏弄我是吗?”罗雪芬说着,走上楼梯。
         “雪芬姐,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我哥和吴定乾是真的早已被捉去惠州市了,早已是一个星期多的事了!”
         “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吗?那是因为什么而被捉去惠州了?看你怎样编故事!”
         “我编故事!你知道田丰死了吗?全杨柑场的人都知道了!”
追随文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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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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