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擂台] 【应李勤之邀】（同题散文）《重返知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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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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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1 15:24:30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重返知青场
　　

彩色的梦

　　
　　小车在崎岖的小道上走过村村寨寨，车上的人满怀激动的心情，向着昔日战天斗地、流热汗、洒鲜血、献青春的知青场进发。为寻找那留不住的足迹、早已飘散的笑声、哭声和琴声，还有那青春、理想、美梦？
　　知青场，青春的赌场，人生的炼狱。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刚出校门的学生，在这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经受现在同龄人难以想象的磨练。
　　三十几年前的一天，一群十六七岁刚出校门的学生娃，就走在我们小车正走着的这一条路上。从场部到队部，大概六七公里的路程，拖拉机只有一台，只够装我们的行李，人就只好走路了。顶着中午一两点钟盛夏毒辣的太阳，大家由开始的兴奋到渐渐无语。而我却还老是想着早上送别时家长们的眼泪，不明白响应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光荣的事情，为什么要哭，也许未来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富有诗意？
　　小车经过了所有村庄，转一道弯，上一个坡，前面就到了日夜魂牵梦绕的知青场，极目远眺，一片荒凉，看不到昔日的青春身影、房屋庄稼；听不见曾经的笑语琴声哭声喊声、甚至潺潺流水声。知青场，当年风光已不再，我们的青春也了无痕迹。在这满目疮痍，杂草丛生的荒地上，我们慢慢寻找当年的回忆。
　　知青生活，有艰苦奋战的场面，也有谈笑风生的气氛；有团结互助的友情，也有勾心斗角的竞争；有欢聚的畅怀，也有别离的痛苦；有得志的忘形，更有失意的悲哀；有渺茫的幻想，也有壮志的雄心。忘不了那并肩战斗的农田，开山筑路的俊岭，扑灭大火的山林，还有促膝谈心的渠边，嬉戏的小溪，回家的乡路。往事历历在目，虽谈不上可歌可泣，也挺丰富多彩。
　　站在曾经是当时住了几年的宿舍位置，我仿佛看见自己还在苦苦攻读。为了早日离开这里，不必扎根一辈子，高考是唯一的出路，不管白天干活有多累，还常常挑灯夜战。
　　找到了队部的位置，我永远忘不了在队长室的一幕。高中毕业下乡时我还不满16岁，由于家住城镇从来没干过这么重的农活，不负重荷，压伤了腰，得了腰肌劳损，回县城看病后回场报销药单时，在几十块钱药费报销单中，队领导就是不同意报那张拍片7块钱的单据，他说：“谁叫你去拍片的，那么多钱，拍了又没什么问题，当然不给报了”。就是说拍了有问题就会给报，这是什么道理？7块钱，是那时半个月的工资。
　　原来的猪舍，虽然没有了猪舍的影子，但我清楚记得它的位置，那是我干活时间最长的地方。记得有一次，本来三人干的活，一人休假由其他两个人顶，刚好那天工作又多，忙得差点连午饭都没吃到。正当我们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午休时，不知什么风吹队长来巡猪舍，一看猪舍还没洗，暴跳如雷，跑到我们宿舍命令我们马上去洗，他骂了我们一顿还说：“你们想想，不洗猪舍，猪好受吗？你们躺在这里倒舒服。马上给我洗干净来！”不管我们干了一个上午有多累，只要猪舒服，不管我们死活。而我们却不敢造反，只有乖乖去洗，因为他掌握着我们未来的命运，招工、招生、招兵全都要通过他。
　　还有饭堂，是那时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饭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却用来当批斗会场。批斗一知青偷人家的东西，队长说到来气时竟说出不堪入耳的秽语，当着几十个男女知青叫他把裤子脱下来，差点还动了拳头。还有更甚的，场部那有一名知青被绑在树上示众，也只是因为偷东西。
　　天还是那样蓝，空气中还是那股熟悉的泥土混着青草的芳香，留在脑海里的竟然全是不愉快的回想。就要离开了，我又想起了我离场时的不愉快。那年高考考上，当我兴高采烈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农场准备办户口迁移等手续时，我们的场长阴沉沉地说：“首先，谁同意你去读书了？第二，你的通知书是怎么来的？我不给你转户口，你走得了吗？”
　　车子在等我们走了，也许下次不会再来了，但我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未了，后山！是宿舍后面的山，它曾经掩埋过战友的尸体。顺着小路上了后山，可是任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曾经掩埋过人的痕迹。虽然战友的骨殖移走了，我相信她的魂还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注视着我们这片第二故乡。记得有一次我梦到她，对她说：你多好，永远那么年轻，而我们却都老了。
　　我很庆幸只是在这里留下了几年青春，没有扎根一辈子。虽然现在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远离了知青年代和知青场，可是那时的阴影还是像鬼魅一样挥之不去。
　　我常常想着一个问题：如果能预知现在的结果，那时你还当知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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