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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童年的琐碎的记忆
童年时,我居住在龙门县城木匠街(当时以制造棺材而著称),我的邻居是上帝(耶稣教堂)。有一次,因为爬树时被父亲撞见,不敢回家,藏进此教堂一夜,上帝让我躲过了父亲一打。
那时候它是个废弃的教堂
(不过上帝还在)
父亲在电台呼唤寻找我的沙哑声
在小城里此起彼伏
我哭了
从上帝安抚的声音里
爬出来
天就亮了
一直至上世纪80年代中期,耶稣教堂得以修复,诵经声才又响了起来……
当时,龙门小城有几条街都因小工业作坊而著称:木匠街(专门做棺材)、卖箩街(竹篾工艺)、饼街(米饼飘香)——现在龙门米饼的发源地。
乡村以其地貌出名的有水西(诗人胡庭兰说“水底生毛——水西)。据说一百多年前落难秀才胡庭兰路遇龙门,见山色清明,就久居下来了!
这个让我躲过一打的耶稣教堂几经周折,上世纪末的一个下午,我想回童年的老屋看看,竟发现它不做上帝,而做了花旦(粤剧团)了!
现在是堂门紧闭,又废弃如从前了!
这一生,最让我梦绕神牵的是我祖母,我曾在《玻璃马》上说祖母是这世上最疼最爱我的人。五岁时祖母教我认识草药,教我助人为乐。她免费医治了很多患病的妇女儿童……祖母的正直和善良为街坊邻里所称道。
祖母说我3岁起就记性非常好,毛主席语录能倒背如流。那时,我常常跟着祖母去一个叫丫桂山的地方开会(当时祖母是居委主任),后来丫桂山发生了一件离奇的命案(直至现在将近五十年了还是悬案未破),一对双胞胎女孩给人沉入水塘了!
当时有目击者说是一个头带草帽的瘦高个(看不清面孔)用自行车搭着那两个小女孩,然后小城里喜欢带草帽的瘦高个都变成嫌疑对象,但多年来一无所获。
教我识字教我弹琴的余老师,被作为嫌疑对象调查回来的时候,竟精神失常了。不瞒你们说,他生病时还会指点我弹琴和唱歌。他疯了,但从来不伤害别人,只会打老婆孩子,他打孩子的时候我去挡,他就停手了……多年以后我渐渐懂事,就识破了世人不会相信的事实:余老师肯定是装疯!他去世时还不到四十。
我自小对河流就有一种神秘的爱恋,我热爱它,热爱着那些飘忽不定的芦苇、水草和长柳,热爱河面上不可捕捉的雀鸟和水中自由自在的游鱼,热爱荡开大河的那种声音……从而热爱水,那一滴过滤了人类最纯净的情感的水……
西林河是我的母亲河,我很多诗篇的灵感都是来源于她。我童年时还不会写诗,但我十二岁开始就每天背唐诗了!还背李清照的“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我出身在酿酒世家,当年祖父是小城最有名的酿酒师,父亲爱酒,也是烹调专家。在我成长的童年时光里,总是弥漫着一种浓浓淡淡的酒香。而我的父母都有他们的拿手菜,从小到大,吃着他们烹制的食物,个中幸福感此生难忘。
祖母目不识丁,却非常看重我写诗这件事情。有时我会想,我怎么突然就去写诗呢?这肯定与祖母的神秘有关联。
童年时,祖母除了让我帮她抄写药方,总是在她闲暇时给我讲故事,她的故事五花八门,我不知道是祖母听来的还是自己编的,尽是神秘与幽深……祖母还经常提着灯在天井走动。
说到童年,不能忽略的人是我表哥。表哥自小在我家长大,随我父姓,在我六岁的那年,表哥已经读中学了。他看小说、好水性、疼爱我。我六岁会游泳就是他教的。
先说我童年时的水中一劫:
我六岁读书,个子高却很瘦(家人都称我马骝)学校那天要我们到粮油所附近的火灰池打捞谷壳灰,中途我一不小心摔进了火灰池(当时我不会游泳),幸好我身体轻盈,脚一蹬抓住了头上木桥板,被同学拉上来才幸免于难!
那是个极寒的冬日啊,看见我回到家像个火灰人,表哥哭笑不得,我冲完凉,表哥已在我面前生了一堆火给我取暖。然后他发誓,等天热了教我游泳!
表哥教我游泳的方式很特别:一到河边他就把我扔下水,等我挣扎着呛了几口水,他才把我拉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我竟觉得水中的身体轻盈起来了,三天后,我竟然学会了狗爬水,九岁那年我已经可以一口气横渡西林河。
水中第二劫却是我水性极好的时候:十岁那年西林河建起了一座水泥钢筋大桥,结束了小木桥过河的历史。大桥下有许多桥孔,离水面大概有四五米高。我喜欢从桥孔里往下跳水,那种感觉特别爽!结果有一次跳进飞机坑里(小日本空炸的)起不来,应该是有荆棘之类的东西缠住我,好在我还会叫一声“上帝”,竟然挣脱了!
水中第三劫是我步入青春之初的一个下午,我和同学去天堂山水库游泳。那水库真的是个危险境地,刚一步是膝盖深,下一步就探不到底,而走几步又是到大腿深了,突然我肚子疼得厉害,只好草草结束了游泳。在这之后的第三天,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就在我游过的地方出事了,想想就后怕,原来深和浅之间是一道深深的缝隙,她藏进去就出不来了!
话又说回童年。读二年级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舞蹈。我留着一头长发,最喜欢演白毛女,再加上祖母给我买了一双小皮鞋,我经常在舞台上轻盈地旋转着舞步……而舞台下,我是一个顽皮的小女子,爬树、爬墙、飞檐走壁,我祖父说我是脱索马骝。
我小时候最怕的事情是打针。我从树上掉下来不喊疼,我被小刀割破手也不喊疼,但一去医院打针我就要逃跑,给父母捉回去,再加几个护士捆着才能把针打完……所以后来长大了我去当老师而不当护士(其实两个专业我都考到了)。
想起父亲我的眼泪又来了,他一生爱酒却为酒所害。
黄昏,父亲坐在自家门口吹洞箫的时候我才八岁,父亲吹的曲子柔情而苍凉,和着他的酒香,弥漫在悠长的街巷里……
平日里父亲很威严,孩子们都不敢靠近他,但他箫声一响,孩子们都围拢在他身边沉醉。有时候,父亲将他从广州买回来的威化饼分给我的伙伴们吃。
最幸福的一天是父亲从广州给我买回来一条公主裙,我现在还记得白色带蓝色花点的,那一年我十岁。穿上裙子被伙伴们拥住着,表哥还借了120海鸥牌相机给我拍照。
遗憾的是,现在找不到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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