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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与百合
这个争相为奴的时代，是爱成彼此牵挂，还是爱成彼此伤害？
一、
在这个城市，或者在别的城市也一样，在你踏上社会的那一刻，就开始慢慢折磨你的理想和激情，大部分人越挫越弱，最终像一个随时待俘的猎物。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看去挤公车，感慨越来越少，生活成为固定的程序。 在很多年前，她对沈跃东说：“如果我还在这个城市，证明我还没有放弃你。” 沈跃东无言，或者他那刻他正想着他的妻子，或者他为欺骗了这个纯真的女孩而内疚 今天，蓝慕嫣还在H城，并且还有继续呆下去的可能。 H城的灯光很迷离，有时候像一朵花，散发迷人的气质。更多的时候，它是一个贪婪的魔鬼，把你的光芒吸尽。然后大家都说：城市的灯光很迷离。
二、
像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蓝慕嫣在一家小企业兢兢业业，拿着刚好养活自己的工资，并且作感恩戴德状。 “这个世界不分明的内容太多，隐瞒与欺骗构成了任何事物的不真实，虚假总是让所有人趋之若鹜并以为常态。当正常成为非正常，非正常已被司空见惯的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表象后面没有答案。因为表象才是最真实的，表象身后是虚假甚至龌龊。” 这是蓝慕嫣在她的男友背叛她后，痛定思痛得出的结论。这个谎言充斥着的世界，谁能独善其身？不过是更多的妥协，一再妥协，已经成了往事最真实的印记。天长地久的诺言很明显地无力，在生存压力像大山一样压在肩上的时刻，谁都想伸手求助，或者还想深情地呐喊。所以蓝慕嫣又开始对背叛表示理解。 在分手之后的几个月里，她都不相信他真的欺骗了她，无论什么原因，无论被不被原谅，但既定的事实里，她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为她着想。幸福与否已成为无关紧要的事，甚至不愿意看到他幸福：没有我，他应该感到遗憾、惋惜，抑或在深深的夜里悔恨。 而事实上，沈跃东也正如蓝慕嫣所想，他在深深的夜里想她。当然，这是他告诉她的，这背后是否又是一场虚假的作秀，她已来不及也不想去猜测了。爱情在这个争相为奴的世界，变得渺小可怜。依沈跃东目前3000块钱一个月的状况，他们在这个城市连一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所以，蓝慕嫣对自己说：即便他没有对不起她，她迟早也会因生活的现实和感情的困乏而离开。 这场爱情，所谓的爱情里，谁都没有伤害，谁都没有很爱谁。分开，比要付房子的首期容易得多。
三、
沈跃东在分手时隔半年后，告诉她要存钱给他的小孩子买衣服。 蓝慕嫣大吼了一声：滚。 突然之间，心里阴暗的角落在扩张。看到沈跃东的幸福，她恶毒地诅咒。“这是怎么了”，蓝慕嫣不止一次地问自己。看到沈跃东留在QQ签名上那些温情的话语，总想着那应该是自己得到的幸福啊，怎么成了别人的？没有太多的犹豫，把他的QQ从好友里删除。 是不是怎么珍惜都不为过？是不是怎么珍惜都来不及了？ 眼泪汹涌。 也许，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看不开的是自己。所以，仅仅只是，又胡思乱想了。但可不可以不要在分手的时候后悔喜欢过你。可以吵架，可以分离，但不要是因为欺瞒与背叛，不要让人觉得，喜欢你，是一件错事。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想着，你怎么可以那么幸福？少了我，你应该至少还有些悲伤的情绪，为放弃我带上那么一丁点后悔。”蓝慕嫣恨恨地想着。 不知道多少次流下又擦干的泪水，在逐渐认清的事实里变得清澈。奉子成婚，然后所有的冷漠、不安、疼痛都有了依偎的港湾。爱与不爱，都有点奢侈。 这是一个一对没有住到一起的情侣，反而更能引起人猜疑的世界。可笑的是住在一起的两个人，反而更多地去计较谁付出了更多。一开始，大家觉得没所谓，日子久了心理就不平衡了。凭什么我要为他/她这样，难道他/她不能爱我多一点吗？在这个越来越现实的世界，谁为谁去付出，即便是情人，日子久了都要开始斤斤计较。 当问题摆出来的时候，蓝慕嫣又回忆起那段同居的日子。蓝慕嫣下班买菜，回到他们的出租屋，然后做着两人份的饭。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甜蜜，夹菜送到他的碗里，好像真的就很幸福了。明天在哪里，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 分手，奉子成婚，背叛，现实，这样的字眼充斥着脑海，这样的纠结还能用什么样的诺言去理清呢？好像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逼仄的出租屋，没有幸福的模样。
四、
这个世界不会少了谁而活不下去，可能也不会因为多了谁而更开心。灰心的蓝慕嫣，想拥有一套房子。 蓝慕嫣的工资是两千，她给自己算了一笔账，每个月吃吃喝喝交房租公家车，勉强能剩下一千块钱一个月，即便付得起首付，她也只能买个月供一千块钱以下的房子。 她不再关心沈跃东是否过得幸福或者是有没再想他，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找个安身之所，被普遍认为是幸福的首要条件。争相为奴的时代，要为能当上奴隶而庆幸。 而很明显，蓝慕嫣还没有资格为奴。刚刚毕业一年的她，没有半点积蓄，29平方米的小户型遥遥不可及。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在一个29平米不到的出租屋里住着。她从不把那里称为家。她幻想着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即便她还没想好她可以在那里做什么…… 然而，沈跃东却没有这么自在，更没有时间去幻想了。小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他也给自己算了一笔账：老婆刚生完孩子不可能去上班，小孩的奶粉钱在这年头不敢省钱，每个月的工资交开房租，就马马虎虎过日。说来也可怜，还没当上房奴，提前当上孩奴了。 每逢这时，蓝慕嫣便庆幸当初沈跃东抛弃了她。至少，生活的柴米油盐，还允许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在分手的一年后，沈跃东突然对蓝慕嫣说：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蓝慕嫣狠狠地在心底笑了个遍，活该你有今天。然而，她的心里也有着无限的悲凉，即便当初结婚的是他们，一切也没有当初预想中的幸福。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套愿意让自己当奴隶的房子，也好。 于是她开始试着想改变现状。毕业一年有余，工资没涨半点，本来存了几千块钱打算问爸妈要个一万八千把首期给付了，可惜房价涨得比她的脑子转得还快，她卡上的钱，辛苦的血汗钱看着被贬值。 事实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说改变就改变的，想当初她也在心底默念了沈跃东的名字千百遍，眼泪也打湿了岁月的梭子，变得吱吱呀呀。可沈跃东已经结婚甚至小孩已经出生的事实，让她早已不再相信事情还有比幻想的更糟糕。生活所带给她的无聊与无奈，早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负荷，与梦想又增加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这鬼日子，或者又该从头做起。她想过把头发接长，电一个大波浪，这样更妩媚，可以更快地找一个房子的主人。也想过把头发剪短，清清爽爽自在易打理，这样更干练，可以更快地当上房奴。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内心相当的纠结。 终于她还是停在静止的生活状态上，大大的春光又过去。人生短短，有几个春啊…… 于是，蓝慕嫣又在想。没有Mr right 共度人生，与Mr wrong 分享下人生应该也不为过。
五、
终于蓝慕嫣还是剪了短发。这世界有时却又像是想象家所随意掌控的，因为她在剪了头发的第二天遇到了郑勋。 郑勋在一家国企上班，月薪加加班费，每月大概能拿个两千五。说实在，蓝慕嫣曾经也是个富有浪漫思想主义的女孩，所以见到一脸帅气并且愿意对她说“请让我保护你吧”的郑勋，还是没有招架之力的。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至少要找个有房的。 要结婚，即便是裸婚，也得有个房子，姑且不论是租的还是供的抑或是自己的。于是，买房的事情比确定结婚之前更早地提上了议程。 郑勋的家里东凑西凑，给凑了七万，蓝慕嫣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看来也只能找个首付七万左右的小户型来供了。 不知道为何那时候蓝慕嫣的脑海里出现了杀戮的场面。也就在那时，她忽然明白她和郑勋少了房子作基础，是无法幸福的，如果勉强付了首付，多出一个失血的家庭，以后一样是要自己去照顾打点，一想到一辈子就要困在这样的角色，她退却了。 分手那晚，郑勋问蓝慕嫣：为什么要分手？ 蓝慕嫣转过身，只抛下了一句她不想做房奴。其实，是她无意中又发现了郑勋正和另外的女孩子短信暧昧。 房子很重要，但其实爱情更重要。蓝慕嫣，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跟自己明确了这一点。半年所谓的爱情，又付诸流水。捧着一颗心，行走，没有人在乎，没有异样的眼光。 “无论何时，告诉自己努力微笑。”类似这样的呓语，蓝慕嫣常常在无人的房间里对自己说。在梦中不断自杀，然后惊醒，然后起床，看着小小的空间用力抱紧自己。堆着的过往，在阳光下发酵成一团团的棉花糖，很甜但怎么也吃不到了。 每天上班，要坐半个多小时的公车。很多时候都是恍惚的看着窗外，这个尚且陌生的城市就是她要停留的地方吗？不停地问，永远是：或者明天，我就离开这个城市。晨光，黄昏，落日，人群，上下公车，霓虹灯，打转在暗无天日的黑。在这样的城市，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幸福可以请谁代劳？ 蓝慕嫣的生活又开始变得很糟糕，她坐在电脑前，听歌发呆，忽然好友的头像跳起来：我五一结婚，你要来哦…… 她无法对着滚滚东逝水喊着：逝者如斯夫。只能又一次在心底默念：时间啊，真快！一直嚷着嫁不出的好友黎晓薇最早了嫁出去。拿起手机接通了她的电话，祝福送出去了，讲了一个多钟的电话却让她内心无法平静。 又是奉子成婚。两个人在一个偏远的学校教书，从不同的镇上到了那里上班。她原来与四个同事租了一个四个房间的套间，共用一个大厅，甚至晓薇还和一个同事同住一个房间。而晓薇的老公境况比她还不好，也是与四个同事在学校的一个套间里，而他的房间是在大厅，用四块木板隔起来成就了他的宿舍。偏远的地方，想租一个适合两个人一起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是仅仅是因为两个人不能住在一起的问题还无法令蓝慕嫣无法安心，而是有身孕两个月的晓薇，妊娠反应到了连刷牙都想作呕，头发稍有异味也会呕吐到无法自止的地步，需要一个人整天的照顾……所幸的是她一不舒服，她一个电话他就会飞奔到她身边。 五一那天，蓝慕嫣打了个电话给黎晓薇，道了声祝福。因为距离，因为心酸，她逃离了她的婚礼。
六、
很多年后，蓝慕嫣依然呆在H城。也说不清是因为习惯，还是害怕更陌生的地方，或者是喜欢上了H城瘦瘦的西湖，但可以明确的是，她并不是因为沈跃东而留在这个城市。 蓝慕嫣独自一人走在步行街，新年的气氛很浓郁。可惜，这个她呆了九年的城市依然不是她的家。大学四年的时光，这座城市尚满足了她花样年华里的雀跃，开的花，吹的风，走了的路，逛的街，都是恰好的温柔和浪漫。而沈跃东也曾牵着她的手，在瘦瘦的西湖边许下不变的诺言，并且要在这个城市安家。 毕业后的一年时间，他们曾长久地在一个窗前看月光，并浪漫地把彼此称之为“月光爱人”。只要抬头有月光，爱人的眼光便在追随着。而后多年，她还是忘不了初见时那轮弯月，柔和得像沈跃东的眉毛。九年了，她没有等来长长久久的爱情，这个城市装满了伤心的泪水。 小姐妹都说，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能幸福。蓝慕嫣在繁华的街头走着，想着应该买件温暖的大衣过年。信步走进一家服装店，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服都有温暖的质地。目光游移时，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入耳。 “老公，这件怎么样？” “挺好啊，喜欢就买吧。” 转头，果然是沈跃东。沈跃东也正看着她，略显尴尬。蓝慕嫣看了一眼闪着幸福光芒的女人，很自然地就伸出手： “你好，我是沈跃东的朋友，嫂子真是漂亮”。 蓝慕嫣目光移到沈跃东身上，“怪不得把嫂子藏得那么紧啊，原来是个大美人呢”。 看着她幸福地笑，蓝慕嫣忽然就想起当初恨恨地说“不喜欢别人幸福”，而此刻竟是如此的坦然，那么就祝福他们吧。对的时光，遇到对的人，他们应该得到幸福。 蓝慕嫣并没有躲避这样的场景，继续在店里挑衣服，不过她还是故意挑了件标价特别高的，不过她更知道，孤身一人，怎么也骄傲不起来。不知道沈跃东是否还记得当年：“如果我还在这个城市，证明我还没有放弃你。” 蓝慕嫣还记得，可是她早已经放弃了。选择H城，出于热爱，热爱这个小城的宁静与大度。二十八岁的她，突然起，十九岁刚进大学，就为这座小城的美景所倾倒。
七、
二十八岁的蓝慕嫣，工资是七千。可是在这五年中，唯一改变的是年龄和她工资卡上的数目。对于生活的意义，蓝慕嫣只能无言。上班雷厉风行，下班还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散漫得像刚毕业时候的散漫。 工作之便，她也到过很多城市，所看到的城市灯光一样迷离，可总也少了一分慢、少了一分宁静。所以尽管看过很多繁华，都没有心生别移他城的念头。因此，蓝慕嫣固执地认为，无论感情如何变迁，自己始终是个专一的女人。以前恋爱，总要对方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稍有忽略就有脾气，现在想想那些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没有谁有义务让你快乐，假如他让你拥有了，便要懂得感恩。她还是相信，这世界上有个对的人正在向她走来，需要做的只是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 家里的催嫁命令下达了，还在家里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她也借此机会回到家里，和家里的老人们一一拥抱。相亲的事，她没有放到行程计划内。她想去看看黎晓薇，小宝宝已经会叫姨姨了，他们也在学校附近供了房子。家里的相亲，她跟妈妈说她没感觉，并且告诉她，已经存够钱付50~70平方米的首付了，这几天会去看房。 沈跃东、郑勋都已为人夫、为人父，如今她没有半点怨恨，并感谢他们所曾带给她的快乐和悲伤，这是她感情经历里真真实实的触碰。午后、黄昏、清晨，她偶尔会想起他们。她庆幸，并没有爱成彼此伤害。偶尔还在QQ上对话，闲闲家常。毕竟，都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爱成彼此牵挂是最好的状态。
很多年前，生活毫无希望的时候，我们会寄望于几年之后。而在几年之后，又再寄望于几年之后。蓝慕嫣最喜欢的花是百合，她总喜欢买一束百合，放到完全枯萎后再继续换另外一束。因为看着窗前摇曳的百合花，蓝慕嫣想得到百年好合。 H城的冬天是湿冷的，蓝慕嫣说：这个城市，一定还有爱我的那个人，来给我拥抱，给我温暖。
2011年1月10日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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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4 14:21:52
整理资料，才发现我这篇小说修改好了没有贴出来。
发表于 2012-2-21 08:41:45
想说笔法很不成熟吧？可以提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