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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酒徒》两篇，书生和土牛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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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1 23:29: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酒徒

文/书生

老毕爱喝酒，爱到了无酒不欢的地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爱酒，逢有酒席，必定会叫上老毕。老毕是有席必到，见酒必喝，喝必尽兴。
老毕常常眯着小眼睛，端起个小酒杯，满脸通红的说，酒是个好东西啊，真好啊。那神情，好像他端着的不是酒，而是他的女人。老毕的女人死了几十年了，老毕一个人把他的闺女辛辛苦苦拉扯大。如今，老毕退休了，在外甥的厂里做着保安，帮着看点东西。
有人劝老毕说，老毕，做保安可不能喝那么多酒啊！东西被人偷了可就惨咯。这时，老毕总是会大手一挥，昂起头，得意洋洋的说，没事儿，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么，告诉你，不是我吹牛，我老毕喝酒到现在还没倒过！
的确，老毕喝酒到现在还没醉过。年轻时候，老毕就曾经创下过喝三瓶二锅头不倒，还能继续打篮球的记录。后来，老毕的酒量似乎也随着年龄一起增长，越来越猛。奇怪的是，老毕喝了那么多酒，身体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找老毕喝酒的人很多。一次，老毕几个人跑到饭店喝了一晚上的酒，六打啤酒、七瓶白酒愣是被他们四个人喝了个底朝天。喝醉了的几个人开始发疯，先是大喊大叫，后来竟然开始摔酒瓶子，整个包间被弄得满地狼藉。老毕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疯，乐呵呵的直笑。饭店经理可看不下去，劝阻无效后，直接就拨了110。
来了两个小警察，见状，拖着他们就往外走。这时，老毕站起来，大喝一声，说，慢着！然后憨憨一笑，走到歪在沙发上睡着的那人身边，眯着小眼睛，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小本本，递过去说，喏，他的警官证。
小警察一看，两眼一愣，说，李局？
老毕这时倒像了个局长，手一挥，大声说，送他们几个回去吧。然后叼着根牙签，大摇大摆的走了。经此一事，老毕的名气是彻底的传开了。人们私底下都说，老毕就是个天生的酒徒。
女儿不知劝了老毕多少次了，女儿说，爸，你别喝那么多了，不然迟早要出事。老毕脸色顿时一变，说，你丫头咒我呢！女儿也板起脸，一脸不高兴。老毕又赶紧笑了笑，说，丫头，没事，你爸能喝……
老毕声名在外，外甥也常常叫老毕去应付酒席。
外甥说，舅，今晚我们去金帝大酒楼。
老毕说，又有大老板来了？
外甥点头。
老毕说，老规矩？
外甥又点头，说，对，干倒他们，这比订单又成了。
老毕说，好，干死他们。然后意气风发的上了车，这神情，牛哄哄的像个神仙。
老毕的传奇终于在一个夜里结束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毕那晚竟然真的喝醉了。满脸通红，走路也晃晃悠悠的。老毕走到一条黑胡同的时候，已经吐了三次了，浑身都是脏东西。
老毕扶着墙，大口呼着气。转过头，竟隐隐看见前面有好几个人，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出，就是看不清他们在干嘛。
老毕摇摇摆摆的挪了过去，死劲眨了眨眼，终于看清，原来是三个男人在逗一个女人在玩呢……
女人见了老毕，眼泪直下，被捂住的嘴发出呜呜声，拼命挣扎。
老毕咧开嘴，笑了笑，看了看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你们……好……好……好好玩……然后又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了。
三个男人见这个醉鬼走了，也松了一大口气。
老毕在一个角落里窝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被人找到，然后被带到了公安局。
老毕，这是你女儿么？一个穿警服的人拿着照片对着老毕说。
老毕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穿警服的人叹了叹气，说，她死了。
死了？！！老毕霎时清醒了，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女儿是自杀的……昨晚，在老街胡同里，她被……被三个男人轮奸了……
老毕一向通红的脸顿时苍白。过了一会，老毕似乎是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又是一变，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软在地板上。
老毕从此滴酒不沾。

酒徒

文/土牛

喝酒这是有境界的，九图告诉我的。
可惜我不会喝酒。我认识九图，一开始就是惊呼——这年代，还有人这么叫的。熟了以后，就知道，这名字原来是他双亲朴素的愿望而已。
“儿啊，我们二老什么都不图，只图你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只图你不被人欺负不被鬼欺负不被天欺负。”
“我父母都是乞丐。”
“说来······你不知道！我·······”
“哎，哈哈，”
“我跟你说。我啊爸是个瘸子，我啊妈是个瞎子。”
九图难得一醉，才透露了他的身世，那时他刚刚死了双亲。他跟我这么多年了，才说过一次。我不是乞丐，九图也不是，虽然他从前是。不怕跟你说，我们都是捡破烂的。
干这行也不容易。大家都这么文明了，不随便扔东西的。我们去垃圾桶里找。可为了这，我们俩被人大斥了一顿。我们不服，继续干。终而，被人暴打了一顿，躺了几天，我们才变乖的（我偶尔还去摸过）。“他妈的扫大街的······”九图不喜欢骂人，我骂时他还说我，我就是骂，他也没办法。
所以，我俩，不断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流浪嘛，惯了。我们被城管追过，被保安大哥问候爸爸妈妈过，我们看见了小孩子的笑和他们的手指上上下下的，有一个混蛋还向我们吐过痰，那时我吐回了她，结果来一班家伙，我被打、打到我骂不出话来，他们还扒了我的衣服·····
那时，九图没管我。他说，你自找的！像他，被吐了痰，擦掉就是了。当然，他没丢下我。在我爬不起来的时候，是他扶我走的。
我没有埋怨他。也没有感激他。还一起捡破烂。
我偶尔也喝喝酒了。在我跟他发生了那个以后。
他值得称道的是，他还知道安全套那事。
我渐渐也常喝酒了。跟他那个多了以后。
后来，我离不开酒。
后来，我们终于有了个小孩。
他投进江里去了。
那晚，他喝酒了，喝了好多，于是，他才醉了。第二次醉了，我见过的。
“我啊妈，曾偷偷告诉过我，其实，我阿妈被人轮奸后，才生下我的，我啊妈被人强暴后，被一个男子弄瞎了眼。我啊爸天生残疾。他也没生育能力······”
“我懂事后就常常喝酒······”
“我啊爸啊妈还图我不是乞丐图我娶老婆图我有自己的孩子·······”
我终于把他杀了。他没说完。
我继续捡破烂，我唯一改变的是离不开酒。
喝酒这是有“境界”的，我告诉地下的孩子和我自己。我恨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