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杀破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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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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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8 15:54: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杀破蟥
子海是在一个小山村长大的。
   那里山清水秀，有几分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而实际上，陶公笔下的桃花源是不存在的。子海的故乡也绝不是桃花源。虽然，春去秋来，他已看惯了秋月春风，看惯了花开花落，闻惯了新翻开的泥土芬芳的气息。
   家边是一条清清的小河。小河发源于高山，是由高山上的涓涓细流汇集而成的。小河日夜唱着歌儿，向远方蜿蜒而去，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子海从小时候起就喜欢河。他爱看那澄明的溪水流淌，爱听那轻柔的水声，那是一种天籁。
   河里有鱼，子海和妹妹扛着锄头到地里，挖出几条鲜活的蚯蚓，把它们用线穿在棍子上，往河里的石穴里一放，不大一会，就能钓到活蹦乱跳的鱼儿了。河鱼那个鲜啊，啧啧！
   可是，小河并不只是鱼蟹及一些不知名的水虫的天堂，它还是蚂蟥的乐园。子海放学回家，不用做太繁重的活。父亲说孩子读书，做活太重太累会让人变笨，所以，他只要儿子做些比较轻巧的活计。只要一放假，子海就由一个读书郎变成一个放牛郎了。牛儿口渴了，第一时间总是走到河边，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这种时候是危险的。虽然子海为牛儿解了渴感到高兴，看着牛儿使力饮水他也感到痛快。牛儿饮水时脖子发出咕咕咕咕的响声，让人感觉很结实。
   但是，就是在那些时候，有一种东西可能已经悄悄潜入牛儿的鼻孔里了。那就是蟥。一条条本来很纤小的蟥。它们进了牛的鼻子便安家落户了。它们饿了渴了都吸牛的血，时间长了，蟥长得越来越臃肿，而牛儿却越来越消瘦了。
   牛儿是庄家人的宝，牛可耕地，还可卖了钱供孩子读书。牛一旦消瘦，没力耕地，要遭主人的咒骂和鞭打。牛一旦消瘦，便卖不到好价钱。那些买家一看牛儿消瘦的样子，价钱如何是随他们操纵的了。所以，子海对蟥是刻骨的恨，他决不能容忍蟥对人们生活的侵害。
   人要生活，所以要想法设法消灭牛儿鼻子里的蟥。办法有好几种，比如往牛鼻孔里喷药，用剪刀把蚂蟥剪为两段等。喷药不容易，碰上不配合的犊子，你的药几乎沾不到它的鼻子。这时候你真是哭笑不得。一心为牛好，它怎么就不懂呢？你都差不多想要学说牛话了，学会说牛话就好办了，至少交流不成问题。可是牛话怎么学，牛话怎么说呢？这是个难题。成事在人。蟥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它也要喝水，它还特别喜欢烧焦的鸡骨头的味道。庄稼人就是趁着牛儿吃水，蚂蟥甩出长长的身躯的时候，把它一刀两断。还有就是用烧焦的鸡骨头引诱它们出来，一出来也有机会除掉蚂蟥。你别看狗儿蹦蹦跳跳自由自在，想撒欢就撒欢，可要是它的鼻孔里驻进了蚂蟥，它除了甩鼻子、打喷嚏、用爪子刨，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时候也需要主人的帮忙。不管牛儿还是狗儿，对农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牛狗牛狗，自古就在为人类任劳任怨的服务了。
   子海在河水里走的时候，脚上也会叮上几条蟥。当觉得脚在发痒的时候，蟥早就已经吃饱喝足了。子海把蟥用手扯下来，用坚硬的石头把它们砸个粉碎，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再看看被蟥叮咬过的地方，已经渗出殷红的血了。所以，子海对蟥绝不留情，一概杀无赦。
   庄稼人消灭蟥最常用的一种办法，是把粗大的蟥扔进赤红的炭堆里，可以亲自看着那可恶的东西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但是，此举虽然看来是那么的决绝，但未必意味着就万事大吉了。据说，如果把蟥的灰烬放进水里，无数的小蟥将会衍生出来。如果那是真的话，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怕。
   这就是蟥，人与天斗与地斗，人要斗的对象可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而蟥，这种软弱无骨的东西，嗜血无比，它们是无声且残酷的生命杀手。
   子海大学毕业后，过起了漂泊异乡的生活。那放牛的乐趣，已经越来越少机会感受了。而那蟥，却在子海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蟥在子海脑海里胀大，它们睁开狰狞的眼。子海不禁一阵战栗。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破蟥。
   蟥真的会永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