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城市与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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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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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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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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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 04:29:2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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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摇摆着褪下白纱
圈定后离不开城市的涵养
时钟嬉戏在城市上空
离开旷野不能尽情翩跹
舞衣披挂好十色
华丽城市的序幕一再拉开
——《城市与百合》柯默默
百合.jpg

一、
城市的灯光很迷离，有时候像一朵花，更多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它是一个贪婪的魔鬼，把你的光芒吸尽。然后说，城市的灯光很迷离。
像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在一家小企业兢兢业业，拿着刚好养活自己的工资，并且作感恩戴德状。生活已经开始慢慢折磨理想和激情，最终像一个随时待俘的猎物。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看去挤公车，感慨越来越少，生活成为固定的程序。
好吧，她叫蓝慕嫣。
这个世界不分明的内容太多，隐瞒与欺骗构成了任何事物的不真实，虚假总是让所有人趋之若鹜并以为常态。当正常成为非正常，非正常已被司空见惯的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表象后面没有答案。因为表象才是最真实的，表象身后是虚假甚至龌龊。
这是她在她的男友背叛她后，痛定思痛得出的结论。其实这个谎言充斥着的世界，谁能独善其身？我们不过是更多的妥协，一再妥协，已经成了往事最真实的印记。
在分手之后的几个月里，她都不相信他真的欺骗了她，无论什么原因都好，无论被不被原谅都好，既定的事实，幸福与否无关紧要，甚至我不愿意看到他幸福。没有我，他应该感到遗憾，惋惜，抑或在深深的夜里悔恨。
而事实上，沈跃东也正如蓝慕嫣所想，他在深深的夜里想她。当然，这是他告诉她的，这背后是否又是一场虚假的作秀，她已来不及也不想去猜测了。爱情在这个争相为奴的世界里，变得渺小可怜，依沈跃东目前3000块钱一个月的状况，他们在这个城市连一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所以，蓝慕嫣对自己说：即便他没有对不起她，她迟早也会因生活的现实和感情的困乏而离开。
这场爱情，所谓的爱情里，谁都没有伤害，谁都没有很爱谁。分开，比要付房子的首期容易得多。
沈跃东在分手时隔半年后，告诉她要存钱给他的小孩子买衣服。
蓝慕嫣蓝七七大吼了一声：滚。
不知道多少次流下又擦干的泪水，在逐渐认清的事实里变得清澈。奉子成婚，然后所有的冷漠、不安、疼痛都有了依偎的港湾。爱与不爱，都有点奢侈。
蓝慕嫣的工资是两千，她给自己算了一笔账，每个月吃吃喝喝交房租公家车，勉强能剩下一千块钱一个月，即便付得起首付，她也只能买个月供一千块钱以下的房子。
她不再关心沈跃东是否过得幸福或者是有没再想他，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找个安身之所，被普遍认为是幸福的首要条件。争相为奴的时代，要为能当上奴隶而庆幸。
而很明显，蓝慕嫣还没有资格为奴。刚刚毕业一年的她，没有半点积蓄，29平方米的小户型遥遥不可及。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在一个29平米不到的出租屋里住着。她从不把那里称为家。她幻想着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世界，即便她还没想好她可以在那里做什么……
然而，沈跃东却没有这么自在，更没有时间去幻想了。小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他也给自己算了一笔账：老婆刚生完孩子不可能去上班，小孩的奶粉钱在这年头不敢省钱，每个月的工资交开房租，就马马虎虎过日。说来也可怜，还没当上房奴，提前当上孩奴了。
每逢这时，蓝慕嫣便庆幸当初沈跃东抛弃了她。至少，生活的柴米油盐，还允许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在分手的一年后，沈跃东突然对蓝慕嫣说：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蓝慕嫣狠狠地在心底笑了个遍，活该你有今天。然而，她的心里也有着无限的悲凉，即便当初结婚的是他们，一切也没有当初预想中的幸福。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套愿意让自己当奴隶的房子，也好。
于是她开始试着想改变现状。毕业一年有余，工资没涨半点，本来存了几千块钱打算问爸妈要个一万八千把首期给付了，可惜房价涨得比她的脑子转得还快，她卡上的钱，辛苦的血汗钱看着被贬值。
事实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说改变就改变的，想当初她也在心底默念了沈跃东的名字千百遍，眼泪也打湿了岁月的梭子，变得吱吱呀呀。可沈跃东已经结婚甚至小孩已经出生的事实，让她早已不再相信事情还有比幻想的更糟糕。生活所带给她的无聊与无奈，早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负荷，与梦想又增加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这鬼日子，或者又该从头做起。她想过把头发接长，电一个大波浪，这样更妩媚，可以更快地找一个房子的主人。也想过把头发剪短，清清爽爽自在易打理，这样更干练，可以更快地当上房奴。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内心相当的纠结。
终于她还是停在静止的生活状态上，大大的春光又过去。人生短短，有几个春啊……
终于蓝慕嫣还是剪了短发。这世界有时却又像是想象家所随意掌控的，因为她在剪了头发的第二天遇到了郑勋。
郑勋在一家国企上班，月薪加加班费，每月大概能拿个两千五。说实在，蓝慕嫣曾经也是个富有浪漫思想主义的女孩，所以见到一脸帅气并且愿意对她说“请让我保护你吧”的郑勋，还是没有招架之力的。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至少要找个有房的。
要结婚，即便是裸婚，也得有个房子，姑且不论是租的还是供的抑或是自己的。于是，买房的事情比确定结婚之前更早地提上了议程。
郑勋的家里东凑西凑，给凑了七万，蓝慕嫣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看来也只能找个首付七万左右的小户型来供了。
不知道为何那时候蓝慕嫣的脑海里出现了杀戮的场面。也就在那时，她忽然明白她和郑勋少了房子作基础，是无法幸福的，如果勉强付了首付，多出一个失血的家庭，以后一样是要自己去照顾打点，一想到一辈子就要困在这样的角色，她退却了。
分手那晚，郑勋问蓝慕嫣：为什么要分手？
蓝慕嫣转过身，只抛下了一句她不想做房奴。其实，是她无意中又发现了郑勋正和另外的女孩子短信暧昧。
房子很重要，但其实爱情更重要。蓝慕嫣，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跟自己明确了这一点。半年所谓的爱情，又付诸流水。
蓝慕嫣的生活又开始变得很糟糕，她坐在电脑前，听歌发呆，忽然好友的头像跳起来：我五一结婚，你要来哦……
她无法对着滚滚东逝水喊着：逝者如斯夫，只能又一次在心底默念：时间啊，真快！一直嚷着嫁不出的好友黎晓薇最早了嫁出去。拿起手机接通了她的电话，祝福送出去了，讲了一个多钟的电话却让她内心无法平静。
又是奉子成婚。两个人在一个偏远的学校教书，从不同的镇上到了那里上班。她原来与四个同事租了一个四个房间的套间，共用一个大厅，甚至晓薇还和一个同事同住一个房间。而晓薇的老公境况比她还不好，也是与四个同事在学校的一个套间里，而他的房间是在大厅，用四块木板隔起来成就了他的宿舍。偏远的地方，想租一个适合两个人一起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是仅仅是因为两个人不能住在一起的问题还无法令蓝慕嫣无法安心，而是有身孕两个月的晓薇，妊娠反应到了连刷牙都想作呕，头发稍有异味也会呕吐到无法自止的地步，需要一个人整天的照顾……所幸的是她一不舒服，她一个电话他就会飞奔到她身边。
今天是五一，蓝慕嫣打了个电话给黎晓薇，道了声祝福。因为距离，因为心酸，她逃离了她的婚礼。
二十七岁的她，突然想知道：十七岁仲夏的她，在做什么……
毕业四年后，她的工资是七千。可是在这四年中，唯一改变的是年龄和她工资卡上的数目。对于生活的意义，蓝慕嫣只能无言。上班雷厉风行，下班还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散漫得像刚毕业时候的散漫。
家里的催嫁命令下达了，还在家里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她也借此机会回到家里，和家里的老人们一一拥抱。相亲的事，她没有把她没把她放到行程计划内。她想去看看黎晓薇，小宝宝已经会叫姨姨了，他们也在学校附近供了房子。
很多年前，生活毫无希望的时候，我们会寄望于几年之后。而在几年之后，又再寄望于几年之后。家里的相亲，她跟妈妈说她没感觉，并且告诉她，已经存够钱付50~70平方米的首付了，这几天会去看房。
回到工作的城市，路过花店的时候给自己买了一束百合。
花的领地和养分，被一座座高楼大厦夺取。看着窗前摇曳的百合花，蓝慕嫣想到了百年好合，想到了自己呆了九年的城市，想到了夹着尾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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