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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承转合》四章
☆启蒙
鸿蒙未开,谁得大自在?其实,有关语言所描绘的一切,尚未展开。我们都是蒙昧的无群无类,无所指称。我们在等待开口说话的瞬间。
语言将我们带离了蒙的状态,我们开始说话,互相指认,越来越快,越来越随心所欲。我们始料不及的是,开启我们的,终于又要来将我们蒙蔽。
我们也在一层一层地打开:颜色、气味、体态。时间和空间多像茶水和茶冲,在饭后成为休闲,成为说话时的把玩和唇吻。而我们,在微苦中渐渐回甘。
这样,许多时候,口就成了关键。我们被众口一词告知: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开口说话,而死人,死人永远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今天尤其如此。世界如此喧哗。而曾经死人也开口说话,哑巴也自在活着。
死人说话、哑巴活着而不用被听见和看见——我总觉得这样的时空,曾经非常真实而广大地存在过。旧旧的草木,在夜露和晨曦中,朦胧着、清晰着,无言而生活。
☆承托
新鲜的父母不断陈旧、霉变的时候,少男少女开始从水潭里冒出碧绿的颜色;然而,氧化的速度和面积远远超出父母的担忧。代沟苍白无力,很快干涸,什么也承托不了。
于是,他们说:让婴儿来承托。
婴儿能否承托加速坠落的父母、哥姐?我不知道。我看到婴儿被承托在别人的手中,不管亲疏、男女,只要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在手掌或臂弯中止住饥饿与不安。婴儿们常常哭泣,却往往短暂。我曾经非常谙熟他们的一切。
但我不是安全的港湾,我也不再新鲜。
当语言的自由落体获得地心引力的青睐,加速度的力量成倍增长。有些东西不能退货,就像退伙。自从有了语言,性质和关系就成为存在;我们于是各各获得各自的名字,并彼此称呼。
而婴儿只有哭声;而哭声已经被加入命名。而命名曾经是新鲜的,就像婴儿;而没有什么是新鲜的。
我悻然:生而为人,不再新鲜。
☆转瞬
伊的背影,一直被我想象成洁白。而这种光洁的美丽,又被我认定胜过正面的盛开。
伊和男人完全不同,盈虚之间的流转清晰可见。迎面走来时,宛如连绵起伏的群山;背身而去,却是逶迤流水般的轻轻摇晃。
有一个瞬间不可名状:擦身而过时,你看不见起伏和摇晃,只有一缕幽香。
月亮一直牵引着我们的视线,它在盈虚之间,逗引我们的遐想。在恍惚之间,我们仿佛看见有无数的银线,正从自己身上出发,反过来又将自己包缠。
打开又合上,眨眼间一劫就过去了。我们不断打开眼,又不断合上,然而这不是我们所说的人生的无数劫难。人生的劫难不是这样自然而然,甚至不是上苍把你放置在某个地方。
我坚持在转瞬的时候练习眺望。
人生漫长——或者不漫长,道路的尽头都不会被看见。但是,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走到。多赐给我一些回望吧,通往大雪山的站牌边,立着这样的木板:慢慢走,欣赏啊!
再一转眼,我们就来到了雪山下的大草原。
☆合浦
你要一直向东走,走到茫茫无际的边缘,才能见到我。我平展而又开阔,适合耕种和生养。那些潺潺湲湲的脚步,像梵呗,不断蹓入我的焦渴的心田。而我的脸,一直朝向西方。
在江河汇集的地方,你会发现一片平坦。很快,你会发现一个当口,吞吐着壮阔的万象。
你要在夜间,问:“夜光何德,死而又育”?再聆听它喘息般的回答,不断将自己荡涤:“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在朗月明星的照耀下,河汉流经我们容易衰腐的肉身、容易疲倦的心灵。陈旧的一切就要开始焕然一新了,让我们躺身静等,这千年不遇的佳音。
“东船西舫悄无声”,“不知东方之既白”。
其实,阳光更让人无言。我们短短的生涯,没有什么值得诉说。
201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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