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擂台] 【应阳暖之邀】（故乡?童年主题散文）《故乡童年二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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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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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30 21:17:3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故乡童年二三记

   我的故乡在雷州半岛，一个叫雷城的地方。我在那里诞生，那片红土地养育了我，然后，我离开了她。所以，说起故乡的时候，我不得不说我起的童年。
   童年似乎很遥远了，好像一首古老的童谣从空中楼阁飞来，那声音飘渺得有点神秘。但有一些事情在我生命中至今仍有深刻的影响。这其中一件，就是父亲对我学前的教育。
   如果说小时候我和同龄伙伴有什么不同的话，我想就这一点了：未上学之前几年，父亲每天晚上都要教我认字，读书。开始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白天工作那么辛苦，晚上回来还坚持给我上课，而且对我管教极严，我有时简直受不了。别的孩子在看电视、玩耍的时候，我却被迫背《三字经》、《增广贤文》等不知所云的“怪物”。那时我很“恨”父亲，见到严肃的他心里就有一种本能的抵制。父亲的另一“讲台”是饭桌，几乎每顿饭，只要我们在一起吃，他就趁机滔滔不绝，讲许多做人的道理，最经常引用的就是《增广贤文》中的句子，诸如“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等等，每引用一句必举一大堆例子来佐证说明。其次说得比较多的便是我爷爷奶奶及他自己和我妈妈在成长、成家到现在的一些难忘的事情。由于讲太多遍了，有些故事情节甚至会在我的梦中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放映。
   所有我的这些经历当中，父亲始终是最重要的主角，他的一些言行有时并没像他教育我的那样完美，比如他读初中时就开始抽烟、思想比较呆板（在我看来）等，但是父亲的教育为我的性格定型及今后的人生观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每每想起童年时光，我总是心怀愧疚，父亲当初是用心良苦啊，而我却不曾懂得！
   在童年还有一位对我影响较大的人，他就是我的爷爷。
   我爷爷没念过书，但是懂得一些，数学思维好得让我吃惊。不过他给我们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故事。晚饭后，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我总会在庭院里铺一片席子，放几个座椅，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说笑，除了父亲，发言最多的就是爷爷了。因为我们都喜欢听爷爷那些讲不完的精彩故事。最喜听薛仁贵征东，赵子龙单骑救主，还有毛泽东打天下，以及一些爷爷亲身经历的具有传奇色彩的事情。在我心目中，爷爷是个知识渊博、勤劳善良的完美的圣人形象。但是，我奶奶却不以为然，她常说，小妹，你长大千万不可像你爷爷，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呀，做人要多几分“巧”。我当时不理解奶奶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奶奶在我心目中同样善良勤劳，她为什么老是抱怨说爷爷一根筋儿，做事太直且经常吃亏呢？后来我了解到，爷爷确实经常被“欺负”和“吃亏”。
   据父亲和奶奶所说，爷爷只有两兄弟，他哥哥（即我的伯公）比他长十岁，但是爷爷的父亲只让他大儿子上学，不让我他上学，比较讽刺的是我伯公把上学的钱都拿去赌博了，书没读到，还占用读书的位置。后来，我爷爷是在村里当了十几年的村长，好事做尽，却还是经常受到村里一些人的批评和咒骂，只能忍气吞声。爷爷还是村里第一个共产党员，大跃进时期曾带领全村开垦荒坡，开挖运河，村里后来很多人都是爷爷介绍入党的。他当了一辈子县区干部，可是由于没有文化，实质上只是挂名，而且一生没有升迁。说起这些的时候，奶奶和父亲都感慨良多，但是爷爷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相反，历经沧桑的他，朗然一笑，和蔼可亲，说人生在世，重在一个“诚”字，然后是“勤”字，知足常乐。爷爷用他自己的言行实践了这一人生哲学，同时也深深地影响了我。
   故乡于我实在太亲切了，说起童年的那些事儿，似乎永远也说不完。其中种种，在我记忆中总如清水洗芙蓉，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清亮而明晰。
   所以，在我离开故乡的时候，心中有着万分的不舍。其时我正念初中，举家搬到县城的新房子去住。爷爷奶奶执意留下，守着他们居住了一辈子的旧房子。那时，爷爷奶奶也经常到我们新家“做客”，逗留几天便又回乡下去。在我即将中考的时候，有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爷爷得病仙逝。这于我是一种极大的打击！爷爷平时身体一直很好。身材魁梧健壮的他，怎么会说走就走了？从学校赶回老家，看到爷爷遗体的那一刻，我经受了一种生命中从没有过的体验，仿佛我也随爷爷到了另一个世界，而簌簌掉落的眼泪让我知道，我依然活着，我再也听不到爷爷精彩的故事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了……心中翻滚的巨浪，抽打着静默的海岸，世事、人、物，生、死，一切都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深深地陷于迷惑和苦痛！
   我想起从没念过书的爷爷跟我说，要考一所名牌大学；我想起一生清贫的爷爷跟我说，做人要善良、诚恳、勤劳、踏实；我甚至想到，深爱爷爷的奶奶以后只能一个人居住，独自度过余生了……12岁就过来和爷爷一起生活的她，该会是怎样的伤心和悲痛！
   爷爷走后，奶奶就完全皈依了佛门，常年吃斋，打坐念经，每次回家看望她老人家的时候，她总要问长问短，然后说“佛的仁慈”，教导我无论何时，都要心存善念，慈悲为怀……
   似水流年，物是人非。
   如今，蓦然回首，故乡多么像一曲古典琴音，秋风中袅袅兮如细水长流。而对故乡的回忆，恰似白鹭掠过宁静的湖面，惊起涟漪无数……

20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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