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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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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9-11-2 10:53:11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红海湾
　　                                              文/徐威
　　【一】
　　最近渐渐体悟出，当一个人心中烦闷的时候，有两个好去处。一是登高山，二是临阔海。登高而望远，心胸敞开，积闷之气缓缓离去；临海则开阔，深远浩淼，方知何为小大，烦闷顿时消散。
　　2009年10月31日，星期六，天空晴朗，是个旅行的好天气。带着一个背包，里面带着一件外套、一本《论语》、两袋面包、一瓶水、一包烟。上了车，两个班的人早已坐定，两个不同系的五十几个人，闹闹哄哄地。径直走到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看了看一大堆陌生的面孔，听着陌生的声音，只觉得烦躁不已。皱眉头，不想说话，只想沉默。戴上耳塞，把声音调到很大。DJ声很刺耳，但是却很动听。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对于这次旅行，原本并无过多的兴趣。最近状态不佳，心情起伏波动大，就如潮水，涨涨停停。更多的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小圈子，像画地为牢。生活中有太多的真实，令人措手不及。最后只能背负太多，走得太累。
　　车上，有我们中文系大半个班的人，还有土木工程系的三十多人。两极分化极为明显，中文系女生占了绝大多数，男生只有我们八个人去了；土木工程系几乎清一色是男生。或许，正是看中了这个两极分化，土木工程系的那些人才那么积极地要和我们联谊吧。正如一个朋友所说，这是一场阴谋，有组织有计划的阴谋。当然，我们表示充分地理解和同情。
　　土木工程系的男生很热情，或者应该叫殷勤吧。总是想把气氛调动起来，先是唱歌，后来又叫大家走到前面自我介绍。塞着耳塞，还是挡不住话筒里传出来的声响。某些赤裸裸地欲望就这样展现了出来。有点恶心。
　　不想上去自我介绍。现在的我，毫无心思去认识新朋友。很多的东西，已经被我看得太淡，淡的生活没有一丝激情和活力。某些东西，又被我看得太重，压得我喘不过气。坐在后面，终于还是轮到我了。长长的耳塞线挂在脖子上，晃晃悠悠走上前去，只说了八个字——08。中文。徐威。谢谢。
　　说完，直接又把耳塞塞进耳朵里。回到座位上，侧着脸，掀开窗帘，面无表情地看车子慢慢远离学校，远离惠州。车子没有上高速，走的是国道。穿过惠东县，然后便到了汕尾市地界。
　　汕尾有个地方，叫红海湾。那是我们即将去的地方。
　　【二】
　　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汕尾特色的建筑。特别是那种极具个性的砖红色的屋顶，是第一次看到呢。同时发现，汕尾的妈祖文化极其浓重，几乎在每个城镇村庄都能看到妈祖庙。
　　第一站风车岛终于到了。到风车岛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两点多了。下了车才发现，汕尾的太阳要比惠州猛很多。晒得人睁不开眼。在海边，看岸上的巨型风车，慢慢悠悠地转着。别看它转得慢，能发电呢。有人这样笑着说。
　　风车岛并没有传说中的好玩。远远看去，只有十几个不规则排列的白色风车。走近了才知道，风车竟然有几十米高。连拍照都要站远一点，这样才能拍到整个风车。
　　到了红海湾之后，心里才慢慢有些欣喜。红海湾成“凹字型”，弯弯地海滩线很长，两座小山从两旁坳蔓延而出的，有突出的大礁石。海水很蓝，很干净，和蓝色的天空几乎是连在一起了。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海天一色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海浪一波一波地打在礁石上，拍起高高的白色的浪花，令人心生愉悦。
　　收拾好东西之后，和罗昀沿着海边一直走。罗昀也是我们宿舍的，最近也不顺心。两个郁闷的人走在一起，沉默无言。罗昀拿出一包烟，递过来一根。他还特地带了个防风的打火机。点着了烟，却发现吸不进嘴里，全部都被海风吹走了。走在沙滩上，走着走着就把鞋子也脱了下来，把鞋带系在一起。挽起裤脚，一只手拎着鞋子，一只手夹着烟。对，我们就这样走着。
　　海浪时不时拍打上来。打在脚上，很清凉，很舒服。于是我们越走越靠近海水，最后一个大浪过来，打在脚上，然后裤子就这样被溅湿了。我停下，放下鞋子，准备把裤管再挽上一点。正挽着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浪又来了。我被吓了一大跳，提起鞋子就猛的往岸上跑。一边叫一边跑，被海浪追着跑了五六米。最后气喘吁吁地看着海浪推下去，看罗昀在后面笑得要死。然后我也笑了，笑得很傻。
　　罗昀说，这就是所谓的戏浪了。我说，什么戏浪，是被浪调戏了。被浪追着跑，忒他妈有个性了。
　　罗昀也笑，不说话了，又丢来一根烟。海岸很长，我们就这样慢悠慢悠地走着，走了半个多钟，走到了左边的那个礁石群。赤脚走在上面，很多尖石头，脚板刺得很痛。走到礁石突出的部分，站着静静地看了看海。一会之后，我们各自找了一个石头坐下。坐下，五秒钟不到，一个大浪就打了过来，拍在礁石上，海水飞溅，飞得比我们还高。最后，我们可怜兮兮得看着被淋了一身水的对方，哭笑不得。提了鞋子又赶紧跑了。连刚刚在捡的一块很漂亮的珊瑚礁都忘记拿了。
　　最后，还不死心的我们，又绕了一块大石头，跑到更外面的那块巨石上去了。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海，听涛声，吹海风，晒裤脚，抽烟。
　　心中慢慢觉得开朗起来了，内心的积郁似乎随着海风慢慢远去。阳光明媚，晒在身上，这感觉很舒服。只是，不多久，就听到岸边一个戴草帽的人拿着大喇叭喊——喂——喂——
　　我们就这样被赶着回去了。
　　【三】
　　回去我们就开始搭帐篷。这时，听他们说，刚才有个人差点被淹死了。海浪太大，两个海浪一打过来，就把他打翻了，然后救上来的时候都已经口吐白沫了。赶紧叫了辆车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海边那个店老板也着实是有意思。班上一个同学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向他借个救生圈，说要去救人。老板优哉游哉地，一直说要多少钱多少钱。最可恶的也是这个老板，别看他一脸和气，我们租了他的场地，当然也包括卫生间。没想到，这厮十二点就把卫生间的大门锁了，然后逃之夭夭，不知哪去了。
　　天黑之后，两个班又无聊的分了烧烤小组，然后又是无聊的烧烤。烤了个鸡翅和几根香肠，给玉凤和雅娜她们吃了。
　　不想参加土木工程系那些人的活动，不想和他们一起。七点多的时候，一个人在海滩上吹海风。
　　晚上，沙子冰冷，坐在沙滩上，吹着冷风，人也清醒不少。想许多事情，想都一些人一些事，想到她，人慢慢地沉闷。最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海，半天一动不动。
　　直到雅娜来了。
　　她说，你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啊。
　　她也坐了下来，说，最近你都很奇怪。
　　我说，是啊，人就是奇怪的动物。而我是最奇怪的。
　　雅娜看着我，说，又想那些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雅娜说，你就喜欢胡思乱想。想也没用啊。
　　我说，是啊，想也没用。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我够失败的。
　　雅娜说，怎么会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起了前段时间特别喜欢的一句话，爱很伟大，爱情却很脆弱。说的是真好啊。我叹了口气，和雅娜说。
　　雅娜说，你这样不行的。迟早也面对的啊。痛苦也只是痛苦一段时间而已，是吧。总比你天天郁闷强啊。
　　海风很大，怕雅娜冷着，把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开始聊了起来。说到最后，我埋着头，用手堆了一个很大的沙堆。雅娜坐在旁边，用脚玩沙子。我们就这样坐了好几个钟，说了好多。关于爱情，关于自己，关于幸福，关于利益和未来。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才起身，叫她去冲凉，换件衣服。
　　然后，蹲在烧烤炉那烤火。其间，收到了她的信息。我给雅娜看，雅娜看完之后，又看我，然后说，她的意思很明显了。我苦笑了下，点了点头，然后又一个人远远地跑到海边。晚上的红海湾有点恐怖，浪很急，风很大。烟都点不起来。
　　我蹲在那里，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是雅娜。
　　雅娜说，怎么又抽烟。我叹气，说，烦。无奈。
　　雅娜没有说话了，站在旁边，羽绒服被吹得呼呼响。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裤管也被吹直了，像一面旗子一样，迎风飘扬。
　　我们又站了好久，后来还到海浪边上，差点又被调戏了。
　　【四】
　　到了下半夜，女生们都去睡觉了。我和罗昀几个熬夜值班，守着她们，还有那些吃的喝的。
　　红海湾的晚上有点令人生畏。风声呼啸，吹得人发寒。有两队巡警开着车过来巡逻。罗昀说，这里的治安很不好，大家要注意点。我说，不是自己的地头，没什么安全感。罗昀拿起那把一尺来长的水果刀，说，等下上厕所都要带把刀去。我点头，说，严重同意。后来，真的是，我们去海滩上解决问题的时候，真的把刀也带过去了。
　　没有可玩的东西，守夜真的很难熬。几个人在那里胡乱吹水，从索马里海盗讲到马六甲海峡，从小马哥讲到江泽民，从驾驶执照讲到罗昀他们县的三大出名事件。
　　闲的无聊，我们开始煮粥。从十二点煮到凌晨三点。木炭烧完了，就把玉米的外皮也扔进去烧了。最后又偷了几根竹子，拗断了，当柴火烧了。还好，等所有能烧的东西都被我们烧完之后，粥终于煮熟了。
　　这个粥是相当的有特点。因为我们把烧烤剩下的全部吃的都倒进去了，有鸡翅，有鱼丸、肉丸，有玉米，还有番薯条。我给它取名叫做“鸡翅鱼丸玉米番薯粥”。吃的时候，尝了一口，味道很好。我们在自己的粥里，放酱油，放辣椒酱，放胡椒粉，差点连烧烤汁也放进去了。喝了三大碗之后，肚子饱了，全身也暖和了。
　　熬夜很辛苦，还好带了烟。困了就来上一根。最近都抽烟了，心烦的时候，一个人闷在宿舍，有包烟就特别不错了。吸烟有害健康，我们都这么说。但是，偶尔抽抽烟也确实不错。想起那句特别有名的话，“我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三点半的时候，玉凤竟然起来了。
　　我说，你起那么早干嘛啊。回去再睡会儿，等下我会叫你起来看日出。
　　玉凤说，在帐篷里睡不着。很冷。
　　我们不让她跟我们一起熬夜，她还是不听。我看她冻得瑟瑟发抖，坐在凳子上打瞌睡，便走过去。她叫住我，说坐下。
　　我坐下，把肩膀借给她。想让她快点睡着，养点精神。等她的头开始会往下掉的时候，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一动不敢动，怕吵醒她。当她的头第二次从我的肩膀上滑下来的时候，她开始枕在我的腿上睡。
　　罗昀来要烟，我把最后的两根分了一根烟给他，却发现打火机在另一个口袋里。在玉凤那一边的口袋。我不敢拿，怕吵醒她。
　　然后两个人就看着两根烟苦笑。
　　【五】
　　早上，看完日出，收拾好东西，去观音阁。其实，这个观音阁就是昨天下午我和罗昀已经去个的那个地方了。从海滩上走，也就半个小时。
　　熬了一夜，我们就没有去了。在车上睡觉。直到他们回来。
　　回来之后，又是吵吵闹闹的。似乎，每次和他们那个班的人在一起，我都不太舒服。又经过一场烦人的讨论之后，最终决定去妈祖庙看看。毕竟，这是汕尾最具标志性的东西。不去似乎说不过去。
　　妈祖文化在潮汕非常浓郁。妈祖是人们对“海上女神”的褒称。妈祖姓林名默，出生在福建省莆田市湄洲湾的湄洲岛。妈祖一生奔波海上，救急扶危，济险拯溺，护国庇民，福佑群生，航海人敬之若神。死后，她仍以行善济世为已任，救逢凶遇难于众，人们最终将妈祖奉为名副其实的“海上女神”。
　　买了门票，和雅娜先是上小山上去看了看妈祖几十米高的塑像，又逛了逛妈祖纪念馆，看妈祖一生的事迹，又买了两张妈祖的平安卡，然后又下来，到山脚下的妈祖庙烧香。
　　妈祖庙很大，据说，是整个潮汕地区最大的妈祖庙了。恰好又是农历十五，上香的人非常多。我进去看了看，庙宇很宏伟，柱子上、檐下、横梁上都有很多精细的雕刻。庙里面蛮高的，进去之后顿生膜顶礼拜之感。妈祖前面有香炉，有皮质的跪垫。很多人在那里跪下，求妈祖护佑。
　　雅娜说，你不求一求？
　　我说，肯定要。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诚心拜了三拜。
　　妈祖，希望您赐我们幸福……
　　【六】
　　十一点十分，我们开始启程回校。
　　车上依旧吵闹，总觉得他们的声音都是那么刺耳。上了车，就塞上耳塞，听许巍的歌。许巍说，“我用幻觉触摸你那遥远的美丽，在每一个夜里，等待。”
　　是的，等待。
　　                                                                                  2009-11-2凌晨一点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