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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同学来电说,家人为她捎来了一些萝卜干,粉里肉等之类的家乡风味菜。听罢,我与先生就顿生私心,决定要上门讨吃。后为解馋,周末便与先生花上六十多元的车费,舟车劳顿驱路讨萝卜干去。去时我还一路向先生扬言,今天我一定要来个打开“杀戒”,大快朵颐。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钟情于萝卜干炒青椒这道菜,如果炒功到位,多者我一顿能吃上四碗,少者也要三碗,我想这种饭量是同龄女性达不到的一个数目。
其实萝卜干至今为止,在我们江西萍乡的卖价也只不过3到4元一斤。它虽物美价廉,但这种东西往往在温州和惠州一带是绝种的,即使有,但也绝非地道之品。所以说,除了我,大概常年在外生活的同龄人都对那道菜充满了馋相。不与别人比,就拿自己的弟弟说,每逢春节回家,返校时,其它的东西嫌带着麻烦,可以不要,但萝卜干炒腊肉必要是交待我妈准备一大盒的。
当然,除了我跟弟弟,一般生于80年代的人都对它寄予一种特别的情愫。因为,萝卜干是我们每个出身在80年代的农村孩子最熟悉的东西,也是最常吃的一道菜。也许出身在八零前的你都还记得,不管住校带饭,还是远门带饭等等,都曾用它来做最合适的菜选,因为它是咸的,不宜锼,更易下饭。
而出生在40、50、60年代的前辈,也许就不是简单用萝卜干装饭盒子了,应该是天天吃,顿顿有,那时萝卜干等于是物资匮乏,生活艰苦年代的主打菜。所以,至今好多人都不愿回忆吃萝卜干的日子,那是一种苦不堪言的回忆,一段心酸的过去。
说起萝卜干,也就想起爸爸对它的独特解释。爸爸也生于50年代,父母早逝,是随同父异母的伯父过日子。伯父是子传父业的先生,自身膝下子女多,加上那年代的教书先生家底是清一色的捉襟见肘,可想而知,爸爸那时过的日子寒碜有几?
我自是不晓得爸爸曾经的日子有多苦,但远去几年的一段旧事,却让我记忆犹新。
那是2006年的5月,我从惠州回家探亲,一时嘴痒想吃萝卜干,就交待妈买萝卜干吃,妈好心在菜市场转了几圈,才找到好点的萝卜干,当天为我炒了一个萝卜干炒青椒,加了几片腊肉,那是一盘色香味正全的萝卜干炒腊肉,光闻就能让人垂涎三尺,想入非非。也就那道菜,成了我心中一道永远磨不去的伤痛。
那天,妈就因为我炒了一盘萝卜干炒腊肉,爸与妈发生了水与火的战争,也与我撕破了从前的父女情感。当时,我和妈还在厨房高兴地赞菜香时,只见爸就一脸的杀气冲进厨房,首先把妈妈臭骂一顿,骂妈头脑发热,吃哪门子萝卜干,又骂妈在浪费腊肉,最后把所有的“脏水”一盆盆的往妈妈头上扣。见不得妈妈无辜被骂,我反唇相讥为妈申冤,还愚昧无知的批叛爸一味讲究吃,从不晓得行素。也就那一次的顶嘴,我原本以为能化解气氛,却无故成了火上焦油的导火线。爸不但不听我劝解,反而连我一起训斥了一顿,最后把那一道萝卜干炒腊肉重重的摔在地上,并声厉俱色的警告我们,再也不要让他看到桌上有萝卜干这道菜,就甩门出去了。
那一次与萝卜干发生的不愉快后,我与爸冷战了一个多月。直到某天爸爸主动为我解释了他对萝卜干的憎恨后,我们才冰释了之间的误会。原来那时伯父一家子吃饭的人口多,每年的冬天青黄不接时,几乎天天吃萝卜干,而且都是非用油和肉炒的萝卜干,纯粹的只是萝卜干泡饭吃。那几年的萝卜干泡饭生活,爸爸说他是吃腻了,吃怕了。所以,现在家中每回炒萝卜干,他必然是勃然大怒,愤然反对。
如今每每回想起这些,都为自己的不知好歹涨满了脸红耳赤。后来,我又寻问了与爸关系一直不错的叔叔,问及爸爸的一些过去,才得知,爸爸为什么现今对吃肉,吃荤如此嗜好。以前我每回回家都还批叛他,吃肉是小农意识,并一直劝解他要多吃蔬菜。可这位叔叔告诉我,爸的过去包括他们,别说是萝卜干,哪样疏菜,他们不是一吃就得连吃数月。尤其爸是寄离伯父家,通常是有上顿,没下顿,食不果腹。那时这位叔叔见爸爸可怜,经常是从家中用上衣口袋一点点的米偷送给他,爸爸才躲过一次次的腹饥之痛。别说是吃萝卜干,偶尔白米饭短缺时,通常是干啃萝卜干,直啃到拉肚子,但为了填腹,也管不了拉肚子,因为你不啃,就得挨饿.
多可怕的生活,爸爸就是这样对萝卜干怀有一种至深的怕与恨。
而如今,他的女儿却为了吃一顿萝卜干,宁愿花上几十块的车费。也许这就是50年代人与80年代人的大相径庭之处,也是时代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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