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肖华奎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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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仕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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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3 19:27: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肖华奎剿匪

1942年2月，一个黎明前的黑夜，一艘渔船在大亚湾海面上缓缓前行。海面上很安静，偶尔有几条胸鳍特别发达，像鸟类一样的“飞鱼”跃出水面，又迅速消失在夜幕中。一位腰杆上别着把手枪，渔民装扮的高个汉子，正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偕同十几名同样渔民打扮的汉子站在船舷上，细细地搜寻着茫茫夜海。
“肖队长，东南边的海面上有动静。”一个渔民过来报告道。
2月的春天，彻骨的寒冷依然笼罩着天空，渔民一般不会在这时候出来打渔。“转舵，尾随上去死死咬住它！”高个汉子精神一振，掏出手枪，挺了挺酸麻的腰杆，“我们的成败就在此一举，绝不能让他们溜走了！”
舵手将舵一摆，船便悄悄地向目标方位驶去。没多久，一艘渔船便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前面，经辨认正是苦苦搜寻的那艘匪船。待两船距离缩小到50米左右时，高个汉子“叭”地朝天放了一枪：“准备战斗，全速前进！”船忽的一声轰响，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前飞奔！
匪船听到枪声，知道情况不妙，正想加速逃离时，后面“嗖嗖嗖”飞来几个连着绳索的钩爪，死死地勾住了船尾。该船领头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人称“瘦猴”，见状赶紧叫人拿斧头来砍绳索。3个大汉提着斧头冲过去，举起的手还未落下，就随着后面船上的“叭叭叭”三声枪响，惨叫着栽进大海里。“瘦猴”吓得赶紧躲进船舱里，令命两个喽罗出去看看。两喽罗刚把头伸出舱外，眉心就各中一弹，倒了下去。弹无虚发，转眼间就击毙5人。船上匪徒全吓得躲在船舱里不敢出来。几个矫健的身影飞快地跃到船上，大声喊道：“不想死的，放下枪出来投降！”
“瘦猴”不甘束手就擒，偷偷伸出手枪准备偷袭，只听“呯”一声，虎口一震，手枪便被打飞了，愣怔中，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冰冷的枪管顶在他的脑壳上。“瘦猴”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把手举了起来。其他匪徒见状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出来投降。
“瘦猴”被带到高个汉子面前，他故作镇定地问道：“敢问长官尊姓大名？”
“我是肖华奎！”高个汉子的声音不大，“瘦猴”却如雷贯耳，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肖队长饶命，肖队长饶命！”
高个汉子正是最近令海匪们闻风丧胆的“剿匪武工队长”肖华奎。
肖华奎是广东惠阳县约坪乡高桥村人，在家排行老四，有兄弟姐妹7人，从小家境贫寒。1938年10月，日寇在大亚湾登陆，肖华奎的家乡沦陷。日本帝国主义的法西斯暴行，激起了他对日寇的巨大仇恨，带头参加我地下党组织的“春耕队”，宣传抗日救亡、组织群众抗日。肖华奎英勇机智，积极组织民兵配合部队，开展牵制日伪顽的反扫荡、反蚕食、反抢粮的斗争，逐步成为一支战斗力非常强的地方抗日武装。他不仅成为一名骨干分子，还练就了一手百发百中的好枪法，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2年，肖华奎调任“广东人民抗日游击总队港九大队手枪队长”。此时，局势紧张，日伪顽相互勾结，汉奸土匪活动猖獗，特别是以张明仔、黄国东、苏容生等为首的海匪，在大亚湾、葵涌、盐田、大小梅沙等沿海地带到处横行抢劫，杀人越货，严重危害人民的安全。海匪们熟悉地形和民情，船只小、航速快，并且武器装备精良，虽经多次围剿，成效都不大。部队领导对这帮祸国殃民的海匪十分痛恨，下令成立一个武工队，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帮海匪，为民除害。
肖华奎带领的手枪队，个个身怀百步穿杨的本事，异常彪悍，剿灭海匪的重任便落到他们头上。
   一场剿匪风暴旋即在海上刮起，行动进行了十几天，肖华奎的武工队就打掉了几条匪船，击毙了好几个海匪头目，威名远振。可匪首张明仔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却一次又一次地逃脱了。有好几次，武工队都咬住了张明仔的匪船，武装船上的轻机枪和十三毫米口径的重机枪都架好了，张明仔却不恋战，枪一响，便驾船飞速逃窜。肖华奎的武装船航速比不上，眼巴巴地看着匪船扬长而去，气得直跺脚骂娘。眼看部队领导下达的剿匪期限就到了，肖华奎非常焦灼，猎物太狡猾了，长时间耗下去，再优秀的猎人也会被累死。于是就采取外松内紧的打法，表面按兵不动，暗地里将所有的队员分派下去，四处侦探张明仔的活动踪迹，誓把匪巢一窝端了。队员不久便带回了情况，张明仔手下的一个重要头目刚刚抢了一个姑娘回来，正秘密派了一艘船到岸上来购置物品，准备运回去大摆宴席。肖华奎根据情报，在匪船回航的必经海面上潜伏下来。
三更刚过，以为安全的匪徒们驾着满载酒肉的船起航回老巢，不料没走多远便被肖华奎给逮住了。
肖华奎望着魂惊胆颤地跪在甲板上的“瘦猴”，知道这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便道：“你想活命不难，只要老老实实跟我们合作，我就饶你不死！”
  “瘦猴”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肖队长此话当真？”
“共产党说话算数！不过你别跟我耍花招，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肖华奎手一抬，枪响了，一条从甲板上掠过的“飞鱼”啪一声掉了下来。
“瘦猴”望着那条头被打烂，蹦了几下便一动不动的“飞鱼”，吓得差得尿裤子：“小的一定全心全力配合肖队长！”
天已大亮。肖华奎让人把匪船上的酒肉搬回船上：“弟兄们这段时间剿匪辛苦了，正好拿回去犒劳犒劳大家。”然后把伪装成酒坛和一包一包猪肉的炸药抬到匪船上，“我们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得礼尚往来！”说完，挑了几个身手了得武工队员，一起换上俘虏匪徒的衣服，便向海匪的老巢挺进。
船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海岛上。“瘦猴”按照肖华奎的部署，跟接头的匪徒接上了暗号。武工队员便跟着“瘦猴”把一坛坛一包包的炸药抬进海匪的巢穴里面。岛上的匪徒们除了几个放哨的，其余全聚在一个张灯结彩的大堂里面嬉闹取乐，正等着喝酒吃肉闹洞房。看着武工队抬进来的一坛坛美酒和一包包猪肉，全都兴奋得咿咿噢噢地叫唤起来。醇香的客家米酒和大块大块红炆猪肉的憧憬使得他们个个热血沸腾，像是自己结婚一样高兴。当上新郞官的海匪头目叫沙华西，外号“大白鲨”，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他殷勤地把“瘦猴”和装扮成匪徒的肖华奎引进大堂里面，并亲自倒了两碗酒：“兄弟们辛苦了！”当他把酒端给肖华奎时，怔了一下，“这位兄弟面生，以前怎没见过？”“瘦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威，以前打渔的，刚刚入伙不久。”“大白鲨”的目光偷偷瞥了一下肖华奎接碗的手，心里咯咚猛一跳，旋即哈哈一笑，端起酒碗：“欢迎兄弟，干了！”
“大白鲨”干完碗中酒，说要带新夫人出来跟兄弟们见见面，就快步走了出去。肖华奎从“大白鲨”刚才那装作不经意扫过自己手指的眼神，知道经常打枪的手指磨出的老茧子已露出了破绽，见他想出去通风报信，便掏出手枪，一枪把他撂倒在地上。
已经把炸药分散安放好的武工队员听到枪声，不等匪徒们反应过来，便纷纷拉响炸药包。无数的爆炸声瞬间四处响起，把匪巢炸成了一个热锅。毫无防范的匪徒们，大部分被巨大的死亡能量抛向高空，再变成一块一块的残骨碎肉散落下来。爆炸声刚过，密集的枪声马上就响了起来，侥幸没被炸死的匪徒，被百发百中的子弹追逐着去见阎王。肖华奎被炸药的巨大气浪掀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地爬了起来，那是给剧烈的爆炸声震伤了。他一边开枪打倒扑过来的匪徒一边让“瘦猴”带路去找匪首张明仔。在朦朦胧胧的硝烟中，肖华奎忽然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海匪从一个屋子里窜出来，向外逃去，立马认出此人正是张明仔，便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踉跄着提起手枪追了出去。
在岛边一个非常隐蔽的礁石旁，停着一艘机动快艇。一个守候在艇上的匪徒见张明仔如丧家犬般飞奔而来，赶紧启动快艇，准备逃窜。肖华奎在张明仔登艇前，“叭”一枪击毙开艇的匪徒，喝道：“张明仔，你跑不掉的，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子弹！”
张明仔知道逃生无望，只好停下脚步，一双阴森的目光扫了过来：“你就是肖华奎？”
肖华奎用袖子抹了一下满是鲜血的脸，沉声说道：“正是，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我张明仔11岁就出来闯荡江湖，从不怕死！”张明仔不甘示弱，“我劫过国民军，也劫过鬼子军，虽没劫过共军，但我非是怕你们，论单打独斗，没人是我张明仔的对手。如果你能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带领弟兄们加入共军一起抗敌！”
   “你们愿意跟我们去抗敌，为何之前没有这个觉悟呢？你以为我们共军跟你们一样是群乌合之众？”肖华奎义正辞严地说，“祸害百姓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明仔默默地低下了狂傲的头。
肖华奎盯着张明仔，并没有把枪举起来：“你刚才说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我如一枪崩了你，你心里一定不服，现在就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拔枪吧！”
张明仔作为群匪之首，自然非等闲之辈。他长相凶狠，眼睛充满杀气，纵横四海多年，不仅炼就一身好武功，枪法更是奇准无比。他听了肖华奎的话，惊愕中顿时萌生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狡诈的双眼也一动不动地盯住肖华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手枪。
“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枪响了！
两个人泥塑般站着一动不动。张明仔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服了”，倒地而亡。
大亚湾嚣狂多年的海匪从此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