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绩》

叶韧

家乡的前辈们喜欢写小小说，晚辈不才，没时间投稿，只好糊弄长一点的，减少投稿的次数。
下面是一本刚写完，即将出版的小说，在别的地方没发过，拿来分享一下。
●核心内容：
政府招商引狼入室，危及古城生态，引发官商民激烈纷争。民生、发展、贪腐、私欲，严峻考验执政者智慧……
目录
第一章 网络绯闻       
拟提任市政府秘书长的章明陷入“交杯门”网络绯闻事件，新任市长对“大管家”的人选产生了动摇，随着市纪委调查的介入，一场人事变动悄然拉开帷幕……
第二章 招商引资       
新市长急于谋政绩，发动“全员招商”。副手谭东辉不顾章明反对，拉回10亿元化工投资项目。因“阻碍”化工产业立市，章明被贬入市文联……
第三章 虎落平川       
沦落市文联的章明帮省里筹办漕绣礼品，扛起振兴漕绣传统工艺大旗，竟意外得到省领导赏识，东山再起……
第四章 冤家聚首       
章明调任“化工园”落户地，与“老冤家”狭路相逢。新官上任，碰上矿治厂污染土地事件，发现隐藏在化工项目后面的民生、环保危机……
第五章 纸醉金迷       
仕途春风得意的谭东辉，打击化工园反对者魏立谦，掩盖截留800万元征地款的黑幕，陷入金钱美色的迷途……
第六章 爆炸事故       
老干部魏立谦因揭黑幕，被撞伤致残。化工园发生“7.13”爆炸事故，殃及数千人安危，迁村问题刻不容缓……
第七章 新官上任       
    漕州市长秦桐抑郁不得志，黯然落幕。出任代市长的章明，发现乡镇矛盾复杂，问题很多，毅然机敏出击，整顿基层史治……
第八章 东窗事发       
女大学生“村官”上书省委组织部，迁村计划柳暗花明。女富商与前夫发生经济纠纷，暴露了“交杯门”事件幕后黑手。
第九章 红颜知己       
章明注重科学发展，联手女富商寻求国际投资，打造漕绣生产基地。谭东辉生活腐化，金屋藏娇，拉副手上贼船……
第十章 权力纷争       
干部人事调整，引发权力纷争，暗流涌动。沈书鸿为助阿尼林油项目发展，不惜施压银行违规放贷……
第十一章 意外变局       
章明仕途再次受挫，心灰意冷。征地款黑幕引来省纪委调查组，“双规”迷雾笼罩清河……
第十二章 廉政风暴       
廉政风暴席卷全市，钟海平临危受命，空降清河。阿尼林油泄漏，引发生态危机，震惊全省……
第十三章 力挽狂澜       
章明再接重担，处理阿尼林油泄漏危机。省市两级问责，违法乱纪官员纷纷落马。漕绣发展重现生机，清河历史翻开崭新一页……

叶韧

第一章 网络绯闻
拟提任市政府秘书长的章明陷入“交杯门”网络绯闻事件，新任市长对“大管家”的人选产生了动摇，随着市纪委调查的介入，一场人事变动悄然拉开帷幕……
一
清河市政府大院里近来流传着一条令人惊诧的消息：拟提任市政府秘书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章明在互联网上被人揭露与某女企业家有“不正当”关系！这个网络“绯闻”被好事者从天涯网上转贴到当地的几个重要论坛，很快便传播开了。贴子里有章明和该女企业家亲密“交杯”喝酒的相片为证，坊间茶余饭后将其作为谈资津津乐道的人们，都戏称清河出了“交杯门”了！
“交杯门”绯闻事件来得真不是时候，章明正处在任前公示期间，网络的传言使人们对章明是否还能稳当地提任市政府秘书长兼市府办主任这个令人羡慕的官职产生浓厚的兴趣。市里的机关干部私下议论纷纷，有人很震惊，认为章明一个严谨正直的谦谦君子，家里又有如花似玉的娇妻林洁老师，怎么可能乱搞男女关系！有人则不屑地说，现在的不少官员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谁能担保他在金钱和美色的诱惑面前不变质！也有人替章明打抱不平：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诬陷！这绝对是仕途竞争对手的诬陷……
章明那几天恰好在省城出差，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门”事件的主角，陷入舆论的旋涡。网络的传言是他的妻子林洁第一个告诉他的。
林洁是市一中的地理教师，当时，她从学校回来，在市政府家属无意中大院听到别人的议论，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地跑回家上网找到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贴子。贴子标题颇有八卦新闻的震撼性：“清河市新任市政府秘书长傍千万富婆，有相为证！”贴子的正文绘声绘色地描述这个叫“章某”的秘书长如何与当地某集团老板“刘某某”搞不正当男女关系，然后是几张被部分打了马赛克的“暧昧”照片，最明显的就是那个两人扭在一起互喂的交杯酒情形。贴子的文字水平较低，错字连篇，但讲得似乎有板有眼，绘声绘色，！
林洁看了气得脸色发紫，立即拨打了章明的手机，说你的桃色新闻在整个清河闹得沸沸扬扬，你还有心在外面逍遥！
章明在省城参加完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会议，刚散会就莫明其妙地被林洁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还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但见林洁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让司机小王连夜赶路回去。
到了清河市的家中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林洁穿着睡衣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板着面孔，脸带愠色。见到章明，她把桌上的手提电脑往章明面前一推，恨恨地说：“来吧，瞧瞧你做的好事！”
章明扔下公文包，坐下来浏览论坛上的贴子，越看越生气，愤怒地骂道：“什么乌七八糟的！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这些人太黑心了，怎么能这样造谣？”
林洁盯着他责问：“章明，真是造谣？照片里那个和刘某人喝交杯酒的不是你？你敢扪着良心说？”
章明一脸的不屑，“没错，照片里的人是我，但所谓的不正当关系绝对是造谣！一段胡说八道的鬼话和几张PS过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瞎扯。”
“章明，你别骗我啊！”林洁哭泣着逼问。
章明很烦她哭哭啼啼，叫道：“哭啥啊，我是你老公，是不是瞎扯别人看不清楚，而你我天天朝夕相处，你还会看不明白？”
“我就想你亲口说嘛……”林洁抹去跟泪，不再哭了。其实贴子里的内容她也不信，林洁也很清楚自己的男人不可能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章明的为人，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区区女人毁了自己下半辈子的政治前途。再说了，同床共枕十多年，自己的男人有没出去“偷腥”她还是能感受得出来的。她气的是章明的确认识那个女老总“刘某某”，据说还是挺聊得来的朋友。在得到章明明确否认的答复后，林洁冷嘲热讽地说：“你说是造谣、瞎扯，我看人家也不是毫无根据，如果你和那个贴子里那个刘寡妇没有瓜葛，人家会捕风捉影吗？如果你不去参加她组织的活动，会被人家拍到那些相片吗？哼，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偏不信，瞧见了吧，给人揪住了小辫子了吧！”
“尊敬的林老师，刘总是离异，不是守寡，请用词准确一些。”章明纠正她的用词，为自己辩解道：“我和刘总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偶尔去参加她组织的慈善书画义卖活动、和书画艺术展，并无不正当交往，我行得正站得直，怕什么？”
章明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已经在七上八下地打鼓，俗话说，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在市政府办公室多年的历练，使他深知要想消除已经造成的舆论影响还是挺棘手的，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造谣？为什么会有人编造这样一个贴子？发贴人究竟有什么居心？
林洁已经不再纠缠贴子内容了，她见章明在琢磨着贴子，就提醒他，“章明，很明显，发贴的人就是冲着你升职而来的嘛！这种小人在不知情的网民之中散播谣言，煽风点火，我担心你好不容易当上的市政府秘书长就要给搅黄了啊！你啊，远离那些会影响你前程的女人，抵防你身边的小人，别只顾埋头干活！”
林洁发了一顿牢骚，见章明没怎么搭理她，而是在百度上不断地搜索“交杯门”的相关贴子，她知道章明已经着手寻找隐藏在贴子背后的“蛛丝马迹”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团结一致对外，所以也不再提什么“刘寡妇”了，转身回房休息。
章明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明显的痕迹，猜不到是谁编造的谣言。从百度搜索的结果来看，这个“交杯门”贴子已经在不少论坛上出现过了，特别是清河市的地方论坛，几乎都在热烈地议论这个身边的“门”事件。章明决得必须尽快删除这些贴子，否则自己的名声就要给毁了。他想起自己的友朋友市信息办主任陈宾，就连夜打电话给，让他帮忙管管此事。可是，电话号码拨了一半他又放弃了，他觉得自己作为当事人，又处在任职公示期间，不宜出面，还是再考虑考虑。

叶韧

第二天，章明回到市政府办公室上班，办公室的同事都像往常一样尊尊敬敬地和他打招呼问好，不过，他能看得出，还是有一部分人目光有些异样，故意装着什么事都不知道，但目光里充满掩饰的神色。看来，贴子的事单位里的许多人都知道了。
由于提拔的任命还处在公示期间，现在章明的身份仍然是市政府办公室主管全面工作的副主任。前市政府秘书长兼市府办主任钟海平在市长韩世钦卸任时，也跟着调走了，章明作为副秘书长和排名第一的副主任，以副代正，挑起市政府秘书长的担子，负责主持市政府办公室的全面工作。
章明走到办公室刚坐定，隔壁房的副主任谭东辉就乐呵呵地笑着进来打招呼。“章主任，早啊！省里的会议昨天傍晚才开完，你不会是马不停蹄连夜赶回来的吧？”谭东辉是五副主任中最年轻的一个，三十五岁，精瘦干练，头发总是往后梳得油光发亮，见到哪个领导都是颔首弯腰，一脸的尊敬和谦逊。
“嗯，夜里回来的，今天早上有些事情要安排，就没在省城住了。”章明昨晚一夜没睡好，眼神有些倦怠，不过，他不希望同僚认为自己是为了网络上的“交杯门”贴子而狼狈不堪地赶回来。为了把“有些事情要安排”的话说圆，他暂时放下处理私事的念头，把新市长要下基层调研的工作提前拿来安排了。
“东辉，新来的沈书鸿市长这几天要到下面的各个县区去调研，我们办公室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提前做好筹备和协调工作。东辉，我们上午开个中层短会吧，顺便传达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会议精神。”
谭东辉奉承道：“章主任真是雷厉风行啊，刚回来就组织贯彻落实！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你昨晚赶了一夜的路，先休息一会吧。”
“也好，让大家二十分钟后在会议室见。”
谭东辉出去后，章明坐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论坛造谣的贴子让他心烦意乱，他觉得必须想办法尽快消除影响才行。正在这个时候，章明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犹豫不决是否要找的市信息办主任陈宾。
“章主任，你还在省城开会吗？”
“昨晚已经回来了……陈兄，我正想找你，有点事想麻烦你……”
“章老弟，你是不是指论坛上那些胡言乱语？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信息办发现情况后已经展开调查了，现正在清理清河市辖区内涉及转载的网站，清河市以外有转贴的网站我也尽力派人去联系。”
章明听了喜出望外：“陈兄，此事真是麻烦你了。”
“老同学了，不必那么客气。”陈宾说：“不过，老实告诉你，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很快，外面转贴的网站很多，处理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陈兄能这么关照，我章明感激不尽！”章明叹了一口气：“唉，那些贴子的内容纯粹是捕风捉影，凭空捏造！这些人太目无法纪了，陈兄，你们信息办要好好管管。”
“章老弟，我们信息办也管不了，这需要公安局来介入。下午我派人到市公安局走一趟，想办法尽早查出幕后的造谣者。”陈宾安慰道：“章老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清楚，组织也会明察，你放心吧，清者自清，谣言会不攻自破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真是让陈兄费心了，改天我请你和嫂子出来吃饭。”

叶韧

“行啊，你叫上你的林洁老师和小睿，我们两家人出来聚一聚。”
打完电话，章明稍稍松了一口气，陈宾是他在省委党校进修时的同学，两家都住在市政府家属大院的同一幢楼，大人小孩都有往来，交情不错。这件事关系到自己能否顺利当上市政府秘书长，他相信陈宾肯定会卖力去处理。
这时候，谭东辉从门前特意慢吞吞地走过，章明知道他是暗示自己开会时间到了——这个谭东辉，办事太机敏了，连提醒领导都做得滴水不漏。他看看表，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其他几个副主任恐怕在会议室等得不耐烦了，章明连忙抓起笔记本赶过去。
市政府办公室有五个副主任，每个副主任同时也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跟随一个市长，协助市领导处理日常事务。章明不是资历最老的，但却是最有发展潜质的。章明写得一手好文章，还画得一手好画，在大学时就是个出类拔萃的才子。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前任市长韩世钦还是副市长的时候，章明给他当过秘书，深得韩副市长的赏识，在韩世钦荣升市长后，他被提拔为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在副主任的位置上，他和主任钟海平的合作非常默契，是钟海平的得力助手。也许是长期担任秘书的缘故，章明为人低调，谦逊，待人接物细心谨慎，办事情四平八稳。市政府大院的人都说，如果韩市长不调走，章明的仕途肯定是像坐“直升机”一样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当然，韩市长和钟主任都调走了，作为排名第一的副主任，章明接任市政府秘书长也是顺理成章。
章明走进会议室，七八位市政府办公室的中层干部都在交头结耳，窃窃私语，见到章明进来，都立即停止议论，或埋头翻笔记，或热情地微笑着迎接章明。章明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心里不悦，可也只能故作若无其事。在会议上，章明向在座的中层领导简要地传达了他日前到省城参加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会议的精神，然后开始商议沈书鸿市长到基层调研的事情。由于沈市长新官上任，对清河市的清况还不太熟，所以这次下县区调研格外重要，市府办既要做好统筹安排，让沈市长尽快地掌握全市的情况，又要大力推进宣传报道，让新市长通过下基层调研迅速树立新形象。另外，市政府很快就要为明年的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制定一个新的发展规划方案，最好能趁这次调研的机会提炼出新市长发展清河市的思路。
会上，在章明准备安排陪沈市长下基层调研任务的时候，谭东辉主动请缨，要做沈市长随行的工作人员，“章主任，我的基层历炼不够，正好趁此机会多了解基层情况，你看行吧？”
跟随沈市长下基层的还有别的部门领导，市府办不宜过多的人随行，因此，章明原本只打算自己再带一个写材料的文秘人员随行，谭东辉这么一问，打乱了章明的安排。他有些不高兴，可大家同为副主任，却也不好拒绝，权衡再三，他还是点头了。
这一点头，谭东辉是如愿了，老张、老赵、雪姐等其他三个副主任却有些不爽，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从他们的脸色可以看出其实内心颇有微词。谁都知道，跟随新市长下基层这既是“贴近”清河市最高行政主官的最好机会，也是身份和排位的象征。在市府办，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讲贡献，都轮不到他谭东辉去！
章明也预料到这样做有些不妥，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谭东辉既年轻又精明过人，很会“来事”，自己现在陷入“交杯门” 绯闻事件，肯定会分心，如果有他随行的话，沈市长的调研安排会更稳妥。
章明记得，当初谭东辉刚调来市政府办公室的时候还只是个副主任科员，被钟海平分派到章明手下办事。这个年轻人很有头脑，学东西上手快，胆儿大，能钻营，五六年时间就提拔为副主任，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因此，他对谭东辉的能力深信不疑。不过，章明不喜欢谭东辉的圆滑世故，他自己是农村里走出来的读书人，性格中既有农村学子的质朴和内敛，又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和傲气，他的内心对谭东辉阿谀奉承、拍马溜须那一套十分不屑，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官场上混得好、吃得开的就是谭东辉这样的角色。
开完会，章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才的会议上大家都没提起关于他的“交杯门”绯闻，可这不等于大家没在背后幸灾乐祸地“看热闹”。章明盘算着是否要主动到市纪委去跟于庆洋书记说明问题，可他觉又得实在拉不下面子：自己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去交代问题？再说了，一个胡编乱造的诬陷帖子，应该是公安局和市信息办去追查幕后黑手，而不是要对受害者上纲上线。

叶韧

想到这里，章明的心轻松多了。他打电话让市府办的文秘伍思齐过来。伍思齐是前几年大学毕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做事稳妥勤快，谦虚谨慎，深得章明的喜欢。他准备带他跟随沈市长去县区调研，好好培养，将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谈完工作安排后，章明问他：“小伍，网络上关于我的贴子你看了吧？”
伍思齐有些尴尬地说：“看了……不过，那地内容纯粹是捏造！章主任您的为人我们是清楚的，那几张所谓的绯闻照片是PS出来的，只是水平高一点罢了。”
“嗯……”章明点点头，“你们年轻人懂网络，脑子灵，你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尽快找出幕后的发贴人，消除不良影响？”
“我搜索过了，贴子是由外地的网站上转载过来的，天涯网那个也是转贴，如今的互联网资讯浩如烟海，要知道始发网是哪个，恐怕只有公安局才能查到。不过，我们可以去跟贴澄清事实，把真相告诉被误导的网民。”
章明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一方面，可以尽量减少以讹传讹，另一方面，由旁人去澄清事实，也比自己跳出来要理直气壮一些。
“章主任，这事必须尽快去澄清，回头我找几个帮手去发贴回应吧。”伍思齐主动请缨。
“好，那就辛苦你了，小伍”。章明同意了他的建议。
快中午的时候，章明接到了刘琳琳的电话。刘琳琳就是贴子里的“刘某某”，清河市琳艺集团的老总，也就是林洁声称的“刘寡妇”。刘琳琳的公司主要从事工艺装饰品的生产和销售，有好几个工厂，资产过千万，是市里赫赫有名的女老板。刘琳琳本人是美术学院的科班生，担任市美术家协会的副会长，经常牵头组织一些艺术活动。章明喜欢画国画，他的山水画尤见功力，意境深远，在市书画界小有名气，因此也成为刘琳琳的书画活动的座上宾。
刘琳琳在电话里一开口就非常愧疚地道歉：“章主任，你看到网上那些闲话了吧？非常对不起，想不到邀请你参加我们协会的活动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那些造谣的人太黑心了，怎么能把我们说成那种关系呢……”
“刘总，你别太自责，这事不能怨你，你也是受害者。”章明宽慰她：“刘总，我们行得正站得直，相信组织和群众会辨别是非。”
“章主任，我想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刘琳琳气愤地说：“那张照片也不知怎么会流传出来，我们原本是很礼节的交杯，给一描全黑了，真是岂有此理！”
“唉啊，我也琢磨不透，真是倒霉。”章明记得那张喝交杯酒的照片是前年照的，当时，刘琳琳组织了一场书画慈善义卖活动，活动后，刘琳琳在鑫华大酒店宴请参与义卖的书画家，宴会厅里几围席都是书画圈子里的人。觥筹交错之际，刘琳琳给章明敬酒，感谢他一直以来对美术家协会的鼎力支持，当时不知谁出了个歪主意，说刘总你如果真有诚意感谢章主任，就敬他一杯交杯酒吧，彼时大家都喝得酒酣耳热，热烈地附和，刘琳琳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地来敬章明。章明推却不了她的诚意，象征性地和她喝了一杯交杯酒。这本来是应酬中常见的情形，而且是在艺术家圈子聚会那种氛围里的发生的小插曲，无伤大雅。但这张照片不知怎么就流传出来了，而且下面还加上几张美术家协会出外游览时章明与刘琳琳被严重“PS”过的合影，再加上贴子里添油加醋的描述，俨然成为像模像样的绯闻了。
刘琳琳满怀歉意，要主动站出来澄清问题：“章主任，我担心这些谣言会影响你的升迁，听说你现在还处在提任公示期间，你们的组织部门听到了谣言肯定会去了解情况，要不要我去找领导帮忙澄清啊？”
“别别别！千万别去找领导！刘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暂时还没这个必要，我已经让市信息办和市公安局去处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章明担心刘琳琳站出来会越描越黑，她多年前已经离异，属于单身女人，正如林洁所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刘琳琳不是寡妇，却比漂亮寡妇更招男人倾慕，她主动站出来虽然有可能澄清问题，但同时也会给“围观”的看客增加更多谈资，使“绯闻”的不良影响扩大化。
刘琳琳从美术学院毕业后分在清河市的工艺厂上班，几年后和丈夫程小武一起辞职下海创业，程小武负责在外跑业务，她负责在厂里搞生产，凭着两口子的精明能干，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们厂生产的“珀丽”牌工艺品，凝聚了她的艺术设计和精心制作，很受市场欢迎。可惜，程小武像大多数男人一样也免不了俗，有了钱花花肠子也多了，经受不住外面灯红酒绿的诱惑，陪客户出入带情色的娱乐场所，自己也玩上一份，后来甚至发展到跟别的女人鬼混，经常夜不归宿。刘琳琳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她忍受不住，提出要跟程小武离婚。程小武手上有钱，恨不得早日脱离刘琳琳的管束，立马同意离婚。当时，由于心思都放在生意上，他们并没有孩子，离婚简单多了，把财产一分，便签字画押。
离婚后，刘琳琳自己出来单干。她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开设了清河市琳艺精品公司，自己亲自设计产品，自己制模生产，自己摸爬滚打跑市场，一步一步发展起来，如今，她的公司已经改名为琳艺集团，成为资产上千万的大公司，在清河市的地面上赫赫有名。离异后，刘琳琳一直未婚，三十六七岁，还是一个人过日子。以她的财富和能耐，围绕着她转的男人多不胜数，可她没看上一个。除了做生意，刘琳琳还是喜欢美术这个老本行，她担任市美术家协会副会长，业余时间经常会组织一些市美术家协会的活动，结交像章明这样的书画界志同道合的朋友，既是为友情，也为她的公司扩展人脉。
章明清楚领导干部应该与商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可刘琳琳不是一般的商人，市美术家协会作为市文联的下属协会之一，是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章明觉得出席她组织的活动，既是会会书画界的朋友，也权当是为推动当地文化事业发展尽一份力。就像那次参加刘琳琳组织的书画慈善义卖活动，就是出于对慈善事业的支持，并无不妥。当然，不可否认，这也包含了他对刘琳琳个人魅力的肯定。他觉得刘琳琳不是寻常女子，一个女人在商界打拼还保持着一份艺术家气质，没被利益熏心的铜臭所污染，真是难得。
可是，如今章明的这一片善意被可恶的小人利用了，还被描成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章明心里既憋屈，又恼火。

叶韧

二
    市政府办公室根据沈书鸿的意见拿出了下基层调研的行程安排方案，章明拿着方案到沈书鸿办公室汇报工作。
沈书鸿在前一任市长韩世钦调到相邻的鄂西市去当市委书记后，从别的市调来接任市长。他五十开外，身材肥硕，笑呵呵地像个弥罗佛。据一些干部的了解，沈书鸿属于“笑面虎”那一类领导，表面慈眉善目，其实颇有手腕。韩世钦调走了，一直跟随韩世钦多年的市政府秘书长钟海平觉得“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留在清河已经没发展空间了，就通过私人关系调到省外经贸厅去了。现在，章明以副代正，挑起了秘书长的重担，可是，自己的表现能否让新市长满意，章明没里没底。根据他多年担任秘书的经验，他深刻地体会到领导与秘书的相处也是要讲缘分，新领导觉得“对上眼”，秘书方能大展身手，新领导要是第一印象就皱眉，那这个秘书纵有十八般武艺恐怕也白搭，“主仆”关系估计也不会长久。
现在，章明便发现他和沈书鸿没对上眼。
沈书鸿显然对自己下基层调研的安排非常看重，他听完章明的汇报，郑重地提了几点要求，“章明，我来清河的时候，省委组织部的陈部长跟我谈过，清河的经济一直没有起色，老落在其他市屁股后头，省里希望我能大刀阔斧地改革，尽快改变这种现现状。说实话，我肩上的担子重，压力大，心里急啊。你们市府办要切实发挥参谋助手作用，为领导出谋划策。”
沈书鸿在原任职的城市当了好多年市长了，一直想当个市委书记，然后到省里去弄个副省长，可每次总差那么一小步，这次到清河市任职，是他最后的机会，再不能升上去，恐怕只有到人大、政协去养老了。因此，他卯足了劲，刚到清河市上任，就雄心勃勃地要搞发展调研，谋划怎样尽快整出一份能引起省里关注的政绩。
章明见沈书鸿把省委组织部与他的任职谈话内容都搬出来，知道他不是要下去走马观花，露个脸，摆架子，而是真的要做发展清河的这篇大文章，连忙表态：“这次下去调研，我们已经做了大量前期工作，对各县区都做了部署，并准备将根据您调研的情况专门组织人员撰写建设、发展清河市的专题报告。请沈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做好。”
沈书鸿点点头：“是要好好研究研究如何发展清河的问题，清河的这些年来做了很多工作，可发展却一直停滞不前，这是为什么？我看，主是因为不少领导干部的思想僵化，固步自封，缺乏改革创新的锐气，这次调研，你们写的研究报告一定要跳出故有的思维定势，大胆创新，大胆改革……”
沈书鸿的语气很平和，可话里批评的力度却让章明听得汗颜！显然，他对清河市上一届政府班子的工作不满意。章明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讪讪地再次表态：“沈市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做，如果有做得不够的地方，也请您不吝指教。”
“我刚来，工作还要靠你们，大家一起努力吧！这次调研，有哪些人一起下去啊？”沈书鸿管得很细，问起随行人员的安排。

叶韧

“有主管经济的邱富融副市长，市发改局、经贸局、规划局、建设局、农业局等几个主要部门的‘一把手’。”
“嗯……”沈书鸿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们市府办呢？”
“我、谭副主任和文秘小伍。”
“不错，小谭和小伍两个都是年轻人，是要多给机会他们历练。”沈书鸿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开始谈一些题外话：“章明，听说你的国画很不错，上次还拍卖出八万元的高价，很利害嘛，抵得上我半年的工资了。”
“沈市长见笑了，一点业余爱好，玩玩而已，那次拍卖是为筹资建市儿童艺术中心，买家出高价不是冲着我的画，是为了慈善。”章明心里砰砰直跳，沈书鸿竟然提到刘琳琳组织的慈祥义卖，正是那次义卖后的聚餐，他和刘琳琳喝下了“交杯酒”——莫非沈书鸿已经知道网上绯闻贴子的事？章明转念一想，沈书鸿是清河市的最高行政领导，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目？与其让他开口，倒不如自己主动澄清问题。
“沈市长，您是不是听到一些说法……其实，网上那些东西纯粹是捏造，我和琳艺集团的刘总只是在几次活动中见过面，什么不正当关系啊，简直就是瞎扯。”
沈书鸿淡然一笑：“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公道自在人心……不过，章明，我也要提醒你，我们当领导干部的，群众一直盯着呢，一定要注意形象，‘交杯酒’还是要少喝，我们不能让老百姓指指点点。”
“沈市长批评的是，我以后会注意分寸。”沈书鸿的话说得依然很平和，却针针见血，让章明无地自容，脸上红得火辣辣的。
这次谈话，让章明明显地感觉到，新市长和自己并没“对上眼”。特别是“交杯门”事件，给新市长留下了糟糕的印象。
章明走后，沈书鸿也在思考章明这个问题。本来，他是有意栽培章明的，前任秘书长钟海平调走后，他就开始物色秘书长的人选。刚开始他还觉得章明不错，年轻，资历丰富，做事勤快，是个好帮手。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觉章明文人气质太重，不好“调教”——而且，章明这个人在官场里不愿意“站队”， 为人处事总是中规中矩，不偏不倚，不愿意特别地亲近哪位领导，也不愿意拉帮派，立山头。沈书鸿素来坚持的一种用人观点，那就是这种干部是个实干家，不适合当“亲信”，如果放在职能部门，是个干工作的好手，但放在身边，难以培养成“心腹”来使用，日后很多私事恐怕不便交给他去做。
随着了解的深入，沈书鸿还发现，章明虽然不爱跟靠山，却和钟海平关系非同一般，私交甚笃，据说当年还当过韩世钦的秘书，深受韩世钦器重。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沈书鸿看章明的目光又多了一层隔阂。目前，自己刚来清河市，人地生疏，要尽快笼络人心，搭建自己的人脉班子。但是，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必须有一个亲信来协助编织这个网络——市政府秘书长这个位置就是要有这种能力的干部来出任，而章明，恐怕不合适。
由于一时还没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又不能一直空着，沈书鸿便同意让章明先挑起这幅担子，可是，准备任命公示了，章明却整出一个闹得沸沸扬扬的“交杯门” 绯闻事件，这让沈书鸿觉得很没面子，更坚定了必须另觅新人重新布局市府办领导班子的决心。

叶韧

三
章明从沈书鸿的办公室出来，心里焦躁不安，他想不到“交杯门”绯闻事件这么快捅到沈市长那里去了，看来市领导也是在关注事态的发展，自己必须尽快摆平这件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章明没有回市府办，而是直接去了市信息办找陈宾。
追查网络谣言，最好的办法是去市公安局的网络监控部门，可是，章明平时不爱呼朋唤友，在公安局没有“很铁”的关系，另外，他也不希望这个事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只好找已经了解内情的老同学陈宾。
到了市信息办，陈宾听说章明上门来找他，连忙从办公室迎了出来。两人见面后寒暄一番，便径直进了陈宾办公室。
章明还没坐下来便急不可待地问：“陈兄，网上那贴子查得怎样了？”
“章老弟，别着急，已经有些眉目了。”陈宾给章明斟了一杯茶，透露说：“据我们和公安局的了解，贴子最早发自湖南一个叫‘湘江书画论坛’的小网站，发贴人的IP地址也是那边的，后来被人转载到天涯网上，然后才在我们清河市的几个地方网站流传开。”
“湖南？湖南跟我们省相隔山长水远，谁会跑到那里去发贴，这不是吃跑撑着吗？”
陈宾说：“我们清河市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一般来说非本地人根本不会关注到你一个处级秘书长的升迁，可见杜撰这则绯闻的人一定是我们清河地界里的人。”
“那能查到发贴人吗？章明焦急地问。
“恐怕不容易。发贴人没在我们清河市的地方网站发那则绯闻，而是跑到千里之外的一个小网站去发，可见其早有预谋，处心积虑，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你们不是能监控和追踪IP吗？”
“这些没用，发贴人故意跑到黑网吧去匿名发贴、转贴，别说我们小小的信息办，就算是公安局恐怕也要颇费周折。”
章明很失望：“陈兄，网络怎么能任由不法之徒肆意造谣呢，还有王法吗？”
陈宾宽慰道：“章老弟不要生气，我们信息办已经把清河市辖区内所有与之相关的贴子都删除了。目前，经过公关和协调，外面一些大网站也同意删除了贴子了。至于造谣的人，网络上揪不出来，不等于现实中找不出来。市公安局已经在着手调查了，相信会有结论，还你一个公道。当然，这个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章明叹了一口气，“唉，我刚从沈市长那里出来，这事已经捅到市领导那里去了，我现在被搅得焦头烂额。”
“章老弟，老同学一场，我也不隐瞒你，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都找过公安局和我了解相关情况了，看来，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恐怕会影响到你的升迁。”
“啊！”章明惊讶地叫道：“不会是造谣的人告到市纪委去了吧？”
“比这个情况还严重！据说贴子内容被转发到省纪委门户网站的举报邮箱去了，省纪委收到信后转了下来，让市委纪核查相关内容，防止干部‘带病上岗’。”陈宾压低了声音说：“这些情况我原本不知道，都是我那个在公安局网络监察科的朋友透露的。老同学，你还是尽早想想办法，我看幕后发贴的人恐怕是冲着你的市政府秘书长兼市府办主任这张椅子来的。”
“她奶奶的，我招谁惹谁了啊，怎么会这么倒霉……”章明忍不住气愤地暴了粗口，无奈地跟陈宾告辞。
从市信息办出来，他又气又恼，忧心忡忡，步伐愈发沉重，以致在机关大院里碰到几位同僚，都是对方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叶韧

晚上回到家，林洁早早就做好晚餐在等他了。见章明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洁就知道情况不妙，试探着轻声问道：“章明，情况怎么样？查出是谁在造谣了吗？”
“查个屁啊，鬼影没查出一个！那些千里迢迢、处心积虑跑到湖南去发贴，败坏了我的名声，这还不够，还把贴子当作举报信转发给省纪委，真是太无良，太黑心了。”
“公安局也没办法吗？”
“那些人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早就想好了隐藏身份的招术了，公安局介入也不知要查到何年何月才能有结果，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什么事啊！是真是假，我还不知道啊，我明天去找你们领导。”林洁替章明着急。
章明没好气地说：“拉倒吧你，别瞎掺和了。”
林洁不服气地撇撇嘴，没出声了。
章明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肉，又嚼了几根青菜，觉得索然无味，便问：“小睿呢，怎么不见他来吃饭？”
“我让他先吃，已经回房做作业了。”林洁说：“你啊，要是肯听我劝，不去掺和刘寡妇的事，就不会被人捏造是非……”
看来，林洁是故意支开儿子，趁机老调重弹，“教育”一番章明。章明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了很不耐烦：“人家是离异，不是寡妇，请你尊重一下人家好不好！别人有意整你，就算没有刘某某，也会有个张某某、陈某某！真是妇人之见！”
林洁被数落得夸张地吐吐舌头，埋头吃饭。
章明没胃口吃下去了，走进儿子的房间。小睿已经听见父母在客厅里争执的声音，正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见到章明过来，赶紧埋下头假装做作业。
“睿睿，最近功课怎么样？期中考试了吧，成绩在班里排第几啊？”章明平时工作很忙，应酬又多，基本没什么时间关心儿子的学业，一直是林洁在操心。
小睿停下笔，一本正经地回答：“爸爸，你太OUT了，学校现在已经不兴排名了，校长说我们学生不能为名次而读书！”

叶韧

章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怎么一开口就提竞争，看来是被官场的竞争意识荼毒太深了！他在儿子旁边坐了下来，翻了翻书桌上的作业本，“作业还不少啊，怎么你们学校考试排名改革了，减压减负的政策却没落实呢？”
“就是就是！开始时是减少了，现在慢慢又多了。”小睿很无辜地说：“每个老师加一点，加起来堆在我们身上就很多了。”
林洁听见他们父子的对话，捧着饭碗进来插嘴道：“做学生学知识，辛苦一点不应该吗？老师也是为你们好。”
“你是老师，当然为你们自己说话啦，是吧，爸爸？”小睿顽皮地吐吐舌头，天真地叫道：“爸爸，我们同学都说你官又升了一级，连校长都怕你，你打个电话给他，作业肯定能少。”
章明听了莞然一笑，林洁却生气了，“睿睿，说什么，做作业！”
章明看着调皮地赶紧低头做作业的儿子，突然有一种绞痛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果网络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谣言传到学校同学之间，那么小睿幼小的心灵会受到怎样的打击！自己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林洁似乎明白了在若有所思的丈夫的想法，轻轻拉着他的衣袖走出儿子的房间，“小睿的学习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会留意他的情况。你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
章明苦笑着无语：找不出造谣者，除了赶快站出来向组织澄清事实，还能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