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一个人的星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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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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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2 19:34:2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个人的星光大道

文/阿社
一

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后悔了。
上次回老家甲海村时，在表哥面前炫耀了一番，说是请他到惠州见识见识最豪华的卡拉OK，这对于整天猫在小渔村却又喜欢引颈高歌的表哥来说是何等的诱惑啊！这不，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我。
“老表，我是来宝，明天我要去惠州看你。”电话一接通，我的“喂”刚出口，表哥来宝的声音就像高音喇叭响了起来。
那头是震耳欲聋，这头我却把声音压低，“你真的要来？”
“怎能不去？上次你真心邀请，如果我不去就跟老表你见外了。”
“如果你没空，下次来也不要紧，千万别耽搁了捕鱼。”
“呵，这几天船刚好在修，不用出海，趁这个空隙可以去看你了。老表，你就甭客气了！”
怎么成了我客气？我哭笑不得，于是，委婉地说：“可是，你明天过来，我白天可要上班，恐怕是请不了假陪你了。”
“别，别，你可别请假陪我，白天你上你的班，晚上咱兄弟在一起就行了。”
晚上？表哥祈盼的不就是晚上去卡拉OK吗？看来，不兑现承诺，不带表哥到夜总会去一试歌喉是逃不过的了。我只好说：“那好吧，你就来吧，我等你！”
说实在的，我倒不是因为在惠州已经混了一个人模狗样就看不起这个乡下的表哥，但是要我带他到全城最豪华的夜总会去唱卡拉OK，这确实是在为难我。不要说表哥不修边幅一条裤筒长一条裤筒短，就是他那一身的鱼腥味中夹杂着汗酸味，已经够呛人，你说我带他去夜总会那简直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但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也怪不得表哥，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谁叫我当时喝了点酒就飘飘然乱说话呢。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时我回了一趟老家。母亲对我说：“这次回来你该抽个时间去看看你表哥了。”
我笑而不语。
母亲看我没有下文，又说：“春节你回来时，你表哥还特地来看你呢，不碰巧，刚好那天你回惠州了。”
我马上警惕起来，“表哥来找我？该不会是要借钱吧？”
“借钱？你以为就你有钱？臭美！”母亲嗔骂。
我感觉到了母亲的话中渗透着维护娘家人的情怀，有点自讨没趣，只好一边挤出个笑脸，一边在搓手。
“前几天人家还拿了一大包干货过来呢，都是你表哥亲自捕的，还专门挑了你最喜欢吃的巴浪鱼干，而且是专拣那些个头适中的，你表哥说太大了，倒不鲜甜，而且肚子肥，不耐放，会变味……
“你们城里人嘴刁，大鱼大肉吃腻了，现在倒流行吃野生的……”
在母亲的叨叨唠唠中，我还真的有点惭愧，表哥是我大舅的儿子，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呢，说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了，虽然这当中我是没少回老家，虽然也产生去看看表哥的念头，但每次行程总是匆匆忙忙，更多的时间还是用在了衣锦还乡式的推杯换盏中。
我想，这回是该去看看表哥了。

二

当我来到表哥残破的屋子门口，里面便传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歌声，那杀猪般的嚎叫让人实在无法听得出他究竟是在唱什么歌曲。
我一进门，表哥很意外，马上停了下来，热情招呼我坐下。这时我发现表哥唱卡拉OK的那台VCD机有点眼熟，我不好意思问，又不能特地走过去探个究竟，只能借故经过，偷偷地端详一下。没错，这果然是我10年前的奢侈品！呵，这部VCD机我用了几年后，因为换上了DVD机，便把它送给乡下的大哥。可是这部VCD机怎么会跑到表哥家呢？我想，肯定是大哥现在也用上了DVD，把这台VCD机又送给了表哥。
虽说与表哥多年未见，但毕竟是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沙长大的，一见面，没有丝毫的生疏，竟然越聊越来劲，话题当然多是过去的一些趣事，以及儿时的伙伴们现在如何东家长西家短。这些未经雕琢的言语，让我倍感亲切，犹如母亲所说吃腻了大鱼大肉突然吃到海边最为低贱的巴浪鱼，鲜美，可口，实在。
接着，当生活贫困的表哥留我吃饭时，我竟然毫不客气地答应了。表哥为此还特地找出一个红泥炉子，用木炭生起了火，亲自烤起了鱿鱼干。
我说：“这比用酒精烤强多了。”
“那当然，木炭烤本港鱿鱼，没得说！”表哥炫耀。
烤完鱿鱼，表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轩尼诗XO，我吓了一跳，“表哥，你这是……”
“这里面的酒是隔巷的跛叔亲自酿的米酒。”
我释怀了，连忙说：“乡下米酒好，乡下米酒实在！”
“跛叔你还记得吧？”
经表哥这么一提，我记起来了，儿时父亲浸十全大补酒时，就专门来这里找跛叔买酒，而跛叔听说父亲是用来浸药酒的，就把60度的酒头留给了父亲。想到父亲早早离开人世，再想到现在很多品牌的白酒是用食用酒精勾兑的，我感慨良多，举起了酒杯，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干了！”
没有酒桌上应酬时的陈词滥调，也不需要刻意制造喝时的一波三折，有的是最为简洁的呦喝声。
几杯酒下肚，酒精在表哥的身体上明显发生了作用，表哥说：“我来给你唱一首。”然后，拿起麦克风，不知是VCD来不及播放还里面根本就是没有这条曲子，表哥便声嘶力竭地清唱起来。我听不清他在唱什么，但这次，因为我血液里沸腾的酒精，我的耳膜还是接受了表哥高亢的歌声。
酒精也在我的身体上发生了作用，我忘乎所以，我说：“你这台旧电视机和这台旧VCD机，怎么能唱出效果来，下次有机会请你到惠州最豪华的夜总会唱卡拉OK，那里的音响可是超一流的！”
“真的？好！一言为定！”表哥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就这样，为了这句话，表哥果然践约来到了惠州。
我在电话里虽然说过白天我要上班无法陪他的话，但当天下午我还是请了假，亲自开车到汽车站接他。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像以往接待重要的客人一样，先带他游览了西湖，晚上请他到最具特色的酒店吃饭盐焗鸡和东江酿豆腐，饭后，还特地带表哥游车河，观赏城市夜景。
路上，我试探性地问：“表哥，今天上午你坐了长途客车，下午又玩了大半天，想必累了，这样吧，我已经给你订了宾馆，你看早点休息如何？”
“这点事情都累？能累过我出海捕鱼？”然后，表哥话题一转，便切入了主题，“老表，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识见识惠州的卡拉OK的吗？”
晕！我本来看到他几次欲言又止，想先发制人。可是表哥念念不忘的还是卡拉OK！
没办法，我只能兑现诺言。于是，我打电话订了一个小的VIP房，我想，表哥，你就尽情地嚎叫吧！
当夜总会的服务小姐带着我们来到我们预定的房间并报出这个房间的最低消费时，表哥当时就叫了起来：“不是吧，这不足十平方的地方，这么贵？还有，我这是在为谁歌唱呢？”
我说：“表哥，卡拉OK这玩意就是自娱自乐。”
表哥说：“我很想到大厅里高歌一曲哩！”
我心里想，就你那副模样，那把声音，得了吧！
对于表哥的这个想法，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以至于在他走出包房时，我还以为他是上洗手间去了。直到大厅里传出他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莫明其妙的呦喝声时，我才突然想到表哥真的是跑到大厅闯祸去了。
我急忙往大厅跑，但是令我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只看见两个看似黑帮装扮的汉子走上台，一左一右迫向我表哥。说是黑帮装扮，因为一个蓄着胡子，一头的长发在脑勺后用橡皮筋一扎，留下一个小马尾；另一个则是光头，穿着一身的大红格子显得特别的刺眼。
我不知道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上去后跟我表哥说些什么，我只觉得我的小腿肚在不停地颤抖。
我赶上去，一个劲地道歉：“我兄弟不懂规矩，请两位大佬多多包涵！”
光头瞪着我，很不客气地对我说：“你掺什么和？”
我说：“他是我表哥，他不会唱歌，制造了噪音，扫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是对不起！”
“他不会唱歌？他不会唱歌难道你会唱歌？”光头好像生气了，狠狠地说，“我们的老板看中的，正是他那特粗哑的歌喉！”
在一旁的长发接着光头的话，不屑地说：“你这种人在城市里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懂得这是劳动人民的天籁之音，这可是现在乐坛最为流行的原生态唱法，我正准备要与这位兄弟谈谈才艺比赛以及以后演出和出唱片的事情哩！”
说着，两个人热情地拉着表哥往台下走，把一时没缓过神的我晾在了一边。

三

之前对我说话凶巴巴的光头和长发开始对我毕恭毕敬起来。原因还是表哥。
表哥被光头和长发请到了他们的包房，先是满满地敬了表哥三大杯啤酒，然后请表哥再高歌一曲。
表哥有点飘飘然了，竟然说：“卡拉OK的配音太噪了，唱得好不好差不了多少，体现不了实力，我还是为大家清唱一首粤东渔歌好了！”
说完，表哥特地咳了几声，便引颈高歌起来：
      我再唱一条起咧咧
      四面有火四面星
      我做人娱乐开心做
      娱乐开心会后生
      我再唱一条白盆盆
      四面有火四面光
      我做人娱乐开心做
      娱乐开心会青春
随着表哥的节奏，光头他们一边拍掌一边叫好，什么中气十足、音幅宽阔、嗓子独特等等，听得我在一旁暗自发笑。
现在终于明白所谓的光头与长发原来不是什么黑社会，我的底气也来了。我说：“你们别看我表哥是农村来的，他的歌声在当地方圆十八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这样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电话联系吧！”说完，我拉着表哥趾高气扬地走出房间。
“兄弟，别走，留个电话号码，留个电话号码！”光头追上来。
表哥没有手机，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了光头。光头毕恭毕敬地递给我一张名片，又说：“明天咱们再约个时间，好吗？”
我说：“明天再说吧！”
回宾馆的路上，表哥兴奋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一会儿说他走出小渔村的机会来了，一会儿说他发达的机会来了，一会儿又说他成名的机会来了。
到了宾馆房间，我正色地对表哥说：“表哥，这事你先别开心得太早，能吃的蛤蟆会满街跳？“
表哥一听，倒像是蛤蟆跳了起来，“你说这是一个骗局！？”
我说：“就担心其中有诈！”
表哥拼命摇头，然后重重地坐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你看我这长相，你看我这身穿着，像有钱人吗？”
表哥看我不出声，又说：“骗我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表哥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骗子，要盯也不会盯上我表哥吧。我说：“还是多个心眼好，有备无患嘛！”
“那明天见不见面？”
“见，有表弟我为你撑住，怕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四

安顿好表哥住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一路上老是想着今晚的奇遇，百思不得其解。心想，怪事听得多了，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边还真的是蹊跷。
一回到家，便把已熟睡的老婆叫了起来。老婆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嘟哝着嘴，“这么晚回来，还吵什么呀！”
我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向老婆作了汇报。
刚开始，老婆听得一惊一乍的，翻身坐了起来，听到最后竟然笑弯了腰。老婆说：“该不会人家喝多了，故意找你们开心吧？”
“看他们不像喝醉的样子。”我严肃地说。
“那有什么理由人家会盯上你表哥？要盯也是盯上你啊！”老婆笑道。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猛地一拍大腿，如梦方醒。
老婆说：“又怎么啦？”
我说：“老婆你说对了，肯定是对方盯上我了，然后故意找表哥来过桥。”
“你是哪根葱呀？”老婆又咯咯笑了。
“狠呀，这招隔山打牛狠呀！”我喃喃自语。
“臭美！”老婆白了我一眼，大概是懒得理我，躺下睡觉去了。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提醒表哥。” 说着，我边掏手机边走出卧室。身后传来老婆嘀咕：“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呢，就不能明天说吗？这么晚还打电话，不是吵醒人家吗？”
是不是大问题暂时还不知道，但事实证明老婆后面的话是错的。我打电话到宾馆，再转到表哥的房间，听表哥接电话的声音，表哥不仅没睡，先前亢奋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呢。
我说：“表哥啊，关于今晚的事，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呀！”
“怎么啦？”
“我怕这是一个圈套！”
“我想过了，就算是他们要骗我，我也不怕，你想想，我一穷二白的，他们能骗得到什么？”
我着急了，“表哥，你想问题怎么就想得那么简单呢？我是怕他们骗的不是你。”
“那骗谁？”
“我！”
“你？”
“对呀，我仔细琢磨了，我担心他们利用你来过桥，他们的目标是我！”
“他们找的是我，怎么又关你事了？”
“哼，这叫隔山打牛，这叫声东击西，懂吗？”
表哥沉默了一阵儿后，说：“那明天还见不见面？”
“见机行事吧！“
表哥好像有点泄气，“那好吧！”
最后，我还特地强调了一下，“表哥，你也不用焦急，这件是由我来处理，没事的！”

五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9点了。正要打电话给表哥，手机却响了。
“老表，我是来宝，我已经回到甲海了。”
“什么？这么早你就回到了甲海？不是说好住多一晚的吗？”
“昨夜的事想想还是有点担心，我就坐早上的第一班车回来了。”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没，俩兄弟怎能这样说话呢，我想了一个晚上了，没准那俩个人就是骗子，我是怕拖累你呀！”
“怕拖累我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坐车回甲海呀，大不了咱们不理睬他们不就行了。”
“呵呵，那倒是，”电话那头传来表哥憨憨地笑声，“可是我一急，心里有点怕，就逃回来了。”
表哥的回答让我忍俊不已。
刚挂了表哥的电话，手机又响了。
“喂……”
“陈先生是吗？我是贾导。”
“贾岛？那个贾岛？”
“就是昨晚跟你见过面的，”对方特地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光头啊！”
我马上警惕起来，“你有什么事吗？”
“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想约你和你表哥见个面，谈谈才艺比赛的事情。”
“我表哥今天一大早就回老家了。”
光头一听，急了，“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怎么能让他回去呢？你这不是耽误他的前程了吗？”
“嘿，我就不明白了，搞才艺比赛发个通知让爱报名的人自己去报名不就得了，你们还自己出来拉客？”我直截了当地说。
“陈先生你误会了，这是我们与当地电视台联合举办的比赛，是有备案的，是正规的，而且我们在电视、报纸、网络都做了广告，难道你没看过吗？”
“是吗？”我继续保持警惕。
“我不怕实话跟你说，这次报名的人很踊跃，但多是比较正统的吹拉弹唱，缺的正是像你表哥这样嗓子特别又能代表地方文化、代表民间风采的选手，所以，我们也到各种场合、到各行各业去发动，去挖掘。”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星探？”
“没错，我告诉你，陈先生，凭我的直觉与经验，你表哥大有希望，说不定我们还想把他荐推到中央电视台的星光大道。”
“星光大道？”
“是呀！”
“这样子吧，我再跟我表哥联系，等会再给你电话。”
挂了光头的电话，我并没有急着打电话给表哥。我的电话是打给我一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慎重起见，我必须先向他求证。
我问：“你们电视台是不是在筹划一个才艺比赛的选秀节目？”
朋友说：“是有这么一个活动，而且规格还挺高的。”
我又问：“是不是有一个名字叫贾岛的人？”
“贾岛？好像没这个人。”
“你再想想，一个光头佬，说是什么合办单位的人。”
“呵，是有这个人，他叫贾真，是副导演，所以大家都叫他贾导，合办单位就是星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朋友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昨晚光头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掏出来一看，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我大喊一声：“惨了，真的是耽误了表哥的大好前程了！”
于是，我马上打电话到表哥家里。还好，表哥在家。
我说：“表哥，你再来惠州一次吧，昨晚的事是真的。”
表哥说：“老表你就不要整我了。”
我急了：“是真有一个才艺比赛，他们还说你大有希望哩！”
“真的也不去，我一个快奔四十的男人，吃了这一餐不知道下一餐的老狗，怎么还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发青春白日明星梦呢？羞死人了。”
见表哥执意不来，我只好回电话给光头。光头一听，又急又气，说：“这算啥？这算啥？明天就是报名的截止时间了。我告诉你，你表哥是大有希望的，我们也打算往星光大道推，那是一个平民的舞台，你表哥的命运将因此而改变！”
我听了心里也怪不好受的，“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呢？”
光头说：“你看我们一起去一趟甲海村如何，至少叫他先把报名表给填了。”
我欣然应允。

六

我和光头、长发火急火燎直奔甲海村。大约两个多小时，我们来到表哥家。
见到表嫂，我问：“表哥呢？”
表嫂说：“出海了，刚刚走呢。”
“追！”我带着光头和长发往海边跑，很快，远远地看到表哥在解开栓住小船的绳索。
我们一边挥手一边喊着“来宝——来宝——”
表哥也看见我们了，已经撑出十来米的小船停了下来。
我们三个人上气接不着下气地跑到海边。我拼命招手，示意表哥回来。
表哥竟然没有返回的意思，只是对着我们大声喊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喊道：“表哥，你不是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唱歌吗？如果你上了舞台，那下面的人才叫多哩！”
“有没有海里的鱼和虾多啊？”
光头也喊：“星光大道的舞台才叫大哩！”
表哥笑了，“有没有大海那么大啊？”
长发急了，跟着喊：“来宝，难道你不想见见毕福剑吗？”
“什么毕福剑、毕福刀，我只喜欢我的钓鱼杆！”
长发气着直跺脚，对着表哥吼：“毕福剑不是一把剑！他是星光大道的主持人，你的命运将会因他而改变！”
表哥报以一串爽朗的笑声，接着，表哥开始把船撑出去了。一边撑船，一边唱起了他的渔歌：
      头帆车起高映映
      二帆车起船爱行
      大船细只齐出海
      出海掠鱼拼头名
湛蓝的大海上空回荡着表哥粗哑的歌声，浑重，辽阔，悠扬。
“来宝——来宝——”光头一边喊着表哥的名字，一边脱下皮鞋与袜子，然后像一只猴子一样，跳进齐膝的海水中。光头举起右手，配合着手势，对着渐行渐远的表哥声嘶力竭地喊道：
五——
四——
三——
二——
一——